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滾開!”田成武卻是冷笑一聲,一把推開劉正陽,“這里哪有你說話的余地!” 轉(zhuǎn)頭瞧著陳毓神情詭譎: “沒想到你小小年紀(jì),卻是這般狡詐!是不是你爹派你來的?還想了這么一出,當(dāng)真是居心叵測?!?/br> 又無比輕蔑的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無比的李靜文: “從哪個行院里找來的這等上不得臺面的下賤貨色?也敢在大人面前裝乖賣癡!還不爬過來,給大人擦干凈了,然后,滾!” 早就聽爹爹說過,鎮(zhèn)撫司的人最難伺候,又因為他們做的大多是機(jī)密事,也因此除非他們自己愿意,否則平生頂頂厭煩的,就是被人勘破行跡,自己這會兒故意這般說話,身邊這位大人不起疑心才怪。 如此不但小小的收取了一筆當(dāng)初驛站被辱的利息,更是令得陳家被鎮(zhèn)撫司猜忌,當(dāng)真是不能更好了。要是這小子再鬧上一鬧,抑或者即便不鬧,拿自己的縣令爹出來顯擺…… 陳毓并不知道田成武身邊的大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卻依舊感覺到對方怕是居心不良。只是爹爹眼下身入官場,不知道對方底細(xì)之前,倒也不好隨便得罪什么人。 只是田成武和自家積怨已深,怕是說什么都無濟(jì)于事。 無奈何只得轉(zhuǎn)向紅袍男子: “這位大人,方才之事抱歉之至。小子方城府縣令之子陳毓,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大人海涵一二。” 方城縣縣令之子?后面的顧云楓并劉正陽一起張大了嘴巴—— 之前還以為陳毓是那個富戶家的孩子,怎么也料不到,竟然是縣令的公子?!實在切∝掛壞愣裁揮醒俺9倩氯思液19擁慕抗蟆 驚奇之余,方才提著的心也放下來了些——既然他們都是官場中人,想來應(yīng)該好說話些,今兒個的事應(yīng)該有驚無險罷了。 哪知陳毓不說出自己的身份還好,這一吐露身份,那紅袍男子臉色頓時更不好看,竟是理也不理陳毓,回頭對田成武道: “把他們帶回去,問個清楚再說?!?/br> 帶回去?陳毓再沒想到,對方竟會這么說。 田成武卻是喜悅至極——果然讓自己猜對了! 當(dāng)下一揮手,那群大漢一下就圍了過來,正好把陳毓并顧云楓李靜文幾人包圍在當(dāng)中,也不知是有意無意,卻是把柳云殊和她身邊的丫鬟隔到了外邊。 倒是紅袍男子身后的人依舊沒動,卻是手按刀柄冷冷注視著場中動靜,那模樣一個不對,就會拔刀相向。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陳毓心中驚怒交集,心知今日的事情怕是不能善了,忙不迭給站在外圍的柳云殊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快走。 自己卻把眼睛盯在了田成武身上——所謂擒賊先擒王,怎么也要先護(hù)著娘親和jiejie她們離開才是。 心里計議已定,竟是就地一個打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下竄到了田成武身前,等田成武意識到不對,小腹處早頂了把尖刀。 “你,你要做什么?”田成武好險沒氣暈過去——自己和這陳毓犯沖不是,要不然,怎么就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落到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手里? 卻是一動不敢動的僵立著,唯恐陳毓一個手抖,真就把刀戳到自己肚子里。 劉正陽和顧云楓也沒想到陳毓會這么沖動,一時全都呆愣當(dāng)場。 那紅袍男子神情卻是更冷,明顯已經(jīng)認(rèn)定了陳毓等人有問題。 “你們都退下,”陳毓神情冷冽,完全不像個小孩子,“放我們離開,不然,這位田大公子——” 一句話未完,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陳縣令家好家教!不想她們死的話,就放開田公子,乖乖跟我們走——” 陳毓回頭,臉色頓時蒼白無比,卻是李靜文和陳秀的脖子上全都擱著一把明晃晃的大刀。 “你們要做什么?”這般情形之下,顧云楓也意識到情形不對,沖著劉正陽道,“正陽哥,咱們同他們拼了——” 口中說著,如同下山小老虎一般就要朝紅衣男子沖過去。 “想她們死的快的話,你們盡管來——”紅衣男子冷笑一聲,而隨著他的話,那些隨從果然就舉起了刀。 顧云楓嚇了一跳,趕緊站住腳。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陳毓雖是臉上沒有一點兒血色,握著匕首的手卻依舊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又要帶我們?nèi)ツ睦???/br> 還是第一次瞧見陳毓這般狼狽的樣子,田成武又是快意又是恐懼——實在是很多時候,這個陳毓簡直就和個瘋子一樣!可是即便這般情況之下,竟是依舊不愿放過自己。 唯恐陳毓太過激動之下,手一個拿不穩(wěn),真捅了自己一下,可就糟了。 惶急之下,豆大的汗珠就從額頭上滾落,卻是依舊不敢透露出來人的身份: “陳毓,快放了我。這些大人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別說是你,就是你爹來了,也照樣只能聽命行事!” 連方城縣縣令也惹不起?而且瞧著不只是方城縣縣令,怕是田成武這位堂堂守備公子都不敢惹吧。 把田成武的話在腦子里過了一圈兒,陳毓心中隱隱有了些猜測——會不會,這些人是鎮(zhèn)撫司的?想來想去,好像也只有這個衙門的人出來,才會把地方官員嚇成這個德性。 ☆、第56章 又遇鎮(zhèn)撫司 “我跟你們走就行,放了我娘親和jiejie。她們不過是婦道人家,什么都不知道。”陳毓手中的刀依舊頂著田成武柔軟的小腹,眼中卻是亡命徒般的決絕,“若然大人不允,那我也不介意和這位田大公子同歸于盡?!?/br> 口中說著,摁了摁懷里那塊兒鎮(zhèn)撫司的百戶令牌—— 若然真如自己猜測,對方是鎮(zhèn)撫司的人也就罷了,若是自己猜的錯了,對方是田家的人,真貿(mào)然露出這塊兒鎮(zhèn)撫司的令牌的話,說不好會有更大的劫難—— 以田家對自己父子的忌憚,焉能容忍更大的變數(shù)出現(xiàn)?到時候這百戶令牌就不是保命的物事,而變成催命的兇器了。 為今之計,必要先保障娘親和jiejie的安全,若然所有人都被帶走了,自己也就罷了,就怕娘親和jiejie會遭遇不測…… 自己無論如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紅袍男子也沒有料到,陳毓小小年紀(jì),竟是這般光棍??此哪樱共凰谱骷?。 若然真是逼急了,令得田成武折在這里,自己還真不好交差—— 雖然鎮(zhèn)撫司地位特殊,可真是因為些許小事弄出人命來,還是一個縣令公子一個守備公子的命,還真是不好交代。 一時雖然惱火,卻也無可奈何,只得沉著臉道: “我答應(yīng)你便是?!?/br> 卻一指顧云楓并劉正陽幾個: “他們幾個卻要留下?!?/br> “好。”陳毓倒也干脆,當(dāng)即點頭,卻是沖著李靜文等人道,“母親你們只管好好回家呆著便是,孩兒不會有事的?!?/br> 為防對方反悔,卻并不就收回刀,一直到確定田成武等人追不上了,才把刀收回。 田成武一脫了控制,抬手就想去揍陳毓,陳毓手中的刀隨即揚(yáng)起: “不想被扎個血窟窿,就不要輕舉妄動?!?/br> “你他娘的真是個瘋子!”嚇得田成武忙往后一跳,雖然心里怨毒至極,卻果然不敢靠近。 只能眼睜睜的瞧著陳毓顧云楓幾個毫發(fā)無傷的離開。 