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據(jù)他所知,高登并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不吃火鍋、燒烤,因為不相等,最愛的食物是沙拉,到現(xiàn)在還不出手,只有兩個可能:一是他正在醞釀一個陰謀,一是他被其他的事情絆住了。 猜測如水,很快劃過他的腦海,留下來的水漬也慢慢地陰干了。 為什么要為不相干的浪費自己的腦容量,明明裝歐西亞一個就不夠了。 安斯比利斯抱著歐西亞躺在床上,滿意地欣賞著頭頂鏡子里映照的畫面。 多么和諧。 多么溫暖。 他的手輕輕地撫摸著歐西亞的后背,一路往下…… “喵。”睡在床尾的黑貓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跳上他的小腿,踩過膝蓋,走過大腿,邁過肚臍,踏上他的胸膛。 安斯比利斯垂眸看他,毫不掩飾眼底被打擾的不悅。 黑貓?zhí)絻扇酥虚g,身體一翻,蜷縮起四肢,露出軟軟嫩嫩的肚皮。 …… 安斯比利斯揉了揉它腹部的軟rou:“胖了。” 話音剛落,黑貓的肚皮就“咕嚕”的響了一聲。 安斯比利斯放在它肚皮上的手指一頓,揚眉道:“你為什么不變成一只豬呢?” 黑貓扭動身體,側(cè)躺著在床上,一副受傷到生無可戀的樣子。 安斯比利斯翻身坐起,抱起歐西亞,大步從床上跨下,回頭對繼續(xù)躺在床上裝死的黑貓微微一笑:“現(xiàn)在跟我走,或一會兒我?guī)У哆^來宰了你。” 黑貓打了個滾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跳下床,踏著優(yōu)雅的小碎步跟在他后面。 喂了好幾天的貓糧,安斯比利斯終于良心發(fā)現(xiàn),決定給它改善一下伙食。開了個沙丁魚罐頭,再拌兩勺土豆泥,他勺子嘗了嘗味道,得意地說:“完美?!?/br> 黑貓聞到香味,跳到灶臺邊乖巧地等著。 “你每天這個時候最乖?!彼麑⑹澄飺艿截埮瑁ь^就聽到了敲門聲,自言自語道,“如果你會開門的話,就更乖了。” 黑貓繞著貓盆轉(zhuǎn)了半圈,用屁股對著他。 安斯比利斯拎起他的后頸,丟到客廳,再抱起歐西亞放到沙發(fā)上,正要開門,門板掉下來了。并不是暴力破壞,而是,它本來就已經(jīng)壞了。 一個墮天使還維持著敲門的姿勢,表情從驚訝轉(zhuǎn)到尷尬:“我會賠的?!?/br> 安斯比利斯毫不客氣地說:“鐵杉木?!?/br> “你是安斯比利斯?”安斯比利斯和歐西亞上天入地的愛情故事并沒有流傳到地獄,墮天使看他的眼神很正常。 安斯比利斯抱胸看著他。 墮天使道:“佐菲被捕了,他供出你是他的同伙,也是逆九會的成員?!?/br> 安斯比利斯道:“睿智如你,當(dāng)然不會相信他的鬼話?!?/br> 墮天使笑了笑,眼角流露出微微的得意:“他還供出了不少名字。連路西法大人、巴爾大人都沒有幸免?!鳖D了頓,“但你還是要跟我走一趟?!?/br> 安斯比利斯道:“我是血族?!?/br> 墮天使聳聳肩,退后半步。 他身后是一片黑茫茫的翅膀,初步估計,起碼有二三十個墮天使。 安斯比利斯皺眉。 “他交代了不少名單,我們并沒有太多的時間?!眽櫶焓拱凳舅?,自己不會扣留他太長的時間。 “……好的?!?/br> 安斯比利斯微笑著轉(zhuǎn)身,臉立馬拉了下來。 竟敢威脅他! 憤怒控制住了他的四肢,他的軀干,他的每一寸肌膚都隨著怒火燃燒。 可是他的思緒竟然保持著難能可貴的冷靜,尤其是看到沙發(fā)上保持安靜的歐西亞時,靈魂與軀殼就朝著天平的兩個極端不斷地拉扯起來。 身體催促他不顧一切地沖上去,撕掉墮天使的翅膀,讓他們再也飛不起來,永生永世地墮落在地獄里! 腦袋卻提醒他必須保證歐西亞的安危。他不再是無所顧忌的一個人。 安斯比利斯僵硬地走到沙發(fā)邊,蹲下身,緊緊地握住歐西亞的手,將整張臉都湊進他的手心里。他想他得了名為“肌膚饑渴癥”的病,唯有歐西亞能夠解救。 “好了嗎?”墮天使不耐煩了。他們還有一大堆的事情要是做,誰有空站在這里看啞劇,而且還是莫名其妙的感情戲! 安斯比利斯站起來,將歐西亞背在身上,然后朝黑貓招了招手。 黑貓從沙發(fā)上一跳,攀上他的手臂,一路走到肩膀上。 “走吧?!?/br> 墮天使沒有騙他,佐菲的確咬出了不少名字,都是奇怪的生物——在他的認知里,除了血族和人類之外,其他的生物都是奇形怪狀的。