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澤笑了笑，覺得石決明瞪著眼睛的樣子也比皺著眉頭一臉厭惡的表情要可愛，“今天就是純吃飯，捎帶腳的，站在朋友的立場給你提個醒。之前所說的條件什么……你就當(dāng)我是在跟你開玩笑吧?！?/br>
    石決明越發(fā)驚訝。

    這是突然間醍醐灌頂，大徹大悟了？！難道白灼菜心里放了什么神秘的調(diào)料？或者醬爆蝦其實是外星的蝦做的？！要不就是他還在抽風(fēng)，只不過換了一種全新的抽法？

    陳澤做官做久了，做事最明白一個“度”字。見石決明表情變幻，也不多說，反而轉(zhuǎn)移了話題說起了今天參觀德騰的種種感觸。

    席間的氣氛不知不覺有所放松。

    等到一頓飯吃完，石決明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他竟然真的安安穩(wěn)穩(wěn)的跟陳澤吃了一頓飯。不過這個人他從來就沒有弄明白過，以后也不知有沒有機(jī)會弄明白。只要別再跑到他面前說什么莫名其妙的鬼話，他要怎樣就怎樣吧。

    回到公司，石決明還是找了個時間給元赫打了個電話，跟他說了陳澤來找他吃飯的事和他席間所透露的那些信息。他以為元赫會因為陳澤的出現(xiàn)而感到不悅，沒想到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個叫馬猴的人身上。

    “這個馬猴我也正在查，”元赫的語氣稍稍有些發(fā)沉：“你知道嗎，決明，那天南星請你喝茶吃點心的時候，馬猴的車就停在茶樓外面。”

    石決明一驚。

    元赫罵了一句臟話，“既然他有種來摸老虎屁股，那就別怪老虎會回頭咬死他?！?/br>
    “你打算怎么做？”石決明當(dāng)然知道元赫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都很強(qiáng)悍，但他還是感到緊張，“你多想想你的哥哥、元小貝……還有我?！?/br>
    元赫沉默了一會兒，輕聲笑了起來，“你在想什么?。俊?/br>
    石決明聽見他的笑聲，心頭微微一松，“我那不是……嗯，那啥么?！?/br>
    “別瞎想了，”元赫的聲音變得柔和起來，“我不會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來的。我說過要保護(hù)你，哪能讓你擔(dān)驚受怕？放心吧?！?/br>
    “你打算怎么做？”

    元赫含糊的說：“晚上回來我告訴你?！?/br>
    石決明無奈了，“好吧?！?/br>
    元赫又說：“還有件事，說了你不許生氣?！?/br>
    “什么？”

    “我安排了兩個人跟著你。”元赫稍稍有些心虛地說：“你上班的時候他們就守在門外，剛才你出去吃飯，他們給我打過電話。”

    石決明，“……”

    難怪跟他說這件事的時候元赫的態(tài)度那么淡定，原來是已經(jīng)知道了？！

    元赫見他不出聲，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生氣了？”

    石決明搖搖頭，想想元赫看不見他的動作，嘆了口氣說：“我不生氣。不過以后再有這種事，能提前告訴我嗎？”

    “好?！痹找泊饝?yīng)的很干脆，“以后有什么事情我都會跟你商量著來?！?/br>
    “說話算數(shù)?！?/br>
    元赫向他保證，“說話算數(shù)。一定?！?/br>
    石決明心里舒服了一些，“好吧，看在你認(rèn)錯態(tài)度這么好的份兒上，晚飯允許你點菜。”

    元赫笑著說：“想吃石決明小米瘦rou粥，石決明鮑魚湯……”

    石決明，“又來了……”

    “好吧，”元赫忙說：“不玩了不玩了。剛才酒店那邊給我打電話，今天他們進(jìn)的海鮮不錯，等下班的時候我讓人給我送過來，晚上就吃這個吧?！?/br>
    石決明也沒跟他矯情，“行?！?/br>
    兩個人又膩味了一會兒，掛了電話。石決明一轉(zhuǎn)身就看陳攀站在不遠(yuǎn)處看著他，一臉揶揄的表情，“女朋友？”

    石決明遲疑了一下，坦然答道：“男朋友。”

    陳攀微怔，臉上露出意外的表情。

    兩個人靜靜對視片刻，陳攀的嘴角微微挑起，“我應(yīng)該說榮幸嗎？說實話，我沒想到你會跟我這么坦白?！?/br>
    石決明也沒想到，但是話突然間說到這兒了，他不想騙人，而且他也不覺得有個男朋友是什么特別見不得人的事情。

    石決明聳聳肩，“我其實也沒想到……或者你更愿意我騙你？”

    陳攀失笑，“當(dāng)然不?！?/br>
    石決明不知道說什么好，遲疑了一下，問道：“你……怎么看？”

