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說罷,金虔不由分說拉著展昭向門口沖去。 “……” 展昭看看自己身上的素色長衣,不免苦笑連連。 * 待二人回到三班院宿房門外,一直扯著展昭的金虔卻突然停了腳步,滴溜溜一個轉(zhuǎn)身退到展昭身后,拱手堆臉笑道:“展大人,您先請!” 展昭無奈,只好只身進(jìn)門。剛跨門檻,就聽屋內(nèi)傳來隱隱哭叫之聲:“你、你你不要過來,俺、俺俺不、不聽,俺、俺俺不跟鬼打交道……” 金虔一聽不由皺眉,心道:咱都出門找救兵回來了,怎么還是這兩句老詞,太沒創(chuàng)新了吧? 展昭一聽此言,才覺實情當(dāng)真有異,立即一個箭步?jīng)_進(jìn)內(nèi)屋,高聲喝道:“什么人?” 金虔一看展昭沖了進(jìn)去,膽子頓時大了不少,隨后也溜了進(jìn)去,順道扶起墻邊的鄭小柳。 只見展昭一身素衣,輝映月色,一把寒劍,冷光四溢,正是:一身正氣,妖邪不侵。而那鄭小柳,前一刻還是驚恐萬狀的模樣,一見到展大人身影,頓時來了精神,雙目放光,好似兩盞探照燈,锃光瓦亮。 再看那只白色幽魂,似受驚嚇,幽幽退在一角,低頭垂肩,若有難言之隱。 金虔一看鬼魂被展昭鎮(zhèn)住,頓時大喜,心道: 這回咱可是押對寶了!這只貓兒不愧是皇上親口冊封的“御貓”,果然不同凡響!別的貓科動物只有通靈的本事,咱開封府老包座前的四品帶刀貓兒還有鎮(zhèn)邪的本領(lǐng)。嘖嘖,難怪老包日審陽、夜斷陰,還不受惡鬼侵襲,看來,除了老包頭頂?shù)哪菑澬略峦?,這只貓兒也算得上是個前提條件。 就見展昭手持巨闕,穩(wěn)穩(wěn)上前兩步,提聲道:“何方妖孽,竟敢到開封府撒野?” 那只鬼一聽,立刻撲倒在地,幽幽飲泣道:“大人,草民是有冤要申??!” 展昭和鄭小柳聽言頓時一愣,金虔卻是松了口氣,心道:幸好,這只鬼真是來伸冤的,不是什么惡鬼。 展昭頓了頓,但見此鬼言行悲切,不似惡鬼,便收回巨闕,又提聲問道:“你說你有冤要申?但依展某所見,在下恐非世人,為何來到陽間伸冤,不去向那閻羅哭訴?” 那鬼一聽,頓時嚎啕大哭起來,邊哭邊道: “大人,草民何嘗不想,只是草民無法進(jìn)得地府??!” 展昭不由驚異,又問道:“為何會如此?” 那鬼又哭道:“只因草民被人殺害,一身血rou又被燒成烏盆,一縷冤魂被封其中,不得解脫,下不得地府、上不得天庭,如何去閻羅殿告狀?” 展昭聽言,不由大怒,高聲道:“竟有如此之事,你速將前情后果,細(xì)細(xì)道來?!?/br> 那鬼立刻面露欣喜,叩頭道謝,才開口娓娓道來: “草民姓劉名世昌,在東都外城居住。家有一妻一子,本是緞行生理。只因乘驢回家,行李沉重,那日天晚,在一燒陶兄弟家借宿。不料他兄弟好狠,將草民殺害,謀了資財,又將草民血rou和泥焚化燒成此烏盆。如今草民被封在這烏盆之中,拋卻妻子,不能見面。只求各位大人能替草民在包大人前伸明此冤,報仇雪恨,就是冤魂在九泉之下,也感恩不盡?!?/br> 眾人聽罷,頓生憐憫之心,口中唏噓不已。 展昭沉吟片刻,蹙眉道:“劉世昌,若你所說屬實,包大人明察秋毫,定能還你一個公道?!?/br> 劉世昌一聽,又是一陣叩頭,高聲呼謝。 展昭點點頭,又轉(zhuǎn)身對金虔和鄭小柳說道:“你二人待明日天明,就立刻攜此烏盆,到大門之外替他鳴鼓申冤。” 鄭小柳立刻回道:“屬下遵命!” 金虔卻心道不妙:開玩笑,這豈不是說今天咱要和一只鬼同睡一宿?這也太刺激了吧?明天還要替他申冤?有沒有搞錯,那開封府大堂是何等地方,那守門的門神沒有十個也有八個,這只鬼怎么可能進(jìn)得去?到時候那烏盆要是突然啞了,老包一冒火,咱這屁股豈不是要無端端挨板子,不成、不成,此等蠢事咱堂堂現(xiàn)代人怎可為之? 想到這,金虔打定主意,對展昭說道:“展大人,此舉不妥?!?/br> 展昭正欲轉(zhuǎn)身離去,聽到金虔之言,不禁一愣,問道:“金虔何出此言?” 