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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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可能?!毕木靶腥サ瞄L安城這些日子,夏芍藥可是擔(dān)足了心事,現(xiàn)在見得人平安歸來,不但沒吃虧,還讓晉王落了個灰頭土臉,心里不知道有多高興。 夫婦兩個卻不知,夏景行這番猜測正中晉王計劃。 至于鎮(zhèn)北侯府成為長安城的笑話,侯爺臉皮子都被揭掉一事,夏景行覺得此事實(shí)在太過丟臉,就算他與寧家再無瓜葛,可也不好意思講出來給老婆當(dāng)樂子聽,遂按下不提。 夏芍藥放下心來,才坐在妝臺前拆頭發(fā),等將首飾歸置到匣子里去的時候,才想起來左光熙送的那塊玉偑,便拿了過來給夏景行,又指了里面小小的“王”字給他瞧,“真是奇怪,明明那位大人姓左,我聽得崔大人也稱他為左大人,送出來的玉佩上卻刻著王字,你說奇不奇怪?” 夏景行摩挲著那塊玉佩,面上瞧不出來是喜是悲,良久才將這塊玉佩塞回她手里,“替安哥兒好好收著吧,你忘了我外祖家姓王?” 夏芍藥張大了嘴巴,“難道……這竟是你外祖父暗中托人送來的?”這玉佩瞧玉質(zhì)溫潤通透,顯然是隨身多年之物,沒想到卻與夏景行外祖家有關(guān)。 “這里面刻著小小的王字,恐怕還真是外祖父的手筆。我從小到大,都很是埋怨外祖家不管我,一點(diǎn)也不曾照顧我,自己如今做了父親,才有所體會。聽得我身邊嬤嬤說過,娘親很得外祖父外祖母歡心,家里三個舅舅,也只有母親一個閨女,沒想到最后落得如此下場,吊死在了鎮(zhèn)北侯府,還是為了我的嫡子名份。若我是外祖父外祖母,恐怕也沒辦法對這樣的外孫子歡喜起來,若非是我,他們又怎么可能經(jīng)受喪女之痛?”他這時提起來,帶著對自己深深的厭棄,再不是今日進(jìn)門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樣子。 夏芍藥心內(nèi)鈍鈍的痛。 王氏為著兒子的將來,連自己的命也不要了,何等剛烈可敬,就算是夏景行對鎮(zhèn)北侯之位并無執(zhí)念,可是這件事情卻長久的壓在他心上,成為了多年心結(jié)。 她伸臂摟住了丈夫,在他耳邊喃喃,“我生了小平安之后,每日里瞧著他的小臉,只覺得為著他,哪怕舍了我的命去也一點(diǎn)不后悔,也一點(diǎn)沒想著要他報答我什么,只想將自己的所有都給他。婆母待夫君,大約也是這樣的心思。她所求的定然不是讓夫君心里痛恨自己,而是想讓夫君平平安安快快樂樂長大,能順順?biāo)焖爝^完一生。鎮(zhèn)北侯如今可只有個空架子,夫君若有志,好好拼個侯位回來,將來將婆母的靈位擺在自己府里,讓她長久接受香火供奉,婆母在天有靈,定然也很欣慰?!?/br> 夏景行伸出雙臂來,將她緊緊摟在懷里,緊的夏芍藥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趙六回來的第三日,便帶了長安置辦的禮品,往何家去了。 前一日,趙六已經(jīng)派人往何家送信,何太太忍著不舒服派人去外宅子知會何康元。 何康元聽得女婿到了洛陽,喜的什么似的,抱著幼子親個不住,“小二子,你大姐夫回來了!