    陳攀也緩過神來，臉上的表情輕松了一些，“作為領(lǐng)導(dǎo)的話，沒什么看法。你有沒有老婆孩子對工作來說沒區(qū)別。作為你的……朋友，我想多問一句，他人怎么樣？對你好嗎？”

    石決明松了一口氣，臉上也露出笑容，“他人很好。對我也好。嗯，上周末我跟他的哥哥嫂嫂一起吃過飯。他們也是很好的人?！?/br>
    “恭喜?！标惻市α似饋?，“好吧，希望以后有機(jī)會認(rèn)識你家的那一位?！?/br>
    “謝謝，有機(jī)會的?！笔瘺Q明喜歡這個說法，好像被他這么一說，元赫就真的成為了他家的一員似的。

    “其實我是想過來問問陳部長是怎么回事……”陳攀說著，腦子里忍不住一抽，“你家的那一位不會就是他吧？”

    “當(dāng)然不是，”石決明覺得這腦洞也未免開的太大了，“怎么會啊……”

    “好吧，抱歉，是我想岔了?！标惻逝呐乃募绨?，“我以前聽人說起過陳澤這個人，挺厲害的一個人，家世背景個人能力一樣不缺。你想官二代那么多，像他那個年紀(jì)就能坐到那種位置上的人又有多少？”

    石決明點點頭，陳澤這個人雖然不怎么討人喜歡，但元赫也說其手腕能力不容小覷。

    陳攀壓低了聲音問他，“你是怎么認(rèn)識他的？”

    石決明看得出陳攀是在關(guān)心他，而不是在打聽八卦，便拉著他在會客廳的小沙發(fā)上坐下，“我以前在‘賀星’做助理的時候，跟著老板出去應(yīng)酬認(rèn)識的?！?/br>
    陳攀看過他的簡歷，知道他曾經(jīng)給關(guān)郁當(dāng)過助理，便點點頭，“那你應(yīng)該也對他有一定的了解吧？”

    石決明看著他，心里隱隱浮起一個猜想，“你指的是哪方面？”

    陳攀左右看看，小聲說：“這個人在私生活方面風(fēng)評不大好?！?/br>
    石決明露出了然的神色，“我也聽人說過?！?/br>
    陳攀與他對視片刻，石決明敗下陣來，舉起手做了個投降的動作，“我跟他沒那種事情。你想啊，我不是都有男朋友了嗎？我男朋友比他可強(qiáng)多了?！?/br>
    陳攀看著他不自覺的流露出來的驕傲的表情，不禁失笑，“沒事就好。我是想提醒你，都說這人手段黑的很，我那不是擔(dān)心么……”

    石決明笑著看他，“謝謝陳哥?！?/br>
    “謝啥，”陳攀擺手，“德騰已經(jīng)連著三年沒拿到紅點大獎了，入圍都沒有，今年送上去的作品我看了……也夠嗆。我這不也是著急么。好容易發(fā)現(xiàn)一個好苗子，一點兒也不想你被其他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兒給毀了?！?/br>
    石決明心頭一暖。他覺得自己運(yùn)氣挺好，在“賀星”工作的時候遇到了林空和關(guān)郁，跳槽之后又遇到了陳攀。

    “今年的紅點設(shè)計大賽你是趕不上了，”陳攀遺憾地拍拍他的肩膀，“你先拿吳氏的手機(jī)好好練練手。等過了年我再給你挑幾個好項目練練……我看好你哦，小伙子，加油，爭取明年給咱們捧回一個紅點大獎?！?/br>
    石決明頓時覺得肩頭沉重，“我會努力的?！?/br>
    陳攀拍拍他的肩膀，還是那句話，“我看好你?！?/br>
    兩個人閑聊了一會兒，陳攀看時間差不多，帶著石決明回去干活，路過電梯的時候，陳攀不知想起了什么，伸著手指頭指了指天花板，壓低了聲音對石決明說：“其實你運(yùn)氣真挺不錯的。你知道德騰的創(chuàng)辦人是誰么？”

    石決明狂點頭，趙德成、霍佳騰，這兩個人據(jù)說是大學(xué)同學(xué)，從最開始的幾十塊錢一張圖做起，一窮二白的開始創(chuàng)業(yè)，一步一步把德騰推上了一個令人矚目的地位。國內(nèi)國外的大獎不知道捧回來多少。在這個行業(yè)里，這兩個人簡直就是神話級別的存在。

    “我偶像?！笔瘺Q明崇拜地說：“我大三的時候聽過趙先生的講座！”

    陳攀被他的反應(yīng)逗笑了，壓低了聲音說：“告訴你一個秘密，嗯，其實也不算秘密，德騰上下除了新人都知道：老趙和老霍是一對。”

    石決明，“……”

    陳攀笑著說：“所以說你運(yùn)氣不錯喲，小伙子。如果你愿意，公司年會的時候可以把你男朋友帶來。除了老趙他們兩口子，咱們公司還有兩對呢?！?/br>
    石決明簡直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了。

