第40節(jié)
雷神立刻出現(xiàn)了蠢蠢欲動的癥狀,電母在旁邊看著,一頭霧水。難道風向說變就變了嗎?這一天經(jīng)受的刺激實在讓人無法招架。她小聲提醒:“組長,我們還在工作期間……” “工作期間就不用吃飯?你不餓嗎?” 電母搖了搖頭。 “你不餓我餓啊,不提供工作餐就算了,難道伙食自費還不給用餐時間嗎?” 終究經(jīng)不住誘惑,很多很多年前,第一次見到道九川時,就覺得這條龍不可小覷,沒想到只過了一千五百年而已,他的進步速度堪稱奇跡。他竄得很快,從閑散游龍到南海海主,又到現(xiàn)在的應龍,其實職務(wù)已經(jīng)完全配不上他的修為了。本來他們還能勉強算平級,現(xiàn)在他是無冕之王,還如此平易近人,委實令人受寵若驚。 雷神從五雷鼓上起身,整了整衣冠,回首問電母,“你看我今天氣色怎么樣?” 臉泛紅光,有紅鸞星動的跡象。電母牙關(guān)嗑得咔咔作響,“組長皮膚緊致,眼皮上也沒有雜毛,昨天修過了?” 因為今天的行程早就有安排,雷神悄悄做過保養(yǎng)。老搭檔之間,幾乎沒有太多秘密,雷神輕聲細語說:“我們兩個,總有一個得守住崗位。我先下去,暢談一下人生,之后再給你帶飯上來。你好好看住五雷鼓,知道了嗎?” 電母點頭不迭,“別去太久,今年還差兩個名額完成指標。” 雷神說知道了,按下云頭欲與龍君匯合。至于海鮮渡劫的事,稍緩一緩也沒什么要緊。剛才不是說還沒有準備嗎,那好,利用他和龍君做燒烤的這段時間好好準備,等他吃完了再開工,反正時間也不急。 他帶著友善并羞怯的笑,從厚厚的云層里走來,“既然龍君盛情相邀,那小神……哎呀!” 飛浮山是絕對公平公正的,不管是神還是魔,到了這里首先收繳法力,雷神忘了這一點,電母也因疏忽沒有提醒,于是執(zhí)法者華麗麗地從半空中摔了下來,落進積壓成堆的大雪里。 山洞里一陣sao動,大家奔出去看,傳說中頗具神秘色彩的上神,居然和常人看上去沒什么兩樣。 “怎么不是鳥嘴?” “也沒有翅膀……” 夷波躲在千機長老身后,探了探頭打招呼:“上神您好,我們見過面的,不知您還記不記得,您在南海連著劈了我兩回,第一回我差點死掉,第二回幸虧我跑得快。今日見到您,我真是五味雜陳,管不住兩手??!” 雷神訝然,“你想干什么”差點說出口,最后還是忍住了。 龍君輕輕斥了她一聲,“不許對上神無禮。”笑瞇瞇上前扶起雷神,“這是我干女兒,幸興兄叫她阿鮫就好了。” 畢竟是公職人員,就算一時失察崴泥,也不影響他的威懾力。等他重返上界,手里依舊握著生殺大權(quán),阿螺的死活全在他一念之間。大家知道這個道理,自然對他十分盡心,都圍上來,結(jié)結(jié)實實表示了一番敬仰,然后四散開去,拉弓射野味,撿柴生火堆,馬屁拍得十分到位。 雷神愁眉不展,沒法回去工作,好多事情就要耽擱了。想讓電母要來救他,又怕降到了一定高度把她也拖累了,實在進退兩難。 龍君溫柔勸慰他,“算了,落地為兄弟,也算緣分,別辜負了上天的美意。電母一人能cao作天劫嗎?” 雷神眉頭緊蹙,“能是能,只怕忙不過來。不行,得先讓她回去告假,要是知道我無故缺勤,上面要怪罪的?!?/br> 他這一墜落,聲張起來,三界之內(nèi)還有誰不知道道九川帶著一大幫子人去飛浮山探監(jiān)了?他想了想道:“依我之見,還是讓電母受累,一個人先完成指標吧!或者暫時休兩天假,等離開這里,神不知鬼不覺的復職,免得麻煩。” 雷神長出了一口氣,算了,既來之則安之,今年的年假還沒休,就挪到現(xiàn)在吧!和一大群妖怪混在一起,十分折辱他的威名,但是龍君在側(cè),似乎又有些小欣喜。 