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什么春花啊，秋月啊，柳樹的……對了，還有一句，好像是什么……官官相護(hù)，美女難求的句子……”

    “關(guān)關(guān)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對對對，就是這句！唉？！”

    一眾衙役嘩啦一下散開，滿面驚恐的望著突然多出來的一張俊臉。

    “白少俠？！”

    “諸位，多日不見，可還安好？！”

    雪衣瀟灑，青絲如瀑，桃花眼輕輕一挑，一眾衙役便紅了面頰。

    “白、白少俠好！”眾衙役趕忙還禮。

    白玉堂挑眉一笑：“剛剛你們說誰半夜吟詩來著？”

    “是、是金校尉！”

    “哦～”話尾一個挑音，聽得眾衙役骨頭一陣酥麻，“小金子半夜吟詩……不知道夜貓子有沒有聽到啊……”說罷，桃花眼向院門處瞄了瞄。

    一抹大紅一晃而過。

    眾衙役同時一個哆嗦。

    “今年冬天格外冷啊！”

    白玉堂微微一笑：“果然很冷啊……”

    *

    臘月二十四，開封府包大人應(yīng)圣上傳詔入宮，與當(dāng)今圣上長談?wù)粋€時辰，回來之時，身攜天子恩旨，剛?cè)敫T便立即宣讀。

    至于內(nèi)容……

    總之很得體，很華麗，很體貼。

    總結(jié)中心思想就是：展護(hù)衛(wèi)著實(shí)辛苦，精神著實(shí)不濟(jì)，圣上著實(shí)心疼，為了保證來年工作質(zhì)量，特準(zhǔn)展護(hù)衛(wèi)休假十天，養(yǎng)好精神，以備來年再戰(zhàn)。ps：尤其是宮中輪值，堅(jiān)決杜絕展護(hù)衛(wèi)在休假之時上工，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絕不姑息。

    于是，展大人在府中候命時間增長，開封府氣溫直線下降。

    *

    臘月二十六，鄭小柳同志在金虔枕頭下發(fā)現(xiàn)幾張描繪忠貞不渝愛情的經(jīng)典詩詞，被碰巧路過三班院的展大人及白少俠撞見。

    當(dāng)晚，展護(hù)衛(wèi)與白少俠在開封府大堂屋頂切磋武藝，開封府徹夜無眠，第二日，公孫先生發(fā)動全府工作人員緊急搶修大堂屋頂，爭取在大年三十之前完工。

    白少俠俊臉有淤青現(xiàn)象，一見展大人便退避三舍，與之前一見貓科動物便要上前挑釁的做法判若兩人。

    *

    臘月二十八，白少俠消失無蹤。

    展大人閉門不出，開封府氣溫超過歷史同期最低水平。

    *

    臘月二十九，黃昏。

    “貓兒、貓兒，這次可真是證據(jù)確鑿！”白玉堂一路嚷嚷直沖練四品侍衛(wèi)廂房，拽著展昭胳膊就往外沖。

    “放手！”展昭沉著一張臉，冷聲道。

    “哎呀，都這時候了你還鬧什么別扭！”白玉堂跳腳道，“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若是晚了，這消息可就被別人捷足先登了！”

    說罷，不由分說便將展昭扯出房門。

    沖出開封府，掠過朱雀門，直奔城外南郊。

    不消一盞茶的功夫，兩人就來到了南郊一座村莊之內(nèi)。

    “就是那個姑娘！”白玉堂貓腰蹲在一叢草垛之上，指著河邊兩個人影一臉得意道。

    展昭靜靜望著遠(yuǎn)處那兩道身影，左邊那個，乃是一位妙齡少女，青絲如緞，杏目櫻唇，一身樸素布衣卻不掩書香之氣，此時正一臉?gòu)尚咄鴮γ嬷恕?/br>
    少女對面之人，消瘦身形，細(xì)眼濃眉，正舉著一張信紙?zhí)咸喜唤^吟誦，一臉燦爛笑意。

    丹霞散成綺，澄江靜入練，少年少女一對身形在霞光映照之下竟然絢爛得有些刺眼。

    就聽白玉堂口中不停嘮叨：

    “這姑娘姓高名翠蘭，是一家農(nóng)戶的女兒，讀過幾年書，也算得上是知書達(dá)理，秀外慧中……嘿，想不到小金子還有幾分眼光。”

    說到這，白玉堂頓了頓，又瞅了瞅默不作聲的展昭，繼續(xù)道：“唉，所謂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平時你就是把小金子管得太緊了，cao的心太多！你放心，五爺我調(diào)查的清清楚楚，這姑娘家世清白，心地善良，絕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姑娘，配小金子那一肚子怪水是剛剛好，咱們就等著喝喜酒好了。”

    展昭依然不語，漆黑眸子靜靜望著湖邊兩人，許久，緩緩垂下眼簾，起身回轉(zhuǎn)，腰桿筆直向汴梁城南門方向走去，漸漸的，走步變作跑步，跑步變作疾奔，疾奔變作輕功飛騰，一轉(zhuǎn)眼就不見了蹤跡。

    “哎？貓兒，這么快就走了，等等我……”

