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如此風景,當然落子。”他淡淡道。 林夫人一愣,抬頭看慵懶的半臥在窗前軟榻上正遙望天空的兒子,無論她做什么決定,棠兒都似乎并不感興趣,總是讓她看著辦就好,所以今天他竟然破天荒的直接宣言,她很是吃驚。 “棠兒,那依你的意思,這子該落何處?”大皇子和二皇子基本上已經(jīng)毀了,她放置在陶史兩家的兩枚棋子自然也沒用了,只是可惜了她花了一番心思調教而成。 林唯棠回眸看向坐在一旁的林盈盈身上,淡淡一笑:“盈盈的婚事,母親可以開始考慮了。” 林盈盈面色一愣,繼而委屈的咬緊了下唇:“兄長視自己的親meimei也為棋子嗎?” 林夫人也很是吃驚,面色微微一沉:“棠兒,盈盈是你meimei?!笔中氖直扯际莚ou,雖是女兒,可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rou,絕不是那些棋子可以相提并論的。 “正因為是我的meimei,我才出聲。”對于母親的微慍和meimei的委屈,林唯棠安之若素。 聯(lián)想到剛才棠兒說的話,林夫人雍容嫵媚的面容上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真正的時機已經(jīng)到了?” “雖不中也不遠矣!” “那依你之見,誰能配得上我們盈盈?”林夫人蹙眉問道。 林盈盈也七分緊張三分期盼的看向林唯棠。 林唯棠微微一笑,完美的唇輕輕一啟:“懷王。” “什么?懷王?”林夫人驚訝。 林盈盈則是微微皺眉,卻并未出聲。 “可是懷王……”林夫人想起患有嘮疾的懷王,想到要將盈盈嫁去,她心里還是很舍不得。 “懷王是上選,還有中選和下選,就看盈盈如何選擇了?!?/br> 林夫人一聽還有別的選擇,眼睛一亮,急問道:“那中選和下選又是誰?” “選懷王,以盈盈的姿色和聰明才智,它日有三分可能母儀天下,中選顧凌,下選廖青云?!?/br> 林夫人瞇眼:“棠兒認為隱匿在暗處之人是懷王的可能性有多大?” “七成?!绷治ㄌ男蕾p著天空里的幻變晚霞淡淡回答道。 “既然棠兒認為懷王有七成可能性,那為何盈盈只有三成可能性母儀天下?難道認為懷王成大事的可能性只有三成?” 剛才還美不勝收的晚霞變的平淡下來,林唯棠收回欣賞的目光,這才回頭看向林夫人:“差不多?!?/br> 林盈盈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兄長讓我去賭這三成可能性,會不會太冒險了?這可是關乎你meimei一輩子的終身大事?!?/br> 林夫人想了想后,也覺得女兒說的有道理。 林唯棠淡淡出聲:“母親,盈盈是我的meimei,我不會害她?!?/br> 林夫人看向盈盈,眼神里有著遲疑,但很快就堅決下來,輕聲道:“盈盈,你是我的女兒,你的婚事,母親不插手,你兄長雖然性子怪了一些,但母親相信他不會害你,既然他提出了三個人選,你自己想辦法接近他們,看看你中意誰,一切以你的心意為上,好嗎?” 林盈盈點點頭:“女兒知道了。”又起身朝林唯棠輕輕福身:“盈盈剛才情急,沖撞兄長,還請兄長莫怪meimei?!?/br> ☆、051過猶不及 當知道大皇子忤逆人倫的行徑一夜之間傳的滿城風雨,大皇子也被大理宗正寺收監(jiān)時,梅妃一口氣沒上不來當場暈死了過去,絳梅宮里,亂作一團。 