龍君這回的犧牲很大,為了幫阿螺渡劫,他還得出賣色相,誰讓他是這群人里的顏值擔當呢!和雷神并肩坐在冰天雪地里烤rou的時候,他還不時回頭張望,阿鮫會明白他的苦心吧?他為了她,已經(jīng)開始喪失原則了。以前死都不愿意的干的糗事,現(xiàn)在心甘情愿,或許他應該找個機會和她談一談,談什么呢……談?wù)劯星?,談?wù)劺硐氚桑?/br> “我給你講個悲傷的故事,從前有一只鮫人,喜歡上了不該喜歡的大神。大神好威風,所有雌性都仰慕他。大神也很高冷,對鮫人總是若即若離,鮫人的苦惱沒有人懂?!?/br> 夷波開始拉著阿螺長吁短嘆,阿螺點點頭,“文筆不錯。” “鮫人知道撒嬌賣萌是沒有用的,只有提高自己,才能配得上他。鮫人當上了北溟溟主,溟主手下有美男無數(shù)……”她的語速變慢,因為看見千機也加入進去了,就坐在龍君身旁,一黑一白,背影看上去很搭。她愈發(fā)落寞,“鮫人打算用激將法,制造出一個男二……看看大神愛不愛……她……”這下幾乎要停頓下來了,因為龍君把手里的rou串遞給了千機。夷波的肚子很應景地叫了一下,心灰意冷,“經(jīng)過了無數(shù)試探和掙扎……最終男一……和男二日久生情,決定……在一起了,可憐的鮫人從此形影相吊,最后抑郁而亡。”她轉(zhuǎn)過頭看阿螺,“故事到這里就全劇終了,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阿螺猶豫了下,“沒有番外嗎?” 夷波搖頭,扣扣嘆了口氣“其實,這是一個弄錯了主角的恐怖故事。男一是男二,男二是男一,女主才是第三者白蓮花?!?/br> ☆、第 67 章 反正無論如何,雷神給拉下了馬,阿螺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當深知一個人將來會威脅到你的性命,而你又絕對無力招架時,你唯一能就的就是做小伏低,使勁討好他。以便大難來時,能有值得提起的共處時光,可以和他講講私情。只要他的鼓槌歪上半分,到時候雷一跑偏,擦著頭皮過去,萬事就大吉了。 于是有眼色的阿螺這回算是找到了方向,她開始全方位無死角地向雷神獻殷情,鞍前馬后效勞,毫無半句怨言。 “上神,您公務(wù)太忙,連衣袍破了口子都沒人料理,這怎么行呢!小螺給您補一補吧,雖然我針線不好,但縫了總比沒縫好……” “上神您渴嗎?生雪吃了鬧肚子,小螺給您煮沸了您再喝,對身體比較好?!?/br> “上神您腳冷嗎?小螺用我的胸懷溫暖您吧!” 如此不遺余力地拍馬屁,簡直堪稱無下限??劭蹃碚乙牟拊V:“溟主您要為屬下做主,阿螺現(xiàn)在這樣,有腳踩兩條船的嫌疑?!?/br> 夷波自己都是一腦門子官司,哪里來的閑心替他解決問題呢,只有勸慰他,“你應該理解阿螺,她是為了保命,只要雷神網(wǎng)開一面,她就能繼續(xù)修煉。等到超過千年,再遇上渡劫,她的法力勉強能夠抵擋,死亡率會低得多?!?/br> 扣扣心有不甘,又不能再糾結(jié),因此時常顯得很落寞,獨自坐在角落里,形單影只。 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有點混亂,所有人都是有牽扯的,他們?yōu)榍榭逓榍樾Γ瑸榱艘粋€眼神傻樂半天,在邕崖護法看來全是閑得無聊。只有他一個人是無牽無掛的,雖然想過當溟主的誰誰,但當?shù)弥橹鲗λ麤]有意思后,立刻化身成了最忠心的下屬,決心誓死保護溟主。 一路向西,花了好幾天工夫,離飛浮山越來越近了。