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凌微微一笑，態(tài)度從容中又透出一絲初次見面時該有的恭謹(jǐn)，這個分寸他掌握的極好。

    “曾經(jīng)聽母妃說過，她和三舅甚是相似，今日一瞧顧凌你，倒在你眉宇間真能找得出母妃些許的影子?！?/br>
    顧凌微微一笑：“祖父祖母及父親亦如王爺這么說法?！?/br>
    懷王笑了笑，沒再繼續(xù)這個話題，只是吩咐著身旁的小李子：“小李子，給表少爺備好客房。”

    “是。”小李子恭敬的答道。

    “顧凌，說起來，你和本王是正兒八經(jīng)的表兄弟，待皇上召見之前，你就暫住在懷王府，就當(dāng)這里是自己家，有事直接吩咐小李子就行，無需見外。”

    “那顧凌就恭敬不如從命，打擾王爺清靜了。”

    －－－－－－題外話－－－－－－

    姑娘們，美男多多，出來的還只是冰山一角，大家先不要急著站隊(duì)…淡定觀望！

    ☆、023故作聰明

    福公公看向坐在太師椅中怔怔出神的魏忠，習(xí)慣性地問道：“干爹，這無憂公主為什么要弄失心殿一瘋女人出來？”

    魏忠聽見他的話，回過神后怒瞪了他一眼，尖著嗓子吼道：“你問咱家，咱家問誰去？早知道你是個蠢的，咱家當(dāng)初就不會收你了?！庇鍪戮蛷堊扉]嘴的問他，自己根本就不想事兒，他那腦袋做什么用的？

    被吼一通的福公公心里憋屈，面上卻不敢表露出來，只得哈著腰討好上前：“干爹息怒，干爹息怒，我……我這不是腦子笨嘛?！?/br>
    “哼……”魏忠沒好氣的哼了一聲，但臉上的怒火倒也緩和了下來，恨鐵不成鋼的狠指著福公公的腦袋：“離了咱家，你日后不得被人吞著吃了?！边@宮里的人全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妖孽，光有一些自以為是的小心思有個屁用？

    福安嘿嘿笑著：“所以啊，奴才日日歲歲盼著您長命百歲呢?！迸?，這個老不死的，自己日日歲歲盼著他死他都不死，他盼著能當(dāng)上這湮冷宮的總管太監(jiān)盼的太久了。

    魏忠鼻子里沒好氣的哼哼著，沒好氣的揮著手：“去，去，去，把那瘋女人弄出來送去太回殿。”

    福公公臉一白：“我……我去？”那可是失心殿啊，萬一那些女人撲上來活撕了他怎么辦？以前可是發(fā)生過這樣的事。

    魏忠冷眼一瞪：“難不成還讓咱家去不成？”

    福公公擠出勉強(qiáng)的諂笑：“我哪敢啊，干爹?！?/br>
    “那你不快去，還杵在這里做什么？沒見著咱家心煩呢？”

    這無憂公主就是弄得他不得安生的瘟神，他真期盼著這無憂公主趕緊離開他這湮冷宮，再這樣下指不定得有一天他會被她這個瘟神連累，臨老了還在陰溝里翻船了呢。

    玉珠曾經(jīng)受過陳美人的恩惠？所以想把陳美人弄出來？

    這話他也相信？以為騙三歲小孩呢？

    不過，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自己也就越安全，所以他一點(diǎn)兒都不好奇這無憂公主葫蘆里賣得什么藥？

    福公公見事情沒有回轉(zhuǎn)的余地，只得一步三回頭的挪步出房門，看著候在院子里的玉珠，整張臉都拉了下來，狠狠瞪了她一眼。

    玉珠對福公公的遷怒不以為然，恭敬的朝他福身道：“勞煩福公公了?！?/br>
    如果是以前，福公公指不定得狠削一頓這丫頭，可現(xiàn)在他不敢，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如今這無憂公主在湮冷宮里她不找他們這些人的麻煩，他們就阿彌陀佛早晚燒高香了，他哪敢惹怒無憂公主？

    帶著去認(rèn)人的玉珠，福公公把湮冷宮所有的小太監(jiān)都叫上了，才敢提著膽子往失心殿靠近。

    “你……你，還有你們四個，還愣在這里做什么？還不快去？”

    被點(diǎn)名的四名小太監(jiān)看著那一群撲在窗口邊上對外伸出手瘋狂兇狠大叫的瘋女人，都暗自吞了吞口水。

    福公公壓制心里的害怕，指揮著身后的一群人：“你們走咱家前面?！钡纫幌麻_門萬一這些瘋女人暴動起來，也有人擋著。

    “是……是……”

    “福公公，玉珠想到一個好辦法?！笨粗奈迕√O(jiān)都止步不敢上前，玉珠輕聲道。

    福公公眼睛一亮，看著玉珠的眼神那叫一個熱切；“什么辦法？”