明兒爹就去瞧瞧,看他打長安給你帶了什么回來!” 他那外室折騰了許多日子,原本想哄的何康元將自己娘倆搬到夏家大宅子里去的,算是跟何太太打?qū)ε_,哪知道何渭忽悠人的本事一流,憑她哭了多少海子眼淚,都是白費(fèi)功夫。 她心里恨的跟什么似的,偏偏正室一枝兒不但兒子爭氣,做生意的手腕一流,就連閨女也運(yùn)道極好,原本想著何娉婷年紀(jì)大了,不好再挑挑揀揀,她只要等著看笑話便成了,誰知道天上降下個貴婿來,進(jìn)門就是四品官家正室夫人了。 怎不教她恨的牙根癢癢? 可當(dāng)著何康元的面兒,這些心思再不能露一點(diǎn)出來,還得陪著笑臉道:“你大姐夫未必知道有咱們小二子這么個人,可咱們小二子心里肯定想著大jiejie跟大姐夫的吧?” 何二郎年紀(jì)小小,哪里懂這些彎彎繞,只會跟何康元伸手討要,“要好吃的,要好玩的……”至于大jiejie跟大姐夫,那是什么人……不認(rèn)識。 何康元對小兒子頗有幾分愧疚之心,不似雙胞胎閨女,生下來就是別人家的人,嫁誰不是嫁呢,只要能為娘家發(fā)揮光和熱。兒子可是要為家族爭光的,可惜何二郎如今還不曾踏進(jìn)何家門一步。 又聽得外室這番話,沖動之下便道,“明兒大喜的日子,女婿上門,瞧在孫婿面兒上,說不定爹會松動,不如我將小二子抱回去見見祖父?” 外室再沒想到,自己隨意的一句話,竟然讓何康元帶著兒子回家里去。當(dāng)兒子的進(jìn)了何家祖宅,當(dāng)娘的難道還能給隔在高墻外面? 她當(dāng)下喜的眉花眼笑,折騰了半夜,才將何二郎隨身穿的用的都給收拾整齊了,還假意道:“既然夫君要讓二郎回去陪陪祖父,不如讓他多住些日子?”等兒子在何家祖宅扎下根來,她這個當(dāng)娘的自然可以堂而皇之登門了。 何康元一想,此計甚妙。 只要讓何老太爺與小二子處出感情來,再商量接外室進(jìn)祖宅的話題,就容易多了。 第二日天才亮,何康元便抱著外室子往主宅里去了。家下人等見得老爺抱著個小孩子回來,皆面面相窺,有那腿快的已經(jīng)跑去何太太院里通風(fēng)報信。 何康元倒是打的好主意,直接抱著小兒子進(jìn)了何老太爺?shù)脑鹤?,說是去向祖父請安。 何老太爺昨兒也聽得媳婦兒來稟,今兒孫婿上門,才洗漱完了,還沒吃早飯,驚見兒子抱著個三四歲的童兒進(jìn)來,將孩子放在地上,教他,“二郎快向祖父請安!”那小童還抬頭打量了他一眼,眉眼秀致,倒似個小姑娘一般,跪向來向他磕頭,“孫兒給祖父請安!” 為著能讓老父心軟,何康元一大早爬起來就教幼子如何向祖父行禮,如何討何老爺子歡心。 何康元也跪在幼子身邊,向老父磕頭行大禮,“兒子給父親請安!”他是鮮少這么做的,也就過年時候帶著何渭向老爺子磕頭,或者老爺子的壽辰之日。今日不年不節(jié),即行大禮,老爺子瞬間明白了兒子打的什么主意。 他這么些年堅決不讓何康元的外室進(jìn)門,就是覺得敗壞門風(fēng)。若外室出身清白,他早同意了??上Ш慰翟{了誰人不了好,偏要將個青樓女子捧作寶,這是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同意的。 如今外室生的兒子就跪在他腳下,小家伙年紀(jì)小小,許是平日被外室跟何康元慣的厲害了,跪得一小會,見何老爺子一言不發(fā),只怔怔瞧著他,便往何康元身邊靠了過去,扯著他的袖子就要站起來,“爹爹,咱們家去吧。”