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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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她便拉著大頭求到了夏芍藥面前去,要認了大頭做弟弟。 榴花打小就被買到夏家來的,父母親人皆不記得,難得見她要認親,夏芍藥房里的丫環(huán)們都打趣她:“這小子怎么就入了你的眼了?” 夏芍藥也覺得好玩,這丫頭向來嘴利,府里的婆子丫頭們但凡犯了錯,往素娥面前去求情的多,來求榴花的十個里面連一個都沒有。 她那張嘴,哪里會給人好話聽。 榴花將那五百大張拿出來,指著大頭道:“這傻小子才發(fā)了月錢,全部拿來說要給我買花戴。” 秋碧頓時笑的彎了腰:“還真沒看出來。”五百大錢就讓她動了心思認親。 還是夏芍藥說了句公道話:“難得大頭這番情義?!弊屗囟鹉昧算y子去置辦一桌席面,算是賀他們姐弟認親。其余丫環(huán)皆有賀禮奉上,就連夏平安知道了也送了一份賀禮。 最意外的當屬大頭,從天而降一個jiejie。但是……好高興好高興。 作者有話要說: ☆、第140章 第一百四十章 才過了盛夏,暑熱還未消盡,夏景行便替吳忠求聘夏芍藥身邊的大丫環(huán)素娥。 夏芍藥身邊的丫環(huán)年紀都不小了,尤其素娥最大。夏芍藥以前也問過她們,但這幾個丫頭都說要留在她身邊,一直也沒合適的人,便耽擱至今。 吳忠跟著夏景行多年,一路同生共死走過來,這次能腆著臉到夏景行面前求娶,也是聽說將軍夫人要為身邊的丫環(huán)尋找歸宿,將軍府里的下人倒有不少求到夏芍藥面前去,但都不甚合意。 將軍府里現(xiàn)在的下人們有不少都是官奴,祖上因獲罪而入了賤籍,其后代子孫都沒法改換身份,夏芍藥私心里不想讓身邊的貼身丫環(huán)往后都不得翻身,便拒了府里這些下人們的求親。 其中也有體面的管事娘子,在夏芍藥放出風(fēng)聲要給身邊大丫環(huán)安排歸宿的時候,就背地里打聽,想著給自己的兒子求娶一位回來,那與主子的關(guān)系就又近了一層,還往四個丫環(huán)住處去送東西打點關(guān)系,提前營造“好婆婆”的形象。 吳忠日常帶著親衛(wèi)們住在將軍府前院里,房里院里打掃干活的粗使婆子小廝們言語中提起此事,還將夏芍藥身邊四個丫環(huán)都評價了一番,素娥最周全最受好評,榴花性子火辣,不太符合大眾審美,但也獲得了少數(shù)人的欣賞。 他們一行親衛(wèi)跟著夏景行出行,算是他的心腹,有時候還要護送主母出行,不時能與夏芍藥身邊的丫環(huán)打個照面,一來二去便暗中留了心。 “屬下年紀也不小了,老婆本也存了些,將軍瞧著屬下怎么樣?” 吳忠腆著臉求了來,夏景行見他這番抓耳撓腮的模樣,全不是平日那等混不吝的兵油子模樣,才開口笑了一聲,這漢子一張臉就漲紅了,倒比面對戰(zhàn)場上的敵人更要手足無措。 夏景行求到了老婆面前,夏芍藥也覺他的貼身親衛(wèi)比之府里的下人們要強上許多,這些人既有本事,還是良籍,將來還可去營里任職做個武官,不論官職大小,那也是正經(jīng)的太太。 她叫了素娥來問,素娥陪了她這么多年,聽得要將她嫁出去,急的眼圈都紅了:“奴婢早已不記得父母親人,只視姑娘為親人,想陪著姑娘一輩子,求姑娘別趕奴婢走!” 夏芍藥寬慰她:“等你嫁了人,大可繼續(xù)住在府里。到時候還可以來幫我?!表槃輰⑺馁u身契還給了她。 素娥自賣入夏家,從一個小丫頭到如今,整個將軍府后院里,無論是管事娘子還是前院的管事,誰不敬她一聲“素娥姑娘”,都視她為夫人面前第一人,既體面又尊重,主子又明理好侍候,日子過的極為滋潤,還真沒想過要離開夏家。 不過到底女大當嫁,嫁的人也不是從未謀面的,能跟著夏景行出生入死過的男兒自然都是有好本事的,最后她還是應(yīng)了下來。 