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再看那展昭,雖然雙目充血,臉色鐵青,但卻未有下步舉動,只是靜靜站立,片刻之后,便斂去怒殺之氣,繼續(xù)沉聲問道:“黃氏,我問你,你的丈夫黃大虎是否是被那張頌德所害?” 門內(nèi)飲泣之聲霎時停止,就聽秋娘激動道:“當然不是,張大夫為夫君治病,免收診費,又贈送補藥,如此好心之人,怎能害人?” “那黃大虎究竟是被誰人所害?” “這……我的確不知……” “黃大虎可曾與人結(jié)怨?” “夫君為人一向忠厚,從不與人結(jié)怨?!?/br> “……”展昭凝神不語。 就聽門內(nèi)撲通一聲,應是秋娘雙膝跪地。 “這位英雄,秋娘雖不知英雄身份,但秋娘在此造次,望英雄能助秋娘洗去冤屈,幫張大夫沉冤昭雪,秋娘在此給您磕頭了……” 言罷,就從門內(nèi)傳來咚咚叩首之聲。 展昭嘆氣道:“你不必如此,若是你二人的確清白,定然會有重見天日一日,只是此時你深陷虎xue,卻不能救你脫離苦海……” 話未說完,就聽遠處傳來嘈雜腳步之聲,展、金二人立即屏氣凝神,如同兩縷煙般飄離此地,閣樓之前,頓時恢復一片寂靜。 不多時,一對護院家丁匆匆趕了過來,望了一眼門上的鐵鏈,便又安心離去。 再說展、金二人,離開“軟紅堂”,便足不沾地的向城內(nèi)飛奔,不多時,便來到白天落腳的“譽樂樓”外,剛剛停住身形,便有兩個身影從陰暗處走出,向二人施禮道:“展大人!” 金虔定眼一看,來人正是張龍、趙虎兩大金剛。 展昭點頭道:“兩位兄弟,查得如何?” 張龍上前一步,答道:“大人,我二人到黃大虎家查訪,那黃大虎的老娘一心認為是自己媳婦勾搭外人害死自己兒子;而那名在堂上作證,聲稱親眼見到張頌德與黃氏暗昧的鄰居家的婦人,卻不知為何,始終不愿多吐半言。,” 展昭聽言,微微沉眉,又問道:“可找到物證?” 趙虎上前,將一個藥罐舉起,交與展昭道:“那盛藥之碗已被當作陳州知府作為呈堂證物,但卻忘了這個藥罐,我們是在黃大虎家的后院發(fā)現(xiàn)的,還有這張紙,在后院草叢中尋得,草紙外側(cè)還有藥鋪名章”說罷,又從懷里掏出一張草紙,遞給展昭。 展昭接過藥罐,草紙,眉頭更緊,上下察看幾番,又遞給金虔道:“金捕快,你看看,這其中是否有線索可循?” 金虔將藥罐放在鼻下細細聞辨,從氣味判斷,的確是補藥,又從懷中布袋中抽出銀針,在藥罐內(nèi)試探,銀針泛黑,正是劇毒之兆;再將那張草紙打開,里外察看,只見那草紙外側(cè)印有一枚紅色印章,上寫“仁惠堂”,內(nèi)側(cè)還沾有少許白色粉末,細細一辨,竟然是砒霜。 “展大人,這藥罐之內(nèi)所剩藥渣的確是補藥成分,與那張福松所呈藥方內(nèi)成分相同,只是其中多了一味,乃是砒霜劇毒?!?/br> “那這張草紙……” “草紙之上還沾有少許藥粉,白色無味,正是砒霜?!?/br> 展昭垂眸,沉吟片刻,道:“金虔,你將這兩樣物證收好?!?/br> “……是?!?nbsp;金虔答道。心里卻有些叫苦:嘖嘖,上回背了烏盆好幾日,累得半死,如今又來一個藥罐……難道咱一個堂堂現(xiàn)代人,就只專門跑到古代來做苦力的?! 張龍、趙虎對視一眼。只見張龍又道:“展大人,我二人在查案途中,發(fā)現(xiàn)這城內(nèi)雖然各個主要街道行人如常,但在小街小巷,卻不見任何人影,去到查案那幾家,更是奇怪,似乎很怕我等入門,似有難言之隱。” 趙虎也道:“除了那幾家以‘譽樂’開頭的酒樓、飯莊、行館之外,其余的店鋪幾乎不見營業(yè),街上擺攤?cè)酥?,也沒有買賣食品、蔬果之類的攤販。” “還有,”張龍繼續(xù)接口道:“每家都有死人,雖然不見聲張,但的確是家家都在辦喪事?!?/br> 這兩人又對視一眼,同聲道:“展大人,依屬下所見,這陳州境內(nèi)果然如公孫先生所說,旱情嚴重?!?/br> 展、金二人一聽,頓時心中明了。 