這個祖父不言不笑,怕人的很。 他在家里自來就是小祖宗,何康元老來得子,恨不得捧在手里,含在口里,外室盼了十幾年終于生了個兒子,自感母憑子貴,待這個兒子倒比兩個閨女更金貴,何曾受過一點(diǎn)委屈,這一會兒便受不住祖父跟父親之間沉重的氣壓了。 何康元見老父面沉似水,不由心頭打鼓,忙將準(zhǔn)備站起來的幼子給按著跪下去了,還柔聲哄他,“小二子跪著??!”只要何老爺子心一軟,便甚個事兒都成了。 何二郎自來是要星星父母不敢給月亮的長大,原本就是被何康元許諾了許多條件才同意來跪祖父的,這會兒耐心盡失,只覺這件事情一點(diǎn)也不好玩,死活不肯再跪,蹭的一下便站了起來,還瞪著何老爺子兇巴巴道:“跪這個老頭子做甚?”他又沒給自己買吃的買喝的買玩的。 何康元一聽頭都大了,忙去捂小兒子的嘴巴,“小祖宗,別瞎說!” 何老爺子這會兒才冷哼一聲,威嚴(yán)的目光在兒子面上掃了一眼,“他倒是你祖宗了,那老子我呢?”提起拐棍就劈頭蓋臉將何康元揍了一頓,到底人老氣虛,手上力氣不夠,沒幾下就氣喘噓噓,指著抱著腦袋的何康元,以及已經(jīng)被嚇傻了的何二郎道:“帶著他滾出去!” 何康元萬沒料到老父這么固執(zhí),也知道今兒是個好機(jī)會,人已經(jīng)進(jìn)了門,萬沒有再抱回去的道理。今兒能留下來便好,否則日后就更別指望能進(jìn)祖宅大門了。 他跪在地上朝著老父連連磕頭,何二郎已經(jīng)嚇的只知道哭了。他長這么大在外宅子里當(dāng)小祖宗,只要開口何康元就沒有不答應(yīng)的道理,原還當(dāng)自家父親是最厲害的,現(xiàn)在見何老爺子提起拐棍來將父親一頓臭揍,何康元連反抗也不敢,還要跪下來苦苦哀求,一瞬間對祖父就畏懼到了極點(diǎn)。 何老爺子見得兒子為著這外室子磕的額頭都青了,想著一會孫婿來了,面上也不好看,才喝停了他,目光沉沉盯著他,“你若想讓他進(jìn)門,也不是不可能?!焙慰翟裣?,腆著臉恨不得去抱老父大腿,“兒子一切都聽父親的!” “他出身卑賤,你已經(jīng)將他慣的不成樣子,若是真要留下來,就只能在我身邊做個小廝,一切教養(yǎng)皆聽我的,你不可插手管。否則就將他送出門去,我不可能承認(rèn)他是何家子孫,這家里將來也是全交給大郎來打理,我會召集族中所有人留下遺言,將來不許他踏進(jìn)何家大門一步,權(quán)當(dāng)何家沒這個子孫!” 何康元轉(zhuǎn)頭去瞧小兒子,他懵懵懂懂,全然不知自己的命運(yùn)將發(fā)生怎樣的改變,正哭的花貓一般。 假如留在外宅,此生便是上不得臺面的jian生子,自己的親骨血,卻永不能入何家祖譜;如何留下來,卻要被老父當(dāng)小廝一般教養(yǎng)長大,只若是他能討得父親的歡心,將來自然也能入何家祖譜,就算是庶子,也能分得家產(chǎn),自立門戶,還有兄長族人好依靠,卻比jian生子強(qiáng)上百倍。 何康元是生意人,最會權(quán)衡利弊,當(dāng)下便朝著何老爺子重重磕了個頭,忍痛道:“一切但憑父親作主,只求讓他列入何家門墻,別讓兒子的骨血流落在外!” 等到何太太聽到消息收拾停當(dāng)趕過來,何老爺子已經(jīng)命人將何二郎帶了下去,扒去綢襖,套了身府里粗使小廝的粗布棉衣棉褲。