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正好家里養(yǎng)的有一班木匠,讓他們想法子琢磨一下,能不能在織布機(jī)上動些手腳,讓織布的速度再快些…… 看眾人退去,喜子忙伸手想要把倒了的紡紗機(jī)扶起來,劉娥忙上前一步: “我來我來——” 卻是在手觸到紡紗機(jī)時頓了一下—— 卻是因為翻倒,紡紗機(jī)上本是橫著的紗錠豎了起來,卻還在不停的轉(zhuǎn)著,這要是紗錠都這樣豎著放,本來可以紡一縷紗,豈不是可以變成很多? 陳毓完全不知道,不過是自己的一個善念,并撞門而入的無奈之舉,竟是在不久后引發(fā)了紡織界的一次大的變革…… ☆、第89章 夜襲 “明兒個少爺給我派幾個工匠來?!眲⒍鹕裆矏傊翗O,手不停的在紡紗機(jī)上比劃著,“豎著的話,就眼下這臺紡紗機(jī),就可以至少放置九個紗錠……” 此話一出,便是陳毓也大為動容,不過就是換了下位置,竟是會有那么大的功效嗎? 那豈不意味著同樣的時辰內(nèi),紡紗的速度提高了九倍之多?! 真是那樣的話,布帛的價錢自然可以大大降低。如楊二嫂這樣的勤勞人家,說不好到年終的時候,就能給家里每一個人都添上一件新衣了。 “少爺,喝水。”二丫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卻明顯有些忸怩,不獨臉蛋依舊緋紅,手也用力的扭著衣服下擺。 “叫我的名字就好,我心里一直拿你當(dāng)我自己的姐妹一般?!标愗剐χ舆^茶盞,溫聲道。 二丫飛快的抬頭瞧了陳毓一眼,卻又很快低下頭,竟是訥訥的說不出話來。 “那怎么行。”劉娥唬了一跳,忙道,“咱們雖是不識字,可也懂得尊卑有別,少爺可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怎么能和我們這些土里刨食的人一樣?使不得,萬萬使不得?!?/br> 一句話說的二丫明顯有些黯然。 倒沒想到自己得中小三元的事這么快就傳了出去,又知道劉娥是個認(rèn)死理的人,陳毓也莫可奈何,只得對二丫道:“二丫你也坐下。咱們說說話?!?/br> 口中說著,看向劉娥: “劉嫂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劉娥頭上裹著的白布下還隱隱滲出的有血跡,還有二丫,這么大冷的天,不在屋內(nèi)紡紗,卻是搬了紡紗機(jī)坐在大門口,怎么看怎么像是在警戒著什么人。 劉娥的臉色頓時有些蒼白,依舊搖頭道: “讓少爺掛心了,我就是走路沒注意,摔著了頭,也快好了……” 話音未落,卻被二丫紅著眼睛打斷: “娘,那個人這般狠心,您還替他瞞些什么?他連您的命都不顧,我們干嘛要……” “住嘴!”劉娥聲音一下拔高,許是覺得自己有些失態(tài),忙又住了嘴,沖著陳毓勉強(qiáng)笑道,“真沒什么,也就是些小事,少爺放心,我能處理好?!?/br> “娘——”二丫卻噗通一聲跪下,眼淚撲簌簌的就掉了下來,“我知道娘是怕我名聲不好……可,又不是咱們做錯了事……就是咱們事事順著他又怎么樣?他就會,放過咱們嗎?而且說不好,這幾日,他又會過來,要是真帶了女兒離開,不定會把女兒賣到什么見不得人的地方,真那樣的話,女兒寧可死在娘的面前……” “到底怎么回事?這么多年來,咱們本就是和一家人相仿,還是說劉嫂子你根本就信不過我?” 陳毓越聽越心驚,竟是有人要對劉娥出手嗎?而且對方還真是jian詐,劉娥的性子自來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若說她有什么軟肋的話,也就是二丫了。真是有人對二丫動手,說不好真能把劉娥拿捏到手里。 而且二丫話里話外也頗為奇怪,實在弄不懂對方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好像對二丫出手的話,劉娥根本就沒辦法? 