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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到開封府混個公務(wù)員(南衙紀(jì)事)在線閱讀 - 第48節(jié)

第48節(jié)

    金虔此時也是有些發(fā)懵,心道:有沒有搞錯?!別的現(xiàn)代人穿回古代,隨便唱首流行歌曲就能伏天子、收王爺,為什么咱用了這么多招,還搭上了貓兒的色相,居然連一個三陪都搞不定,有沒有天理???

    金虔正在這天人交戰(zhàn),突覺領(lǐng)口一緊,腳下一空,頓時心頭一驚,就聽背后張龍怒聲道:“你還在這發(fā)呆,還不趕緊下去幫展大人!”

    話音未落,金虔就覺眼前一花,耳邊風(fēng)聲呼呼直響,自己居然被張龍那個二愣子從二樓生生拋了下去。

    再說樓下眾人,正罵得痛快,突聽頭頂一聲不明所以的驚叫:“oh my god!”,就見一個人影從半空中直落而下,看那姿勢,本是要要天靈蓋著地,撞個頭破血流,卻又硬是在半空中轉(zhuǎn)了個身,最后竟然穩(wěn)穩(wěn)雙腳落地。

    突然間憑空飛出此人,莫說臺上臺下眾人驚呆,就連一直毫無表情的冰姬也微動眼簾。

    就見此人一身小廝打扮,身材瘦小,蹲在地上半晌,才緩緩起身,抬起細(xì)目狠狠瞪了樓上一眼,嘴角隱隱抽動兩下,才走到那名俊雅男子身前,躬身道:“公子這千紙鶴可是想獻(xiàn)與冰姬姑娘?”

    那名青年男子也是面色微異,但瞬間又恢復(fù)如常,頷首道:“正是?!?/br>
    只見那小廝又道:“公子,千紙鶴乃是無價之寶,公子的確實考慮清楚了?”

    此語一出,猶如一根引線,引得臺下眾人立刻又吵嚷起來:“嗨呦,這又來了一個傻小子!”

    “奶奶的,今天這是怎么了?爺們咋竟碰上些瘋子?”

    還有一個更過分,索性拿起手邊的酒杯就朝金虔砸了過去,嘴里還嚷嚷著:“臭小子,爺今天就讓你清醒清醒!”

    金虔正在考慮如何圓謊,哪里能留意天邊居然飛來一個暗器,只是覺著耳邊一陣勁風(fēng),再定眼望去,展昭不知何時站到自己身側(cè),一只手臂擋在面前,手中卻多了一盞酒杯。

    “這位兄臺,這又何必?”

    朗朗嗓音緩緩流出,展昭手中酒盞也變?yōu)榉勰?,碎碎散落地面?/br>
    大廳之內(nèi),霎時間寂然無聲,連呼吸之聲都可盡聞。

    眾人無不驚恐萬分的盯著臺上的俊雅男子,前一刻還溫潤如玉的人,此時竟如同一把鋒銳寶劍,雖劍鞘未去,卻掩不住一身的華芒畢現(xiàn),寒氣凜人。

    可再一恍神,臺上的男子又恢復(fù)儒雅氣度,仿佛之前一瞬,不過是眾人眼花。

    但此時,卻是無人再敢吵嚷叫囂,直到一個冰冷若玉的聲音劃破沉靜。

    “二位說這‘千紙鶴’乃是無價之寶,冰姬倒是愿聞其詳?!?/br>
    只見一直靜坐于臺后的冰姬緩緩起身,輕搖蓮步,來到展昭面前,躬身施禮。

    臺下眾位尋香客頓時一片絕望。

    誰能料到,眾多的曠世奇珍居然敗給了一只紙鳥。

    *

    天香樓頂層正中,乃是花魁冰姬閨閣,裝典奢貴,放眼望去,屋內(nèi)擺設(shè),盡數(shù)華貴之物。

    屋中正擺烏木圓桌,其上酒菜齊備,杯盞流光;屋室盡頭,并非尋常窗欄,而是一懸空樓臺,丹欄碧臺,精雕檀刻,簾幕絲幔環(huán)墜其周,清明朗月懸綴空上,花街似火襯映樓底,若隱若現(xiàn)淡然香氣環(huán)繞夜色,令人心神蕩漾。

