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上車后,我問鐵軍,“觀察出啥來沒?” 鐵軍沒急著回復,反倒強調(diào),讓他在想想吧。 這次由我來開車,大嘴依舊坐在副駕駛上,鐵軍獨自靠著后面座椅,悶頭尋思。 這大半夜的,外加這里路窄,路面也不好,我開的稍慢。等眼瞅著出棚戶區(qū),經(jīng)過一個路口時,前方胡同里突然竄出一個摩托。 也幸虧我開的慢,及時來了一腳剎車。但我們仨都被慣性帶的往前一靠。 大嘴罵咧了一句。而那摩托也停下來,司機帶著頭盔,雖然看不到他啥表情,但估計著,也被嚇了一跳。 我們被摩托擋著,沒法往前開了。大嘴又搖下車窗,對那輛停下來的摩托喊了句,“兄弟,既然都沒事,你就先走唄!” 摩托司機不僅沒聽大嘴的,反倒從摩托上下來了。 我心說這是怎么個情況?要跟我們要錢? 我跟大嘴互相看了看,我倆也要下車。但這時候,摩托司機摸著兜里,拿出一個小黑盒子。 這盒子不是方方正正的,反倒看著像個小球一樣。他猛地發(fā)力,把盒子撇過來。 盒子砸到車玻璃上,伴隨砰的一聲響,還讓上面多出來一個洞。 我和大嘴脾氣全上來了,鐵軍也有行動,喊了句,“快!” 我們仨迅速下車。但摩托司機也不笨,這時騎上摩托,嗖嗖的開跑了。 他的摩托穿街走巷的容易,我們仨追了一通,只能眼巴巴看著他絕塵而去。 我們又先后停下來,拄著腿大喘氣。我心里還郁悶呢,心說剛來衛(wèi)海就攤上這么個破事,回去讓楊鑫咋看我們?會不會覺得我們太孬了? 鐵軍跟我想的完全是兩個方向,他問我倆,“剛才看清沒?那司機撇東西時,露出小胳膊了,上面似乎有紋身?!?/br> 我還真沒太注意這個,大嘴也是。我倆都搖頭。鐵軍招呼我們一起回去,看看那小盒子到底是啥。 車還停在路口,碎玻璃茬子一地。而那個小盒子就落在副駕駛上,鐵軍先打開車門,探著身子,把小盒子拾了起來。 面上看,這小盒子沒啥,不過隨后鐵軍摸了摸盒子底,竟全是血。 這血很紅很鮮。我和大嘴意識到嚴重性了。 鐵軍招呼我們一起上車,之后把盒子打開。說實話,這一瞬間,我被惡心到了。 盒子里放著兩個耳朵,一大一小,都是左耳,大的上面還有耳眼,小的很明顯是孩子的。 我有個猜測,問鐵軍,“會不會是被綁架的王家母子的?” 鐵軍咬不準,說回去做dna測試一下,就知道了。 大嘴也有想法,問了句,“咱們剛從許友文的面館出現(xiàn),就攤上這事,會不會是他搞的鬼?再說,割耳朵是什么意思?難道綁匪知道我們仨的身份,是借機做個警告,讓咱們別多管閑事么?” 我沒法回答,鐵軍是不想回答。 他讓我穩(wěn)穩(wěn)心,繼續(xù)開車。趁空他又給楊鑫去個電話,說了情況,又讓楊鑫迅速弄到王明仁的血液,連夜化驗,另外安排人手,在許友文面館附近蹲點。 楊鑫一口應下來。之后我也顧不上天黑不黑的,加速開車,大嘴幫我留意四周,提防再次出現(xiàn)什么可疑人物。 鐵軍倒是對這兩只耳朵很有興趣,還一直捧著盒子觀察著。 在馬上到警局時,鐵軍跟我們念叨一句,“這兩只耳朵,切口處很平整,但創(chuàng)壁和創(chuàng)面上有細碎的裂痕和小rou,耳廓和耳肚都有充血的跡象,知道這表明什么么?” 第三章 新線索 我和大嘴對這方面懂得不多,我倆都搖頭。 鐵軍把小盒子又合上了,嘆口氣說,“我沒猜錯的話,這兩個耳朵都是被一點點鋸下來的,甚至在沒打麻藥的情況下,所以受害者劇痛下,耳朵會有充血反應?!?/br> 我聽得倒吸一口冷氣。