等問到榴花頭上,她十分干脆道:“奴婢不想嫁到府外面去?!币娤纳炙幨譃殡y:“府里這些人我瞧著都不甚好,將來生了孩子也不能脫籍,總要看得遠些?!?/br> 她眨眨眼睛,終于顯出幾分女兒家的羞澀:“那……長安府里的人不行,幽州府里的行不行?” 夏芍藥當先就想到了一個人,不由張大了嘴:“你不會是……看上了保興?” 榴花也只羞澀了一瞬,還是抬頭道:“他……他也算是府里的人,不行嗎?” 保興如今可是夏南天的得力臂膀,經(jīng)過數(shù)年磨礪,如今很是能干,再不是當初那個莊上的黑瘦少年。 “行!行!行!怎么不行?”她連聲應(yīng)了下來,“那我立刻給爹爹修書一封,可別讓他不知情給保興訂了別人?!?/br> 她要提筆寫信,榴花終于露出了一絲不自在,期期艾艾道:“夫人……也不知道他同意不?”她自己牙尖嘴利,性格火辣,已是府里公認的,倒有不少人都不敢攖其鋒芒,哪怕她是四個丫環(huán)里生的最艷麗的,花兒好看可奈何刺扎手。 “他敢?!”這時候夏芍藥又強硬起來了,倒好似選了婿的丈母娘,極其護短。 吳忠與素娥的喜訊傳開之后,夏景行的隨身親衛(wèi)們將他堵在房里就是一頓臭揍,也不管他是不是自己頂頭上司。 “教你悄悄去求親,有好事怎么不跟咱們兄弟們吱一聲?” 吳忠被壓在七八個漢子身下垂死掙扎:“咳……咳咳,這不是狼多……rou少嘛。” 正在使勁借機蹂*躪上司的眾人互相對視一眼,瞬間扔下他往門外擠去,有志一同直闖夏景行書房,到得門前還打鬧成一團,互不相讓,這個抨擊那個:“你腳臭的能熏死人,還是算了娶親吧,省得熏死了媳婦兒,鬧出人命來!” 那個打擊競爭對手:“你晚上放屁打呼磨牙,還讓不讓媳婦睡覺了?還是打光棍吧!” 夏景行對于書房里貿(mào)然闖進來一幫求親者,幾乎是傻了眼。 他是知道媳婦兒美貌能干,但對于她身邊的丫環(huán)向不留心,也許是因為夏芍藥太過美貌,四個丫環(huán)自然被她的光芒所掩蓋,對于老婆身邊的丫環(huán)如此搶手,他還有幾分不可思議:“你們……真的想好?” 一眾親衛(wèi)齊齊點頭,眼神誠懇。 夏景行:“……” 娶老婆他在行,可挑丈夫他卻不在行。一眾親衛(wèi)眼巴巴瞧著他,倒好似等著發(fā)糖的模樣,真是讓他左右為難,最后還是將這個難題留給了聰慧能干的老婆:“既然是夫人要打發(fā)侍女,不如就讓夫人來挑人,如何?”到時候便宜了誰遺漏了誰,可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落后夏芍藥果然在夏景行親衛(wèi)里面替秋碧與丁香挑了夫婿,并且很快就為三個丫環(huán)合八字。送往幽州的信還在路上,榴花的親事也只能先緩一陣子了。 身邊的大丫環(huán)要發(fā)嫁,便將院里原來的四個二等丫環(huán)給提了上來,年紀正在十三四歲,分別叫紅柳、綠鴛、鸚歌、蝶舞,先跟著大丫環(huán)們留神熟悉主子的喜好,等她們發(fā)嫁了就可獨當一面。 到了九月上頭,幽州的回信也到了,夏南天果然替保興應(yīng)下了這門親事,隨信而至的還有保興拿自己的錢買的一個鑲著紅寶石的金釵子,以及一串火紅的珊瑚手串,算是訂親信物。 墨暉雖常擠兌保興,可是聽得夏南天為他保媒,保的又是大姑娘身邊的貼身丫環(huán),見他傻呆呆應(yīng)了下來,倒好似驟然被個大陷餅給砸中了,再無旁的反應(yīng),當著夏南天的面兒也對他嘲笑不已:“我要是那個姑娘,瞧見你這副呆樣子,定然不會同意這門親事。喂……我說你好歹要訂親,怎么著也應(yīng)該給未來媳婦準備個訂親信物吧?” 夏南天已笑道:“該當?shù)脑摦數(shù)模 北持譁蕚浠丶医o閨女寫回信。 保興在生意場上倒已經(jīng)有模有樣,只討女孩倒還是一片空白,急需補課。他向墨暉做了個長揖:“墨大哥既然有經(jīng)驗,不如陪我去選個禮物?” 