何家從未有過使喚過這么大的小廝,還是何老爺子院里婆子回自己家里,將自己孫子穿的衣褲給拿了一套回來。 何太太聽得何康元趁著今兒女婿上門的大喜日子,竟然帶著外室子回家來了,氣的腦子都快懵了,砸了手邊的茶碗還不解恨,還是身邊的婆子勸住了她,“老爺抱了那孩子回來,自有老太爺決斷,太太還是先別生氣了,往老太爺那邊去瞧瞧再說?!?/br> 何太太這才打起精神梳妝了,往公爹這邊過來了。進(jìn)門就瞧見何二郎穿著下人小廝的粗布棉襖,小臉兒白凈秀致,被何老太爺嚇傻了,這會兒還不敢吭聲,偷偷瞧瞧額頭泛青的何康元,再瞧瞧面色嚴(yán)肅的何老太爺,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聽得何老爺子的決定,何太太心里冷笑兩聲,心道果然是賤人生的賤*種,被公爹當(dāng)小廝留下來使喚,放在她眼皮子底下,倒比放在外宅子里長大要讓她放心的多。 想到這里,她面上倒帶出笑意來,侍候著公爹吃早飯,又喚丫環(huán)去拿貂皮鑲玉的暖帽來給何康元戴,好把額頭那一片青紫給掩起來,省得讓女婿瞧見了。 趙則通帶著人來岳家的時候,這場鬧劇已經(jīng)落下了帷幕,他果如外室所說,只知何家有兄妹二人,上至何老太爺,岳父岳母,下至何家兄妹皆有厚禮,特別是何娉婷,除了自己在外面銀樓打的首飾頭面,還有宮里皇后娘娘賞賜的頭面,華貴非凡。獨(dú)何二郎什么也沒有。 何康元自來喜歡與官家攀親,如今閨女進(jìn)門就是四品官夫人,比之外室生的女兒如今還做著姨娘,不知道要強(qiáng)上多少倍,對趙六自然是殷勤備至。 待聽得趙六提起過兩日請了媒人來請期,準(zhǔn)備在年前成婚,年后便要趕赴幽州,何康元二話不說便應(yīng)了下來,還陪著女婿多喝了幾杯。 何太太這么些年盼著女兒嫁出去,嫁妝家具都是精心準(zhǔn)備的,原還想著慢慢來,哪知道日子這樣緊張,心里便又不舍起來了。只這門親事委實(shí)好,上無公婆,下無妯娌小姑,自家閨女倒是一點(diǎn)委屈不必受,進(jìn)門就是當(dāng)家太太,想想倒又釋然了。 趙則通在岳家吃過了酒,才騎了馬往夏家去了。 他家宅子倒是收拾整齊了,只總感覺有些冷清,還是夏家熱鬧,既有夏南天與他淺酌談天,又有小平安在旁邊鬧騰,熱熱鬧鬧一家子人,身處其中只覺溫暖不覺孤清。 夏南天見得他來,忙問起何家態(tài)度,聽得何家也同意了近期成婚,立刻便安排了起來,第二日媒人就上了門,請期送聘禮緊跟著來。 夏芍藥是安排過自己成親宴的人,家里如今仆人不夠,便往外面去雇了做宴席的廚子,連同夏家的丫環(huán)婆子,又對趙府里的丫環(huán)婆子進(jìn)行了緊急培訓(xùn),到了迎娶的正日子,總算瞧著井井有條了。 夏景行陪著趙則通去迎娶新娘子,何康元見得夏南天的女婿,心里到底有些芥蒂,端坐在廳里等著女兒拜別父母,諄諄教誨,只等閨女出了門子就往外宅子趕。 何太太才嫁了閨女,心里失落的無以言表,見何康元馬不停蹄跑去安慰外室,心里暗暗冷笑。 何老爺子說到果然做到,對何二郎并不寵愛,只每日讓他跟著院里婆子睡,白日跟著跑跑腿,就連吃的也是跟院里仆人一般,再無糖果點(diǎn)心。 何二郎起先哭鬧不休,他便讓婆子帶下去,等他甚個時候不哭了再帶過來。 何康元這些日子不放心,又不好回去向外室子說明愛子的處境,每日過來向何老爺子請安。起初何二郎還扯著何康元的袖子大哭不止,要跟著爹爹回家,但何康元考慮到他的將來,只能忍痛將他留下。