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節(jié)
可金虔卻好似死人一般,面色慘白,細(xì)目緊閉,毫無半點(diǎn)回應(yīng)。 環(huán)著金虔的雙臂猝然收緊,黑爍眸子漫上一層血霧。 “不必緊張,金虔只是被人點(diǎn)了昏xue罷了!”奔過來的醫(yī)仙望了一眼金虔道。 眾人這才松了口氣。 展昭漸漸放松雙臂,雙眸漸漸恢復(fù)清明。 醫(yī)仙又看了一眼仍然纏在金虔四肢上的鋼絲,頓時面色一沉,扭頭喝道:“死小子,還不把你那鋼絲收了!” 再看那鐵面少年,好似沒了骨頭的蚯蚓一般趴在地上,鐵面沾滿泥土,聽到醫(yī)仙所言,泛紫嘴唇顫了顫,卻是難發(fā)半言。 “毒老頭,給他點(diǎn)解藥,要不他怎么松開金虔?。 ?/br> “哼!”一聲冷哼,毒圣從院外走了進(jìn)來,來到鐵面少年身側(cè),甩袖一舞,“竟想從我的手里搶人,活得不耐煩了!” 鐵面少年渾身一抖,手指一陣抽搐,嗖嗖幾聲,銀光閃過,綁住金虔的鋼絲便收了回去,在金虔手腕腳腕之上留了四道翻rou淌血的傷口。 “說,你是什么人?為何三番四次找我們的麻煩?為何要?dú)Я私馑?,擄走金虔?!”毒圣一腳踩在鐵面少年背上,陰森森道。 鐵面少年頓時嘔出一大口黑血。 “毒老頭,你莫要把他踩死了!”醫(yī)仙上前道。 毒圣冷哼一聲,才不請不愿將腳放了下來。 不料,就在此時,那鐵面少年突然一躍而起,抬手扔出一個彈丸,轟得一聲炸起一股黑煙。 醫(yī)仙、毒圣大喝一聲,同時沖進(jìn)黑煙逮人,不料卻撲了個空,待黑煙散去,那少年早已不見蹤跡,只在地面上留一大灘黑紅血跡。 “竟然有人能在中了毒老頭的毒以后還能動?”醫(yī)仙驚道。 “哼,就算他逃了,也活不了幾日!”毒圣冷笑道。 “就算將他挫骨揚(yáng)灰又有何用,如今,解藥已經(jīng)……”醫(yī)仙說了半句,頓了頓,長嘆一聲,皺眉不語。 毒圣也是臉色一暗。 眾人聞言皆是心頭一沉。 解藥此時被毀,若要再煉制一次,時間已然不夠。 顏查散重傷,奄奄一息,金虔險些被俘,昏迷不醒,此時此刻真是—— “這下麻煩可大了!”一枝梅一句自言自語道出了眾人的心聲。 * 一片漆黑中,伸手不見五指,金虔只覺自己好似走在棉花上一般,腳步虛浮,頭重腳輕。四周無聲無息,靜的可怕,突然,一張鐵皮面具赫然冒出,冷泛金屬光澤,面具之后,一雙赤紅空洞的眼睛直瞪著自己。 “額的娘??!”金虔慘叫一聲,騰得一下從床鋪上坐了起來。 “別亂動!”一雙小手又將金虔壓躺回床鋪。 金虔呆呆躺了片刻,才緩緩轉(zhuǎn)頭看向身側(cè)之人,不禁詫異:“小逸?” 小逸雙眼布滿血絲,看金虔又要起身,臉色一沉:“別亂動!” 金虔一愣,意識漸漸回籠,發(fā)覺手腕腳腕隱隱刺痛,低頭一看,手腕腳腕都纏了一層繃帶,隱透血紅,再環(huán)顧四周,屋內(nèi)擺設(shè)有些眼熟,乃是顏家?guī)?,只是之前廂房?nèi)那些中毒昏迷的村民都不見了蹤影,在看身下,自己乃是躺在一張門板之上,而離自己不到二尺遠(yuǎn)的另一張門板之上還躺有一人,面如金紙,渾身好似木乃伊一般纏滿繃帶,觸目驚心。 “顏查散?!”金虔驚道,“怎變成如此模樣?” 小逸眼圈一紅,道:“若不是醫(yī)仙前輩,哥哥怕早就……那些殺手著實(shí)可惡,又是傷人又是擄人……” “擄人?”金虔一愣。 小逸望了一眼金虔:“就是你!你被那鐵面殺手擒住,險些被擄走,幸是被毒圣前輩所救……哎,都說讓你別亂動了!” 小逸繃著臉一把按住要掙扎起身的金虔:“你被那殺手的鋼絲傷了手腳,剛剛上好藥,莫要把傷口崩開了!“金虔倒在床板之上,眼前一陣一陣發(fā)黑,腦海中又晃過夢中的鐵面赤眸,心肝突突直跳,半晌,才穩(wěn)住心動過速,問道:“為何不見其他人?” 