墨暉沒想到這傻小子竟然拿出這么誠懇向?qū)W的態(tài)度,窺著夏南天已經(jīng)去的得遠了,冷哼一聲便往茶樓外面走,到了門口回頭,見保興還呆呆站在原地,暗嘆一聲這人果然是個呆瓜,生意也能做的順風(fēng)順水,簡直就是個奇跡,多半也是背后的夏家唬人,不然就憑他這老實模樣早敗光了。 “還不跟上,難道要我背著你走?” “啊——哦?!?/br> 東西到了榴花手上,夏芍藥身邊的丫環(huán)們都打趣她:“咱們一處住著,你幾時對保興起了心思的,咱們怎么不知道呀?” 榴花睨她們一樣:“早了,反正很早了。上次姑娘提起要為咱們選人家,我就開始尋思,就算是能推得了一時,但姑娘肯定不會留咱們在身邊一輩子的,到時候總要放了咱們出去的。我可不愿意離開姑娘,再說我這個脾氣,哪里受得了丈夫公婆的氣,不如就在府里選個人,跟著姑娘舒舒服服的一輩子。旁人瞧在姑娘面兒上,也得讓著我三分。保興可不正合適嘛。”他也是夏家家奴,且再無親人,性子又老實,跟著夏南天學(xué)做生意之后,大約是在外面見過了大場面,跟三教九流的人都打過了交道,倒顯出難得的穩(wěn)妥寬厚。 其余三人面面相窺,想起自己訂的人此刻在府里,可未來定然不會一輩子做大將軍的貼身親衛(wèi),必是要放到外面去的。算來算去,竟然只有榴花能夠一直留在府里。 “你個滑頭,平日瞧著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沒想到還有這份心思。” 大頭聽得榴花訂了親,吵著要見姐夫:“姐夫生的好看嗎?有大將軍好看嗎?姐夫能干嗎?他會不會……”嫌棄自己? 他是個心思敏感的孩子,能被榴花認為弟弟,不知道有多高興。原來覺得jiejie是自己一個人的,沒想到才認親沒多久,就冒出個姐夫來,還是個素未謀面的人。 榴花挑眉,口氣很兇,“他怎么敢嫌棄我的弟弟?!”見大頭露出擔(dān)心的模樣,還勸她:“jiejie……以后對姐夫還是好一點?!北阒浪趽?dān)心什么,到底露出了溫柔模樣:“他跟你一樣,也是乞兒出身,當初還是老爺收留了他在莊上,這才過上了吃穿不愁的日子,現(xiàn)在跟著老爺做生意,又是個溫厚的人,怎么會嫌棄你呢?!?/br> 大頭這才露出如釋重負的模樣。 一個月之后,夏芍藥身邊的丫環(huán)除了榴花,其余三人陸續(xù)都嫁了出去。 保興一時半會還不能前來長安迎娶,夏芍藥便先將榴花留下來,又寫信給夏南天,盼著他盡快回長安團聚。 夏家生意如今步入正軌,所獲頗豐,起先家中女兒孫兒孫女離開幽州,他也頗感寂寞,便將時間都投到了生意上,還時不時與各地商人應(yīng)酬,漸漸竟然又找到了當年在洛陽全盛時期的感覺,日子忙了起來,倒越來越不想賦閑在家養(yǎng)老了。 只將幽州會館已經(jīng)在長安落成,匾額還是圣人親筆所題告之幽州同行,又有地址附上,大家前往長安做生意,倒可以先往會館里去落腳。 幽州諸商早有人想要前往長安大展拳腳,聞此消息極為高興:“虧得當初咱們不以性別區(qū)分,挑了夏夫人做會長。試問誰人前往長安建會館,還能求到圣人親筆題詞?” “恐怕連皇宮的大門都進不去吧?!” 眾人談笑一番,又適時恭維夏南天有福氣,這才為大家行了方便。 夏南天回去與保興墨暉商議一番,議定了由保興押貨前往長安。夏家在長安的鋪面已經(jīng)物色好了,有了圣人親許,夏芍藥做生意光明正大,她便砸重金在長安排了五間相連的鋪面,打通了準備開個十方客棧,如今正在裝修,只等貨物齊全,就可掛牌開張了。 夏景行自進了長安之后,從太子到二皇子,以及晉王都派人盯著夏家的動靜。夏芍藥鬧騰的動靜這么大,倒有不少人恨的牙根癢癢,但苦于彈劾卻找不到罪名。 ——連圣人都準許夏家大大方方做生意,還是無可辯駁的理由,旁人又能怎么樣呢?! 晉王已經(jīng)過了三個月的禁足之期,就連太子都經(jīng)過太傅的指導(dǎo),寫了一篇淚涕交加誠心悔過的文章轉(zhuǎn)呈到御前。 