    樓臺之上,隱約能見兩個人影,左邊那人,頎長身型,腰直若松,迎風(fēng)而立,仿若融于此片柔和夜色之中,但再細(xì)看,卻不難看出此人雙眉微蹙,黑爍眸光所及,并非腳下奢華花街,卻是遠(yuǎn)處那片黯淡百姓居處;而右邊那人,卻是軟趴在檔欄之上,上下打量四周摸索不止,口中嘀咕有聲。

    “我靠,看看人家紅燈區(qū)三陪家里涼臺的裝潢——哇塞,瞅瞅人家擋風(fēng)的窗簾——嘖嘖,瞧瞧這柵欄的手感……”

    只聽此人口中呼聲不斷,但細(xì)細(xì)聽去,竟有半數(shù)晦澀難懂,且聲音不斷,語調(diào)不停,平仄有序,再聽下去,倒和寺廟和尚念經(jīng)誦佛有幾分相似,終是引起一側(cè)佇立男子朗目微側(cè):“金虔……”

    魔音穿耳之語頓時消聲,只見金虔滿臉堆笑,抬首道:“公子有何吩咐?”

    展昭一雙凈澈眸子在金虔臉上掃了一圈,才道:“在下只是奇怪,為何一只毫不起眼的紙鶴竟能獲得冰姬的青睞?!?/br>
    “這個……”

    金虔頓時干笑,心道:那什么勞什子千紙鶴哪里能有這等本事,要不是靠貓兒的無雙美色,加上在高臺之上顯露的捏碎杯盞的驚世功夫,咱那能有如此艷遇。

    心中雖明,可這嘴里卻是不能說出口。

    若是這貓兒知道咱是用了“美貓計”渾水摸魚,還指不定讓咱怎么吃不了兜著走呢!

    想到這,金虔眼珠子滴溜溜轉(zhuǎn)了兩圈,陪笑道:“公子,你對今日他人所送之禮有何看法?”

    展昭微微一怔,回想道:“無價之物,當(dāng)世難求?!?/br>
    “但那冰姬可曾正眼相看過?”

    展昭輕蹙眉頭,緩緩搖頭。

    “這便對了?!?nbsp;金虔裝模作樣地雙手背后,踱步道:“冰姬對那些珍貴之物,難求之寶是看也不看一眼,足見這冰姬乃是一清高女子,雖身處青樓穢污之地,卻有青蓮出污泥不染之心。所以這紙鶴更遂冰姬之愿。”

    “青蓮出污泥而不染……冰姬何德何能,能得如此謬贊……”

    清冷如水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展、金二人回首一望,只見冰姬從內(nèi)屋款款步出,之前的一身牡丹紗衣已然換為一身單薄翠色綢裙。

    裙襟曳地,盈腰素裹,盡顯玲瓏身段,酥胸半隱,藕肩微顯,煞是誘目魅人。正是:娉婷佳人,嫣然而立,妙人無雙。

    “冰姬姑娘?!?/br>
    展昭雙手抱拳,微微拱手道。

    金虔一見,也趕忙學(xué)樣作揖。

    冰姬見到二人如此反應(yīng),不由微微一愣。

    凡是到這天香樓之人,幾都抱同一個目的,所以言談神色之間,莫不帶有穢腥氣味。而此二人,比起之前的尋歡客,可謂大相徑庭:左邊那名儒雅男子,目不斜視,眸正神清,不但未見絲毫情欲之色,反隱蘊(yùn)正氣于身;右側(cè)那名小廝,雖是雙目灼灼,卻是神色坦然,未染半絲猥意。

    “冰姬累二位久等,在此先行謝罪。”

    冰姬畢竟是冰姬,訝異之色不過轉(zhuǎn)瞬即逝,隨即恢復(fù)常色,來到兩人面前,揖禮道。

    “冰姬姑娘客氣?!闭拐杨h首回道。

    “客氣、客氣。” 金虔也照葫蘆畫瓢回道。

    冰姬聞聲,緩緩抬眸一望,閃光瑩瑩,美目流清,媚眼含春,看得金虔不禁心頭亂跳,心道:乖乖,這冰姬果然是修煉多年的狐貍精,這一記電眼,就連咱這個同性生物都有些承受不住,那貓兒恐怕……不妙,若是連貓兒都敗下陣來,誰能說服冰姬助老包一臂之力?

