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嗯?!?/br> “轉(zhuǎn)車去哪里,拉薩?西寧?四川?” “……四川?!?/br> “四川是個好地方!”黑風衣老大頓時精神一振,目視前方,充滿感情道:“我小時候曾去過成都——四川盆地!天府之國!都江堰,武侯祠!午后熱鬧的錦里長街上,熱情淳樸的人民,性烈如火的姑娘!——你們?nèi)ニ拇ㄗ鍪裁???/br> “轉(zhuǎn)車?!?/br> “……”黑風衣老大問:“轉(zhuǎn)車去哪里?” 迦樓羅懶洋洋道:“甘肅?!?/br> “哦——甘肅!河西走廊,絲綢之路!”黑風衣老大立刻又激動起來,大手向空中一揚:“——明長城,嘉峪關!敦煌石窟,飛天佛像!我平生的夢想,便是拋棄一切金錢與世俗,披長紗而漫步于大漠之中,默誦佛而安身于藏經(jīng)洞內(nèi),仰望那雄渾寬廣的歷史,追隨那歲月長河的浪花!” “于冥思中!于辯證中!于反反復復的審視和洗滌中!達到自我意識的超脫和升華!”老大把泡面往桌上一放,感動道:“小兄弟,不如我們一路結(jié)伴,去敦煌朝拜吧!” “不行。”迦樓羅道,“我去甘肅轉(zhuǎn)車?!?/br> “……” 黑風衣老大決定最后一次不恥下問:“……你到底要去哪里?” 迦樓羅向后靠坐,抱著雙臂,露指手套后顯出線條硬朗分明的胳膊。 他盯著黑風衣老大郁悶的臉,半晌饒有興致道:“北京?!?/br> 他等著老大激情洋溢地介紹萬里長城的月色、巍峨皇城的雄壯,順便再普及下現(xiàn)在的北京物價交通和旅館住宿等問題,誰料黑風衣老大只靜靜看著他,臉色特別難以形容。 半晌他才問:“——你繞了大半個中國,去那一年三百天pm2.5值90的地方干啥?” · 褐皮火車在平原上呼嘯而過,隔間外的走道里,列車員推著餐車走來走去,用藏話大聲吆喝。 迦樓羅打量著黑風衣老大,又在他小弟身上一掃,緊接著目光移向隔間拐角里,他們放下的那個鼓鼓囊囊的大包。 “你又去哪里?”他饒有趣味地問。 小弟似乎不安的動了動,但緊接著黑風衣老大嘆了口氣,唏噓道:“我也去北京——哎,這世道不容易??!當大哥得要養(yǎng)活手下人,折騰點小生意,還得一路從東北跑到尼泊爾進貨……” 迦樓羅淡淡道:“當大哥還這么文藝?” “哪里哪里!小兄弟過獎。”黑風衣老大望向窗外,眼中頓顯憂傷之色:“其實當大哥非我本意,我的夢想是詩和遠方,行者的旅途沒有邊疆……” 他默默撿起桌上一根火腿腸,隨手扯掉封皮,擠到碗里,拿叉子切成幾節(jié)。 下一秒,摩訶突然摘下墨鏡,目光炯炯望向火腿腸。 “……” 車廂里一片靜寂,美人震撼性的面容就這么毫無預兆出現(xiàn)在眼前,令所有人同時失聲。 黑風衣老大張著嘴,發(fā)不出聲音,那小弟一瞬間眼睛都變直了。 摩訶轉(zhuǎn)向迦樓羅:“你不是說要去買飯嗎?” 迦樓羅面無表情,起身就向外走,然而沒走兩步就聽見身后傳來黑風衣老大振奮異常的聲音:“來來來……小姐,被您看中是這根火腿腸的榮幸,請千萬千萬務必賞光……” 摩訶伸手拿起火腿腸,幾節(jié)一起放進嘴里,并不咀嚼,吞果凍一樣直接咽了下去,不滿的瞇起眼睛,上下掃視著面前這個穿黑風衣的男人。 這其實是他最喜歡吃的類型——跟某些喜歡吃女人小孩的魔物不同,他更欣賞勁道的口感和少量的脂肪,如果被吃的對象還具有少量法力那更別有滋味。 而且他看出來了,這個男人身上確實是有法力的,如果加點小火烤個三成熟的話…… “您好小姐,可否冒昧的請教您芳名?”黑風衣老大在摩訶火熱的目光中有點兒受寵若驚,不過還是非常有風度的欠了欠身,熟練順暢道:“您好,在下免貴姓吳,三十三歲,在東北隨便做點小生意,手下七八十個小弟,家產(chǎn)隨便幾個億吧也沒多少……” 摩訶沒有聽他說話。 一塊牛排在盤子里發(fā)出滋滋的叫喊,對食客而言其實是沒什么意義的。 摩訶伸出手,修長五指雪白優(yōu)美,如同矜持的情人居高臨下,伸向黑風衣老大的胸膛。 下一秒,“啪!”一聲脆響,迦樓羅當空抓住了他的手。 