因為九黎壺的緣故,這里的世界一片祥和,冰雪覆蓋下沒有丑惡,一草一木都是圣潔的。 到達飛浮山山腳的時候,久違的太陽終于露面了,陽光照在萬里雪原上,折射出跳躍的銀色光芒。大家站住腳,才發(fā)現(xiàn)惱人的風雪過后會有這樣壯麗的景象,之前的艱辛也不算什么了。 只是飛浮山九千里,白澤究竟在哪里,不好說。夷波問龍君,“干爹,你知道確切位置嗎?” 龍君聳肩攤手,“當初是經(jīng)過高層會議討論確定的,他的囚禁地點只有幾個人知道。熒惑君參加了,我是從他那里打聽來的,但他只說了個大致的范圍,具體在什么地方,恐怕他也不知道?!?/br> 熒惑君是個大嘴巴,秘密不太守得住,如果他知情,會一點不剩都告訴他的。可既然他沒有詳說,那就說明確實是機密,也許知道的只有東皇太一一個人也說不定。 夷波放眼遠眺,心里十分難過,“小鮫才走了七八天,就覺得難以忍受了,我舅舅囚禁在這里一千年,這一千年究竟是怎么過的?”可怕的不是缺衣少食,可怕的是孤獨,“如果找到舅舅,小鮫能不能把舅舅帶走?” 龍君搖頭,“不能,沒有天界的釋放令,擅自離開這里就是越獄,無論去了哪里都會遭到追捕。而且九黎壺沒人看管,三界會大亂,這個責任才是最重的。” “舅舅被囚禁在九黎壺上了嗎?像干爹一百年前……” 她沒說完就被他捂住了嘴,“這里人多,不要隨便宣揚好不好!有前科又不光彩,這件事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就行了,答應我。” 她小小的臉被蓋在他手掌之下,只露出一雙又大又亮的眼睛,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聽了他的話,點點頭,在他即將移開的時候撅起嘴,在他掌心用力親了一下。 龍君訕訕紅了臉,“大庭廣眾的,不要總想著對本座這樣那樣?!币驗椴缓靡馑?,忙岔開了話題,“有些人天生有使命感,道德綁架比鎖鏈更管用。天界囚禁白澤,并不需要把他捆綁在九黎壺上,他是個顧全大局的人,不會坐看三界混亂。所以即便不禁他的足,沒有人看管他,他也絕不會離開半步?!?/br> 夷波好像明白了什么,湊在他耳邊小聲說:“那當初他們?yōu)槭裁匆迅傻壴谧辖鹆荷希侩y道是因為道德約束對干爹不管用?” 龍君顯得有些尷尬,“可能是因為本座道德成謎吧,只要本座不高興,天塌了都和我不相干。但本座還是個比較有原則的人,確實錯都在我,量刑合理的情況下我也不會跑。龍活于世,責任感還是應該保留一點的?!?/br> 好,她就喜歡他這樣的性格,有擔當,但又不濫用同情心。 “可是我不能帶走舅舅,那長途跋涉來看他就沒有意義了?!?/br> 龍君說:“我們可以在飛浮山定居啊,本座都計劃好了,建一所房子,離白澤不遠。他三餐和我們吃在一起,帶不走他,我們就留下陪他,這樣不也很好嗎?!?/br> 夷波沒想到他會有這打算,“不回北溟了嗎?那溟主誰來當?” “讓長老繼續(xù)代管啊,過去一千年都是這樣,北溟沒有溟主,不是照樣繁榮昌盛嗎。好了,別想太多,就這么愉快地決定了?!?/br> 扣扣他們已經(jīng)開始準備生火做飯了,他決定帶她去采松茸,拉著她往林子里去,她腳下蹣跚地跟著,遲疑道:“既然不想回去,就不該把他們帶來,出發(fā)之前和他們明說就行了……” “明說了怎么能把你帶出北溟?十方長老不哭死才怪!本來覺得有他們跟著很礙事,現(xiàn)在看來也沒什么壞處。飛浮山上不能動用法力,蓋房子需要人手。” “所以你把雷神都騙來了?干爹真是算無遺策,小鮫對干爹佩服得……” 她沒說完,他一個回身,就把她樹咚了。 “阿鮫……”他深邃的眼睛緊緊盯住她,“我已經(jīng)憋了很久了……你和千機,是來真的嗎?” 夷波的心頭咚咚急跳起來,這個時候她應該怎么應對呢?她曾經(jīng)無數(shù)次設(shè)想這樣的場景,但基本她都是攻方。今天角色互換了一下,打她個猝不及防,令她又喜又驚。 不能慌,得定住神,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送上門來的,不能怪她。她閉上了眼睛,“干爹要親我了嗎?來吧,我準備好了?!?/br> 好好的說話,干嘛要親?龍君略一走神,發(fā)現(xiàn)她的腿不知什么時候盤上了他的腰,因為姿勢過于曖昧,已經(jīng)不能愉快地交談了。 他低頭看了眼,心猿意馬,“你干什么?” “沒什么,小鮫是鯤鵬嘛,化成人只有兩條腿支撐著,有時候會不堪重負,這樣能減輕點分量,還請干爹諒解。”她無賴地笑了笑,“干爹,小鮫重嗎?” 龍君說還好,其實這是種溫柔的負擔,雖然她確實不輕,但對于他來說,卻是不多不少剛剛好。他醞釀了下,旁敲側(cè)擊著:“阿鮫,我看你這兩天心情不大好,為什么?” 哪里能好,本來她是準備利用千機長老虐他的,沒想到一來二去,自己反而被他虐到了。她不高興,垂眼嘟囔:“你和那個星星兄,到底是怎么回事嘛!為什么他夜里要和你睡?他把小鮫的地方占了,叫我怎么辦?干爹今夜不要和他在一起,要和小鮫睡?!?/br> 龍君的心頭撲騰了兩下,“我和雷神能有什么?他的性格比較娘罷了。你夜里怕冷嗎?怎么不和千機睡?” 當她傻嗎?要是能夠隨便睡,還要成親干嘛?她把兩手搭在他脖子后面,“我覺得干爹的懷抱比他更溫暖,干爹親我的時候,我臍下三寸有火在燒……” 龍君愣了一下,老淚縱橫,“啊,我的阿鮫,現(xiàn)在是真正長大了。燒了好啊,燒了我就放心了,總不能一直是我一個人在燒吧……”忽然發(fā)現(xiàn)說漏了嘴,嚇得噤住了聲。 “原來我們一樣?!彼幕ㄅ?,眨了眨眼道:“小鮫還以為自己有病呢!所以現(xiàn)在可以談一些細節(jié)問題了嗎?比如干爹以前對我娘怎么樣,會不會有同樣的感覺?干爹看見她會想撲倒嗎?她張嘴說話的時候,您會想親她嗎?” 龍君沉默下來,開始回憶和甘棠相處的點點滴滴,其實他們打交道的機會并不多,在他還是個蛋的時候,甘棠常到山頂采果子,唱著很好聽的歌,偶爾會摘一朵花放在他的窩里。龍君從小就是一條很有小資情調(diào)的龍,他覺得甘棠和他合拍,審美也差不多,就決定喜歡她了。他破殼后開始修煉,有時一閉關(guān)就是上百年,從能夠化成人形到甘棠出嫁,前后一共見過十幾面。少年時期的愛戀唯美又朦朧,他就是覺得甘棠要離開昆侖了,以后見面機會更少了,使他不得開心顏。至于想撲倒她,想親她……現(xiàn)在回憶起來,居然連一次都沒有。 難道是偽暗戀?愛產(chǎn)生占有,更應該產(chǎn)生欲望。不知道陸上的人類是怎么樣的,作為非人的物種來說,愛情的最高境界就是繁殖。別看他風流倜儻,開竅得卻很晚,對于這種情愛的東西,直到那次在井里生根,在春夢后發(fā)芽,他才有了深切的體會。所以對甘棠的感情不是愛嗎?不會吧!那為什么每次想到她都傷心欲絕? 他扭捏了下,“我沒有試過親你母親,我不敢……至于撲倒,我更不敢了。” 夷波有點鄙視他,“什么都不敢,干爹怎么好意思把自己和我娘描述得不清不楚呢?” “暗戀不是一個人的事嗎?” 無欲無求怎么能算是暗戀!夷波有一百年暗戀經(jīng)驗,覺得自己很有發(fā)言權(quán)。反正她對喜歡的人,一直有很多肖想?!