    思慮到此,金虔趕忙抬眼觀望,心里打算若是展昭不幸被色所迷,自己還是早做打算。

    可這抬眼一望,卻見展昭雖然微顯愕然,卻是神色未變,眸清若水,巍巍俠氣好似金鐘罩般,籠罩其身。

    金虔一旁看得咂舌:果然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看來這貓兒已是老僧入定,達(dá)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境界了。

    冰姬更是一愣,趕忙垂下眼簾,頓了一頓,才道:“兩位公子,請上坐,讓冰姬為公子斟酒?!?/br>
    展昭微微點(diǎn)頭,隨冰姬來到桌前,直身落座,冰姬坐于其右。金虔躊躇片刻,還是挑展昭左側(cè)座位坐下,才覺安心。

    “二位公子之前曾說那千紙鶴乃是無價之寶,冰姬不才,愿聞其詳。”

    冰姬纖手執(zhí)壺,邊為展、金二人斟酒便道。

    展昭手執(zhí)杯盞,但飲不語,眼簾微垂,一雙黑眸卻緩緩移向金虔。

    金虔被看得渾身一個激靈,哪里還有閑情逸致品嘗美酒,直覺脫口道:“沒錯,正是無價之寶!”

    “冰姬望公子解惑?!?/br>
    “這個……”金虔不禁偷偷抹汗,心道:我呸,什么無價之寶,不過是讓貓兒上臺的噱頭,若是疊只紙鳥就是寶物,那咱還在開封府混個什么勁兒,早就發(fā)達(dá)了?!

    可再一抬眼,只見冰姬與展昭四目灼灼,直直瞪著自己,那堂堂四品御前帶刀護(hù)衛(wèi)的嘴角似乎還有幾分上揚(yáng)的趨勢。

    金虔頓時臉皮隱抽,心思一轉(zhuǎn),硬著頭皮道:“冰姬姑娘且聽我說個故事,待此故事說完,便可明白?!?/br>
    說罷,也不管對面二人是何反應(yīng),深吸一口氣,便自顧自道:“百年之前,黃河決堤,洪災(zāi)萬里,災(zāi)民無數(shù),朝廷為修堤壩,舉國征工。話說有一對新婚夫婦,成婚不過三日,相公便被征工修筑堤壩。臨行之時,相公對其娘子道:為夫此去,到楓葉遍紅、大雁南去之日,便可歸來。娘子聽言,深信不疑,天天日盼夜盼,只望能到楓葉紅、雁南去之日?!?/br>
    “時間如梭,轉(zhuǎn)眼已到冬季,楓葉紅罷已落,大雁南飛無蹤。眾人都言,那相公恐怕已是死在洪災(zāi)之中,但那娘子不信,依然一心盼望相公歸來,這一等,就等了三年之久。待第三年寒冬,那位相公終于堤壩修筑完畢,歸家之時,不禁被眼前景象驚呆:寒屋之前,懸掛千只紅色紙鶴,遠(yuǎn)遠(yuǎn)望去,竟如楓葉赤紅,寒風(fēng)吹拂,紙鶴翩飛,竟似大雁南飛——”

    說到此處,金虔頓了頓,偷眼望了望對面二人面色。

    只見冰姬雙眸盈光,無雙美貌不復(fù)冰冷,卻帶感融;再看展昭,手臂微直,舉端杯盞,卻是忘卻送向嘴邊。

    金虔心里暗暗松氣,定了定神,繼續(xù)道:

    “三年期間,每過一日,娘子便折一只紅色紙鶴掛在屋前,這日,恰是相公離家千日,屋前正好懸掛千只紅色紙鶴,所以,此種紙鶴又名‘千紙鶴’?!?/br>
    停下聲音,故作片刻沉默,金虔抬眼又對冰姬正色道:“這千紙鶴乃為無價之寶,并非指其材質(zhì)昂貴,而是其中蘊(yùn)含夫妻深情,情比金堅,堪比無價。冰姬姑娘以為如何?”