老大的聲音戛然而止,只見摩訶與迦樓羅對視,前者眼瞳妖異泛光,后者的面容卻堅毅不可動搖,吐出兩個字:“不行?!?/br> 摩訶危險的瞇起眼睛。 迦樓羅卻視而不見,維持著抓住摩訶手的姿勢,轉(zhuǎn)向黑風衣老大沉聲道:“還沒請教吳先生大名?” “喔,”老大莫名其妙:“在下吳北,小兄弟你……” “吳北先生,”迦樓羅打斷他道:“請你立刻換車廂,或在下一站下車換乘,別問為什么。如果你不離開的話未必能活著走下這輛列車,在人多的地方發(fā)生這種事情對我來說會很麻煩?!?/br> 吳北:“……” 吳北眨巴著眼睛,神情疑惑,半晌試探著開了口:“我說你們——” 砰! 車廂驟然一震,繼而周圍人聲大亂! 隔間里的四個人同時望向門外,只見走道上有人尖叫跑過,繼而被“砰!”一槍掃倒,鮮血嘩啦迸濺在布滿灰塵的老舊玻璃上。下一刻,車廂那頭傳來紛沓沉重的腳步聲,有人用藏語咆哮著什么,尖叫此起彼伏,被幾聲巨大的槍響鎮(zhèn)壓。 “那邊!那邊還有!” 腳步聲由遠及近,緊接著有個穿紅色袈裟的喇嘛一腳踹開隔間門,用土槍指住里面的迦樓羅和摩訶等人,用藏語大聲怒吼,打手勢叫他們出去。 吳北視線落到喇嘛脖間系著的布上,輕輕吸了口氣:“雪山獅子旗……” 他霍然起身,沉著臉轉(zhuǎn)向鄰座那對少年“男女”,剛想迅速喝令他們退開,卻愕然發(fā)現(xiàn)那“姑娘”已站起了身,直勾勾盯著喇嘛,美艷絕倫的臉上有種難以形容的興奮和邪惡之色。 而少年死死擋在他面前,怒道: “不行,摩訶!我現(xiàn)在就去給你買盒飯!” 第45章 過渡章節(jié)慎買 一起出發(fā)去西藏! 四天后,國安547單位大樓前。 張順停下法拉利,戴著墨鏡休閑服,踩著運動鞋,在左右兩個值班武警的注視下出示準入證,然后走進大門。 下一刻身后傳來“砰!”一聲撞車的巨響,張順猛然回頭,只見自己的法拉利車頭深深陷進電線桿,車屁股后死死頂著一輛銀灰色卡宴。 張順難以置信的摘下墨鏡,只見卡宴門開了,周暉輕輕松松鉆出車,奇道:“咦?我剎車怎么失靈了?” 然后他看看法拉利空蕩蕩的駕駛席,又回頭看見臺階上目瞪口呆的張順,低聲道:“……可惜?!?/br> “……”張順驟然爆發(fā)了:“你他媽故意的吧!根本不是剎車失靈是你以為我在車里吧!你有病嗎周傻逼!” 張順猛撲過來就要揍周暉,周暉忙不迭一邊叫內(nèi)弟一邊往后躲。正在不可開交時突然卡宴另一邊車門也開了,楚河鉆出車門喝止:“——都住手!” 張順一看,頓時喜極而泣:“哥!我特么還以為你死了呢!” 這是張二少幾個月來第一次見到他哥,在此之前要么是局勢混亂碰不著面,要么是周暉扣押楚河不準出家門,張二少極度郁悶時甚至懷疑他哥已經(jīng)被周暉滅口了,要不是于靖忠和李湖玩命攔著,他非得闖上門去弄死姓周的不可。 三個人走進547單位大樓,周暉哼著歌兒走在最前,張順稍稍落后半步,問楚河:“哥你最近怎么樣?上次北京城被死氣籠罩的時候你沒受傷吧?” 楚河一身修身黑西裝,沒系扣子沒打領帶,顯得清瘦而休閑。就算是在光線明亮的地方他臉色都有點兒發(fā)白,但起碼比在h市心頭血快耗空的時候好看一些,聞言搖搖頭道:“沒受傷——你怎么在這里?” “于副主任打電話叫我來的啊,說是有緊急情況。”張順聳聳肩:“倒霉姓周的和你倆都長期不出現(xiàn),吳二組長從東北啟程人還沒到,三哥又重傷未愈,于副主任說我勉強也能當個戰(zhàn)斗力使,叫我隔三差五來國安值個班……” 周暉在聽到“倒霉姓周的”時候就有點忍不住,但剛要說什么,就被楚河語調(diào)古怪地打斷了:“——三哥?” “司徒犼三啊?!睆堩樌硭斎坏溃骸叭缛撕芎玫模苷疹櫸?,經(jīng)常帶神完、九尾狐和我出去泡妞唱k,在他受傷之前我們把周圍所有地下賭場的場子都踩遍了……” 楚河默默地看著他,心情很復雜,許久不說話。 張順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哥,半晌楚河轉(zhuǎn)移目光,面無表情道 :“沒什么?!?