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曉彤被綁著，根本躲不過，一下帶著椅子，一起仰面朝天的摔到在地上。

    民警不解恨，又把趙曉彤和椅子抬起來，趙曉彤用惡毒的眼神盯著民警，唾了一口。

    好一大口唾沫又糊在民警臉上。民警簡直要?dú)庹耍戳宋覀冐硪谎?，尤其是看鐵軍和白老邪。

    這倆人沒啥表態(tài)。民警從兜里摸出一塊手帕，蒙在趙曉彤臉上，這審訊室角落里放著一個熱水壺。

    他走過去，把水壺拿來。這里的水溫乎乎的，民警就舉著水壺，一點(diǎn)點(diǎn)往趙曉彤臉上澆水。

    趙曉彤拼命的直擰身子，還出現(xiàn)一種溺水感。

    我知道這刑法看著輕巧，其實(shí)很容易讓人精神崩潰，是一種非常厲害的酷刑。

    民警把一暖壺水都倒完，又把濕濕的手帕拿起來，趙曉彤咳咳幾聲，噴出幾口水霧來。

    我留意她的雙手，她把拳頭握的緊緊的，估計(jì)要能自由活動的話，保準(zhǔn)掄錘子給民警爆頭了。

    但現(xiàn)在的她不再造次，嘴上不服輸，依舊呵呵笑著。

    能看出來，這是很張揚(yáng)很狂的一個人。民警很反感她這種性格，又要捂手帕，繼續(xù)給她用刑。

    鐵軍喊話說停停。民警住手了。

    鐵軍湊過去，把手帕規(guī)規(guī)矩矩的疊起來，還給民警時又說，“用嚴(yán)刑的話，誰也不如我，咱們現(xiàn)在用的審訊神器，就是我發(fā)明的，而且我還留了一個絕活，我叫它裂魂，但或許是我老了，現(xiàn)在覺得能談妥的事，就沒必要大刑伺候了?！?/br>
    民警知道鐵軍是省里專員的身份，不管他心里想著什么，面上連連應(yīng)著。

    鐵軍讓我們都退出去，他要跟趙曉彤單獨(dú)聊聊。

    這時趙曉彤又張狂的叫嚷起來，說我們能把她怎么樣？反正她殺了這么多人，早就夠本了！

    我恨得咬牙切齒，心說什么叫殺夠本？對付她這種臭娘們，別說嚴(yán)刑了，應(yīng)該拉出去凌遲幾次才對。

    但這話想歸想，我一個刑警，沒法說。另外我也不贊同鐵軍單聊的想法，怕趙曉彤又做啥瘋狂事。

    我和民警互相看看都沒動，白老邪卻很配合，站起來就往外走。

    只是他一天天總拿出睡不醒的樣子，這么迷迷糊糊一走，差點(diǎn)撞到門。我又不得不過去幫忙。

    我們仨就這樣先后出了審訊室，之后審訊室的門關(guān)上了，還從里面上了反鎖。

    我們仨隨便找個桌子坐下來，我還給民警遞煙呢，讓他消消氣。

    民警趁空吸著煙跟我吐槽，說趙曉彤自打進(jìn)了看守所，就沒消停的時候，總扯嗓子亂喊。

    我就順著他應(yīng)幾句。

    我倆的話題都圍繞趙曉彤展開，沒想到白老邪突然插話來這么一句，“我說大侄子，你們看守所是不是有個傻彪，還是個大油（獄霸）！”

    我對傻彪有印象，是劉文章的獄偵耳目。民警稍微一愣神，又立刻點(diǎn)頭說有這人。

    白老邪問傻彪在哪呢？他想趁空去看看他。

    我變得有些敏感，因?yàn)樯当敫@次冤案有直接關(guān)系，難道邪叔又有啥發(fā)現(xiàn)，要找傻彪問話？

    我等著民警的答復(fù)。沒想到民警搖頭，說我們見不到傻彪了，昨天夜里，傻彪昏迷了，去醫(yī)院一檢查，腦子有病，醫(yī)生說就算他能醒來，很可能也是個半身不遂，目前更住院觀察呢。

    我懷疑傻彪是不是裝的，畢竟前一陣見他，他一點(diǎn)這方面趨勢都沒有，壯的跟個牛犢子一樣。

    白老邪也不咋信。民警說有醫(yī)院的檢查報(bào)告，還有一張傻彪的腦部ct，都留在看守所檔案室呢。

    白老邪讓民警把這些資料都取來，他要看。

    民警不耽誤，立刻轉(zhuǎn)身走了。也就過了十分鐘吧，他拿著資料回來了。

    我湊到白老邪旁邊，我們一起翻看資料。我發(fā)現(xiàn)醫(yī)生的字真沒法看，寫的跟火星文一樣，另外我也不懂怎么看片子。

    白老邪卻跟我完全不一樣，他對著ct片子看了好一會，最后很肯定的說，“這里有塊黑影，不是瘤子就是淤血，這事沒差了！”