等到梅妃再有意識時候,已經(jīng)是天黑了,她整整昏迷了一天。 守候在旁邊的五皇子看見她終于醒過來了,連忙撲上前緊緊握著她的手,眼睛里還殘留著擔憂。 “母妃,您嚇壞孩兒了。” 梅妃掙扎著坐起來,什么話都沒說,只是緊緊的抱著王皇子默默流淚。 五皇子伸出手緊緊的環(huán)抱著梅妃,大皇兄在大理宗正寺禁了起來,母妃又昏迷不醒,剛才他的心心是真的很惶惶。 “杰兒,你大皇兄他……他是被人陷害的?!泵峰D難痛苦的說道,想到她的大皇子竟然就這樣生生被人斬斷了翼翅,一想到這里,她就恨不得把那陷害她兒之人剝皮抽筋。 五皇子抬起頭,一雙眼睛里有著不屬于他這個年紀的陰沉:“孩兒知道?!?/br> 梅妃痛苦的閉上眼睛:“這件事,我一定要讓那個賤人付出代價。” 五皇子垂下眼,低低的道:“孩兒有些話說出來,還望母妃求怪責孩兒?!?/br> 梅妃微愣,緩緩的松開五皇子,注視著他:“杰兒想說什么?” 五皇子抬頭仰望著梅妃:“母妃,我們都知道大皇兄是被陷害的,父皇也定然知道。” 梅妃注視著五皇子的目光很是復雜,卻并沒有出聲打斷他的話。 “父皇知道,卻還是下令讓大皇子被大理宗正寺收監(jiān)。” 梅妃身子輕微的顫抖,臉上未干涸的淚痕又添新痕,手指緊緊的握緊。 五皇子看著梅妃,遲疑了很久還是艱難的說出他的想法:“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笨傆幸惶?,大皇兄受過的冤屈他會幫他平反。 “杰兒,你出去吧,母妃累了?!泵峰蝗坏馈?/br> 五皇子抿緊了唇,起身恭敬道:“孩兒就在外殿守候著母妃?!?/br> 直到寢殿內沒有了人,梅妃緊閉著的眼斂才微顫抖著睜開了,眼里流露出痛意。 她知道杰兒說的是對的,事到如今,她唯有放棄大皇子才是最好的辦法,不至于把實力全都折損在大皇子身上,她不似玉妃,她還有五皇子。 可手心手背皆是rou,大皇子也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做為母親,她明明知道他是陷害的卻還放棄他,那誰來救他?難不成真眼睜睜看著大皇子陷害置死嗎? 與此同時,秋寧宮。 寧妃站在窗前望著外面的夜色,心神不寧。 “娘娘,三皇子來了。” 寧妃回轉身,看著朝她走近,朝她請安的三皇子,眼里浮現(xiàn)一絲柔光卻又很快被不安代替。 三皇子上前扶著寧妃回到軟榻上坐了下來。 寧妃輕拍著他的手:“仲兒可知母妃在憂心什么?” 元仲生點了點頭:“孩兒知道。” 寧妃心安了一些:“那你說母妃該要怎么做?” 元仲生細長的眸子微微一閃,很肯定的道:“母妃什么都不要做,這把火燒不到我們頭上?!?/br> “可是萬一……”寧妃還是有些遲疑。 三皇子輕安慰著不安的寧妃,輕聲道:“母妃,過猶不及?!比绻沁@暗中之人,他就不會這樣做,真把他牽涉進去可就是畫蛇添足了,恐怕還會達不到目的。 寧妃心神不安的心在聽到自己兒子這番話才終于有些安定下來。 三皇子笑了笑,也不再多言,宮中現(xiàn)在人心惶惶,但在他看來,這把意外之火恐怕也只是會點到為止。 寧妃眼中閃過一絲惆悵,如果真如仲兒所言,這把火不會燒到她們母子身上,那她心里對那暗中之人倒有是些感激,現(xiàn)在宮中和京城人人都在猜測這散播謠言之人是她。 “這暗中之人究竟是誰?為什么要陷害大皇子?”她實在是想不通這暗中之人的目的。 三皇子輕輕摩挲著腰間別著的玉佩,嘴角微微上揚,先不論這暗中之人究竟是何目的? 