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武后卻很生氣的樣子,“我與你說了這么多,竟一點用也沒有。讓她填宣城公主的缺,就這么定下了,你不必再說,要是這件事讓你耶耶知道……”她頓了一下,蹙了蹙眉道:“只要圣人插手,好辦也變得不好辦了。況且他近來身體很不好,我料你也不愿意見他有閃失?!?/br> 夷波兩眼茫茫,差點沒氣暈。心里哀嘆著:這下子完了,不單自己要娶親,連龍君都要嫁人了。好個閻君啊,殺人不見血,坑死人不償命! ☆、第 80 章 她又氣又郁悶,“那么母親可否讓我見見皎然?她身邊沒有親近的人,一定很害怕?!?/br> 武后哈了一聲,“真不知哪里來這么粗野的性情,兩個人竟還押她不住。你放心,她不會害怕,現(xiàn)在必定滿心怒火?!币幻嬲f,一面鄙夷地撇嘴,“好壞還有幾分武家的血脈,誰知是這副模樣,留她活命,真不知是對還是錯。” 夷波覺得心都要碎了,皎然不過是個殼,里面的芯子是龍君,他那么不可一世的脾氣,沒把這大明宮拆了,已經(jīng)很給面子了。 當然她對皎然表示出來的過分關心,惹得武后十分不快,拂袖道:“從今而后,不許你再見她,要是讓我知道,她可就活不成了。” 武后在內侍的簇擁下往立政殿去了,夷波站在臺基上,因為李弘的身體太弱,受了點刺激就胸悶氣短十分狼狽。 反正那些威脅的話對她并不管用,她四下打量,紫宸殿的殿中監(jiān)眼觀鼻鼻觀心地站著,她大步上前打探,“告訴我人被關在哪里,回頭我自有賞賚?!?/br> 殿中監(jiān)搖頭不迭,“殿下縱有賞賚……”壓著嗓子賠笑:“奴婢也得有命消受才好。殿下就聽天后的勸吧,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不值得殿下與天后起沖突?!?/br> 夷波瞪眼看著他,知道從這些人嘴里套不出話來,長出一口氣道:“你只要指個大略的方向,我自己去找。” 殿中監(jiān)還是搖頭,“殿下何必白費力氣,等到公主出降,殿下自然就能看見她了?!?/br> 夷波很生氣,在他腿上踹了一腳,殿中監(jiān)應聲而倒,她用力說了兩句狠話:“等著,等我把你討進東宮伺候,到時候再虐死你!” 她跑了出去,打算去找關押公主的地方,唐史上有記載,大概在永巷的深處。然而太子也不是可以任意暢通無阻的,永巷是用來關押女性罪犯的地方,沒有詔命,任何人不得擅入。 掖庭令迎出來,不茍言笑的老頭,長了一張螃蟹似的臉,看見她闖進門,默默命宦者把戟架搬了出來,遙遙沖她打拱:“太子殿下請回吧,這里是禁地,殿下進來會沾染晦氣的,臣無法向天后交代?!?/br> 夷波仗著自己是男人動作非常豪邁,抓過戟架上的一柄槍,呼呼一通揮舞,“本殿下要進去,看誰敢攔我!” 一向溫文爾雅的太子弘,忽然之間性情大變,他手里的槍已經(jīng)殺出一條通道來,掖庭令眼巴巴看著他走遠,慌慌張張說:“別干站著了,快去呈報天后?!?/br> 就算武后來,也得花上一段時間,趁機進去探一探,要是人在,救出來就跑,再也不在宮里待著了。反正歷史上的李弘沒能繼位,死了和跑了再死,也沒多大分別。 永巷逼仄,即使是春光無限好的時節(jié),里面依舊昏昏然,和外面是兩個世界。她一間一間地找,大聲喊皎然,可是叫了半天,根本得不到回應。難道是呼叫的姿勢不對?她換了個思路,開始叫道九川,如果他在,必定會被氣得詐尸,可惜了,只聽見偶爾傳來的飲泣聲,沒有龍君罵娘。 夷波灰心喪氣,不是說在人間,有權有勢就可以橫著走嗎,現(xiàn)在到底是不是拿錯了本子,怎么和設想的不一樣? “這個缺德的閻君,不知生的兒子有沒有排泄系統(tǒng)。