    陳攀追著問他，“年會的時候帶人來不？”

    石決明想想元赫那一身的土匪氣場，簡直無法想象他坐在一群人當(dāng)中吃零食看節(jié)目是個什么情形。

    “不好說，”石決明笑著說：“等我回去問問他吧。”

    第76章 新聞

    元赫的車開進(jìn)海上家園的時候，高原打來電話，一開口就是，“老板，老李說的事兒我讓人查了一下，確實有人跟著石先生。”

    老李就是元赫安排在石決明身邊的保鏢，以前當(dāng)過兵，身手很好，人也機(jī)敏，跟著石決明沒兩天就發(fā)現(xiàn)周圍還有人跟著。

    元赫停好車，抬頭看了看樓上。朝向這一側(cè)的廚房已經(jīng)亮起了燈光。石決明已經(jīng)下班回來了。從樓下他看不見廚房里的情形，不過燈開著，石決明應(yīng)該是在做晚飯了。他捏著電話，心里剛剛涌起的戾氣似乎也在頭頂那一團(tuán)柔和的燈光里慢慢融化開來。

    元赫輕輕吁了口氣，“什么來路？”

    高原說：“在查?！?/br>
    元赫皺著眉頭想了想，“會不會跟南星有關(guān)系？”

    高原停頓了一下，“老李說那個人不像職業(yè)保鏢，看著倒像是混黑的?！?/br>
    元赫冷笑，“這個城市里黑白兩路敢惹梅格的可不多，是不是老子最近過的太低調(diào)了，所以貓貓狗狗都敢跳出來伸爪子？”

    高原淡定地說：“不一定是針對梅格的。老板，知道石先生跟你的關(guān)系的人應(yīng)該不多?！碑吘褂植皇钦浇Y(jié)了婚的，在媒體面前公開露過臉的。混黑的又不是狗仔，哪能那么快就掌握這種八卦消息？

    元赫想了想，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讓老李他們盡快查，如果真是馬猴的人。你給我聯(lián)系老七道，就說我請七爺吃飯?！?/br>
    “老七道”是早年間的稱呼，明面上它是一家主營餐飲娛樂的集團(tuán)公司，暗地里的路子就廣了。這座城市一半兒以上的地下生意都跟“老七道”有關(guān)。如今的負(fù)責(zé)人年紀(jì)不大，別人都稱他一聲七爺。元赫跟他們做過幾筆生意，還算有些交情。

    高原答應(yīng)了一聲，利落的掛了電話。

    元赫下了車，從后備箱里抱出一個泡沫箱。泡沫箱里是梅格的大堂經(jīng)理送過來的海鮮，螃蟹、蝦和石決明喜歡的貝類，箱子里還加了不少冰塊，抱起來沉甸甸的。元赫上樓之前先打了個電話讓石決明給他開門，免得上樓騰不出手開門。

    元赫運(yùn)氣不錯，還沒走上臺階，正好有人出來扔垃圾，看見他抱著箱子，連忙替他推著單元門。等上了樓，石決明果然在門口等著，看見他抱著箱子上來嚇了一跳，“多少?。俊?/br>
    元赫把箱子搬到廚房，隨口說：“沒多少，都是冰?！?/br>
    石決明把里面的東西都揀出來，放在水槽里沖洗，一邊琢磨菜單，“我做了米飯和酸筍牛rou，螃蟹都做了吧，這玩意兒一凍再化開，殼子里就空了，不好吃。蝦可以凍起來一些……”

    元赫失笑，覺得石決明系著圍裙念念叨叨的樣子還真像一個稱職的家庭主婦。

    石決明數(shù)數(shù)螃蟹，“都蒸上是不是有點兒多?。俊?/br>
    元赫從背后摟住他蹭了蹭，覺得石決明就像一盒薄荷膏似的，薄薄抹上一層，心頭那點兒不舒服的感覺立刻就被治愈了。

    “沒事，都做了吧，”元赫說：“留出來一部分給小遠(yuǎn)送去當(dāng)宵夜?！?/br>
    石決明想了想，“也好?！彪x得近就有這點兒好處，尤其開車過去，餐盒里的東西都還是熱乎的。再說經(jīng)常跟同寢的兄弟們分吃宵夜，也有助于聯(lián)絡(luò)感情。

    元赫摟著他不肯松手，下巴還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石決明覺得元赫似乎心情不大好，石遠(yuǎn)志不高興的時候也會這樣，不過元赫的情緒表達(dá)不像石遠(yuǎn)志那么直白，要含蓄得多，像一頭傲嬌的大貓，等著別人主動來發(fā)現(xiàn)。而且他的動作也不像石遠(yuǎn)志那樣滿滿都是依賴，元赫的動作更多的是在彰顯一種占有欲。

    石決明側(cè)過頭在他臉頰上蹭蹭，“是因為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