/br> 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三個人走出來,迎面走廊上就撞見李湖。 李湖女身的時候永遠穿著她那標志性的爆乳裝,見到周暉和楚河的時候嚇了一跳,絕世胸器差點沒一個哆嗦跳出來:“鳳四!你竟然還能出來!我以為你死了呢!” 楚河深深吸了口氣,周暉急忙喝止她:“別跟內(nèi)弟那傻逼孩子學!你怎么也來了?” “于副說有處理不了的情況,緊急把我叫來的嘛?!?nbsp;李湖一撩長發(fā),風情萬種勾住了張順的胳膊。 而張二少的反應已經(jīng)從不久之前的掙扎反抗到現(xiàn)在的表情麻木,也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習慣了她的無差別rou彈攻擊。 周暉皺起眉頭,看看眼前這一串組合,心說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讓于靖忠突然打電話把包括自己和鳳凰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叫來了特別處? “哎哎,你們幾個消息遲鈍的,知不知道最近有個大八卦?!崩詈窒蜃笥铱纯矗裆衩孛氐膲旱土寺曇?,說:“咱們特別處,上星期突然空降來了一個頂頭大老板……” “咱們老板不是于副嗎?”張順問。 周暉冷冷道:“咱們老板不是我嗎?” “……是時候糾正你們對這個世界錯誤的認知了?!崩詈z憫的看著他們倆,“于靖忠雖然是代行正職,但畢竟頭上還頂著個副字,上面有些人看他很不順眼的。上次他殺了那個軍委老頭,就有人故意要整他,再加上前段時間降三世明王差點弄死了半個北京城……” 周暉奇道:“沒有姓于的話前面‘差點’這兩個字就要去掉了好不好。然后呢?” “哎呀,總之政治斗爭是很殘酷很復雜噠?!崩詈f,“現(xiàn)在的情況就是,上面人為了在特別處分一杯羹,抓著于靖忠就往死里整,這次干脆空降了一個所謂姓趙的正主任,昨天才來就職……” 幾個來辦事的人經(jīng)過,李湖立馬閉嘴不說了。 等那幾個人經(jīng)過,張順才好奇問:“昨天才上任,你怎么今天就打聽得這么清楚了?” 李湖羞澀地扭了扭腰:“人家男寵很多的啦,軍委的人大的政治局的,哎呀這些破事我都不想聽……他們非爭著來討好我,好煩的嘛?!?/br> 所有人:“……” 張順飛快把胳膊抽出來,戰(zhàn)戰(zhàn)兢兢躲到楚河身后。 “你們在外面干什么?”不遠處于靖忠叼著煙,夾著平板電腦,站在會議室門口莫名其妙問:“人都到了怎么不進來?開會了啊?!?/br> 于靖忠臉色如常,沒有半點異樣,但看在別人眼里那就是言談舉止一如往?!獜婎仛g笑;眉毛上三道抬頭紋——滿心滄桑;被香煙的白霧籠罩——痛苦難當…… 眾人滿心感慨的進了會議室,拉開椅子稀稀拉拉的坐下,于靖忠一邊開平板電腦連接放映機,一邊頭也不抬道:“今天叫大家過來是因為特別處出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緊急情況,性質(zhì)非常嚴重,必須不惜一切代價挽回當前的事態(tài)……” 李湖第一個發(fā)言:“于副!我們大家都支持你!” 張順立刻附議:“大家都是站在你這一邊的于主任!” 周暉冷冷道:“不用啰嗦,搞死那姓趙的這事就解決了?!?/br> 周圍一片熱烈同意,連楚河都用不置可否來表達了自己的默認。 然而于靖忠眼睜睜盯著這群人,臉上表情一個大寫的懵:“你……你們說什么?搞死誰?” “搞死那姓趙的!尸體我來解決!”司徒犼三推門而入,手臂、脖子、大半張臉都裹著繃帶,但愛馬仕絲巾、梵克雅寶男表和臉上那已經(jīng)看不出牌子的金邊眼鏡還是閃閃發(fā)光,彰顯著他一貫壕無人性的畫風:“——保證一點rou末都不剩下,干凈省事不留痕,專業(yè)品質(zhì)證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