小孩子最會瞧人臉色,哭過幾回之后,見得爹爹鐵了心的要將他留在祖父身邊,只能認(rèn)清現(xiàn)實(shí),每次何康元來了也只拿泛著淚光的大眼默默的瞅著他,走的時候跟著送到院門口,要哭不哭,直讓何康元心都要碎了。 有一次臨走的時候他偷偷給何二郎塞了一包花生糖,被何老爺子喝得一聲:“若是瞧著他在我這里吃苦你心上不忍,便將他帶走吧!” 何康元哪里還敢給外室子帶什么東西。 ************************************************ 寧遠(yuǎn)將軍娶成,對于洛陽城官面上來說,也算得一樁大事了。 消息靈通的都知道,如今懷化大將軍與寧遠(yuǎn)將軍可算得朝中新貴,深得圣心。 崔連浩早些日子就請了懷化大將軍與寧遠(yuǎn)將軍吃酒,作陪的乃是府衙胥吏,連同本地衛(wèi)所守將都請了來,濟(jì)濟(jì)一堂。大家聽得寧遠(yuǎn)將軍要成親,俱都開口討要喜貼,趙則通便不客氣,往各家都送了帖子。 到得正日子上,整個洛陽城官面上的都到齊了,女眷也來了不少,夏芍藥里里外外的cao持,前院交給了夏景行,后院便是她來招待。 崔夫人帶著長媳魏氏,及小兒媳婦寧景蘭皆來趙府賀喜,也是得了崔連浩的囑咐,要與懷化大將軍打好關(guān)系。 崔連浩雖然與鎮(zhèn)北侯府做了親家,可也沒堅定的站到鎮(zhèn)北侯府那邊去。對于他來說,能利于自己升官,有機(jī)會攀上晉王這條線便攀上來,瞧著夏府里要敗,也不防礙他落井下石一回,能趁火打劫最好。但夏家出了個三品大將軍,便沒了撕破臉的必要,大可湊上來交好。 官場之上,抬頭不見低頭見,只要沒撕破了臉,人情往來便是常例。 崔夫人以前不曾有機(jī)會見過懷化大將軍夫人,今兒在寧遠(yuǎn)將軍府里見到,倒被她的年紀(jì)與容貌給驚住了,上前來拉了她的手兒親親熱熱道:“外間只傳聞將軍夫人年輕能干,可沒想到竟然年紀(jì)這樣小,生的又美,大將軍這是哪里來的好福氣,竟然討得這般好的娘子?!?/br> 夏芍藥生意場上應(yīng)酬過的,心里再惡心她這般自來熟的口氣,焉知當(dāng)初崔連浩磨刀霍霍向夏家,就不信這位知府夫人不知道,面上卻仍能保持著親切的笑意,反握住了她的手,夸她,“早聽得夫人是個慈祥人,只一直不得機(jī)會拜望。這兩位便是少夫人了罷?瞧著與夫人倒似親生母女一般?!蹦抗庥幸鉄o意往寧景蘭面上掃了一眼。 她與寧景蘭卻是見過面的。 寧景蘭原本只是聽說今日是往寧遠(yuǎn)將軍府上來吃喜酒的,哪知道才進(jìn)了趙府后院,就瞧見了夏芍藥。 她被婆婆拘在后院,許多日子沒出過門了。丈夫又在苦讀,尋常時候在洛陽書院,原是崔夫人見得她纏著丈夫玩鬧不已,索性將兒子給送到了書院去讀書,一旬才回來一次。 沒了丈夫在身邊,婆母又不讓她隨意出門,寧景蘭的日子簡直沉悶到了極點(diǎn),聽得能出門,將衣裙首飾折騰了好一通,才選定了赴宴的穿戴。 夏芍藥生的美貌,當(dāng)初二人在晉王府別院初見,因著一張畫冊子而起了風(fēng)波,后來寧景蘭偕兄長往夏家鋪?zhàn)永锶ゴ篝[了一聲,事隔幾年,沒想到倒在寧遠(yuǎn)將軍府上遇見了。 南平郡主病著,長安城里發(fā)生的一切便沒人寫信告之寧景蘭,她又被困在后宅子里,崔夫人如今不喜她,外間的事情也不說與她知道,她竟然如同半聾一般,夏景行升作懷化大將軍之事全然不知。