展昭立即對張龍、趙虎二人命令道:“張龍、趙虎,你二人待天一亮就立即啟程,趕回開封,將此案一一稟報大人,并說明陳州災情嚴重,請大人速速請旨,來陳州放糧賑災?!?/br> “屬下遵命!”張龍、趙虎抱拳答道。 金虔一聽,頓時欣喜,問道:“展大人,我等何時出發(fā)回開封?”心道:如今看來,這龐家和開封府的戰(zhàn)事一觸即發(fā),此地不宜久留,想不到貓兒今日也開竅了,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 展昭聽言卻搖頭道:“金捕快,你還要和我在此處查訪張頌德一案,怎能回開封?” 金虔一愣,頓時脫口道:“什么?” “張頌德一案還未查清,如何回京赴命?何況,留在此處,也可以觀察災情,助大人一臂之力?!?/br> “咳……展大人,屬下愿與張龍、趙虎兩名大人交換,讓兩名大人留在此處幫助展大人,屬下回京報信。” “開封府上下,只有金捕快的輕功與展某相當,自然要留下與展某一起查案?!?/br> 此言一出,金虔只覺張龍、趙虎四道怒光直射自己脊背,如同四道利劍,毫不留情,射殺一片。 金虔渾身一個寒顫,剛想含糊幾句,卻聽那展昭又緩緩搖頭道:“何況金捕快又不會騎馬,如此緊迫之事,如何能托付于你?” 四道利劍頓時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四道洋洋自得之目光。 金虔語塞,嘴里咕嚕了半天也沒有回話,只能眼睜睜地望著張龍、趙虎二人帶有挑釁意味地望了自己一樣,喜氣洋洋的向城門走去。 展昭見兩人離去,本想再探候爺府,但目光一轉(zhuǎn),瞥見金虔面色疲憊,兩眼翻白,一想今天整日也是勞累了整天,還未曾休息,金虔身子單薄,恐怕難以支撐,再看天色已是微微泛白,便打定主意,帶領(lǐng)金虔來到“譽樂客棧”,準備休息半日。 不料來到客棧,兩人才驚覺此客棧房價昂貴驚人,兩人身上錢財,除去必要花銷之外,所剩銀兩只夠租用一間客房。展昭只好為兩人同要了一間臥房。金虔雖覺不妥,但奈何自己一身疲倦,困乏難熬,又想那貓兒乃是一只老實的好貓,想必也不會出什么紕漏,便也沒提出異議。 但直到進到房內(nèi),看到屋內(nèi)唯一的一張木板床,金虔心中立即警鈴大作。 再看身側(cè)的南俠展昭,雖然同樣一身風塵,卻絲毫不減儒雅氣度,頎長身段,寬肩窄腰,沐浴在暖色晨光之下,猶如瓊瑤玉樹,豐神俊朗。 金虔不自覺地暗自吞下一口唾沫,心道:和如此美色共處一室,嘖嘖——太挑戰(zhàn)咱的定力了吧…… 展昭走到床前,利落脫去外衣,卻不見金虔,回頭一望,但見這名小捕快正兩眼發(fā)直,神游天外。 展昭只當是金虔敬畏自己四品護衛(wèi)身份,又見其神色奇異,不覺有些好笑,頓時展顏笑道:“金虔,不必太過拘禁,下午還要查案,還是早些休息。” 金虔只覺眼前一陣恍惚,展昭的笑顏如同春風拂面,霎時吹蘇了自己沉睡多年的文學細胞: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腦中一陣熱血上涌,金虔腳下一陣虛脫,急忙微瞇雙目,將視線轉(zhuǎn)到木床之上,徑直上前,和衣躺倒在床。 展昭無奈搖頭,也躺倒在床鋪之上。 一陣青草微香陣陣傳入金虔口鼻。 金虔此時是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目不斜視,心里暗自念叨: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字頭上一把刀,睡覺、睡覺…… 也不知是那句起了效用,不過半盞茶的功夫,金虔就已熟睡過去。 而展昭卻是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安睡。心中不斷回旋張頌德一案的重重疑點,又擔心陳州旱情,百姓溫飽,再想到包大人請旨賑災,心中千頭萬緒,紛亂如麻。 