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節(jié)
元無憂嘴角輕揚,笑道:“孤輸了。” 平睿站起身,恭敬道:“陛下承讓了?!?/br> 元無憂倒并不在乎這一局的輸贏,問了什么時辰后,笑道:“不知不覺,就夕陽下山了,陪孤散散步去?!?/br> “是?!?/br> 御花園里,夕陽如火,染亮了錦簇花叢,風景美的令人驚嘆。 兩人一前一后的漫步在花間小道上,給這抹美景又添上了無與倫比的一筆。 散了會步,元無憂才道:“平卿為邊關(guān)之事而來?” 平睿并不驚訝她的知道,但還是道:“邊關(guān)雖平靜,但楚國的暗探卻傳來消息,楚國境內(nèi)有征丁之兆,臣擔心這是楚國發(fā)兵征伐的前兆?!?/br> 元無憂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從容說道:“意料之外,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br> 平睿眼神幽深地看著她的背影,她的反應(yīng)也在他的意料之外和情理之中,突然間,他有些忍不住想好奇的問問,對楚戰(zhàn)王對她的癡情,她內(nèi)心深處究竟是怎么想的?真的無動于衷? “楚國與周國大戰(zhàn)雖不至于傷及根本,但損傷也是無可避免的,可楚國或真是有心來犯,恐怕……對方是作出了孤注一擲的決定了?!?/br> “嗯,不成功便成仁,楚國選擇走這條路,孤一點兒都不吃驚是不可能的,只不過無需表現(xiàn)出來罷了,所以,平卿,你的眼神不用這樣探究孤?!痹獰o憂回頭挑眉道。 被抓住正著的平睿輕咳了一些,但并沒有跪地請罪,而是有些不自在的低頭道歉道:“是臣逾越無禮了?!?/br> 元無憂沒有收回目光,盯著他沉默之后,說道:“你的能力,孤相信,你作主做好邊關(guān)布暑,做好迎敵的準備即可,楚國就算興兵攻打,一時半會也還打不起?!?/br> “是。”平睿鄭重的單膝跪拜道。 居高臨下的看著眼前的男子,元無憂瞇了瞇眼,突然道:“平卿?!?/br> “臣在?!?/br> “木羽其人,孤很信任,對大元國的守護之心,他比孤比你比所有人都要來的強烈和忠誠,你可明白?!?/br> 她的視線帶來的壓來讓平睿心神一動,忍不住抬頭。 她的聲量并不大,輕輕柔柔的,甚至臉上還帶著清淺的笑容,可卻懾人無形,她不是在警告他,而是在提醒他一件事情。 她和他一樣,對大元國并沒有太大的忠心,她位居其位,不過是視這一切為打發(fā)時間的玩物,就如同他視之為挑戰(zhàn)的心思一樣。 “起來吧?!?/br> “謝陛下?!?/br> 兩人繼續(xù)往前走了幾步。 “孤很欣賞你?!?/br> “臣知道。”他自詡世人皆醉他獨醒,可她讓他知道,他在她眼里,也不過是醉了的其中一個,當初就是因為他真心實意的敬佩,才與她一起玩這個她所說的打發(fā)時間的有趣游戲。 事實證明,這個游戲的確好玩。 元無憂慢慢地走向臺階上,仰望著夕陽余暉的西邊天際上殘留的顏色,眼神里有著淡淡的落寞:“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br> 平睿恍惚的看著她,突然有些分不清楚她是為這落陽而感慨,還是因為落寞而移景于落陽而發(fā)? 她是這個世上,第一個讓他真正心悅臣服的人,卻也是他始終看不透的人。 每當他以為自己對她有所了解的時候,卻又會發(fā)現(xiàn)他看到的不過是一角。 甚至他連這一角是她讓他看見的,還是真是是他看見的都沒有把握。 