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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到開封府混個公務(wù)員(南衙紀(jì)事)在線閱讀 - 第128節(jié)

第128節(jié)

    一時間,兩方對壘,數(shù)目齊瞪,鄉(xiāng)道之上,疾風(fēng)蕭瑟,荒徑沙翻,氣氛緊張至極。

    半晌,為首一個黑衣人才硬邦邦撩出一句話:

    “打劫!”

    言簡意賅,通俗易懂,對仗工整且極富文學(xué)氣息,更為難得的是歷史背景悠久,使用地域廣闊,普及面極廣——不愧為無數(shù)專業(yè)山賊、業(yè)余土匪及偶爾出來客串劫道人士競居家旅行必備之臺詞。

    打劫?!

    金虔半張著嘴,眼珠子滴溜溜在身側(cè)三人豪華陣容打了個轉(zhuǎn):堂堂開封府門下正四品御貓大人,等于讓眾多盜賊肖小聞風(fēng)喪膽的罪惡克星;陷空島錦毛鼠同志,等于剛剛偷走開封府鎮(zhèn)府之寶尚方寶劍的通緝犯;天下第一神偷一枝梅同志,等于盜賊中的偶像人物;

    眨眨眼,金虔對眼前黑衣人流露出了深切的同情。

    伙計,挑人有眼光!

    兄弟,出門沒看黃歷吧!

    打劫?!嘖嘖,誰打劫誰還不一定呢!

    可接下來的發(fā)展卻大大出乎金虔的預(yù)料。

    首先是一枝梅同志,在聽到劫匪的發(fā)言后,也立即發(fā)表了深刻感想:“打劫?只要不是來找在下麻煩的就好……”江湖第一神偷一臉童叟無欺抖了抖身上的黑袍道,“在下身無長物,幾位若想打劫,不妨問問在下旁邊幾位仁兄,或許有些收獲,就不必在在下身上費工夫了?!?/br>
    金虔雙眼發(fā)直:喂喂,霉兄,做人要厚道!

    接著,是某只白耗子的受劫感言:

    “打劫?唉……白某一介善良百姓,居然遇到如此慘絕人寰之事……展大人您可要為民做主啊!”

    金虔臉皮開始抽動:鼠品問題,絕對是鼠品問題!

    再將目光轉(zhuǎn)向那筆直藍(lán)影。

    沉靜如海,不動如山,似乎對身側(cè)兩位所言毫不在意。

    金虔不由氣悶:

    喂喂,貓兒啊貓兒,多少也談兩句體會什么的才不算丟了咱開封府的臉面啊!

    想到這,金虔拽了拽衣襟,挺直腰桿,恭敬抱拳提出建議道:“啊呀,原來是幾位打劫的兄弟,失敬失敬!幾位大哥前來打劫,小弟我本應(yīng)掃榻相迎,只是小弟囊中羞澀,實在無顏招待幾位大哥。幾位大哥若想劫財……”

    金虔瞥了瞥一枝梅,“看到那位仁兄身上的衣服了嗎,扒光了送到當(dāng)鋪來個死當(dāng),少說也能當(dāng)出十五六兩!幾位大哥若想劫色……”

    金虔又瞅了瞅白玉堂,“這位雖說是男子之身,但諸位可睜大眼睛瞧清楚了,如此容貌,傾國傾城也不為過……幾位大哥不用看小弟面子,不用客氣,敬請笑納!”

    一白一黑兩道身影頓時一歪。

    展昭筆直腰桿似乎也抖了抖。

    那黑衣人微微一愣,頓了一頓,才又硬邦邦蹦出一句:“劫命!”

    “哦,原來幾位是想劫……啥?!”金虔驚呼一聲,還未回過味兒來,就覺眼前一花,自己不知何時已經(jīng)被三人緊緊圍在中央。

    黑衣人朝四人直殺過來,身如飛箭,無聲無息,猶如鬼魅。

    巨闕畫影鏘然出鞘,寒光掠出,一藍(lán)一白兩抹身影卷旋如風(fēng)。

    巨闕沉斂如海,畫影繚亂似電,一沉一疾兩柄寶劍此時卻有種說不出的默契,攻守相承,劍招干凈利落,劍光掃過,黑衣人無不翻倒。

    一枝梅在腰間一抽,手里便多出一把青色軟鞭,只是在展、白二人攻襲空閑處懶洋洋抖抖手,軟鞭就好似喝醉的青蛇一般搖搖擺擺朝黑衣人卷去,輕飄飄、軟綿綿,卻恰能不偏不倚卷在黑衣人的脖頸之上,將人掀倒在地。

    金虔被三人圍在中央,只覺眼前眼花繚亂,華光四射,不消片刻,那隊黑衣人便被盡數(shù)擊倒在地,不能動彈。

    “真是……毫無懸念啊……”瞅著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一眾黑衣人,金虔不由咂舌。

    再看身側(cè)三人,一枝梅將軟鞭纏回腰間,懶洋洋打了一個哈欠,白玉堂收起畫影,挑著眉毛一臉無趣,而展昭……

    金虔不由一愣。

    只見展昭不但未將巨闕回鞘,反倒身姿猶如緊繃之弦,定定盯著躺倒在地的黑衣人,一臉凝重。

    嗯?