但有一點,他是很肯定的,暗中之人絕對對宮中人事物了解的一清二楚,或者說這暗中之人很了解父皇。 普天之下能有人對他那個父皇這么洞悉了解,分寸把握的恰到好處,既讓父皇無法置之不理卻又鋒芒微露讓父皇摸不到深淺,他對這暗中之人真的有些敬佩了!他亦和父皇一樣,對這幕后之人很有興趣。 …… 明朗怡人的艷陽自半敞的窗扇投入,金燦燦的陽光灑在層層淡金色帷幔上,折射出鱗鱗金光,格外的耀眼。 室里全是藥香,青煙繚繚,半躺在華麗大床上的人病泱泱的,面容蒼白無血色,可絲毫不損他周身雅致容和的氣韻,似誤落凡塵沾染了塵緣的上仙,雖不是傾國傾城,卻讓人看了再也忘不了。 輕巧的腳步聲走來,小李子上前輕輕出聲道:“王爺,今天又出了艷陽,奴才扶您出去散散步?” 懷王那雙半闔著的眸子微微睜開,氤氳的眼睛滑過一絲艷麗的神采,接著他又閉上了眼,無力的擺了擺手:“不必?!?/br> “王爺,已經(jīng)連續(xù)晴了好幾天了,外頭寒氣并不重,您還是出去見見陽日吧?!毙±钭硬凰佬牡睦^續(xù)勸道。 懷王靜默了片刻后才淡聲問道:“小李子,本王的病情有沒有比往年要好上一些?” 小李子心里發(fā)酸,每年一入冬,王爺?shù)牟∏榫蜁又?,就算是日日夜夜生著暖爐的暖閣里,也依舊無法避免的讓王爺臥病在床,無法起榻。 “王爺,您比起往年來,今年的病情確實要好上許多?!蓖暧袔缀么瓮鯛敹紩磸桶l(fā)熱陷入昏迷,今年雖然還是臥病在床,但王爺?shù)纳裰且矡o比清醒。 懷王聽了小李子的話,睜開了眼,一雙燦然的星光水眸璀璨無比,遽然讓人失了魂魄。 “出去見見陽日也好?!?/br> 小李子開心的咧嘴一笑:“是,奴才這就是去準備?!?/br> 連日來的艷陽高照,外面的寒氣并不算刺骨,但比起暖閣來,還是寒氣襲人,小李子不敢掉以輕心,給懷王防寒的很是徹底,想了想后又帶上了那件娘娘親手縫制的白狐大麾。 走在陽光下,懷王蒼白的面容近乎透明起來了,小李子攙扶著他在庭院里慢慢走著。 小太監(jiān)搬了軟椅出來,小李子扶著懷王在軟椅子上坐下,替他披上白狐大麾,再把參茶端給他。 懷王端著參茶執(zhí)著杯蓋輕輕輕沏著,瞇眼看著視線內所有被陽光籠罩的景物,似乎就連灰黯和寒酷也似乎淡化了。 可再如何燦爛的陽光,也完全抹不去如今還是寒冬的事實。 把參茶擱下,小李子忙遞上暖爐,懷王輕擺手:“都下去吧,本王想一個人靜靜?!?/br> 小李子摒退一眾太監(jiān)退下,庭院里,只有他留著服侍著。 過了約莫一刻鐘后,小李子看著半瞇眼睛半靠在軟椅上似是快要睡著的了懷王,輕聲上前:“王爺?” 懷王唇角微微上揚:“本王沒有睡著?!?/br> “奴才扶您回屋?” “本王再坐會兒?!?/br> 這時候小申子匆匆走了過來:“王爺,公子和刑部廖大人公子上府拜見王爺?!?/br> 小李子心里一沉,忙看向王爺,懷王卻淡笑自然,雙眸似水,卻帶著淡淡的冰冷。 小李子想了想低聲道:“公子不是外人,請他們過庭院來吧。” “是?!毙∩曜庸Ь吹耐肆讼氯ァ?/br> 小李子吩咐著小太監(jiān)備椅備茶。 廖青云跟隨顧凌走進懷王府,從大門到大廳,再到大廳到后院,一路走來,這懷王府雖然風景如畫,可給他的感覺除了寂廖就是死靜,仿佛一座沒人的空府,沒有人居住的人氣。 面對兩人的行禮請安,懷王淡笑,隨意的揮了揮手:“都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