    隨后他把這些資料歸攏好，又從手腕上拿下一條皮筋，對著診斷書套了上去。

    伴隨啪的一聲響，皮筋緊緊纏好，我心里也一抖，似乎明白這皮筋是用來干啥的了。

    第二十五章 三根皮筋

    白老邪一直帶著三根皮筋，現(xiàn)在用了一個，套在傻彪的診斷書上。我納悶另外兩個會用在哪里。

    我們又繼續(xù)等起來。鐵軍一直在審訊室待了四個多鐘頭。等到了下午，他才拖著疲憊的身子走出來。

    他還拿著一副剛寫好的筆錄。民警不參與案情，把趙曉彤帶走了。

    我們仨聚在一起，我問鐵軍什么情況了？看樣子是不是趙曉彤全都招了？

    鐵軍點(diǎn)點(diǎn)頭，卻又強(qiáng)調(diào)我只猜對了一半。經(jīng)過他不斷的“勸告”，趙曉彤說了一些事情，卻不全。

    我趁空翻看筆錄，發(fā)現(xiàn)趙曉彤對犯罪經(jīng)過供認(rèn)不諱，也說了是如何殺人的。她先用錘子弄死受害者，再找個醫(yī)院消毒用的大桶，把尸體放進(jìn)去煮，也因?yàn)檫@桶是二手貨，有點(diǎn)漏氣，煮人煮的不太爛乎，這套設(shè)備就藏在她秘密租的一個農(nóng)家院里。

    至于她為啥對這些死者下手？跟這些人又有什么情緣？都沒交代。

    我想起從工地啞巴李床鋪上找到的正字和他那段夜里拎麻袋出去的視頻了。

    我懷疑這些都跟趙曉彤有關(guān)，或許是戀愛中的啞巴男，用正字記錄什么特殊日期呢，而他拎麻袋的視頻，或許是因?yàn)橼w曉彤需要麻袋，他正好方便偷到這些東西，就夜里送出去給她了。

    我沒法核實(shí)這些事情，只好壓下好奇心，又看后面的筆錄記載。我發(fā)現(xiàn)趙曉彤還跟鐵軍強(qiáng)調(diào)，異性戀只為了繁殖，自由戀愛才是王道！

    而且鐵軍還用筆把這話圈住了，我看完也很想吐槽，索性當(dāng)著鐵軍和白老邪的面，把這話又念了一遍。

    白老邪皺了皺眉，沒說啥。鐵軍拿出一副鄙夷的樣子，冷笑幾聲，回答說，“趙曉彤指的自由戀愛是什么？性欲倒錯的理論？如果所有人都把這當(dāng)成王道，什么后果？”

    我想來想去，估計(jì)結(jié)果真要這樣，這社會會亂套，人類也將滅亡！

    我們沒在這問題上太較真，我還有另外一個疑問，到底是什么原因讓趙曉彤變成這樣？

    我說出來，也希望鐵軍和白老邪能給個解釋。

    鐵軍的想法有些怪異，他認(rèn)為一方面歸結(jié)于趙曉彤的家庭，父母在國外，她缺少親人之間的愛，很多事上，更沒人教她，讓其慢慢偏離正常軌跡，另外她酷愛吃雞rou、豬rou和一些口味重的食品。

    我理解前半句，但后半句全是吃喝上的問題，跟性格扭曲和殺人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鐵軍多點(diǎn)了一句，說現(xiàn)在的rou制品不安全，激素雞、激素豬多了去了，還有那些不合格地?cái)傂〕缘鹊?，如果從小就愛吃這類東西，趕得不好又中招了，很容易讓其內(nèi)分泌不正常，甚至身體功能紊亂，過度雌化或過度雄化等等。

    我有些明白了。這時白老邪有動作了，把有關(guān)趙曉彤的筆錄拿過去，又把第二根皮筋套在了上面。

    我看著心頭一震。鐵軍又放話，說分尸案這次是徹底結(jié)了。

    當(dāng)然了，我自告奮勇，說這次結(jié)案報(bào)告還由我來寫。鐵軍同意了。

    過了三天，與這案子的有關(guān)材料再被送到檢察院，剩下的只等著法院宣判了，而鐵軍和白老邪這兩位省級專員，也圓滿完成這次任務(wù)了。

    我知道他倆都是大忙人，本以為他們會不耽誤的坐火車回去呢，誰知道壓根沒這方面的意思。

    他們每天到警局后，白老邪一頭鉆到值班室，跟門衛(wèi)打成一片，鐵軍就在警局里瞎轉(zhuǎn)悠。

    大嘴和劉文章也回來了，這倆人還特別像，都蔫頭巴腦的。不少同事問劉文章，這幾天去哪了，他也不說。

    而對大嘴，包括我在內(nèi)，大家都知道他變悶的原因，沒人問啥說啥。

    我估計(jì)大嘴得好好緩一緩，才能走出這段陰影。另外我反倒覺得大嘴賺了，雖說不知道趙曉彤相中他哪里了，但要是他倆繼續(xù)發(fā)展下去，鬼知道哪天大嘴會被分尸了呢。