她神秘的像一道深淵,而他正趴在涯邊向它探望,想看清楚那望不到邊的深淵下面究竟有什么樣的奇異風景。 身后一大群跟隨的宮人遠遠的看著前面賞臺上正欣賞夕陽的陛下以及似乎欣賞陛下的平大人,都低下了頭。 ☆、022要守護你 在林家拒了淮平李家的親事惹發(fā)全城熱議的時候,第五家和宇文家的親事不聲不響的就成了,等到消息傳開時,雙方兩家已經(jīng)進入成親的準備了。 嚴格說來,第五家和宇文家的根基都不在京城,但宇文家卻提出要在京城拜堂成親,而第五照也毫無異議的同意了。 宇文家在昌城說一不二,但在京城,任憑宇文崢手段高超,他頂多是讓人知道了他,但真正的介入權(quán)貴圈子,還是來源于他娶了靈芝郡主,以郡馬爺?shù)纳矸菰诰┏菣?quán)貴圈中算是勉強站穩(wěn)了腳。 這次,宇文家選擇在京城嫁女,算得上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以主人身份亮相,再加上宇文三小姐嫁的是聲名狼籍備受爭議又諱莫如深的第五照,使得這場婚事很快就取而代之成為全城最具矚目的事情。 不僅坊間百姓熱議好奇,權(quán)貴王公、名門望族、大小商賈也都暗暗關(guān)注著。 畢竟宇文家與第五照結(jié)親,影響力真的不可預(yù)估。 當然,這影響力自然是來源第五照。 大元國無人不知,定陽第五家族掌權(quán)人為第五照,其家主第五顥不過是傀儡罷了,不僅僅是世人連第五顥長的是圓是扁都不知道,恐怕就連定陽百姓都不知道第五家的家主長什么樣? 在改朝換代之前,所有人都不能理解在第五家族爭斗中慘敗,明明輸?shù)倪B整個人生都賠葬的第五照為什么還能有機會東山再起,將第五顥踩在腳底,重新掌權(quán)。 如今,有此疑惑的人都恍惚大悟之余,也不約而同地對第五照言行舉止,甚至對整個定陽第五家都諱莫如深了。 誰也不敢再議第五家是誰在掌權(quán),第五照是怎么東山再起的。 至于那可憐可悲而惹人同情的傀儡家主第五顥,只能怪他自己,誰讓他無能呢? 宇文府。 宇文錦在被禁足大半個月后終于得到了開禁,因為她屈服了,而勸服她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元靈芝。 此時,兩人正在后花園某個涼亭里。 元靈芝親自為她倒上茶推到她面前:“這是宮中貢茶,你試試。” 宇文錦沒接茶,也沒出聲,只是抬頭望著她,眼神極冷。 元靈芝對她的態(tài)度不以為意,宛自端起茶品嘗著,好半晌才嘲諷的道:“人心不知足,我?guī)土四?,你卻嫌我?guī)偷倪€不夠?!?/br> “我不相信你會有這樣的好心,為了表姐,我們的關(guān)系并不算好?!?/br> “你還不算無可救藥,知道自己得罪過我?!?/br> “所以你有什么企圖,何不明說?看在你幫了我解除禁足的份上,我給你這個機會。” 元靈芝滿頭黑線,有些無語:“你倒是蹬鼻子上臉?!?/br> 宇文錦冷冷一笑:“你可以端起你郡主的尊貴架子轉(zhuǎn)身離開,我宇文錦絕不留你?!?/br> 元靈芝努力壓下喉嚨口的低咒和怒氣,打了記眼色,示意身后侍女們都退下。 宇文錦面無表情的看著亭子里只剩下兩人。 元靈芝這才淡淡道:“別忘了,大元國是女帝當政?!?/br> “你想說什么?” “我想說,既然女人連皇帝都當上了,為什么女人就不能當上氏族之主?” 盡管宇文錦有了心理準備,但聽到她這個大嫂這般駭然的話后,她還是呆住了。 …… 午后的御花園,風景獨美,更何況今天天氣格外好,天藍云白的毫無雜質(zhì),地上風景優(yōu)美如畫。 樹蔭草綠,花團錦簇,碧波如鏡,拱橋流水,亭臺樓榭……無不一奢華美麗,張揚著人間富貴。 