斑h遠看著他,只要他過得好自己就很滿足”,根本就是扯淡!她的三觀可能有點偏,喜歡就變成自己的,讓他只有和她在一起才能過得好,和別人統(tǒng)統(tǒng)不行。龍君看著挺聰明,其實動不動就有兩根筋搭牢的問題,如果他想不通,夷波自覺可以開導他,于是試探道:“有時候我們對自己的感情很遲鈍,以為自己喜歡一個人,其實并不是真的喜歡。干爹有沒有想過,您可能是不甘于初戀的失敗,或者是……戀母情結(jié)?” 龍君的身子狠狠一震,站在那里如遭雷擊。 夷波發(fā)現(xiàn)自己簡直有做情感專家的潛質(zhì),如果龍君真的是把兩者弄混了,那么他們豈不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雙嗎? 她嗷地一嗓子,“干爹,你快想想,小鮫說得對不對。我的靈光一閃,是不是解決了長期以來困擾你的所有問題?”她捧住他的臉,叭地一聲親在他嘴上,“干爹,你認命吧,小鮫不會嫌棄你年老色衰的。只要你答應小鮫,小鮫就跟你在飛浮山定居,這樣好不好?” 一男一女,離開人群長期獨處,到最后就是這樣的宿命。龍君幾乎已經(jīng)放棄掙扎了,正打算說好,看見扣扣和阿螺慌慌張張從遠處跑過來。他把夷波放下,心里不由懸起來,似乎是出事了。 果然立刻傳來他們聲嘶力竭的哭喊:“不好了,護法和長老遇襲……長老受了重傷,昏迷不醒,邕崖護法為了保護長老……因公殉職了!” ☆、第 68 章 夷波愣在那里,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剛才還好好的,說要做燉蘑菇給她吃的,才一眨眼的工夫,人就沒了? 她匆匆趕回去,因為跑得太急,摔了好幾次。腦子里設(shè)想過千萬種的慘況,但又隱隱覺得有希望,也許只是假死呢?也許只是昏迷了呢?可是當她見到邕崖的尸體時,就知道一切無可挽回了。 沒有了內(nèi)丹護體,他已經(jīng)現(xiàn)出原形,一只碩大的章魚,滿身是傷,眼也瞎了,觸角盡斷,躺在雪地上,無聲無息。如果以人的視角來看,也許覺得那只是一道菜,可是在海族的眼里,這是切切實實的死亡,無邊的恐怖,籠罩住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夷波腿里發(fā)軟,跌坐在地上,她和邕崖護法相處的時間并不長,但她知道他是個熱心腸的人。不開口的時候讓人感覺高不可攀,一開口形象全毀,時刻無條件對她供應溫暖。她心里難過極了,不知道接下去應該怎么做,為什么圣潔的飛浮山上會有危險,她以為這里的活物都是無害的,結(jié)果太大意了,讓護法丟了性命。 扣扣撫尸痛哭:“護法大人,你怎么連招呼都不打就去了,要是早知道你會出事,屬下一定寸步不離守著你……現(xiàn)在后悔都晚了,你讓屬下怎么辦呢,往后沒有你耳提面命,屬下的人生連最后一盞明燈都滅了。猶記得當初,誰也不敢接收我,是護法大人不嫌我笨,提拔我,栽培我……世上哪里還有第二個像護法一樣慈祥的人呢,屬下成了失舟之舵,屬下自覺活不下去了,你把我也帶去吧,屬下到了那邊好伺候你……” 眾人都是呆呆的,朝夕相處的一員忽然遇難了,簡直就像個醒不過來的噩夢一樣。龍君掖著兩手站了許久,轉(zhuǎn)頭看幸存的千機長老,如今真相只能從他口中得知了。究竟是遇到什么樣的意外,才會弄得一死一傷?他過去探看,雷神正照顧他,喂了他一點熱水,但是不見好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