還有上面的那些親朋好友,一個個袖手旁觀,是不是正嗑著瓜子哈哈大笑呢?”她一手撐腰向天直指,“龍君看錯你們了,等回去,我一定讓他和你們絕交!” 她剛罵完,天色漸漸變了,烏云層層疊疊,隱約看見雷公和電母撥開云層,用千里傳音給她鼓勁:“加、加、加……油、油、油……我們永遠與你們同在。雖然我們得到通知不許給你們任何提示,但是放心,我們會在精神上無限支持你們的。還有,告訴你們一個不幸的消息,胡大則的鍋已經(jīng)裂開一道口子了,看來支撐不了多久。如果你們不想永遠迷失在人界,就趕快找到壺蓋,趕快歸位?!?/br> 夷波仰著傷痕累累的下巴吐槽:“你們以為我不想嗎?看看我,那么美麗的小鮫,已經(jīng)變成了糙漢子,我付出了多大的代價你們知道嗎?我要吃這里奇怪的飯菜,還要說那種拗口的文質彬彬的話,我簡直度日如年好嗎!帝君到底是怎么想的,執(zhí)意不給提示,耽誤時間會毀了六合八荒的,那不是他的管轄區(qū)嗎?” 電母說:“要怪就怪你自己,誰讓你一見面就說他臉大!” 臥槽,這是什么時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難道腹誹也算嗎?那她夸他毛孔隱形,這個他就沒聽到嗎? “總之少抱怨多干活,看在《龍鮫傳》的份上我給你友情參謀一下。”電母舉著鐃鈸說:“你開動腦經(jīng)想想,九黎壺是什么?它是可以洗清妖氣的上古神器,壺蓋作為首腦,必定善良又可愛。下注武后的到底是怎么想的?心機那么深沉,當?shù)鬃疾粔蚋瘛?/br> 她話沒說完就被雷公捂住了嘴,“你是不是想到膳房洗十萬年的碗?還不閉嘴!”然后探身說:“小鮫,替我問你干爹好,告訴他南海一切無恙,請他放心。還有你的北溟,有九大長老為你主持,荒地上兩個時辰前種下了莊稼,長老們已經(jīng)在商量該買牛還是買羊了,他們比較想知道,你是喜歡喝牛奶還是喜歡喝羊奶……” 夷波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們已經(jīng)不見了,奇怪,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她突然想起來,追著問:“那我干爹到底在哪里,你們能不能告訴我?” 時空一交錯,他們已經(jīng)離開了,她氣鼓鼓站著,忽然聽見有個微弱的聲音呼喚著:“是誰在外面?是不是弘?” 夷波精神一振,忙追過去看,暗室只開很小的一閃窗,碗口大的亮光里透出一張臉,急切地叫著:“弘……弘兒,我是你阿姊!” 夷波和李弘的記憶完全沒有半點相交的地方,當然不認識這位自稱阿姊的人,但她知道那就是義陽公主。真是可憐,明明是金枝玉葉,卻骨瘦如柴。幾十年的囚禁讓她比同齡人蒼老得多,那張臉簡直就像個老嫗。所以宣城公主等不及改封高安公主,就已經(jīng)一命嗚呼了,義陽公主能活下來,不知需要多大的勇氣。 一只枯枝一樣的手伸出來,“弘……弘……” 夷波忙抓住她,“阿姊,我會救你出來的。” 龍君應當是不在這里,不管怎么樣,先把這位公主放出來。人就是這樣,如果不抱希望,可以茍活,但既然看到希望,最后又落空,這種打擊會致命的。 她去開門,無奈門上落了鎖,便把槍頭插進鎖扣,使勁撬動,可是廢了半天力氣都沒有成功。剛想起來應該勒令掖庭令開門,轉身看見武后帶著一大幫人盛怒而來,她噤住了,往后退了兩步。 武后氣得咬牙,拿他沒辦法,只有對義陽公主撒氣:“是這賤婢蠱惑你?” 她背靠著牢門搖頭:“母親要處置阿姊,就從兒的尸首上踏過去?!?