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兩日，在下定會給殿下確切答案?！?/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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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蔓延大半個月的幽州大火已經(jīng)徹底熄滅，過了兩日后，被火炙烤的溫度已經(jīng)徹底退下去，晏衡也率西北軍排查險情。

    險情排查完畢，不顧文武百官勸阻，慶隆帝執(zhí)意進城。

    望著火災(zāi)后的殘垣斷壁，慶隆帝整個人臉都是黑的。不過在見到劫后余生的災(zāi)民夾到相迎，一聲聲表達感激后，他臉色已經(jīng)多云轉(zhuǎn)晴。

    辛苦了大半個月的西北官員默默松一口氣，視察完后回到氈帳不久，便收到慶隆帝震怒的消息。

    夜已深，晏衡帶著滿身疲憊回來，邊給他遞熱毛巾，衛(wèi)嫤邊問道。

    晏衡沉聲道：“還不是太子……”

    “太子，難道謀反了？”

    不怪衛(wèi)嫤第一個想到這個，當(dāng)了多年二把手的壯年太子與垂垂老矣的皇帝，逼宮的可能性不是一般大。光正史上記載的，這種事兩只巴掌就數(shù)不過來。

    “那倒沒，不過也差不多?！?/br>
    “難道是端王婚事？”

    晏衡點頭：“太子殿下與吳家嫡女私通，導(dǎo)致其身懷有孕，意圖栽贓嫁禍端王殿下。端王見招拆招，兩人急于商議之際，被他帶青龍衛(wèi)逮個正著?！?/br>
    這也太神展開了點。

    “太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端王可不是一般皇子，他母族不是吃素的，本人又深得帝寵。更重要的是，他不近女色的名聲很響，京種有不少人猜他是斷袖。太子究竟是有多想不開，才會在眾多兄弟中單單選中他來喜當(dāng)?shù)?/br>
    她想不通的事，晏衡同樣也想不通。

    “這些天潢貴胄的心思，哪是咱們能猜得透。皇上震怒，明日便要啟程回京。”

    衛(wèi)嫤還沒反應(yīng)過來太子這滑稽的行為到底有何用意，就聽到慶隆帝回京的消息。望著簾外幽州城，月光下整座城池滿目瘡痍，正是百廢待興之時。

    “圣駕回鑾，幽州城怎么辦？”

    “還得靠當(dāng)?shù)毓賳T，”說到這晏衡有些興奮：“曾外祖父當(dāng)年一手設(shè)計了幽州城，這些年舅舅一直在研讀他留下的手稿。皇上得知此事后，特赦了曾外祖父，并且命舅舅為幽州城修復(fù)的總監(jiān)察使。”

    “監(jiān)察使？朝廷有這官職？”

    晏衡滿臉崇敬之情：“皇上真是圣明天子，這些時日他一直在思索西北官員問題。阿嫤也知道西北冗官問題之重，為減輕朝廷壓力，也為防止再次貪污，皇上大刀闊斧地改革了幽涼涼州官員。刺史一職被取消，他擢升袁刺史為西北總督，同時又新設(shè)監(jiān)察使，可直接上達天聽，監(jiān)督文武百官?！?/br>
    這可真是大改動，其中最大的變革是官吏行為有了監(jiān)督。

    “還有……皇上要逐漸變革軍戶制度。也許往后有一日，軍戶可以跟常人一樣，憑路引直接進京?！?/br>
    還有這等好事！

    “皇上可真是千古一帝?！?/br>
    真心實意地贊嘆道，衛(wèi)嫤臉上揚起發(fā)自心底的喜悅笑容。

    ☆、第130章 幽州事終

    不出兩日，慶隆帝啟程回京，留下一個滿目瘡痍但又百廢待興、處處充滿希望的幽州城。

    衛(wèi)mama本是跟著西巡大部隊前來，她的名字也添在丁有德后面，一齊跟在朝廷名單里。如今丁有德被圣命留下來協(xié)助重建幽州城，衛(wèi)mama也可以一塊留下來。

    “娘，你就別走了?！?/br>
    圣駕起駕，浩浩蕩蕩帶來一地?zé)焿m，圣駕末尾送別的衛(wèi)嫤滿臉不舍。

    衛(wèi)mama搖頭笑道：“京種還有那些個生意，這么長時間不管不顧也不行。再說衡哥兒……”

    目光轉(zhuǎn)向晏衡，她欣慰道：“先前我本想著留在京城幫你們打探些消息，但沒想到衡哥兒這般有本事，短短幾個月就已經(jīng)成代指揮使，這層次的消息可不是我一個老婆子隨意打探到?！?/br>
    晏衡是個男人，他也有男人愛面子的共性。在京城時衛(wèi)mama說幫忙打探消息，他感動中帶著擔(dān)憂；如今聽她因他加官進爵而放棄這一危險行動，安心之余，他心底升起一股自豪感。

    “娘，如今我也漲了俸祿，京城那些生意您不做也無所謂。聽阿嫤的，您就一道留下來吧。”

