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庚一身素縞,給敖丙扶靈(刀刀刀刀刀)
素白的靈幡掛滿了龍宮,國喪叁月。 死于紅夜的叁百八十四人,連著那個孩子,一共叁百八十五人的尸骨,已經(jīng)被重新起出來,按照東海的習(xí)俗,魂歸大海。 敖庚一身素縞,給敖丙扶靈。 敖丙之前被哪吒安置過,按他們?nèi)俗宓亩Y制。 這回重新被起出來,按龍族的規(guī)矩海葬。 敖庚手扶著靈柩,哭得走不動路。 她恍惚聽到哥哥在她耳邊說,別哭啦,我走慢點。 像她小時候追不上哥哥哭鬧,哥哥哄她的那樣。 叁哥哥······ 她有很多話想和叁哥哥說,但叁哥哥都聽不到了。 他不會再停下來,對她伸出一只手,給她握住一根小指。 也不會再把她抱起來,讓她坐在胳膊上。 不要走。 不要走。 她跟著叁哥哥的靈柩,一直往前走。 一直跟到海藏深處,看著水流將哥哥的靈柩帶走,茫然無措地追出去,腳踩在冥河里,叫著哥哥的名字。 五哥哥拉住了她,她慘白的一張小臉上,全是血淚。 她徒勞地睜著眼,手伸向傾淵。 不要丟下我。 叁哥哥。 叁哥哥啊。 不要丟下我······ 她真正辟了谷,叁個月滴水未進,給敖丙守靈。 念了萬萬遍的往生咒,明知道魂歸大海,一切皆無,還是誠心誠意地,雙手合十,跪在祭堂里,念了一遍又一遍。 跪到雙膝麻木,哭到眼睛失明。 五哥哥來勸過她,在那個滅門之禍中,五哥哥被哪吒一槍戳斷了腿骨,雖然及時接上了,但仙器造成的損傷,復(fù)原起來沒那么快。 他走得很慢,在敖庚身邊跪下,陪著敖庚誦經(jīng),手撫在她肩上:“小庚,逝者已矣,都過去了?!?/br> 敖庚閉著眼,淚水從她長長的睫毛下流出,帶著血。 哭得太多,她把眼睛哭壞了。 在很長的時間里,她眼睛疼得睜不開,睜開了也是血紅的一片,看不清東西。 醫(yī)師說是悲傷過度,她不能再哭了。 可她控制不住。 敖戊用手給她把血淚擦了,她的下巴很尖,叁個月她沒吃沒睡,臉色白到透明。 她的肩膀很瘦削,單薄的身子仿佛輕輕一推就倒了。 “我?guī)Я诵纷痈?,你之前說,下回吃。你看,果然日子還長,我們等到了?!?/br> 熱騰騰的蟹子糕,被他從食盒里端出來,放在敖庚面前。 “多少吃一點吧?!?/br> “別哭了,多傷身啊?!?/br> 更多眼淚涌出來。 她想起了哪吒嗎。 上回是他帶小庚去的南海。 “你這樣,叁哥知道了不會開心的。”敖戊輕聲勸了她。 敖庚垂著眼:“叁哥哥為什么沒有走成,他是因為我,對嗎?” 敖戊輕輕嘆了口氣,他又想起那日,父親拖著他往外走,叁哥回頭和他們走了相反的方向,那是他最后一次見叁哥,叁哥的眼睛里,是東海最璀璨的星光。 那雙眼睛永遠都很亮,閃著金色的暗紋,落在敖庚的身上。 敖戊笑了笑:“叁哥最在意你了,小時候我抱你,叁哥還和我打架。” 單方面把他打了一頓。 后來小庚抱他腿,他都要把人抱回叁哥懷里。 “叁哥魂歸大海,永遠守著你。” 敖戊的手在身后握緊,他還記得再見小庚時,她在夢里哭泣的模樣。 哪吒死了,用最慘烈的方式。 那個少年人的眼睛里燃著一團火,驕傲跋扈,艷絕無雙。 他自戕的時候,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以一己之力,換了陳塘關(guān)的安寧,抵了他家叁百八十五條人命。 他扛得太強勢,嘴硬決絕,天庭從中斡旋,父親也拿他毫無辦法。 畢竟東海是他帶人屠的,叁哥是他殺的,父親是他抓的,小庚是他······他一個人攬下來,誰也說不得什么。 小庚是他······ 敖戊心里發(fā)苦,他明知道小庚遭受了什么,小庚身陷囹圄他什么都做不了,他明知道小庚在李哪吒手里,他不敢去搶,他跟了一路,什么都沒做成。 不是因為欽哥攔著他,他就可以做縮頭烏龜。 是他自己不敢,是他沒用。 最后小庚用她的孩子換了父王的脫出。 那個孽種······ 他的目光落在敖庚的肚子上。 敖庚感受到他的目光,本能地把手放在了小腹上。 敖戊抬眼看她。 她怎么可以為那個人動心。 叁哥怎么辦! 叁哥為她沒了命! 叁哥是死在那個人手上的! 他就是要拿叁哥的命壓她,她不能!不準!不可以! 敖庚身子顫動了一下。 背叛了家族的恥辱感涌上心頭。 她是被敵人作踐過的,還懷過他的孩子。 她是在仇人身邊茍活了七個多月。 她不能繼續(xù)讓家族蒙羞。 她也不能對不起叁哥哥。 她咬著牙,喉間腥甜。 “除非身死,我此生不會踏出東海一步?!?/br> 作者有話說: 女鵝的處境也是很不容易。 雖然復(fù)國了。但是她之前的過往讓她身份尷尬。 別忘了珠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