金虔趕忙拱手道:“展大人,這劉世昌乃是留在世上的冤魂,大堂乃是官府重地,想必陽氣甚重,恐怕這鬼魂進(jìn)不去。”說罷,金虔趕緊觀察展昭的臉色,心道:不知道這從電視劇上照搬的臺詞管不管用? 但見那展昭微微沉眉,思量了片刻,點頭道:“你說的倒也有理,那依你之見,這烏盆又該如何鳴冤?” 金虔心里暗暗松了口氣,又道:“不如趁夜帶烏盆到花廳向包大人鳴冤如何?” 展昭搖頭道:“此時夜深,大人恐怕已經(jīng)就寢,此時打擾……” “展大人此言差矣?!?nbsp;金虔急忙補言道:“這烏盆奇冤,鳴冤之人乃是鬼魂,必然要趁夜審案,此時夜深人靜,正是審案良時?!毙睦飬s道:我的娘唉,要是推到明天,咱和這鬼魂相處一夜,就算不減壽幾年,恐怕也會落下頭疼腦熱的后遺癥,還是趕緊送到老包那里保險,反正老包正氣凜然,對抗一兩個小小冤魂自然不在話下。 展昭一聽,不禁有些詫異,心道:這金虔雖然行事乖張,思慮之事倒是十分周全。不由暗暗點頭,道:“金虔所說也有幾分道理。那就勞煩兩位將送此烏盆到花廳門口稍后片刻,展某暫先回房,其后就去請大人?!?/br> 金虔一聽,心中不免納悶,心道:今天這貓兒是吃錯藥了還是補錯鈣了?怎么如此婆媽,動不動就要回房,難不成去見包大人還要先回房貼個面膜、補個妝? 想到這,金虔不由脫口問道:“不知展大人為何要回房?” 展昭一聽此言,面色一沉,嘴角隱隱有些抽動,許久才道:“難道要展某如此穿戴去見大人?” 嗯? 如此穿戴?金虔一愣,雙眼不禁將展昭上下打量了幾番,心道:沒什么不好啊,素白長衣,飄逸非凡,嘖嘖,這貓兒身材就是好,穿什么都好看,雖然平時的藍(lán)衫、紅袍自是十分養(yǎng)眼,不過偶爾換換品味也不錯……就是這身白衣樣式太過簡單,只有兩根帶子,料子也太單薄了些——啊嘞? 金虔突然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腦筋還沒轉(zhuǎn)過彎來,就聽身側(cè)的小六好似突然發(fā)現(xiàn)了什么驚奇事,大聲叫道:“展大人,您怎么穿著褻衣就出來了?這雖說已經(jīng)到了初夏,夜里寒氣可也不清啊,展大人穿的如此單薄,萬一要是著涼了可怎么得了?” 謝衣? 金虔眨巴眨巴眼睛,心道:這是什么衣服?為何聽起來會有點耳熟……啊! 金虔頓時滿頭冷汗直冒:不是謝衣、是褻衣!褻衣不就是指貼身的睡衣嗎?相當(dāng)于古代的內(nèi)衣褲……俺的娘唉,咱居然把只穿內(nèi)衣的貓兒給拽了出來,這、這這這刺激也太香艷了吧! 再看展昭,一雙薄唇緊閉,面色微凝,正定定瞪著自己。 金虔立刻綻開一抹笑臉,哈腰點頭道:“展大人,您要回房,當(dāng)然可以,沒問題,請自便、自便?!?/br> * 待展昭離去,金虔鄭小柳便帶著烏盆匆匆來到后衙花廳院,候在花廳門口,不多時,就見包大人和公孫先生疾步走來,其后還跟著穿戴整齊的展大人。 一眾人陸續(xù)進(jìn)了花廳,包大人正中坐好,展昭、公孫策兩廂站立,金虔和抱著烏盆的鄭小柳立在花廳中央,包大人才開口問道:“鄭小柳,你手上抱著的可是那只要申冤的烏盆?” 鄭小柳將烏盆放在地上,拱手回道:“稟大人,正是。” 包大人點點頭,低頭望著烏盆問道:“烏盆,你可聽見本府問話?” 就聽那烏盆答道:“大人,草民聽見?!?/br> 此聲一出,包大人和公孫先生皆是一驚,不由互相對視了一眼。頓了頓,包大人又問:“那你有何冤屈,就一一告知本府吧。” 烏盆一聽,頓時高聲喊謝,于是又將剛才所述之事細(xì)細(xì)說了一遍。 公孫先生聽罷,轉(zhuǎn)身對包大人道:“大人,依這劉世昌所言,那殺人的兄弟二人的確是心狠手辣,必要盡早捉拿歸案。” 包大人點點頭,又問道:“劉世昌,本府問你,你可知殺你的弟兄二人姓甚名誰?” 烏盆靜了許久,才幽幽道:“回大人,草民不知?!?/br> 包大人一愣,又道:“那二人乃是殺你的兇犯,你為何連姓名都不知曉?” 那烏盆哭道:“大人,草民不幸身亡,魂魄又被封于這烏盆之中,不知過了多少時日,只靠一股怨氣凝魄,許多事情,草民已經(jīng)記不清了?!?