    “是啊，衛(wèi)嬸子，留下來大家還做鄰居?！?/br>
    這些時日一直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丁有德不知從哪冒出來，加入勸說衛(wèi)mama的大軍。在京城與衛(wèi)mama做過一段時間鄰居，其間衛(wèi)mama幫助他很多。他去衙門后家里無人，是衛(wèi)mama派下人時常掃一眼他家院子，她只在他不在家的時候掃，一旦他回家后立馬收回目光，關(guān)心之余又絲毫不影響他生活；不僅如此，他一個光棍很多時候都懶得生活，這時候就會去隔壁蹭飯，而每次衛(wèi)mama都會端出他那份，次數(shù)多了他也明白，人家每頓飯都特意為他準(zhǔn)備著。

    即便不考慮晏衡和衛(wèi)嫤因素，衛(wèi)mama也是個難得的好鄰居。有這么個長輩在身邊，不知不覺間人總會特別踏實。

    此刻衛(wèi)嫤也有同樣的感覺，滅火這大半個月她一直在忙，很多事都顧不上。當(dāng)她想起來時，衛(wèi)mama已經(jīng)默默幫她處理好一切。她以一個長輩特有的閱歷和包容，讓所有人在北風(fēng)開始呼嘯的初冬感覺到溫暖。

    “連丁大哥也這樣想，娘，你就留下來吧?！?/br>
    孤單了這么久，她還是頭一次享受被如此依賴的感覺。衛(wèi)mama心下感動，心中念頭有那么一絲動搖。

    “這……真不行，阿昀還得在京城求學(xué)?！?/br>
    離別在即，一直攥著衛(wèi)嫤小指，呆在他懷里的小麥色團子這會出聲。

    “我可以跟著舅舅學(xué)，衛(wèi)伯母，咱們就留下來吧，我舍不得阿嫤jiejie他們。”

    甜糯的嗓音讓衛(wèi)mama心底一陣柔軟，看著可愛的阿昀，她很快下定決心。或許先前留他在京城，是為了讓晏衡有所顧忌，對待阿嫤時再好一點。但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她與阿昀也有了感情。沂山居士交友廣泛，身為他唯一弟子，阿昀定能享受到種種好處。

    雖然如今衡哥兒官不小，韋家舅舅也已然起復(fù)，但他們都只是在西北一隅。真正往這邊走過，她很明白西北與京城間差距有多大。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傅怎么能隨便丟棄?！?/br>
    衛(wèi)mama虎著臉，阿昀低下頭，小聲道：“阿昀沒想丟棄師傅，只是想著跟現(xiàn)在一樣，師徒之間通信也一樣能學(xué)?！?/br>
    “言傳身教不是兩封信能抵消，”一句話拍板，對著阿嫤衛(wèi)mama面色堅定：“這么多年下來我習(xí)慣了京城忙碌，這輩子享不了那清福。那些買賣做了大半輩子，乍一放手也舍不得。”

    心中依舊舍不得衛(wèi)mama，此時此刻衛(wèi)嫤卻再也沒有了反對的理由。在她觀念里，父母和子女雙方都不應(yīng)因自己的一己之私，去干涉另一方人生。仔細(xì)回想下，以衛(wèi)mama女強人的性子，讓她跟一般貴婦一樣每日喝喝茶、看看新衣裳，閑來無事找?guī)讉€老夫人打馬吊，那樣的神仙日子可能并不適合她。

    “娘?！?/br>
    走上前她緊緊抱住衛(wèi)mama，汲取著她身上體溫。

    “阿嫤是個大人了，別這樣?！?/br>
    母女兩人相擁，在她耳邊衛(wèi)mama小聲勸說著。說她如今是正兒八經(jīng)的官家夫人，該擔(dān)的責(zé)任也該承擔(dān)起來，但同時在京城的她永遠是她的后盾。

    最后一句話讓她尤其感傷，娘回京城繼續(xù)做生意，歸根結(jié)底還是為了讓她有條退路。

    “收著。”

    待兩人分開，衛(wèi)mama往她懷里塞個荷包。接過來都不用打開，一看上面繡的并蒂蓮衛(wèi)嫤就知道，這是娘一直掛在身上的荷包。因為離京前衛(wèi)老夫人上門咄咄相逼，她幾乎把全數(shù)家產(chǎn)都帶在身上。

    “這怎么能行，給了我娘吃什么?！?/br>
    衛(wèi)mama挑眉，與她如出一轍的臉上盡顯霸氣：“娘又不是傻的，這只是其中一部分。這次賑災(zāi)你們銀兩捐出去不少，這些權(quán)當(dāng)娘給的零花?？偛荒苣镌诰┏浅韵愕暮壤钡?，你們在西北清粥小菜?！?/br>
    有個不分青紅皂白給自己塞錢的娘，這感覺真窩心。

    被她氣質(zhì)震住，衛(wèi)嫤小聲道：“我們捐哪銀子不是皇上賞賜，就是別人行賄，一分錢都沒動自己的?！?/br>
    想到這衛(wèi)嫤就高興，有周千戶行賄那六萬兩銀票打底，她不僅帶動了本次幽州賑災(zāi)，而且在賑災(zāi)數(shù)額上高居第二名。至于為什么不是第一名，那是因為第一名捐八萬兩的那位是皇帝本人。