再如何堅強(qiáng),也畢竟就是個女人罷了,到了這般時候,劉娥終于止不住掉下淚來,一把摟過哭的撕心裂肺的二丫: “二丫,你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呢……” 從兩人斷斷續(xù)續(xù)的敘述中,陳毓才明白,竟是二丫的爹,李成突然回來了。 一開始李成還裝模作樣,表示要痛改前非,守著劉娥母女好好過日子。卻不料劉娥卻是烈性的緊,更兼從母女二人俱被發(fā)賣后,早就對這個男人死了心。 而且自己現(xiàn)在日子過得好好的,便是身家也豐厚的緊,何必還要和這個負(fù)心郎狠心賊綁在一起過活? 哪想到李成會那般卑劣?見勸不動劉娥,竟然不聲不響的帶了人就綁了二丫走。甚而撂下話來,要是劉娥不跟他一塊兒離開,這輩子都別想再見到二丫。 當(dāng)時就逼得劉娥差點兒發(fā)了瘋,竟是拼了命的去搶二丫,卻被李成一腳踹倒,磕的頭破血流,虧得莊里的人趕來,才救下了劉娥。 李成雖是被攆走,卻是揚言,二丫是他李家的女兒,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便是告到京城,也無論如何都要把二丫帶走。 饒是劉娥如何堅強(qiáng),聽李成這般說,也嚇得六神無主。又不愿二丫和李成對上—— 正如李成所說,再如何,他們都是親父女,真是傳出二丫忤逆父親的名聲,還怎么找婆家? 要帶走二丫?陳毓眼中閃過一絲厲芒。要知道李成的眼睛里,根本一點兒也不把二丫當(dāng)回事。不然,當(dāng)初不會連二丫的救命錢都拿走輸?shù)簦醵哑夼黄鹳u了了事。 而就是這樣一個絕情而又狠毒的男人,這會兒竟嚷嚷著要接回妻女,騙鬼還差不多。 而且陳毓怎么想怎么覺得,對方的意圖怕不是在二丫身上,而是為了劉娥。 要知道陳家織坊能有今天,劉娥是最大的功臣。更對織坊的情況了如指掌。真是能帶走劉娥這個人,對陳家而言,絕對是非常沉重的打擊。 敢算計陳家,這個人自己一定不會放過。 不過眼下立馬要解決的卻是李成此人。 “劉嫂子想要和二丫的爹你們一家團(tuán)聚嗎?”陳毓看著劉娥,一字一句道。 若然劉娥對李成尚且有情,那自己便成全他們也未嘗不可。雖說李成此人好賭,甚而背后還有其他人撐腰,自己卻依然有法子令得他對劉嫂子俯首帖耳死心塌地。 可若是劉娥根本對他沒有一點兒情義…… “不。”劉娥無比堅定的搖頭—— 如果說當(dāng)初嫁到李家時,自己對李成未嘗沒有真情,可這么多年了,那點兒本就有些淡漠的感情,早在李成一日日的打罵中沒了一點兒痕跡,更在之后大丫夭亡、二丫也險些不保時,全都變成了恨。更不要說后來若非少爺相救,自己和二丫這會兒說不定早已經(jīng)被賣到那見不得人的魔窟了…… 二丫更是決絕的緊,梗著脖子道:“我爹早就死了,我沒有爹?!?/br> 對別人而言爹是頭頂?shù)奶欤瑢ψ约簛碚f,爹爹這個詞卻就是一場噩夢罷了。自己就是死,也不會跟著爹爹離開。 “你——”劉娥慌得忙去捂二丫的嘴,這樣大逆不道的話,讓外人聽見,可如何得了? “劉嫂子幫我和喜子安排個住處。明兒個一早我回去,就安排秦伯處置這件事。”陳毓思忖片刻道。 “多謝少爺——”劉娥抹了把淚,卻又擔(dān)心陳毓留下來會遭遇什么不測,畢竟,李成隨時都可能來,“不過少爺和喜子今兒個還是回去吧,那個殺千刀的今兒晚上也不見得會來。” 就算李成今兒夜里真是帶人摸過來,少爺這般細(xì)皮嫩rou的,還就是個孩子罷了,又能頂什么用?真是傷著了,自己可不得把腸子悔斷? “你只管照我的話去做。”陳毓卻是絲毫不為所動—— 李成那樣典型的賭徒,會做出什么喪心病狂的事真不好說。農(nóng)莊里人并不是太多,就是有些漢子,真碰到對方帶些會功夫的來,怕也無濟(jì)于事。 早見識過陳毓的固執(zhí),劉娥無奈,只得答應(yīng)。