/br> 包大人聽言不由緊蹙眉頭:“那你可記得那二人住在何處?” “草民記不清了,只是依稀記得似在一座山上?!?/br> “這……”包大人將目光移向了公孫先生。 公孫先生也問道:“劉世昌,那你到底還記得什么?” “草民記得那二人的長相和聲音?!?/br> 眾人一聽,頓時沒轍。 金虔一聽倒樂了,心道:感情這小說電視都是騙人的,這鬼魂非但不是凡事皆知,甚至還有健忘癥。這下可麻煩了,不知道這古代有沒有拼圖認(rèn)人的技術(shù),我看八成是沒有。 包大人思量了片刻,抬眼又向公孫先生問道:“先生以為此案該從何處入手?” 公孫先生想了想道:“大人,既然劉世昌記事不清,那不如從這烏盆入手,或有線索可循?!?/br> 包大人點點頭,向鄭小柳問道:“鄭小柳,這烏盆是從何而來?” “回大人,是屬下的爹從市集上買來的?!?/br> “是從哪家商鋪所購?” “回大人,屬下沒問?!?/br> 展昭一聽,立刻上前一步,拱手道:“大人,不如讓屬下全力查訪此案。” 包大人抬眼看著展昭,面帶贊許道:“既然如此,就有勞展護(hù)衛(wèi)了?!?/br> “屬下遵命?!?/br> 公孫先生見狀,急忙又道:“大人,展護(hù)衛(wèi)剛剛辦案回府,而此案又如此撲朔迷離,如果只讓展護(hù)衛(wèi)一人探查,未免太過勞累?!?/br> 包大人一點頭,道:“先生此言有理。展護(hù)衛(wèi),可要本府為你加派人手?” 展昭一聽,趕忙拱手道:“大人,屬下不敢勞煩大人,屬下已有人選,還望大人批準(zhǔn)?!?/br> “哦?是何人?”包大人聲音不由提高幾分,心道:展護(hù)衛(wèi)從不主動請派人手相助,如今卻向自己要人,這可是件新鮮事。 只見展昭微微側(cè)頭,看了一眼金虔和鄭小柳,拱手回道:“大人,屬下想請皂役金虔與鄭小柳協(xié)助屬下勘查此案?!?/br> 眾人聽言不由一愣,鄭小柳高興得險些跳起來,金虔則是吃驚得險些跳起來。 頓了半晌,包大人才道:“展護(hù)衛(wèi)為何會選此二人?” “回大人,這烏盆鳴冤,本就離奇,如此鬼魂神怪之事,自是越少人知曉越好,以免造成市井流言。既然金虔與鄭小柳已然得知此事,自是最佳人選?!?/br> 包大人和公孫先生聽言頓悟,不住點頭。 就聽公孫先生贊道:“展護(hù)衛(wèi)不但武藝超群,處事也是深思熟慮,公孫佩服。” “公孫先生過獎。” 展昭拱手回道。 包大人捻須微笑,對廳中的金虔和鄭小柳命令道:“金虔、鄭小柳,本府就命你二人自明日開始,全力協(xié)助展護(hù)衛(wèi)調(diào)查烏盆一案?!?/br> “屬下遵命!”兩人異口同聲答道,不過心境卻是大相徑庭。 那鄭小柳見自己一屆處理雜物的小皂役,如今卻可同快班捕快一般出門查案,已是高興萬分,況且又是跟大名鼎鼎的展大人一同查案,更覺是無尚榮耀,自然感天謝地。 而一旁的金虔卻是心中大呼倒霉:這只貓兒可記很的很啊!剛才咱不過是讓貓兒穿著褻衣在開封府里溜達(dá)了一圈——何況這古人內(nèi)衣包裹的也挺嚴(yán)實的,沒坦胸沒露背,貓兒也沒什么損失啊,怎么這么快就來了報復(fù),讓咱跑外勤,風(fēng)吹日曬、勞心勞力……嘖嘖,上回咱是證人身份,伙食還算不錯,這回跟著這只吝嗇貓出門,還指不定吃什么呢? 想到這,金虔不禁心頭一動,急忙上前拱手問道:“公孫先生,屬下想問,這查案路上的住宿伙食路費,是不是都報公帳?” “……是。”公孫先生顯然沒料到會有如此一問,頓了一下才答道。 金虔暗暗松了口氣,笑了笑道:“屬下明白了?!?/br> 包大人望著金虔,搖頭輕笑道:“好了金虔,你今晚就把這烏盆抱回去,早些休息,明日好與展護(hù)衛(wèi)一同查案?!?/br> 金虔臉皮頓時有些抽搐:不是吧! 作者有話要說: 許多讀者殿們都問,何時小金的女性身份才能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