見得夏芍藥與婆母握著手寒喧,眉毛便立了起來,雖然不曾開口說話,但面上已然帶出了厭惡來。 崔夫人倒不曾注意,只魏氏可是事事盯著弟媳婦的,見她給大將軍夫人擺臉色,便小心在婆婆胳膊上輕輕戳了一指,崔夫人扭頭來瞧,恰瞧見小兒媳婦耷拉著一張臉,渾似旁人欠了她三五萬兩銀子巨款,心里便不高興起來。 原還想著帶她今日出來散散心,也是想著兩個兒媳婦,面兒上還是要一碗水端平,不能做出厚此薄彼的行為來,省得將來往南平郡主面前去說不響嘴。 哪知道寧景蘭全不曉事,才進(jìn)了門便引人討厭,偏夏芍藥轉(zhuǎn)頭也瞧見了她的神色,明知她這是心里厭惡自己,對于南平郡主的女兒,夏芍藥也是全無好感,面上卻笑瞇瞇道:“二少夫人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派人請個大夫過來?” 去別人家賀喜,卻要請大夫,這不是上門給人找晦氣嗎? 崔夫人面色當(dāng)即沉了下來,對寧景蘭道:“你若是不舒服,不如早點(diǎn)回去?” 寧景蘭才有了機(jī)會出門,哪里肯立刻回去。況且她跟著婆母長嫂一起出門,卻先被遣回家去,讓府里下人怎么瞧?這會兒心里真是又氣又委屈,這兩年被崔夫人調(diào)*教的到底比過去曉事一點(diǎn)了,知道凡事最好還是不要違逆婆母,不然洛陽城可沒南平郡主給她撐腰。 她只能含羞忍恥道:“不礙事的,兒媳還是跟著侍候婆婆?!?/br> 當(dāng)著夏芍藥的面兒,她整張臉都羞紅了。想當(dāng)初二人相見,她是尊貴的侯府千金,夏芍藥卻是卑賤的商戶之女,數(shù)年未見她卻已經(jīng)能與婆母應(yīng)酬了,心里惱意翻滾成了怒氣,只當(dāng)著婆婆的面兒只能咬牙忍著。 經(jīng)過崔夫人明里暗里的手段,她到底也學(xué)乖了幾分。 夏芍藥可不管寧景蘭心里作何想,將人帶進(jìn)了何府花廳里去,安排了崔夫人坐在上首,又招呼其余的官眷,等到新娘子進(jìn)了門,因趙家在本地并無親族,便請了幾位年輕些的官眷們往新房里去添喜氣,瞧瞧新娘子。 崔夫人便派了長媳魏氏與寧景蘭一同過去,說是讓寧景蘭也沾些喜氣。 她進(jìn)門這幾年,還沒懷上孩子,崔夫人除了不喜她的性格行事為人,對這一點(diǎn)也深深的不滿,還往崔二郎房里塞了兩個通房丫頭,只寧景蘭刁悍,將兩通房丫頭壓的死死的,等閑不讓兩個丫頭近丈夫的身,哪怕崔二郎與這兩丫頭偶爾合房,她也派人灌了湯藥去。 況且崔二郎如今回家的日子又少,他房里竟然是半個兒女也無。 一行年輕媳婦子們涌進(jìn)了新房,何娉婷已經(jīng)端端正正坐在了喜床上。蓋頭還蓋著。小平安今兒是壓床的童子,知道這是他干娘,趙則通在夏家這些日子也帶著他出門玩了幾回,知道干爹比親爹還好玩,小家伙對才過門的干娘也生出親近之意,瞧不見何娉婷的臉,便直往她身上蹭,彎著身子試圖瞧一瞧她蓋頭下面的臉。 夏芍藥進(jìn)門的時候,正瞧見屋里婆子丫環(huán)皆垂頭悶笑,何娉婷的陪嫁丫環(huán)也認(rèn)得小平安,對這位小爺完全沒轍,哄了好久也沒辦法將他從何娉婷身上撕下來,素娥哄的頭上都要冒汗了,小平安還不依,試圖伸著小爪子將何娉婷頭上的蓋頭給扯下來,“干娘干娘,你蓋著這塊布不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