/br> 武后被這副無賴腔驚呆了,“太子,我先前和你說的話,居然沒有半點作用?” “因為兒是有血有rou的人。義陽公主被關押得太久了,她母親不恭,和她有什么關系?她畢竟是皇女,母親關了她二十多年,氣也出夠了,今天就放了她吧! 或許是因為她的諫言,但更多是因為武后已經(jīng)想開了,倒也沒有費什么周折,義陽公主就被釋放了。重見天日的公主已經(jīng)沒有了心高氣傲的皇家風度,跪在武后面前痛哭流涕:“多謝天后開恩、多謝天后開恩……” 武后調開了視線,漠然道:“太子弘行為孟浪,著即回東宮思過讀書,未得特許,不得踏出麗正殿半步。去吧!” 于是夷波垂頭喪氣地被押回了東宮,因為自己出不去了,只能命人打探龍君下落。看書,她看不進去,開始琢磨電母的話,要找一個純真可愛的人……她想了一圈,身邊似乎沒有這樣的人。大唐盛世,到處紙醉金迷,這壺蓋會不會也被浸yin了? 反正毫無頭緒,連著四五天腦子空空如也。不過她做對了一件事,夜夜在殿外設香案,對天祝禱:“上面的親朋好友看過來,到你們發(fā)揮愛心的時候了,給我指條明路吧,回去了大家一起喝酒……” 猛然一道金光從天而降,哐地一聲砸在了地面上,砸出了一個很大的坑。好險,差一點點就砸中她的腦袋了。她心有余悸,撫胸過去看,煙霧騰騰中熒光閃耀,伸手一撈,是一面灰撲撲的銅鏡。隔著塵埃對準自己照了照,小眼長須貼花鈿——鯤鵬! 她嚇了一大跳,翻過來看,鏨花中有四個大字“凈婆梨鏡”。 她嗷地一嗓子,“做好事不留名是傻子,上面的是誰?” 一個江南口音的沒好氣道:“老相好呀,還有誰啦。” 夷波頓時淚流滿面,“星君,您不遠萬里,來救我們危難了,果然患難見真情?!?/br> 熒惑星君在半空中現(xiàn)了形,“我這個人,從來不喜歡錦上添花,我熱愛雪中送炭。今天聽說雷公電母都來看過你了,我有什么理由不來?到底我們的關系比他們更親近……你看看,當初要是跟了我多好,就不會出這種事了,現(xiàn)在好了,弄得人不人鬼不鬼……”他定眼細看,“噯喲,搗啥漿糊,變成男的了!我的眼睛都要瞎了!快點把事辦好,早點回家,一直呆在這里,不怕水土不服?。俊?/br> 星君說完,一晃也不見了。夷波知道,他們來相助,都是頂著巨大壓力的,如果被東皇太一發(fā)現(xiàn),對他們沒有好處。但好在兩邊的時差大,說上幾句話,方外不過眨了眨眼的工夫,沒人會察覺的。她捧著凈婆梨,撩起袍角仔細擦拭了一遍,這鏡子之前供在北溟的光明殿里,一共有九面,看來熒惑君用法力把它匯聚起來,熔成了這樣小小的一面。還好是銅的,那么高摔下來也沒摔壞,只是原本想還給閻君的,現(xiàn)在成了手把鏡,恐怕他也不肯要了。 她朝鏡面呵了口氣,擦得锃亮。多看自己的本尊幾眼,覺得丑萌丑萌的,也很可愛。把鏡子壓在胸口,終于如釋重負,凈婆梨能照前世今生,不管壺蓋變成了什么樣,在它面前都會原形畢露的。她現(xiàn)在一點都不擔心龍君了,找不到?jīng)]關系,就算被逼嫁人,他還可以自殺,回到原來的地方,等她帶上壺蓋和他匯合就好了。 ☆、第 81 章 于是從這一刻開始,東宮就會經(jīng)常出現(xiàn)詭異的一幕,太子弘舉著一面鏡子,從活人照到家具擺設甚至是草木。他在前面躬身前行,后面長長跟了一堆伺候的人。因為他的不眠不休,大家要準備著巾櫛、茶盞、點心,甚至胡床,跟著他轉圈。 殿中監(jiān)到底忍不住了,抱著拂塵爬上前,對正在拿鏡子照螞蟻的太子痛哭流涕:“殿下,您究竟是怎么了?老奴伺候殿下這么多年,說句倚老賣老的話,老奴是看著殿下長大的。