    難道這幫人臉上還生出銀票了不成?

    另外兩人也發(fā)覺展昭不妥之處,不由納悶。

    白玉堂瞅了瞅展昭,嬉笑道:“難道是貓大人在官府待久了,連江湖上這等小場面都怕了不成?”

    一枝梅則望了望地上的黑衣人,瞇著鳳眼,摸著下巴道:“難道這幫人身上藏有絕世珍寶?”

    展昭劍眉一緊,卻突然說出一句讓人大跌眼鏡的話:“走!”

    “走?”金虔納悶,“展大人……”

    話未說完,只覺脖領(lǐng)一緊,自己竟已經(jīng)被展昭拽住衣領(lǐng),向那群躺倒的黑衣人反方向狂飆出去。

    “白兄、梅兄、快走!”展昭急聲喝道。

    “臭貓,你莫名其妙的跑什么?!”白玉堂追了過來。

    “難道堂堂南俠展昭也欠人錢財不成?”緊步相隨的一枝梅小聲嘀咕。

    可兩人沒抱怨兩句,就聽身后一陣異響,回頭一望,頓時大驚失色。

    只見原本在地上半死不過趴著的黑衣人好似身上裝了彈簧一般突然竄身而起,向四人直沖過來,身法竟比之前快了數(shù)倍不止。

    要知展昭等人對付這一眾黑衣人之時,雖然未取其性命,但下手也絕未留情,這幫黑衣人就算不死,也應(yīng)在床上臥個十天半個月才能動彈,可如今不過片刻,這些人居然已經(jīng)恢復(fù)知覺,而功力竟又好似增了數(shù)倍,怎不讓人驚駭。

    白、梅二人闖蕩江湖多年,也從未見過如此詭異之事,不敢輕敵,只能依直覺跟著展昭拔足狂奔。

    展昭、白玉堂、一枝梅輕功已屬江湖絕頂,放眼江湖恐難有對手,可如今,幾人傾盡全力,竟無法擺脫身后黑衣人追趕,只能眼睜睜看著那群黑衣人距自己愈來愈近。

    突然,只見為首幾個黑衣人縱起,嗖嗖嗖掠過四人頭頂,落在四人正前,攔住了去路。

    四人猛然滯住身形。

    緊緊圍住四人的一眾黑衣人和之前簡直判若兩人,殺氣大增,露在蒙面黑布之外的數(shù)雙眼睛,竟猶如血染,滴紅懾人,令人毛骨悚然。

    說時遲,那時快,展、白、梅三人身形一轉(zhuǎn),立將金虔緊緊護(hù)在中央,巨闕、畫影、軟鞭同時擊出,寒光掠眼,黑影卷飛,殺氣瞬間暴漲,三人招式之中已無剛剛的花哨繚亂,招招狠辣,劍鋒掠掃,血rou橫濺,軟鞭卷過,rou骨模糊。

    可這群黑衣人卻是連哼都不哼一聲,竟好似無恐無懼無知無覺無痛無感,個個血紅赤目,如同失去理智的野獸一般,只顧揮刀前沖。

    縱使展昭、白玉堂武功蓋世,劍法超絕,一枝梅輕功精妙,軟鞭凌厲,卻仍是無法逼退黑衣人半分,不過數(shù)十個回合,四人便變了臉色,冷汗淋漓。

    風(fēng)起,塵舞,空中彌漫肅殺之氣。

    金虔駭然瞪著眼前戰(zhàn)況,只覺腿腳發(fā)軟,雙眼發(fā)花。

    左側(cè),一枝梅頻頻后退,卻仍是無法盡數(shù)避開黑衣人招式,錦緞黑衣已經(jīng)被劃得七零八落,隱隱滴血。

    右側(cè),白玉堂劍招已無瀟灑,反呈毒辣,素來一塵不染的雪衫,也染了血色。

    正前,展昭轉(zhuǎn)攻為守,背后舊傷已經(jīng)隱隱滲出血絲。

    忽然,就聽右側(cè)一聲鈍響,半個腦袋帶著血瀑飛了出去,竟是白玉堂狠下殺手,將一個黑衣人腦殼硬生生削去了半個。

    其后,眾人眼前就出現(xiàn)了一幕連做夢也想不到的恐怖景象。

    那少了半邊腦殼本應(yīng)氣絕身亡的黑衣人,此時仍挺著半邊被鮮血浸透的身子揮刀前沖,速度動作與之前相比竟是絲毫無異。

    四人頓時被驚得目瞪神滯,不禁倒退數(shù)步。

    突然,就聽金虔撲通一聲跌坐在地,口中傳出一聲變調(diào)高喝:“生、生生生化危機(jī)啊?。?!”