之前接觸分尸案,我就覺得趙曉彤很殘忍了,能把死者鋸掉,現(xiàn)在一看,這純屬是小巫見大巫,這幫綁匪更狠,來個活體解剖…… 接下來鐵軍有點累,閉著眼睛休息起來。 我把車開到警局后,我們一起下車,去會議室跟楊鑫匯合了。 隔了這么久沒見,楊鑫有點沉不住氣了,尤其看到那兩只耳朵后,臉沉得厲害,連說這案子不好辦。 我明白他心里咋想的,這次是綁架案,如果警方費勁一番周折,就算把案子破了,把人質(zhì)救出來了,但人質(zhì)身上少了點“零件”,甚至變得殘廢,其家屬也容易情緒波動,來一出大鬧警局。 我們仨只是過來協(xié)助的,所以我稍微考慮一番,覺得還是不過多插手案外的事了。讓楊鑫這個當?shù)氐男虃申犻L,自行想轍去吧。 鐵軍似乎想跟楊鑫單獨聊聊,他也告訴我和大嘴先去休息,不用等他。 我倆沒訂酒店,就找個地方,拼了椅子,隨便睡一宿。 等第二天早晨起來,楊鑫已經(jīng)把兩個耳朵,還有從王明仁身上取得的血液,一起送到省廳了,只是衛(wèi)海離省廳挺遠的,路上要費一定的時間,等化驗結果出來,估計得到下午了。 而這期間,我們又著手調(diào)查跟綁架案有關的其他事,當然了,綁匪沒打任何電話過來,那兩個便衣還老實的守在王明仁家里。 我們一起開了個會,包括當?shù)貛讉€刑警。 不得不說,楊鑫是個很有效率的人,他不僅安排人盯著許友文了,還搜集到許友文和其他幾個有嫌疑分子的資料。 他在黑板上畫了一個很復雜的人物結構圖,我是一路聽下去的,倒能捋順思路,但估計這時有外人進來,看著滿黑板幾乎亂套的箭頭和圈,保準頭暈。 隨后鐵軍提出另一個觀點,兩只耳朵既然是活生生鋸下來的,受害者肯定會慘叫,綁匪如果把人質(zhì)藏在市區(qū)某個地方,風險極大,因為很可能慘叫聲會驚動周圍人,甚至引起警方的察覺。 鐵軍的意思,我們這次重點針對衛(wèi)海郊區(qū)的倉庫、附近山區(qū)、被遺棄的工地等地方進行排查。 楊鑫考慮到鐵軍的想法,又綜合現(xiàn)有的線索與人力,對參會刑警分了任務,而且時間緊迫,剛一散會,他們就匆匆離開了。 我們仨身份特殊,一時間反倒沒事做。鐵軍還挺“悠閑”,拿著筆和白紙畫起來。 我湊過去看一眼,他畫的是某個圖案的一部分,只是他也有猶豫,畫一會改一會的。 我猜到了,問鐵軍,“是不是想把昨晚摩托司機手臂上的紋身還原了?” 鐵軍點點頭。最后他用了一個鐘頭,硬是畫出七八個版本來。他把這些畫一字排開,我和大嘴跟看展覽一樣,依次瞧了瞧。 我很集中神經(jīng),試圖在其中發(fā)現(xiàn)什么線索,但看完后,我放棄了。 大嘴跟我差不多,甚至還不如我呢。我又問鐵軍的看法。 鐵軍無奈的一聳肩,說他對紋身有過研究,毫不夸大的說,全國范圍內(nèi)的主要黑幫的紋身,在他腦海里都有概念。 他本來猜測綁匪跟這些黑幫有聯(lián)系,現(xiàn)在卻把這觀點否了。不過他也強調(diào),他的觀點也未必是對的,畢竟可能有所遺漏。 我們把紋身圖案的事臨時放在一邊了。一晃一上午過去了。 等到了下午,省廳那邊來結果了,經(jīng)過法醫(yī)鑒定,兩只左耳的血液有血緣關系,而且小孩耳朵的dna跟王明仁的也吻合。 換句話說,耳朵確實是人質(zhì)的。我們都默默接受這個結果。這樣過了兩個鐘頭,也就是下午三點多,又傳來一個消息。 這是線人給的,說在羅山附近,發(fā)現(xiàn)有可疑摩托車出入。 我聽到后,第一反應是那幫綁匪。鐵軍和楊鑫態(tài)度一致,要立刻過去看看。