殿下一向仁愛聰敏,又極有君子風范,一舉一動都符合東宮太子的所有標準??墒乾F(xiàn)在……您怎么變了?您看您裹得一身泥,您到底是怎么了?您是病了嗎?您要是哪里不舒服,老奴立刻招藥藏局,為太子殿下診治。如果藥物不能控制,那就找巫女施禁咒,找侲子跳大儺也行……殿下,您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要是讓天后……” 他話沒說完,太子殿下就回過身來,把銅鏡對準了他,“看看鏡子里面是什么?” 殿中監(jiān)定神看了兩眼,里面是自己白胖的臉。他拿手摸了摸,最近輪廓越來越模糊了,好像該減肥了…… 猛發(fā)現(xiàn)差點被他繞進去,殿中監(jiān)重新開始苦口婆心:“殿下,您有三個兄弟,每一位都有治世之才,您身為長兄,更加不能松懈啊……” 夷波有點不耐煩,皺著眉頭說:“這兄弟四人,每一個都曾經(jīng)那么接近權力的頂峰,可惜最終沒有一個能夠大展抱負。當不上皇帝的也就罷了,當上的也還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間,反正就是那么回事了,放松點,別太緊張啦?!?/br> 她這一席話令殿中監(jiān)目瞪口呆,似乎覺得太子已經(jīng)病入膏肓,連滾帶爬跑去請醫(yī)官了。 夷波還在苦惱,她幾乎已經(jīng)把所有活物都照了一遍,有的前世是人,有的前世是豬是狗,就是沒發(fā)現(xiàn)壺蓋的蹤跡。如果人不在東宮,那就得到外面去找了,可她被禁足,不知什么時候才能放出去。 她有些苦惱,盤腿坐在地上思量,每個人都照遍了嗎?想想有沒有被遺漏的……忽然記起還有面壁思過的合歡,轉瞬又搖頭,可能性應該不大,壺蓋怎么可能是個鈣呢。每當回憶起他看著太子弘的癡漢目光,她就覺得這孩子徹底沒救了。 然而不管怎么樣,死馬當作活馬醫(yī)吧!她把鏡子掖在懷里,整了整衣袍向合歡的臥房走去,推門就聞到一股旖旎的馨香,透過柔軟的紗幔往里看,重席上坐著個人,正扭著身子,拿木篦子篦頭。 合歡是個十分有詩情畫意的小資男,他攬著頭發(fā)對鏡惆悵:“夜來幽夢忽還鄉(xiāng),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夷波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雖然她讀書不多,但這首詩現(xiàn)在聽來,實在是太怪異了!她心里一陣激蕩,碎步到了他面前:“合歡我的愛……” 合歡一驚,像花蝴蝶一樣跳起來,飛進了她懷里,“嚶嚶嚶,殿下,您終于想起合歡來,合歡以為您再也不理我了?!?/br> “怎么可能呢!”她打哈哈笑著:“合歡,你剛才吟的那首詩,聽上去有點耳熟?!?/br> 合歡不以為然,“是李白的詩啦。” “我怎么記得是蘇軾的?” 這根本就不是問題,“可能是我記錯了?!焙蠚g一擺手,“管他是誰,總之殿下來看我,合歡好高興好高興。殿下想吃點什么,我命人做來。殿下想要什么消遣?打雙陸好不好?投壺好不好?或者……”頓了一下,臉紅紅地說:“殿下比較喜歡流汗的活動,合歡剛洗完澡,可以任君采擷?!?/br> 夷波撫撫額頭,“我覺得我們應該繼續(xù)前面那個話題。合歡,蘇軾是哪里人?” 合歡不以為然,“眉州眉山人啊。” “我說的是朝代?!?/br> “北宋的……”說完忽然意識到什么,他驚惶地捂住了嘴。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兜了個大圈子,謎底居然近在眼前!