    *

    臘月三十，年夜飯。

    沉悶，很沉悶。

    包大人扁著肚子，黑著臉瞅了公孫先生一眼。

    公孫先生瞅了對面白玉堂一眼，眉角動了動。

    白玉堂瞅了公孫先生旁側(cè)的紅衣侍衛(wèi)一眼，摸了摸鼻子，又垂下了腦袋。

    王朝、馬漢、張龍、趙虎一臉莫名，你看我，我看你，也是不敢言語，只好默默盯著眼前的飯碗。

    展昭靜靜端坐，腰桿挺得好像旗桿，一手提著酒壺，一手端著酒杯，倒一杯，喝一杯，干脆利落，看得眾人是頭皮發(fā)麻。

    “這個……咳咳……展護(hù)衛(wèi)……”包大人干咳兩聲準(zhǔn)備發(fā)表新年致辭。

    突然，大門咚得一聲被人撞開，一人攜著風(fēng)雪跑了進(jìn)來，發(fā)絲眉毛上皆是積雪，滿面喜色，細(xì)眼瞇縫：“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屋內(nèi)眾人愕然。

    展昭手中酒盞啪得裂開一條細(xì)縫。

    展昭身側(cè)的公孫先生和王朝不由一抖。

    “什么好消息？”馬漢顫聲問道。

    金虔嘿嘿一笑：“咱們開封府要辦喜事了！”

    酒盞細(xì)縫漸漸擴(kuò)大。

    公孫先生、王朝開始往外側(cè)挪動。

    “喜事？！”馬漢站了起來。

    “恭喜咱吧！”金虔挺起胸脯。

    酒盞順著細(xì)縫裂成兩半，哐啷兩聲跌落地面。

    公孫先生眼皮一挑，王朝直接從座位上蹦了起來。

    “你的意思是？”馬漢滿面驚喜。

    金虔扯開一個大大笑臉，一抱拳：“恭喜馬大哥，翠蘭姑娘終于答應(yīng)嫁給你了！”

    誒？！

    白玉堂一下跳了起來，滿面愕然。

    展昭猛然抬頭，面無表情瞪著金虔。

    馬漢滿面通紅，手舞足蹈：“多虧金兄，多虧金兄啊……”

    “那是自然！”金虔滿面春風(fēng)得意，“若不是咱幫你挑的簪子、脂粉、糕點(diǎn)，還有咱獨(dú)家秘方配置的香粉，熬了三天三夜寫出的感人肺腑的情詩，翠蘭姑娘哪能這么快就答應(yīng)嫁給你？”

    “多虧金兄，多虧金兄?。?！”馬漢對著金虔一陣作揖，又好像突然想到什么，趕忙轉(zhuǎn)身向在座幾位報(bào)喜道：“大人、公孫先生、展大人、白少俠、王大哥、張兄弟、趙兄弟，馬漢就要成親了、馬漢就要成親了！”

    眾人仍在呆愣狀態(tài)中。

    忽然，只見展昭起身抱拳輕輕一笑，猶如春風(fēng)拂面，冰融雪消，整間屋子都亮了起來。

    “恭喜馬大哥了?！?/br>
    “謝謝展大人、謝謝展大人！”馬漢熱淚盈眶。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趕忙起身向馬漢一一道喜。

    一時間，屋內(nèi)喜氣盈盈，春意融融。

    金虔湊到馬漢身側(cè)，搓著手指低聲道：“馬大哥，這大媒的紅包……”

    馬漢笑道：“八十兩白銀，一分也少不了金兄弟！”

    “好！爽快！”金虔一拍手掌。

    “金校尉，”展昭微微笑道，“坐下吃年夜飯?！?/br>
    “謝謝展大人！”金虔趕忙在趙虎身邊擠了個位置坐下。

    趙虎突覺脊背一陣發(fā)寒。

    只見展昭又笑道：“馬大哥，你應(yīng)該敬白少俠一杯?！?/br>
    “?。俊瘪R漢詫異。

    “白少俠為了馬大哥的婚事，還特意去查了查未來嫂子的家世，可謂是煞費(fèi)苦心?！?/br>
    “白少俠……”馬漢一陣感動，趕忙向白玉堂敬酒道，“讓白少俠費(fèi)心了……”

    “馬大哥客氣?！卑子裉酶尚陕暎仓^皮干了酒杯。

    展昭點(diǎn)點(diǎn)頭，黑眸又移向金虔，勾起唇角：“金校尉，聽說你幫馬大哥買的簪子是絕世珍品……”

    “展大人！”金虔一個猛子跳起身，端起酒杯兩步竄到展昭身側(cè)呼道，“金虔預(yù)祝展大人身體康健，長命百歲！”

    展昭笑著干了酒杯道，目光指了指剛剛跳到一邊王朝的座位道：“就坐這吧?！?/br>
    “誒？”

    劍眉輕輕一挑。

    “屬下遵命！”金虔趕忙一屁股坐下。

    儒雅俊顏上蕩起淡淡春意，看得眾人一陣恍惚。

    屋內(nèi)，觥籌交錯，歡聲笑語，屋外，白雪紛飛，素裝銀果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