    另外三人猛然回神,急忙又cao起兵器前迎。

    展昭被金虔一聲大喝引回視線,眼角余光一瞥金虔,霎時臉色大變,急聲呼道:“白兄、梅兄、閉氣!”

    白玉堂、一枝梅猛然一驚,也顧不得許多,急忙依展昭所言屏息凝神。

    只見一個布袋越過三人頭頂向黑衣人飛去。

    眾人只覺那布袋飛的既優(yōu)雅又飄逸,甚至可以清清楚楚看見數(shù)十個藥丸從布袋中緩緩撒出,慢慢掉至地面。

    轟??!

    一股黑色煙霧轟然騰起,滾滾濃煙頓時遮得四周漆黑一片,暗無天日。

    展、白、梅三人雖然閉住呼吸,無法聞到這股黑煙味道,但僅憑雙目隱隱刺痛感覺來判斷,就能料到這煙霧味道定是驚世駭俗。

    待濃煙漸漸散去,眾人眼界逐漸清明,卻又被眼前景象驚呆。

    只見剛剛還猶如野獸一般揮刀砍殺的黑衣人竟好似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直直僵立原地,雙目圓瞪,渾身抽搐,而原本赤紅的雙眼又變回漆黑之色。

    三人呼吸不穩(wěn),薄汗?jié)M面,直愣愣呆立原地,渾身緊繃神經(jīng)不敢松懈半分,手中兵器依舊是殺氣四溢。

    可等了許久,那群黑衣人依舊是僵直立原地,分毫不動,毫無聲息。

    反倒有一個帶著顫音的聲線隱隱傳入三人耳畔。

    “僵尸粉、迷昏煙、毒氣彈、抽風(fēng)散……不成不成,生化危機(jī)應(yīng)該用十字架、圣水、大蒜、耶穌,不對不對,還是手槍、手榴彈保險……不妥不妥,應(yīng)該用導(dǎo)彈、原子彈、嫦娥一號、神舟七號……”

    回首一望,只見金虔好似桑蠶一般團(tuán)在一處,正一把鼻涕一把汗地從腰間的布袋里往外掏藥瓶子。

    緊繃氣氛頓時被砸了個七零八落。

    白玉堂揉了揉眼皮,又眨了眨桃花眼,最后挑起眉毛望向展昭。

    一枝梅圓瞪著鳳眼,看了看前方黑衣人,又看了看金虔,最后也望向展昭,默然。

    展昭掃了一圈黑衣人,看了看白玉堂和一枝梅,又望向金虔,露出一個四分像驚詫、三分像苦笑、三分像無奈的表情邁步走到金虔身側(cè):“金校尉……”

    不料金虔聽見展昭聲音卻突然一個猛子竄起身,一把拽住展昭往前順勢一推,自己則往展昭身后一貓腰,口中呼喝道:“臨、兵、斗、者,皆、陳、列、在、前,看咱的御貓發(fā)射,惡靈退散!”

    靜……

    很靜……

    展昭很僵硬,白、梅很驚愕。

    金虔慢慢從展昭身后探出腦袋,這才瞅清楚黑衣人原來已早無殺傷力,長呼了一口氣,抹抹額頭冷汗嘀咕道:“御貓不虧為御貓,實屬居家旅行鎮(zhèn)宅退鬼之必備?!?/br>
    白玉堂、一枝梅先是一怔,然后兩人肩膀開始可疑抖動。

    展昭額頭跳出一根青筋:

    “金校尉!”

    “屬、屬下在!”金虔悚然回神,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無意識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頓時滿頭冷汗,身若篩糠。

    漆黑眸子定定瞪著眼前渾身瑟瑟發(fā)抖的瘦弱身形,許久,一聲輕嘆從展昭口中傳出。

    “多虧金校尉的藥粉解圍,展某謝過。”

    “展、展大人何處此、此言,此乃屬、屬下職責(zé)所在,不、不足掛齒……屬下對展大人敬仰猶如滔滔江水……”某人顯然有些語無倫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