    因為此事她還好生佩服了一番慶隆帝，她捐了六萬兩白銀外加一千兩黃金，折合起來就是七萬兩。本來有她這個數(shù)字打底，比晏衡官職高的人家一般得往上捐。七萬兩，無論放在什么時候都不是筆小數(shù)字，貪官污吏即便能拿出來也不敢拿。就在大家難做之時，慶隆帝橫空一個八萬兩，算是個此事扎口。捐款這事本來就是個面子事，歷來誰捐的多誰有臉面，但為人臣子臉再大也不能大過皇帝，這招徹底讓滿朝文武擺脫困境。

    “那也拿著，哪有嫌銀子多的?！?/br>
    “娘?！?/br>
    兩道不贊同的喊聲同時響起，衛(wèi)嫤住嘴，晏衡上前勸道：“娘，我剛升了俸祿，一時半會我們真不缺銀子?！?/br>
    衛(wèi)mama笑道：“看衡哥兒這話說得，你們不缺銀子難道我就缺。這話說了好些遍，我真不想再重復(fù)。我個一大把年紀(jì)的老婆子，平常能花到哪兒。你們年輕，正是好時候，我一個經(jīng)商的別地方幫不到你們。今天我要是沒這能力，肯定也不會打腫臉充胖子，但既然我有這本事，就不會短了你們銀子?！?/br>
    這……衛(wèi)嫤無奈地收起來，心中卻是暗下決心：這筆銀子她一個銅板都不會動，等日后娘有需要再原原本本地拿出來。

    似乎察覺到她心中所想，衛(wèi)mama瞪著她：“阿嫤可千萬別收下不花，那樣我在京城飯都吃不香?！?/br>
    “好吧?！?/br>
    勉強答應(yīng)下來，天色已經(jīng)不算早，這會功夫圣駕幾乎已經(jīng)消失在視線中。

    “西北比不得京城太平，既然娘決定要走，那還是早點啟程跟上圣駕。此番女兒得罪了不少人，娘一路小心為上?！?/br>
    衛(wèi)mama大手一揮，剽悍道：“阿嫤放心?！?/br>
    她這話說得丁點沒托大。她可是在鎮(zhèn)北侯府當(dāng)了大半輩子下人，要論給達官貴人做低伏小，還有誰比她更專業(yè)。衛(wèi)mama心下想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要是有人故意往她槍口上撞，即便她身份低微，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將衛(wèi)mama與阿昀送上馬車，夫妻二人上馬一路護送他們跟上圣駕。再次與衛(wèi)mama道別后，頗為不放心的衛(wèi)嫤還是策馬上前。幸運地找到正下車跑馬的九公主，她不好意思地開口，拜托其對衛(wèi)mama照顧一二。

    九公主的回答很直接：“又不是什么麻煩事，有什么不好意思。”

    說完她直接命人去后面將衛(wèi)mama馬車接過來，跟在獨屬于她的車架后面。

    身為慶隆帝最寵的女兒，九公主車駕不僅防衛(wèi)嚴(yán)密，更重要的是沒人敢不長眼的在這搗亂。見此衛(wèi)嫤總算徹底放心，放緩馬速與九公主閑聊，卻出乎意料地被她拜托一件事。

    “阿嫤想必也看出來了，母妃看中了阿彤。”

    衛(wèi)嫤的確早看出來了，但她沒想到九公主會如此直白地挑破此事。

    “對著阿怡我也不拐彎抹角，這話是淑妃娘娘讓你說的？”

    見她這般直白，九公主笑著露出兩顆小虎牙：“恩，母妃叫我轉(zhuǎn)告阿嫤一聲，讓你幫忙看著點，別叫阿彤早定人?！?/br>
    還真是端王跟阿彤么？之前衛(wèi)嫤雖抱有一絲希望，但真被證實后，她反倒不確定起來。

    “是給阿怡那位兄長？”

    九公主嗤笑：“阿嫤糊涂了？雖然我兄長一大堆，但真正能讓母妃cao心和做主的就那一個?！?/br>
    “讓我想想，”衛(wèi)嫤抓著頭，問出內(nèi)心最深處的隱憂：“真的假的？端王殿下何等尊貴？”

    阿彤錯愕：“尊貴？那倒也是。不過阿嫤你想，我們這樣的人家，哪個人又不尊貴。出身沒那么重要，品性和教養(yǎng)才是母妃最看重的。偷偷告訴你，我們都很喜歡阿彤，包括我哥?！?/br>
    好像還真是這樣，當(dāng)尊貴成為一種習(xí)慣，也就沒那么重要。

    這是一樁好姻緣，想到這衛(wèi)嫤點頭應(yīng)下。

    ☆、第131章 女子為官

    關(guān)于九公主最后所托之事，衛(wèi)嫤并未大肆聲張。她只跟晏衡提了一提，讓他順便暗示下韋舅舅，至于韋舅舅會不會跟阿彤說，那事她并不會管，而且她本人也不會告訴阿彤。

    這樁婚事畢竟關(guān)系重大，一個搞不好，受損最大的會是阿彤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