    冰姬雙目微圓,一瞬怔然,隨即斂下雙眸,輕嘆道:“情比金堅,世間難求,當(dāng)之無愧?!?/br>
    金虔此時才算安心,暗暗替自己抹了一把汗,心道:幸虧之前咱博覽眾多言情小說、三流電視劇,否則如此感人肺腑,融和古今、匯聚中外的經(jīng)典劇本,哪能如此輕易就手到擒來,萬幸、萬幸……

    再看冰姬,依然垂眸不語,金虔又不禁向展昭望去,只見展昭黑澈雙眸之中,隱顯動觸,見到金虔望向自己,不由輕勾薄唇,露出一抹了然笑意。

    金虔頓覺眼前漫天桃花翩飛,趕緊收回目光,穩(wěn)住心神。

    就聽一旁展昭朗聲道:“如此情深,自然無價。但那名相公三年不歸家門,只為修筑堤壩,為民之心,同樣無價。冰姬姑娘以為如何?”

    金虔聽言,不由一愣,趕忙用眼角瞥向展昭,但見展昭緩緩放下酒杯,端正神情,卻有胸有成竹之態(tài)。

    嘖——貓兒這表情,怎么看怎么jian詐。

    冰姬聽到展昭問話,不由抬首回道:“舍身為民,自然無價?!?/br>
    “姑娘對此位相公如何看法?”

    “欽佩之至,冰姬難以望其項背?!?/br>
    “若有機(jī)會,姑娘可愿效仿此人,舍身為民?”

    冰姬聽到此言,縱使容顏再冷,也不禁顯出驚異之色,脫口道:“公子此言何解?”

    展昭輕斂朗目,端起酒杯,淺品一口,沉聲道:“姑娘可知陳州如今境況如何?”

    冰姬面色微凝,微微垂首,冷聲道:“冰姬略有耳聞?!?/br>
    放下杯盞,展昭起身緩步走到樓臺之前,任憑徐徐夜風(fēng),吹拂一身月色錦衣,清澈嗓音隨風(fēng)而至:“陳州大旱,災(zāi)民無數(shù),可那安樂侯爺卻無視百姓疾苦,視災(zāi)情如無物,不管不問,甚至隱報災(zāi)情,欺瞞朝廷,幸虧蒼天有眼,災(zāi)情上報,有欽差奉旨親至陳州賑糧,但奈何安樂侯在陳州境內(nèi)根基穩(wěn)固,兵權(quán)在握,對賑糧之事多加阻撓,如今,恐怕這賑糧又會被安樂侯所控,無法到達(dá)百姓手中。”

    冰姬聽言,不禁面色微動,頓了頓道:“公子為何向冰姬說這些?”

    頎長身型微動,展昭回身而立,一雙黑爍眸子定定望向冰姬,恍然間,竟好似沉斂深海展于面前:“若是憑姑娘之力,便可解救陳州數(shù)萬災(zāi)民,姑娘可愿舍身為民?”

    冰姬身型一顫,一雙美目直直望著展昭,臉色又驚又異,緩緩起身,凝聲問道:“公子到底是何人?!”

    “在下開封府展昭,特請冰姬姑娘助包大人一臂之力。”

    皓月皎皎,澄清萬里,夜霧乘風(fēng),颯颯揚(yáng)衣,展昭一襲月袍隨風(fēng)飄舞,瀟瀟若水,一雙沉靜星眸,蘊(yùn)藏巍巍正氣。

    莫說那冰姬,就連看慣貓兒樣貌的金虔亦有半刻呆愣。

    “冰姬……愿往?!?/br>
    看到冰姬由驚到呆,由呆到醒,由醒到羞,由羞到敬的繽紛臉色變化,金虔終于得出如此結(jié)論:嘖嘖,果然是美貓一出,誰與爭鋒!

    *

    以下為俺許久未能更新的賠罪番外,請各位讀者殿大人們笑納:為何向來樸素的貓兒會穿著昂貴的錦衣去天香樓?答案如下:*

    賠罪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