忽然聽見耳邊一聲雷響,頓時嚇了一跳,轉(zhuǎn)頭一看,竟是那金虔呼嚕之聲。 那金虔此次陳州之行,幾日都未曾好好休息,如今頭沾枕,身沾床,頓時深眠,呼嚕之聲如同夏雷灌耳,聲聲震人。 雖可將金虔喚醒,但見他睡的如此香甜,展昭也不忍打擾,只好起身,安心思索案情。 但一眼瞥見那金虔手臂搭在被褥之外,生怕金虔受涼,展昭便伸手握住金虔手腕,欲將其放回被褥。 可剛剛碰到那只纖細手臂,展昭不覺一愣。 雖然以前就覺得這金虔身子比平常人都單薄了幾分,但也只是以為他年紀尚少,加之常年居無定所,飲食不規(guī)所致,可此時一摸金虔手臂,卻發(fā)現(xiàn)他膚肌柔軟,骨骼瘦細,宛若女子手臂,捏在掌中,竟叫人心中不覺一蕩。 可再看那金虔睡臉,口齒半開,呼嚕連天,哪里有半分女子之相。 展昭望了一眼掌中纖細手腕,頓時苦笑,心道:看來自己的確是太累了,竟然產(chǎn)生如此荒謬想法。 想到這,展昭將金虔放回被褥間,自己也平身躺下,暗自凝住心神,不多時,竟也在這鳴響呼嚕聲中沉沉睡去。 這一睡,就睡到了當天傍晚。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晚了一天,抱歉、抱歉…… 以后盡量避免此種錯誤 當然,也要靠單位領(lǐng)導的支持 不要再抓墨心去加班了…… 嗚嗚…… 繼續(xù)爬格子中…… ☆、第六回 侯爺府內(nèi)聞殺手 南俠隱傷為青天 展昭睡夢之中,只覺胸口郁悶難當,好似巨石壓胸,難以呼吸,猛然睜開雙目,才發(fā)覺室內(nèi)光線昏暗,往窗外望去,竟然已到黃昏時分。展昭不由一驚,自己本打算小憩片刻,便去查案,卻不料一睡竟睡了整日時間,自從跟隨包大人以來,從未有過如此懈怠之時,今日為何如此反常,若不是自己胸口被重物所壓,窒息難忍,恐怕這一覺就要睡到明日天明了。 而壓住展昭胸口的重物——展昭扭頭一看,不由苦笑——竟是一只手臂,細骨無rou,正是那金虔的胳膊。展昭抬手將金虔臂膀推下,起身穿戴整齊,轉(zhuǎn)身對金虔低聲道:“金捕快,起身了?!?/br> 可連叫了幾聲,金虔卻是毫無蘇醒之兆,依然熟睡,嘴里還在喃喃夢語,不知所云。 展昭無奈,只得提高聲音,又喚了幾聲。金虔這才眼皮微動,眼簾張啟,雙目朦朧的望著眼前之人。突然,金虔雙眼霎然繃大,騰得一下坐起身,直直瞪著展昭,目瞪口呆了半晌,才回神道:“原來是貓兒,嚇死咱了,我還以為是什么不三不四的男人?!?/br> 說罷,躺下身,轉(zhuǎn)過頭,繼續(xù)蒙頭大睡。 “……” 堂堂南俠的額頭上,頓時有幾條青筋隱隱凸現(xiàn)。 “金捕快,你還要睡到何時?!” 只見那金虔的脊背明顯一僵,轉(zhuǎn)眼間金虔就從床鋪上蹦了下來,三下五除二的套好鞋襪,一臉肅然,身形筆直地立在展昭正面,拱手道:“展大人,屬下任憑大人調(diào)遣!” 展昭微微搖頭,有些無奈道:“金捕快,你倒真是好睡功啊?!?/br> “承蒙展大人夸獎,屬下受寵若驚?!?/br> “……” “咳咳……展大人是否是身體勞累,似乎臉色不妥,不如我等再多休息片刻?” “……隨我走!” “……是。” * 金虔此時真的懷疑某只貓兒大概有“起床氣”,否則怎會剛剛休息完畢就帶著自己來送死? “侯爺府”三個燙金大字,亮堂堂地刻在頭頂?shù)馁即笈曝疑?,大門兩側(cè),各有一只石獅守獸,爪牙盡顯;再看院內(nèi),庭房連延,紅漆玉柱,飛檐綠瓦,嵯峨閣臺,竟讓人有種誤入九重宮闕的錯覺。 “展大人,我們來這‘侯爺府’何為?” 金虔苦著臉問道。 拜托,貓大哥,您可千萬別說是要繼續(xù)來個“侯爺府”夜間游! “夜探此府?!闭拐衙C顏道。 金虔頓時眉頭一跳,急忙挽回道: “展大人,我們不是要去查那張頌德的案子……”跑到這種危險地界來做什么? 展昭點點頭,側(cè)過臉,望著金虔道:“正是為了查那張頌德的案子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