半晌朝地上狠狠的吐了口唾沫—— 落到了鎮(zhèn)撫司的手里,不脫一層皮就別想出來,爺有的是法子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當(dāng)然,眼下還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做。 抬手悄悄叫來自己的親隨,把一包藥塞到他手里: “快馬加鞭,去知府衙門那里尋朱公子,就說……” 哼哼,很快就有好戲看了。 柳云殊和李靜文這會兒已然來到山腳下,兩人臉色都不好看—— 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出來一趟,竟是會惹上這樣一件潑天禍?zhǔn)隆?/br> 雖不知對方來路,可看那人排場,明顯是陳清和這樣的縣令惹不起的?,F(xiàn)在陳毓幾個還被帶走了,也不知生死如何。 尤其是李靜文,一想到若非自己不慎,也不會招來這般大禍,若然連累了毓兒……這般想著,早已是淚盈于睫。 “夫人你莫要難過?!绷剖庑睦镆布钡氖裁此频?,只是李靜文的模樣看著太過虛弱,再加上一路上依舊嘔吐不止,柳云殊真怕她會有個什么,“好歹陳大人也是一縣縣令,那些人再如何,也定然不敢對小毓他們怎樣?!?/br> “我——”李靜文剛要開口說話,那種煩嘔的感覺再次涌上心頭,竟是趴在車子上就又吐了起來,到得最后,簡直連苦水都要吐出來了。 嚇得柳云殊和陳秀忙幫著揉胸?fù)岜场?/br> 還是柳云殊最先反應(yīng)過來——畢竟早成親幾年,一些事情,也聽人說起過,李靜文這般反應(yīng),莫不是,有了身孕了? 忙不迭送了杯水到李靜文唇邊: “來,喝杯水——” 好容易待李靜文平靜下來,才試探著道: “你的小日子是哪一日?瞧你這個樣子,莫非是,有喜了?” 有喜?李靜文一下傻了,只覺腦袋嗡嗡直響,掰著手指頭查了一下,月信可不是遲了好幾日了? 看李靜文的模樣,柳云殊明白,自己猜的對了。忙不迭吩咐車夫緩些——山路本就顛簸,剛才又趕得急,可不要再鬧出什么事來才好。 “我沒事?!崩铎o文卻是落下淚來,若是因為肚中這個連累了毓兒沒命,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我,撐得住,咱們快些,我要去找老爺?!?/br> “你放心,一切交給我吧?!绷剖庠趺纯贤狻f自己和這位陳夫人一見如故,便是為著陳毓,也不能讓她這般勞累,“我身子骨好,也會騎馬,你身上不拘有什么信物,給我一個,我這就去縣衙一趟——放心吧,再不濟(jì),還有我們顧家呢,咱們家的男人,可是個個本領(lǐng)高強(qiáng),大不了,咱們就去劫獄!” 沒想到柳云殊連“劫獄”這樣大逆不道的話都說出來了,唬的李靜文忙捂住她的嘴。 旁邊的陳秀這會兒也明白過來,知道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再怎么,也不能讓姨母奔波,不然,真出了意外,可是了不得,忙也含淚勸道: “母親,就聽柳jiejie的吧?!?/br> 又沖著柳云殊拜倒: “柳jiejie的大恩大德,陳家沒齒不忘。” “好了,小丫頭,說這么見外的話。”柳云殊也不跟他們客氣,讓丫鬟也坐到陳家車?yán)锶?,自己則直接解了匹馬,飛身上了馬背,一揚(yáng)鞭子,朝著山下沖去。 只是相較于顧云楓幾個,柳云殊的騎馬水平也就一般而已,那馬又不是什么神駿的,雖是比車子的速度要快些,卻也快不了多少。 好在下了山上了官道,路面就寬敞的多了,速度也終于可以快了些。 眼見得前面隱隱約約已能瞧見方城府的影子,柳云殊終于長長的出了口氣,卻不料剛一拐彎,迎面差點兒和一輛車子撞上,嚇得柳云殊忙一勒馬頭,那馬吃了一嚇之下,前蹄倏地豎起,一下把柳云殊給掀了下來。 嫁入顧家這些年來,柳云殊也跟著學(xué)了點皮毛,忙就勢往旁邊一躍,雖是勉強(qiáng)躲過了摔得四仰八叉的結(jié)局,腳踝處卻是傳來一陣刺骨的痛楚: “哎喲——” “云殊,你沒事吧?”那馬車也倏地停下,一個男子一下從車上跳下來,太急了些,竟是險些跌倒。 柳云殊下意識的抬頭,也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