    玉珠道：“只要公公命人去廚房弄些吃的來，這些人自然不會情緒激動了。”

    福公公想了想后，吩咐了兩名太監(jiān)照辦，結(jié)果倒也真如玉珠所料，那些瘋女人看見吃的全都蜂擁而上，兩名太監(jiān)快速的進(jìn)去把玉珠指的人用繩子套了出來。

    看著被繩子捆的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的披頭散發(fā)眼神呆滯的瘋女人，福公公站的遠(yuǎn)遠(yuǎn)的望著，想了想后還申明道：“丑話咱家就說在前頭，這陳美人是瘋的，你們千萬別給她松綁，萬一她狂性大發(fā)傷了公主，就不關(guān)咱家這些奴才的事了?！?/br>
    玉珠點(diǎn)頭，從袖袋里抽出一個小布袋不動聲色的塞到了福公公的手里：“玉珠明白的，謝公公指點(diǎn)?！?/br>
    福公公立時春風(fēng)滿面，手指一掃，隨手指了兩名小太監(jiān)，命令道：“你，你，你們兩個人把人給玉珠姑娘送去。”

    被指的兩名小太監(jiān)面帶菜色，卻不敢不從：“是，福公公。”

    “謝福公公?！庇裰槲⑿ΩＩ?。

    看著玉珠等人的身影走遠(yuǎn)，福公公這才迫不及待的找開錢袋子，看清楚銀袋里的東西，福公公兩眼放光，原以為里面是一綻銀子，卻沒想到里面是一綻金燦燦的金子。

    無憂公主果然有錢，就連她的奴婢都出手不凡，這大手筆絲毫不抹黑她那尊貴顯赫的身份。

    太回殿。

    玉珠打賞了送陳美人來的兩小太監(jiān)后，就關(guān)上了院門，面色平靜的看向獨(dú)自站在那里的陳美人。

    衣著單薄蓬頭垢面的陳美人站在院子里，神情有些激動的打量著四周的環(huán)境。

    曾經(jīng)，她視這湮冷宮里的荒涼為地獄，可只有在失心殿呆過后，才會知道原來和真正的地獄相比，這里實(shí)在是好太多太多。

    “公主，陳美人來了?！?/br>
    元無憂的目光從手里的書卷里移出來，淡淡上揚(yáng)，清潤如水的眸瞳很溫和的看著隨著玉珠走進(jìn)來身上還牢牢捆著繩子的人。

    陳美人怔怔的看著元無憂，好半天才慢慢的跪拜了下去：“妾謝公主搭救之恩?！?/br>
    “本公主對搭救你沒有興趣，陳美人，本公主想要知道的是你當(dāng)年被貶冷宮的真相?！?/br>
    陳美人低著的頭緩緩的抬頭：“妾不知道公主在說什么？”

    元無憂微微一笑，卻笑不及眼底：“本公主最不喜歡的就是故作聰明的人?！?/br>
    陳美人臉色微變，輕咬嘴唇，雜草一樣蓬亂的發(fā)絲下，一雙眼睛流露出復(fù)雜。

    元無憂收回目光，淡淡的道：“你可能還不知道，前天夜里，月清宮失火，大公主被活活燒死在月清宮里?！?/br>
    陳美人倒抽一口冷氣：“不可能——”

    元無憂微微一笑：“看不出來你也是個念舊的人，但不可能的事卻偏偏發(fā)生了?！?/br>
    陳美人盯著元無憂，突然笑了，聲音卻有些尖厲刺耳：“就如同公主和您的母親劉瑩華一樣嗎？最不可能發(fā)生的事卻偏偏發(fā)生了，想當(dāng)初，劉氏是何等的風(fēng)光顯赫，她得到了天下女人一切的榮耀，可是啊……沒想到她的下場還不如我。”

    元無憂唇邊綻開一秣淺笑，果真是個沒腦子的，難怪翻不了身。

    見她笑的如此從容，陳美人卻有如心被針刺一眼，一疼，一連竄的話不經(jīng)大腦就脫口而出：“就算讓你知道當(dāng)年的事又如何？公主以為憑你還能改變你的下場？告訴你，你別天真做夢了，元浩天是不可能會放你出去的，你這一輩子都得老死在這座荒涼的冷宮里面。”

    “看來，你還沒有弄清楚自己的身份，本公主能把你從失心殿弄出來，也能把你再扔回去，或者……”

    元無憂嘴角的笑容加深，輕言細(xì)語：“弄死你就如同踩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或許這對你而言反而是個解脫，你，要試試嗎？”

