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殿下，消消氣。氣壞了身子多不值當(dāng)啊?！彪x歌的手指拈著葡萄，柔聲勸他。

    “你要給她求情？”

    離歌巧笑嫣然：“命都是您的，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哪有什么情可求呢。”

    素芝斂目扣頭：“二殿下恕罪，奴婢伺候您是分內(nèi)的事，不敢討要恩典?！?/br>
    敖乙還踩在她肩膀上，聞言微微一用力，素芝便伏在了地上。

    “不敢要，還是不想要？”

    “奴婢求二殿下垂憐。”

    “好啊，封你個位份吧，嗯？”

    素芝張皇抬頭，被封了位份，這輩子可就出不去了。

    “不想要對吧。”

    素芝囁嚅著，沒敢回話。

    她想去漠北，她想了很久，想的發(fā)瘋。

    她想要自由。

    “你想走？我告訴你，你生是我的人，死也得給我陪葬！一輩子你都別想逃！”

    腳下一用力，將人踹翻了過去。

    “jiejie，你便求二殿下一個恩典。求他給你一個位份，日后榮寵是少不了的?！?/br>
    素芝無法開這個口，這是她離開龍宮唯一的機會。

    “奴婢求二殿下垂憐?！蹦撬廊艘话愕拿廊四樕?，終于出現(xiàn)了一點顏色。

    她哭了。

    哭著求著要走。

    敖乙抽了腰帶，又問了她一次：“真的想走。”

    素芝爬過來扶著他的靴子：“二殿下，奴婢求您垂憐?！?/br>
    那腰帶抽在她鎖骨上，一道血印子翻起來，她被抽倒在地上，還在求他：“二殿下······”

    “孤封你為妃。”

    離歌驚訝地捂住口，這位便是那傳說中的心上人了。

    “求二殿下收回成命，奴婢······”求情的話變成了慘叫聲。

    那鞭子抽在她身上，叫她疼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離歌被他驚得在旁邊跪下，伏在地上：“二殿下息怒。”

    生怕他一個不高興，把自己也拖過去一并抽了。

    “滾出去！”

    離歌爬起來便逃了，身后傳來什么東西被摔碎的聲音。

    宮人匆匆過來扣了頭，在敖丙耳邊低聲說了什么。敖丙一驚之下，直接站了起來。

    敖庚眨著眼睛看他，叁哥哥做什么忽然站起來。

    他穩(wěn)著心神，收斂了情緒，俯身安撫她：“小庚在這兒玩一會，叁哥哥去二哥那兒一趟?！?/br>
    敖庚正用爪子從琉璃盞里抓石榴籽吃，一把塞在嘴里，紅色的汁水順著指縫流下來，她的腮幫子鼓起來，含混不清地問哥哥：“叁哥哥去找二哥哥，我也要去。”石榴真好吃，要去抱一捧回來。

    她的嘴角嫣紅，被敖丙用手指輕輕抹了：“二哥被肥遺族死士刺死，這幾日你就呆在寢宮，哪兒也別去?！?/br>
    小庚還不太明白什么是刺死，只記得龍宮里掛了一個月的白布，滿宮都是哭聲。

    她在一身孝白服里找那個漂亮的肥遺jiejie，卻再也沒有找到。

    叁哥哥跪坐在火盆邊，剝了滿滿一盞石榴籽，她偷偷伸過手去想偷吃，被他輕輕握了手：“這是給二哥的?！?/br>
    于是她縮回了手，從盤子里拿起小小的一塊石榴，也剝了起來。

    火盆里鮫脂靜靜地燃著，敖乙死后，所有妻妾全部陪葬，只有一個肥遺族的奴隸，因為敖乙的臨終遺言，被廢了妖丹，抽了靈骨，送到了楚樓。

    這個奴隸在很多年之后，終于等得了敖家的落敗。

    到底是怎么能殺掉敖乙的呢。

    她明明早就被打得沒了脾氣，連去死的勇氣都沒有。

    想過要跑，敖乙在她眼前剁斷了一個美人的兩只腳，讓人丟進了水牢。

    美人咽氣之前，敖乙讓她去看了一眼，蛆蟲從美人的鼻孔中爬出來，老鼠在咬她腿上已經(jīng)發(fā)臭腐爛的傷口。

    她回來吐了幾天，再也沒生過逃跑的念頭。

    后來想想，應(yīng)該是中了鮫人族的幻術(shù)。

    那位忍辱負(fù)重的離歌，才是真正血刃仇人的刺客。

    而她不過是一把刀。

    離歌在她心里，種下了一個叫做漠北的夢。

    那個夢太美好了，讓她愿意用一切去換。

    等她回過神來，他胸口的傷汩汩地冒出血來。

    她聽到有人在慘叫，后來才意識到那個人是她自己。

    她想了好多次，她怎么能殺的掉敖乙。

    大概敖乙是真的喜歡上了她，竟然對她毫不設(shè)防，讓那把淬了劇毒的刀，扎進了他的龍元。

    他已經(jīng)死了好久了。

    久到她都快忘記他的模樣了。

    他和她說的最后一句話是：“別殺她?！?/br>
    也許不是說給她聽的，是說給敖家其他人聽的。

    她在楚樓自己的屋里，睜著眼，從天明坐到日落。

    今日里下了好大的雪，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很像傳說中的漠北，千里都是白沙。

    她的右邊的臀rou上，有一個陳年烙印，是敖乙喝醉了之后用自己的私章給她燙出來的。

    來楚樓之后她用刀子剜過，用火烤過，現(xiàn)在疤痕模糊一片，不仔細(xì)看，是看不清敖乙那兩個字的。

    素芝散了長發(fā)，將衣服脫了，這樓里的東西都臟，她這些年，赤條條的什么也沒有留下，除了身上的烙印和傷疤，還有無數(shù)不堪回首的往事。

    白綾從梁上落下，她最后看了一眼窗外。

    那是她永遠(yuǎn)見不到的，漠北荒沙。

    作者有話說：

    刀完了。收刀。

    肥遺jiejie是真的很慘的。

    在二哥死了之后，她其實是有點想念二哥的。

    見過敖庚之后，她放下了她心里的漠北，去見二哥了。

    我搞了個微博：愛寫小甜文的寒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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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更肯定做得到。

    我好困我睡覺了。困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