小逸一張小臉好似從黃連水里撈出來一般:“解藥被那鐵面殺手毀了,現(xiàn)在他們都在主屋里商量對策……” “什么?!”金虔撲騰一下坐起身,驚呼,“解藥被……” 剛說半句,就覺眼前一黑,險些栽倒。 小逸趕緊伸手扶住金虔,不料卻被金虔順勢一把揪住了衣領(lǐng):“解藥被毀了?!” 小逸被嚇了一跳,愣愣點(diǎn)了點(diǎn)頭。 “oh my god!”金虔一挺身蹦下床鋪,一陣風(fēng)似的沖了出去。 “哎?!醫(yī)仙前輩讓你靜養(yǎng)!!”小逸一跺腳,追了出去。 金虔本有傷在身,此時一路狂奔,氣息難免紊亂,待沖到主房時,已經(jīng)是上氣不接下氣。 屋內(nèi)眾人見到金虔,皆是一驚。 “金虔?!”醫(yī)仙驚道,“你不在廂房里歇著,到這里來作甚?” “回去!”毒圣喝道。 “小逸,你怎么讓小金子下床了?”白玉堂一閃身飄了過來,上上下下將金虔打量了一圈,朝金虔身后急急忙忙追來的小逸問道。 小逸只顧著喘氣,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金虔卻是對這幾人所言置若罔聞,徑直走到屋內(nèi)那一抹藍(lán)影之前,氣喘吁吁問道:“解、解藥真被、被毀了……” “此事金校尉不必勞心,展某與二位前輩已商量妥當(dāng)?!闭拐丫従徠鹕恚铰曥o氣回道,“金校尉有傷在身,還是回去靜心休養(yǎng)為上?!?/br> 不料,此言一出,頓換來金虔一聲慘呼:“蒼天??!大地??!這次可死定了啊啊?。?!” 誒?! 眾人皆是呆了一呆。 就見金虔一下?lián)涞构虻?,雙手捶地,一把鼻涕一把淚道:“展大人說沒事,那定是有事,展大人說有辦法,那定是沒辦法,展大人說不必勞心,那定是沒希望了!一定是解藥被毀,救人無望,連宮中的太后也沒得救了!展大人為不連累包大人定會一力承擔(dān)罪責(zé),可展大人乃是開封府震府之寶,怎能輕易殉難,就算要殉職,也定是要臨死拉個墊背的,這個墊背的,自然就是咱了!啊啊,想咱一屆大好青年,居然英年早逝,你丫的殺千刀的鐵臉小子,咱問候你十八輩祖宗……” 金虔剛開始還是小聲嘀咕,可越說聲越大,越說越來勁,到最后竟是滿嘴市井粗話,還越罵越溜,大有罵個三天三夜的勢頭,聽得眾人神態(tài)各異。 醫(yī)仙扶額搖頭,毒圣臉色發(fā)綠,黃干目瞪口呆,小逸臉皮抽抖。 白玉堂聽到那句“展大人乃是開封府震府之寶”撲哧一聲樂出聲來,一枝梅咂舌,直呼“大開耳界”。 展昭一張俊臉是白一陣、黑一陣,最后終于聽不下去,喝道:“金校尉!” 金虔抬頭,淚眼汪汪瞅著展昭。 展昭直沖腦門的一股怒氣,看到金虔細(xì)眼里的淚光,竟不知怎的半絲也發(fā)不出來,還不由放緩了幾分語氣:“展某豈是那信口雌黃之人?” “信口雌黃?那可多了!”金虔一抹眼淚,扳著手指算了起來,“展大人每次受傷都瞞著公孫先生,實(shí)在瞞不住就說是皮rou傷,可有八成八都是重傷,就為這,公孫先生可沒少扣咱的獎金;還有上次黃侍郎設(shè)宴邀請展大人過府一敘,展大人那天明明不必去禁宮當(dāng)值,可一聽說晚宴上黃侍郎家的三位千金要作陪,立即謊稱那日需去禁宮護(hù)衛(wèi);還有上上次隔壁街王院外的千金送了一封情書……” “金校尉!”展昭大喝一聲,又氣又惱,七竅生煙,再看眾人,看著自己的眼神都透著些許怪異,頓時臉皮有些發(fā)燒,半晌,才咬牙擠出一句,“醫(yī)仙、毒圣二人的確已想到辦法解毒,金校尉若是不信,盡可問二位前輩?!?/br> “當(dāng)真?”金虔雙眼一亮,從地上爬了起來。 “當(dāng)真!”醫(yī)仙點(diǎn)點(diǎn)頭。 “是何辦法?” “用我二人徒兒之血做藥引制藥,只需一日解藥便可煉成,在服藥之時,另讓內(nèi)功高強(qiáng)人質(zhì)對中毒之人施功催動藥勁,定可解毒?!贬t(yī)仙慢條斯理道。 金虔聞言眼前一黑,險些又一個跟頭栽在地上。 就聽白玉堂問道:“白玉堂有一事不明,前日煉藥之時二位前輩曾道,就算用二位前輩嘗百藥、試百毒之血煉制仍需四晝夜,為何用二位前輩徒兒止血只需一日?” “我二人一人血中含百藥,一人血中藏百毒,分開煉入藥中,先要將我二人之血效果融合,方可奏效,所以煉藥時間便長了,而我那徒兒,既嘗過百藥,又試過百毒,血中已將百藥百毒之效融為一體,煉制起來自然省了時間。”醫(yī)仙道。 眾人恍然大悟,可轉(zhuǎn)念一想,又覺不妥。 “不知二位前輩的高徒此時在何處?”黃干急聲問道: 就聽那醫(yī)仙繼續(xù)和顏悅色道:“我二人半個時辰前剛剛已用本門秘法傳書通知徒弟,他恰好在青集鎮(zhèn)附近,毒老頭即刻啟程去取血,不出半日即可取來,絕不耽誤煉制解藥。” “既是二位前輩的高徒,定是醫(yī)術(shù)高超之人,為何不請他來榆林村與二位前輩一起煉藥?”一枝梅問道。 “黃大人有所不知,我那徒弟還有要事在身,不便在此現(xiàn)身。”醫(yī)仙道。 眾人了悟點(diǎn)頭,都松了口氣。 “莫要高興太早,這解藥煉制出來,藥效大不如前,若是服藥之時沒有內(nèi)功深厚之人將解藥催動,定是功虧一簣。”毒圣潑了一盆涼水。 “二位前輩不必?fù)?dān)心,運(yùn)功一事展某一力承擔(dān)?!闭拐训?。 “這運(yùn)功催動藥勁可是十分耗損內(nèi)力啊!”醫(yī)仙鄭重道。 “能救活數(shù)條人命,耗損幾分內(nèi)力又有什么要緊。”展昭展顏道。 “嘿,臭貓,白爺爺在此,何時輪到你來搶風(fēng)頭,運(yùn)功一事,白五爺一人便綽綽有余,何時輪的到你?!卑子裉锰糁济翎叺馈?/br> 展昭望了白玉堂一眼,倒是微微一笑,抱拳道:“展某多謝白兄鼎力相助?!?/br> 白玉堂頓時臉皮一紅,扭過頭嘀咕道:“誰要你只貓兒來謝,白五爺這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這一貓一鼠一斗嘴,屋內(nèi)氣氛頓時一松,只有金虔臉色發(fā)黑,還一個勁兒的往后縮。 “小金子?”白玉堂瞅著金虔不由有些納悶。 金虔黯然道:“敢問二位前輩平生收了幾位徒弟?” “自然只有一位!”毒圣瞅了一眼金虔回道。 金虔臉皮一抽,兩只手在自己身上摸上摸下,拽拽臉皮,按按肚皮,末了,還愁眉苦臉長嘆了一口氣。 “金兄這是?”一枝梅問道。 “咱是覺得自己太瘦了……”金虔有氣無力回道。 感情咱就是個“藥毒二合一”的大號溶血試驗(yàn)成品!而且馬上就要被拉出去放血制藥了。早知道就吃胖一點(diǎn),多儲存點(diǎn)糖元脂肪什么的……這三十多口人煉藥,還指不定要放多少毫升血漿做藥引呢!嘖嘖,罷了,權(quán)當(dāng)是獻(xiàn)血救人,回去多吃點(diǎn)補(bǔ)品想必也無妨。 想到這,金虔吸了吸鼻子,挺了挺腰桿,一副要英勇就義的模樣。 眾人一見金虔此舉,皆有有些莫名其妙,只有醫(yī)仙、毒圣明白其中含義,對視一眼,不由暗暗好笑。 “好了,事不宜遲,毒老頭,你即刻啟程,速去速回?!贬t(yī)仙道。 毒圣點(diǎn)頭,起身就要往外走。 金虔一看,雖是一百二十個不情愿,但還是緊隨其后。 “金校尉,你去何處?”展昭突然出聲道。 “誒?”金虔一怔,眨了眨眼皮道,“自然是和毒圣前輩一起去取血??!” 開玩笑,咱若是不跟著去,二師父上哪里再找一個關(guān)門弟子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