夷波感覺到一種無法言語的憂傷,嘆了口氣說:“你來,我們好好談談人生?!?/br> 合歡眼淚汪汪地挨過來,看上去像朵淋了雨的小雛菊。夷波摟著他,掏出凈婆梨照了一下,一只青銅壺蓋作三維立體式旋轉,蓋身上鐫滿梵文,頂上還鑲著一顆碩大的祖母綠。 他又開始嚶嚶嚶,“綠云罩頂,我一輩子都掙不脫這個命運,真是作孽?!?/br> 夷波扣住他,“你不會跑吧?” 誰知他沒有掙扎,反而緊緊抱住了她,“殿下在,合歡哪里都不去?!?/br> 入戲真是太深了,在暴露之后還可以若無其事地演下去,簡直就是新一代的影帝。夷波當然也怕他遁走,畢竟她和龍君入了輪回,扔下了所有包袱,只帶上了魂魄。他不同,他是強行穿越的,一定還保有自身的靈力,他要是跑起來,誰還抓得住他。于是她開始給他講責任和道義:“世間萬物的存在,都有他獨特的價值,而你的價值非常稀有,世上找不到第二個。正因為稀有,所以更應該自尊自愛,你怎么跑到這里當起男小三來了?這份職業(yè)是沒有前途的,你的過去一片輝煌,現(xiàn)在何必自甘墮落?!?/br> 他嘆了口氣:“這就是愛?!?/br> “不對!”夷波豪邁地一揮手,“你的愛應該獻給天下蒼生,你應該滌蕩妖界罪惡,讓妖界充滿和平友愛。如此偉大的使命,怎么能夠放棄呢。你看你,把自己弄得身首異處,這樣影響多不好!聽我的話,你應該當至高無上、受盡景仰的九黎壺,而不是個人人喊打的孌童。” 合歡聽完就哭了,“可是我當孌童,當?shù)煤芟硎馨?。殿下待我很溫柔,天底下從來沒有人對我這么好過。” 原來是缺愛太久,迷失自己了。夷波說:“他是人,你是神器,你們兩者完全沒有交集。你說你,連生殖器都沒有……” 合歡哭得更兇了,“就算我有殘疾,我不當神器可以嗎?我就給他當鼎器……”想想又不對,緊緊抱住她,“什么你啊他的,你就是殿下,合歡最愛你了?!?/br> 夷波很尷尬,“你應該知道我的真身吧?” 他答得很干脆:“知道啊,不就是一條胖鯤鵬嘛。沒關系,我一點都不嫌棄你,以后會一直愛著你的?!?/br> 夷波張口結舌,“你不能隨便愛我啊,我是有另一半的人?!?/br> “你和他無緣,所以還是不要想著他了,和我在一起吧!” 說起這個簡直一記戳中她的淚點,今生無緣,當初聽到白澤這么說的時候,她都已經(jīng)要放棄了。本來希望這輩子能改一改命盤的,結果陰錯陽差,你變女來我變男,又是相愛相望不能相親。 她捧著臉,癱坐在地上,“我是來勸你走正道的,你不要擾亂我的心智好嗎!” 合歡抽了條手絹遞給她,“看開點吧,就像當初他和你母親無緣一樣,他和你也沒有希望。哎呀,這種事情怎么還遺傳呢,老天爺真是太不公平了?!弊焐线@么說,臉上全不是這樣,帶著幸災樂禍的表情,笑得非常暢快。 這就是對待情敵該有的態(tài)度,反正他已經(jīng)決定把太子弘和這只鯤鵬看作一個整體了。人的生命太脆弱,鯤鵬就好多了,她可以活億萬年,不論滄海桑田她一直都在,就像儲備石油一樣,她的愛也可以源源不斷,單這么想,就覺得充滿了希望。 夷波受夠了刺激,在崩潰說了幾十句“我不信”后,決定還是得振作起來。她扶住他的肩說:“你不在,壺身會吞噬天地!難道為了你個人的私欲,就不顧所有人的死活嗎?如果連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沒了,大家一起完蛋,所以為了大愛舍棄小愛吧!胡大則拿她那口鑌鐵煎餅鍋子暫時頂替你,可是撐不了多久,鍋已經(jīng)裂了,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