    ☆、024引導(dǎo)警告

    輕柔的小雪花飄飄悠悠的從天空中下降著，隨風(fēng)飄落。

    元無憂站在屋檐下看著陰沉沉的天空中那漫天飛舞的雪花，在視線下，漸漸地可以明顯看到小雪花變大變厚，密密麻麻的，像一朵朵白花漫天隨風(fēng)飄灑。

    “公主，奴婢生上暖爐？”玉翠輕聲請示。

    “不必了，習(xí)慣成自然，寒冬成尾，又何懼這最后的冰冷?！痹獰o憂伸出手接住一朵雪花，看著潔白的雪花飄落在她的手上化為晶瑩的水色。

    玉翠總覺得公主這話說的話里有話，但仔細(xì)想想，又覺得是自己多心了，只好站在一旁靜靜陪伴著。

    玉珠從內(nèi)室拿出披風(fēng)為元無憂披上，看著天空中越下越大的雪花，喃喃道：“這會不會是今年冬最后一場大雪？”年關(guān)將近，可惜她們身在冷宮，早已經(jīng)很多年都未感受到皇宮里張燈結(jié)燈的喜慶了。

    玉翠搖了搖頭：“現(xiàn)在還不好說，離過年還有十多天呢。”就是年后，每年也會下一兩場雪才會迎來春暖花開。

    聽著兩人的話，元無憂微微一笑：“說說看，你們對陳美人有什么感想？”

    玉珠玉翠相視一眼后，玉珠沒有出聲，玉翠則如實(shí)說出了她的感覺：“奴婢覺得陳美人有些隱瞞?！?/br>
    元無憂伸著幾乎與雪花同一色的纖細(xì)手掌感受著偶爾飄落在她手心里的雪花化成水流的感覺，對于玉翠的話，她只是揚(yáng)了揚(yáng)眉，卻并未回頭：“你覺得陳美人為什么要隱瞞？”

    玉翠遲疑的看著元無憂的背影，嘴巴張了又張，想說什么又似乎很是忌諱。

    似是背后長了眼睛一樣看見了她的欲言又止，元無憂淡道：“當(dāng)我問你們意見的時候，就不存在任何忌諱和隱晦，知無不言，言無不盡?！?/br>
    “是，奴婢想不明白為什么娘娘會發(fā)落陳美人？”

    一旁的玉珠望著元無憂的背影，其實(shí)聽著陳美人說過的話后，她心里倒是有一個念頭，但這個念頭卻驚了她自己。

    “玉珠，你說?！痹獰o憂收回手，抽出絲絹輕拭著因?yàn)檠┗ɑ鴥龅挠行┘t的手。

    玉珠咬了咬嘴唇，沉默了片刻后緩緩道：“奴婢覺得陳美人是娘娘的人?！?/br>
    玉翠驚訝的看向玉珠。

    元無憂拭手的動作一頓，而后緩緩笑了：“那你說說為什么要廢掉她？”

    聽著公主這樣輕柔細(xì)語的溫和聲音，玉珠心卻莫名一緊，腦子里想起的卻是她在失心殿看見的那一幕。

    咬咬牙，還是坦誠的把心中所想如實(shí)道來：“奴婢……陳美人變節(jié)了?！?/br>
    元無憂把手?jǐn)n進(jìn)厚暖的披風(fēng)內(nèi)，依舊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問道：“你們認(rèn)為陳美人為什么變節(jié)？從她的變節(jié)里，你們得到了什么感想？”

    玉珠撲通跪在了地上：“奴婢誓死不會變節(jié)，永遠(yuǎn)不會背棄公主?！?/br>
    玉翠一驚，也立刻跟著跪了下去，她咬著嘴巴側(cè)看著玉珠，天下正在下著雪，可玉珠的腦門上卻沁著的一層細(xì)細(xì)的密汗，她心里有些不明白玉珠看起來竟然這樣的……畏懼，可心里又似乎有些朦朧的明白著。

    公主對陳美人說過的話，不知道為什么，公主語氣并沒有很兇，臉上甚至還帶著笑容，可是她就是覺得公主說的話是真的。

    元無憂回眸，靜靜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兩人半響，淡聲道：“都起來?！?/br>
    玉珠玉翠不安的起身，恭敬的立在一旁。

    元無憂回眸，繼續(xù)看著天空中正要飄灑的雪花，聲音卻清泠如水：“你們都有進(jìn)步，而我也信任著你們?！钡湃尾⒎鞘侨f能，身為她的貼身婢女，早晚有一天她們要面對她們該面對的考驗(yàn)，而她只不過是提前給她們上心理課罷了。

    玉珠玉翠心里一驚，公主的意思是她們說的都是正確的？陳美人不只是玉妃的貼身婢女這么簡單？她真是娘娘安排在玉妃身邊的細(xì)作？

    那……兩人順著這個思路深想下去，突然為這背后隱喻的事而悚然心驚。

    公主是在引導(dǎo)她們，也是在警告她們。

    元無憂微微一笑，玉妃倒是個難得的聰明人，不僅如此，她的運(yùn)氣也足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