    這期間警局也挺熱鬧，總有家屬過來鬧，都是死者家屬，要求對趙曉彤嚴(yán)刑處罰。

    有專門的接待人員處理這事，倒是不勞刑偵處費(fèi)心，另外張曉輝獲得自由了，張老爺子卻再沒機(jī)會活著離開看守所。

    張老爺子被嚴(yán)刑逼供后，身子一直不好，最后熬不住，死在牢中。

    本來在張家還發(fā)現(xiàn)了一堆死狐貍rou，按說追查下去的話，張家父子很可能攤上販賣銷售偽劣產(chǎn)品罪，但我們一商量，鐵軍帶頭發(fā)話，這事不追究了。

    另外警方還給了張曉輝一筆錢，算是冤案賠償款，但張曉輝竟不接受，又把錢款退了回來。

    我對此不理解，心說張曉輝是嫌賠償?shù)纳倜?？畢竟他爹因?yàn)檫@件事死掉了。

    我本來不管這事，這一天鐵軍卻叫上我，跟白老邪一起，拿著存著這筆賠償款的銀行卡，開車去了張曉輝的家。

    我們把車停在院門口，敲了半天，張曉輝才把門打開。

    他邋里邋遢的，甚至都不知道多久沒洗臉了。能看出來，他很恨警察，看著門口的警車時，眼睛里露出一股子仇意來，但等看著我們仨時，他又變得稍微平和。

    我猜他一定知道，正是鐵軍和白老邪的下派，才讓他的冤屈得以昭雪。

    張曉輝沒說啥，默默的轉(zhuǎn)身往屋里走，我們在后面跟著。

    進(jìn)屋后，我看到滿地的煙頭，我沒細(xì)數(shù)，不過我有密集恐懼癥，這少說上百的煙頭，讓我心頭出現(xiàn)很煩的感覺。

    我們仨各找椅子坐下來，張曉輝自行蹲在一把椅子上。沉默少許后，鐵軍把銀行卡拿出來，放在張曉輝身旁的桌子上。

    鐵軍問，“小兄弟，為何不拿這錢呢？”

    我留心聽著，甚至以為張曉輝會追加說他心理價(jià)位呢。但張曉輝眼淚掉了下來，滴吧滴吧的，過了好一會兒，他哽咽的說，“我不知道！”

    這四個字觸動我心了。

    張曉輝摸著兜，拿出一張照片，這是他跟張老爺子的合影。

    他又拿出一副自言自語的架勢說，“我以前不懂事，當(dāng)混子！打架！沒讓我爹省心，后來我醒悟了，痛改之下，跟我爹一起糊口賣燒烤，我聽一哥們說，賣假羊rou來錢快，我就買了一冰柜的死狐貍，被我爹知道后，更是把我一頓打罵，說我心還不正，做人不能昧著良心，這柜子rou也就一直凍著沒動，但我想不明白，我爹這么好的人，為啥死了，而我這么壞、這么不孝與垃圾的人，為何還活著？”

    說到這，張曉輝還使勁揪頭發(fā)。能看出來，他用的力氣不小，一把把頭發(fā)被他捏到手縫中。

    我心里挺堵的，也看不下去了，上來把他拽住了。

    張曉輝還要反抗，繼續(xù)的折磨自己。

    白老邪突然喊了句，“夠了！”

    邪叔聲調(diào)怪，不僅張曉輝，我也被震住了，我們一起看著他。

    白老邪問張曉輝，“你知道么？你爹這輩子最希望你出息，既然現(xiàn)在遺憾已經(jīng)有了，你為何不好好做人，讓你爹泉下有知，看的高興呢？”

    張曉輝沒接話，似乎在想著什么。

    鐵軍走過來，把銀行卡硬生生塞到張曉輝手里，又說，“最近漠州警局招聘協(xié)警呢，我倒是有個建議，你小子也甭‘挑剔’了，我跟那邊打打招呼，等你緩過來后就去上班吧，如果表現(xiàn)的好，我還能推薦你轉(zhuǎn)正，這輩子做個為民服務(wù)，伸張正義的警察不好么？”

    張曉輝又盯著鐵軍。

    鐵軍找來筆和紙，在上面寫了他的手機(jī)號碼，告訴張曉輝，以后遇到啥事，可以給他打電話。

    我們默默等著，最后張曉輝流著眼淚，把銀行卡和紙條都收了。

    鐵軍笑了笑，白老邪把他手腕上最后一個皮筋拿下來，放在張曉輝旁邊的桌子上。

    我們并沒多待，又一起回到警局。

    當(dāng)天晚上，妲己在家擺了一桌子酒席，請我、大嘴、鐵軍和白老邪聚在一起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