有了他這把梯子,齊帝也不能長久的將他禁足,怕引起朝局不穩(wěn),到底還是解了禁。 太子與晉王重回朝堂,對夏景行的仇視有增無減,連帶著與燕王也敵對了起來,好幾次在朝局之上隱隱有與燕王別苗頭的意思。 只他們才解了禁,倒不好明目張膽的在朝堂上與燕王撕擄,只想私下抓到燕王與夏景行的把柄,也好讓他們在齊帝面前受個教訓(xùn)。 反是二皇子見得太子與晉王隱隱站在同一站線,似有結(jié)成同盟的跡象,怕自己落了下風(fēng),便頻頻向燕王示好。 實則晉王并沒與太子結(jié)為同盟,他亦在暗中觀望。對齊帝失望之后,他到底開始考慮晉王府的未來,一朝天子一朝臣,就算他這個親叔叔也與侄兒們隔了一層,平日又與侄兒們不親,這時候再站隊,若能幫扶了侄兒上位,也算是大功一件,在新朝也能穩(wěn)穩(wěn)立足。 以前他一直保持中立的態(tài)度,只是因為齊帝對他太過縱容,似乎真站了隊倒有背叛兄長之嫌。可是此次齊帝因為夏景行而責(zé)罰他的舉動,等于在他臉上狠狠扇了一巴掌給夏景行看,竟成他心頭恥辱,竟不再覺得兄長可靠,要重新為自己謀求出路了。 原本他只能從太子與二皇子之中擇其一來扶持,可惜二皇子聰明反被聰明誤,因為太子與晉王對夏景行與燕王共同的敵對態(tài)度,倒讓他誤以為這二人私下已經(jīng)結(jié)成了同盟,轉(zhuǎn)頭就向燕王示好,好與叔叔與兄長對抗,結(jié)果他的行為加速了晉王的抉擇。 晉王如今不但仇視夏景行,對燕王不滿,但凡與燕王派系表示親近的人都十分仇視,不論是官員還是親侄兒,二皇子恰恰促成了他與太子的私下結(jié)盟。 晉王封地離長安不遠,且封地有兵有糧,實乃強助。 太子得了晉王扶持,喜的向著晉王拜了三拜:“侄兒得叔父相助,往后必視叔父如親父!” 晉王微微避開了太子之禮,“太子本來就是嫡長子,繼承皇位理所應(yīng)當,只是那些覬覦皇位的小人從中作梗,哄瞞圣人,這才讓他對太子有了意見,只要太子往后好好表現(xiàn),自然能順利繼位?!迸R水極目遠眺,碧波蕩漾,遠處垂柳之下有宮人紅裳翩躚而過,倒真是處好居所。 他們約在長安城外太子的廣樂園里見面,為著避人耳目,也不在殿內(nèi),上了園里畫舫,將畫舫蕩到了湖中央密談。 廣樂園是當年太子加冕之后,齊帝賞給他的一處皇家御苑,除了圣人每年消暑的碧波園,就數(shù)廣樂園最為富麗堂皇,就連南苑跟群芳苑都比不上。 太子被禁足許久,表面的涵養(yǎng)功夫倒更進一層樓,“叔父說哪里話,不知道下面多少人想將侄兒拉下來呢,若無叔父相助,侄兒心里也沒底。有了叔父在側(cè),侄兒可真是心安不少。父皇如今心思莫測,他又很疼二弟跟三弟,也不知道有沒有別的打算,侄兒可真不敢掉以輕心。” 晉王指著外面大片碧波,遠處殿閣飛檐,“你瞧瞧這景色,果然廣樂園修建的極好,你父皇當年若是不看重你,又怎么會將這么好的御苑賞了給你呢。往后還有更好的呢?!彼降组L了個心眼,心里雖然對齊帝存了芥蒂,可是卻不準備開口挑撥他們父子關(guān)系。 太子的城府有限,萬一哪一日抖擻出來可不是好頑的。 比起晉王的防備,太子心中卻是驚喜居多。晉王得齊帝多年寵愛,手中又握有兵權(quán),算是實權(quán)派的宗室。他很早就試圖引晉王做援手,只是晉王態(tài)度明確,沒想到大家都被罰禁足出來之后,晉王倒愿意幫他了。早知道一起被圣人禁足能夠加深好感,促成二人站在同一立場,他早就這么做了。 太子不禁暗暗慶幸,得虧了這次被禁足的是他,若是二皇子,晉王豈不是要投靠二弟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141章 第一四十一章 但凡結(jié)盟,就算不會浮到明面上,也總有蛛絲馬跡便顯出一二。 不說別的,單說朝堂上,晉王一派的官員便開始明里暗里的相幫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