卻是去廚房里拎了把菜刀放到枕頭旁邊,暗暗下定決心,李成真是來了,拼著坐牢,也不能讓他傷了女兒或者少爺。 好在院子夠大,劉娥就把陳毓主仆安排到了西廂房住了。 眼瞧著天色漸晚,幾人草草用了些飯,也沒心情閑聊,便各自回屋歇了。 三更天時,房間里正在熟睡的陳毓一下睜開了眼睛,翻身下床,來到窗戶前站定—— 漆黑的院子里,這會兒人影卻是晃動不停。 隔著窗戶,能瞧見對方大約有五六個人,明顯都是有功夫傍身的,行動處還算矯健。眼下一人靠近窗戶,正用手指蘸了唾沫,待濕透窗戶紙后,便拿了根蘆管送了進(jìn)去。 至于其他幾人,卻是徑直撲向廚房,很快抱了些柴禾出來,沿著正房周圍擺放了起來。 這是要下藥,還要,縱火?陳毓心頭一凜,虧得自己留了下來,不然,劉娥母女必然在劫難逃—— 畢竟劉娥再如何潑辣,也不可能是六七個會功夫的漢子的對手,更不要說對方還用的是這么卑鄙的下三濫的手段。 陳毓推開窗戶,無聲無息的翻了出去,很快欺身而上,鬼魅似的貼近窗戶外的男子身后,湊近男子耳朵低聲道: “這迷藥味兒道可還好?” “迷藥的味兒道有什么好不好的,”男子咕噥了句,待一句話說出口,忽然意識到不對,一定是見鬼了吧,不然怎么身后突然就多了個人呢? 只是還沒來得及驚叫,一雙手已是閃電般探出,正好卡住男子的喉嚨,手一用力,男子哼都沒哼一聲就軟倒在地。 陳毓隨手把蘆管抽了出來,一個漢子咚咚的腳步聲響起,待來至陳毓身后,明顯有些驚奇—— 怎么這么會兒功夫,老四就忽然變矮了這么多? 正自懵懂,不妨對方忽然轉(zhuǎn)身,探手往前一送,一根管子正好插入口中。 隨著陳毓湊近蘆管用力一吹,漢子碩大的身子朝著前方就開始栽倒,被陳毓探手一托,然后極敏捷的往墻邊一甩,好巧不巧,正好和之前那個負(fù)責(zé)吹蘆管的漢子壓到一處。 等陳毓極快的把腳下堆積的一大片柴禾踢開,又有兩個男子正好扛著柴禾走過來,卻是被陳毓亂丟了一地的柴禾險些絆倒,頓時就有些不悅: “老三你怎么干活的?柴禾放這么遠(yuǎn)做——” 后面的話卻是全開在了喉嚨口里,卻是身體同時一麻,下一刻兩個碩大的身子同時飛起,也無比整齊的和之前兩個人摞在一起。 眼瞧著其他兩人還在廚房里沒出來,陳毓拍了拍手,徑自往廚房那邊而去,探頭往廚房里看了一眼,就看見兩個依舊埋頭往外倒騰柴禾的黑衣人。 “哎呦兄弟,辛苦了啊——” “什么兄弟?”蹲在地上的人頭也不抬道,“你個龜孫的腦殼壞掉了吧?爺爺我才是老大——” 下一刻終于意識到不對,實在是對方的聲音根本不是自己兄弟中任一個。 同一時間,身后傳來一聲悶響,卻是旁邊的同伴,已經(jīng)噗通一聲栽倒地上。 “你是誰?”黑衣人猛地抽出腰刀,說話的聲音都直了。 “要你命的人?!标愗估渎暤?,不閃不避的就沖了過去,明明是極黑的夜間,速度卻是絲毫沒有減緩,瞬間躲過黑衣人的殺招,探手捏住黑衣人拿刀的右手猛一用力,耳聽得咔嚓一聲脆響,男子“啊”的發(fā)出一聲非人的慘叫,胳膊登時軟軟的垂了下來,明顯右胳膊已是廢了! ☆、第90章 以惡制惡 “少爺——”外面這么大的動靜,喜子怎么可能聽不到?待穿好衣服推開門,卻是目瞪口呆—— 正房外面堆了那么多柴禾是怎么回事?甚至柴禾上還有刺鼻的火藥味兒。 更匪夷所思的是靠墻跟跟摞煎餅似的疊在一起的幾個人又是做什么的? 好半晌才明白過來,眼前這些全是陳毓的手筆,忙不迭上前:“少爺,您沒事兒吧?” “我沒事兒?!标愗箵u頭,“點燈?!?/br> 看向地上幾人的眼神卻是殺氣騰騰—— 如果說現(xiàn)在還不明白這些人是要干什么,陳毓算是白活兩世了! 明擺著對方是鐵了心思要帶走劉娥母女。 要說對方還真夠jian詐的。設(shè)若之前,劉娥真的信了李成的話,跟陳毓說想要離開,以陳毓的心性,不但不會為難這母女二人,還會拱手送上大筆銀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