墮天使和天使當(dāng)然也是,誰會把做烤翅的材料背在肩膀上? 他冷著面孔,與他們保持距離。 安斯比利斯擁有極為英俊的相貌。當(dāng)他面帶微笑,展露風(fēng)度,誰都以為他是一個受過高等教育,擁有良好品行的貴族青年。而當(dāng)他冷下臉,毫不掩飾內(nèi)心的陰暗,又如游走在黑暗世界的獨行客,高傲、冷酷、難以親近。 他對現(xiàn)狀很滿意。只要將其他生物當(dāng)做死物,那他和歐西亞享受的還是兩人一貓的世界。 透明人、矮人、泰坦……他們的隊伍越來越龐大,墮天使的數(shù)量相對變得單薄起來。 一個矮人坐在透明人的肩膀上,小心翼翼地湊過來:“真沒想到我竟然會在這里看到高貴的血族,我以為只有我們這種弱小的生物才會臣服于他們。” 多么拙劣的挑撥離間。 安斯比利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敷衍地說:“我也沒想到?!?/br> “我們是無辜的,被冤枉的。我完全不知道佐菲是誰,聽都沒聽過!” 尋求共鳴。 安斯比利斯道:“哦,無辜。” 矮人嘆氣道:“即使如此,又有誰會相信我們呢?住在地獄里的魔王們可不會浪費時間去分辨,有嫌疑就除掉。在他們看來,我們這些小人物的生命根本不值得浪費他們的時間。” 安斯比利斯將自己代入到對方的處境,點頭道:“有這種可能?!比绻撬耆赡?。 矮人壓低聲音道:“我們不能坐以待斃?!?/br> “嗯?” “我已經(jīng)聯(lián)絡(luò)好了,這支隊伍的大多數(shù)人將參加。我們擁有人數(shù)上的優(yōu)勢,絕對可以打敗他們逃走。當(dāng)然,前提是有您這樣強大的血族的幫助?!?/br> 安斯比利斯道:“我要照顧愛人?!?/br> 矮人假裝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歐西亞的不對勁:“他怎么了?太累了嗎?” 安斯比利斯陰森森地瞄了他一眼:“我討厭別人看他?!?/br> 矮人急忙收回目光:“總之,我們會在今天晚上行動?!?/br> 他們的確在晚上行動了,在月亮很圓很亮的夜晚。泰坦拔起樹,砸向墮天使,墮天使憤怒地反擊!矮人制造的簡易投石機從遠處發(fā)來炮彈。透明人依靠身體的優(yōu)勢,在暗中放冷槍。 現(xiàn)場一片混亂。 安斯比利斯抱著歐西亞坐在遠處的樹梢上,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這場腥風(fēng)血雨。 戰(zhàn)斗持續(xù)了半個小時,就漸漸傾斜。 盡管不同種族大聯(lián)盟占據(jù)了人數(shù)的優(yōu)勢,但是墮天使的戰(zhàn)斗實力遠非他們可比。 一具具巨大的身軀轟然倒塌,半天無法爬起。 投石機被反投回來的大石砸碎。 透明人被刺破了肌膚,帶著滴滴答答的血滿場逃竄。 結(jié)果似乎毫無懸念。 突然,之前邀請安斯比利斯出手的矮人朝安斯比利斯藏身的方向看來。漆黑的眼珠閃動著激動的光芒,帶著孤注一擲的氣勢,集合殘兵敗將朝安斯比利斯的方向沖來。 安斯比利斯不悅地皺眉。 “大人,我們按照您的吩咐做了……大人!”矮人大呼小叫,吸引了附近墮天使的注意。 哪怕安斯比利斯離開,也無法洗清自己的嫌疑。 安斯比利斯瞇起眼睛,再張開時,雙眸充斥著嗜血的鮮紅。他露出尖牙,沖著不知死活奔來的矮人露齒一笑,然后跳了過去! 矮人的脖子送到嘴邊,只要咬下去,就能品嘗到美味的鮮血,并讓對方為陷害付出代價。 喵。 好似黑貓在叫。 安斯比利斯抓著矮人的肩膀,慢慢地張開嘴…… 用力地揮出拳頭! 頓時—— 矮人消失了。 泰坦消失了。 透明人消失了。 墮天使消失了。 他們身處的森林也消失了。 眼前是熟悉的小木屋,窗邊掛著他親手挑選的青花瓷花紋,風(fēng)掀起窗簾的一角,從窗縫吹進來,帶著大海獨特的濕潤。 他側(cè)頭,歐西亞坐在對面的沙發(fā)上,一如既往地安詳沉睡。 黑貓踩在他的大腿上,側(cè)著頭,黃綠色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看著他。 一切都和他這個月生活的每一天一樣。 所以,他剛才只是做了個噩夢? …… 不,不是的。 他站起來,走到窗邊,這里正對著大海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