但鐵軍擔心這期間局里別有啥事,就把這活兒攬下來,讓楊鑫留在警局等消息就行。 而且鐵軍還防著一手。他擔心那里是匪窩,這幫悍匪別攜帶槍械啥的。 他除了帶我和大嘴以外,又帶了兩名老刑警。我們五人都帶著槍,鐵軍還去了趟槍庫,拿了這個警局唯一一把步槍。 鐵軍當著我們面,熟練的擺弄起步槍,還趁空問我,“圈兒,對這槍了解么?” 其實它就是一把56式,我在警隊見過,問題是教官當時說的很清楚,這槍后座力強,怕我們使用時意外受傷,就沒帶我們進行射擊訓練。 我把這情況說了,本來鐵軍有意讓我用這把槍,但看我這老實的態(tài)度,他又把槍放到一個長條旅行包里,自己背著了。 我們又帶了一些其他必要設備,一起出發(fā)了。 考慮到去山區(qū),我們沒開警車。五個人,鐵軍自己一組,其他人倆倆一組,總共騎了三臺摩托。 我和大嘴一起,這次由我開車,所以速度不快,跟在鐵軍他們的摩托后面。 我發(fā)現(xiàn)對現(xiàn)在的我們來說,汽車和摩托最大的區(qū)別就是防不防風了,這一路上把我們吹得,等一個多鐘頭以后,我們來到羅山附近,都灰頭土臉的。 有個姓趙的老刑警給那線人打一個電話,我在旁聽了幾句,知道這線人有個代號,叫潔老兒。 我納悶咋叫這外號呢?老趙多解釋一句,說這線人有點潔癖,外號就這么來的。 我點頭表示理解。 老趙還問了那處可疑地點的具體位置,帶著我們趕過去。 打心里說,我對衛(wèi)海有一些了解,尤其羅山這里,簡直算一個奇景了。首先這是一片山區(qū),放眼一看,少說十多個山峰,錯落分布著;其次這里的山,個個又鼓又遠,看著像女人的餑餑。 我們來到群山的一個入口處,這里灌木也挺濃。 老趙先帶頭停車,四下看看,吹了幾聲口哨。有處灌木叢晃動一番,從里面站出一個人來。 這人年紀不少,穿著一身淺色衣服,隔遠對我們擺了擺手后,又一閃身埋伏好。 這就該是老趙了,問題是我觀察著他,有一個疑問,他衣服是挺干凈,臉卻污突突的,乍一看跟四五天沒洗臉一樣,表情更有些呆板。 我心說這也不像個真有潔癖的樣兒???我還跟大嘴念叨一嘴。 大嘴回答我,“行了圈兒,挑這個干嘛?再說,在這大野外的蹲點,能干凈起來么?” 我沒法反駁。鐵軍趁空也問老趙一句,“你確定這線人是潔老兒么?” 老趙有點近視,剛才一直瞇著眼睛看的,現(xiàn)在想了想回答鐵軍,說是他!另外那個老刑警也應了一聲。 鐵軍不多問了,我們又一起進了入口。 接下來的路很顛簸,也很不好走,全是泥土。我們?yōu)榱吮M量不弄出聲響,整體把車速降了降。 鐵軍讓我們都小心,甚至也都機靈點。 我們都應聲點頭。但一路上,我們并沒遇到啥危險,更沒發(fā)現(xiàn)啥異常。 這樣我們一晃來到一個小山腳下。 這小山挺有特點的,山底的巖壁很陡峭,甚至有一個地方長滿了三四米高的爬山虎。 我、大嘴還有那兩個老刑警,對這爬山虎沒啥感覺,都想著繞過小山,繼續(xù)深入調(diào)查呢。 鐵軍卻喊停,主動開著摩托,往爬山虎旁邊湊了過去。我們四個互相看看,全一臉不解,卻也陸續(xù)跟過去。 鐵軍把摩托停了,從上面走下來。他舉著步槍,又望著爬山虎沉思起來。 我等了有小半分鐘,實在熬不下去了,心說有啥好看的?就催促的問一句,“鐵哥,走不走?” 鐵軍不僅沒回復,反倒把步槍當棍棒用,對著爬山虎戳過去。 剛開始兩下,步槍都頂在巖壁上了,甚至還被爬山虎纏了幾下,讓槍身上全是斷枝碎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