可盡管如此,真要比起來,湖中心水榭里,帝王榻上慵懶側(cè)臥著緊閉雙眼的少女,她的美麗卻比四周優(yōu)美如畫的風景更勝一籌金瓦朱柱,明黃色幔紗隨以風微微動漾,清雅柔和的琴音從樂師指間裊裊流出。 玉珠玉翠小花子領(lǐng)著數(shù)十名宮人太監(jiān)們侍候兩側(cè)。 小高子悄然無聲的走近,正要邁步卻停下了腳步,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小花子,以眼神示意。 靜候在一旁的小花子朝他輕輕的搖了搖頭,陛下睡著了。 玉珠也抬眸看了一眼時漏,已經(jīng)未時正了,陛下在未時要宣見文大人的,小高子前來稟報,恐怕文大人已經(jīng)在外候旨了。 可如今陛下難得睡了個午覺,怎能驚擾? 于是,所有人都越發(fā)的安靜了起來,連呼吸都極有默契的在一個節(jié)奏上,生怕打擾了主子好夢。 一刻鐘過去了,兩刻鐘過去了……元無憂覆蓋著的纖密羽睫微動了一下,然后慢慢的揚開,露出一雙令人呼吸為之一緊的漆黑美眸。 “什么時辰?”聲音里還染著一絲睡醒后的惺忪。 “回陛下,未時三刻了?!毙』ㄗ庸Ь吹姆A報道。 元無憂輕輕揚眉,今日天氣實在是太好,她竟然真的睡著了,她坐了起來。 玉珠玉翠連忙領(lǐng)著宮人們上前服侍著她的漱洗,直到事畢后,候在外面的小高子才邁步走了上去,恭敬的稟報道:“陛下,文大人已經(jīng)在外候旨了?!?/br> “宣。” “是?!毙「咦訌澭肆顺鋈?。 不多時,文無瑕走了進來:“參見陛下?!?/br> 元無憂抬手虛扶了一下:“免禮,坐?!闭f完后,她淡淡的瞥了一眼小花子。 小花子會意,揮退樂師及一眾侍候著的宮人太監(jiān)退了下去。 文無瑕坐了下來,抬頭看著她,目光卻是回避的狀態(tài)。 “抱歉,今日天氣太好,孤不小心睡沉了,讓文卿久等了?!?/br> 文無瑕視線這才正視了她,語氣雖平淡,但平視著她的眼神卻帶著恭謙:“陛下嚴重了?!?/br> 元無憂臉上浮現(xiàn)幾許清淺的笑痕,面色也溫和了下來:“這里不是朝堂,文卿用不著太過見外。” 文無瑕輕輕抿唇,勾起一抹淡淡的淺笑,沒作聲。 元無憂端起茶微抿了一口,才淡聲道:“京城的局勢錯綜復(fù)雜,而你又是氏族之身,想要融入不是件簡單的事情,你無須cao之過急?!?/br> 文無瑕面色微僵,但很快就恢復(fù)自然,垂眸道:“臣知道。” 元無憂似是沒察覺到他剛才那一剎那間的不自然,擱下茶盞沉默了片刻,瞇眼吩咐道:“第五照要娶宇文家三小姐,你去安排一下,將驛館布置出來給他拜堂。” 文無瑕心里一動,抬眸凝望著她,張了張嘴想說什么,但最終卻只是恭敬的低眼:“臣遵旨。”朝堂上本就因為第五照與宇文家的聯(lián)姻而人心浮動,陛下又親自撥出驛館讓第五照拜堂成親,恐怕會給朝堂甚至是京城再度掀起暗涌。 元無憂擱下茶盞,淡淡道:“孤不會虧待任何人?!彼哪抗饩珳实逆i住他的視線,微微一笑:“當然也不會虧待你,文卿,孤只是在提醒你強龍不壓地頭蛇,而不是在敲打警告你。” 文無瑕微怔,隨即唇角微微輕揚。 元無憂站起身,走到欄桿處,看著碧清湖底中游來游去的錦魚,面色淡了下來:“顧凌在斂權(quán),孤并非不知情?!蔽臒o瑕站在她身后三步之距,聽聞她的話,面色再度一怔,強壓下了幾乎要脫口而出的話,保持著沉默。 “或許在所有人包括文卿你的心里都認為顧凌斂權(quán),是孤在縱容。”元無憂回頭注視著他的欲言又止,微微一笑:“其實你們也都沒有猜錯?!?/br> “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