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節(jié)
公孫先生和包大人同時點(diǎn)頭。 空洞細(xì)眼中漸漸恢復(fù)神采,突然,金虔仰天呼了一句眾人都莫名其妙的一句話:“my god!耶穌顯靈啦!醫(yī)仙、毒圣顯靈了!哈哈哈……” 然后就開始滿屋亂竄,又哭又笑,狀若瘋癲。 一時間將滿屋人駭?shù)媚康煽诖簦肷?,還是白玉堂施展輕功揪住了金虔的衣領(lǐng)子:“小金子,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金虔咧著嘴,抹掉滿臉的鼻涕眼淚,定了定神,上前對包大人道,“包大人,展大人有救了!” “什么?!”屋內(nèi)眾人皆是驚喜過望。 “金校尉此言何來?”包大人急聲問道。 “大人,我等在榆林村為村民解毒之后,少側(cè)半個時辰,多則一個時辰,一眾村民皆盡數(shù)清醒,而太后在前日解毒,今日卻還處在昏迷之中,只說明一件事……” “金校尉的意思是……那解藥不對?!”公孫先生一點(diǎn)即透。 “定是如此!”金虔一回想與二位師父分離之時二師父的表情,更是肯定了幾分,“黃干帶回的解藥定是被那醫(yī)仙、毒圣動了什么手腳,所以并未完全解去毒素!” 公孫先生鳳眸一亮:“若是我等將此事稟告圣上,并能完全為太后解毒,自然就可證明展護(hù)衛(wèi)乃是真正取得解藥之人?!?/br> 金虔使勁兒點(diǎn)頭。 眾人聞言先是大喜,但再一想,又同時失望沮喪。 解藥?哪里還有解藥?! 可再看金虔一副撿到金子的興奮表情,又不由生起了幾分希望:這金校尉向來拍馬屁功夫一流、見了好處絕不手軟,或是他見這解藥實屬難得,用了什么甜言蜜語向那二位前輩多要了幾顆解藥打算回來買賣賺他一筆,所以才會如此胸有成竹。 “金校尉,你可是有解藥在手?”公孫先生小心翼翼問道。 “沒有。”金虔毫不在乎答道。 “沒有解藥,那要如何為太后解毒?”公孫先生微微提聲。 金虔一拍胸脯,凜然道:“這有何難,只要咱——??!” 說到這,突然沒了下文。 “只要金校尉如何?”包大人上前一步急聲問道。 “只要……那個……”金虔一手捂住嘴,一手撓頭干笑,在眾人灼灼目光掃射下,漸漸越縮越小,幾乎要縮到地縫中去。 包大人與公孫先生若有所思對視一眼。 “金校尉可是有什么難處?”包大人一改以往威嚴(yán)面色,擺出一副和藹可親模樣道。 “金校尉莫要慌張,若有難處不妨說出來大家一同參詳參詳,或許有解決之法。”公孫先生儒雅容顏上浮現(xiàn)出招牌“無害璀璨”笑臉,“金校尉,此次事關(guān)重大,太后生死、展護(hù)衛(wèi)性命皆在金校尉一念之間!若是金校尉有法子救太后一命,便是當(dāng)朝太后的救命恩人,是展護(hù)衛(wèi)的救命恩人,也是開封府乃至整個大宋的功臣!” 說到最后一句,公孫先生聲音突然拔高,頗有雷霆萬鈞之勢。 金虔被震得猛然抬頭,望著屋內(nèi)眾人一雙雙星星眼,只覺腳下如踩了棉花一般,軟塌塌的。 對、對啊,若是咱挺身救了太后,就等于救了貓兒,就等于咱變作大宋功臣,錦衣玉食高床暖枕美人環(huán)抱混吃等死如同探囊取物??! 可、可是…… 眼前好似幻燈片一般閃過黑衣赤瞳覆面的生化危機(jī)僵尸團(tuán)隊,鐵面詭異陰森的忍者少年,滿眼的血腥殘尸斷臂,還有二位師父的諄諄囑托…… 錦衣玉食又怎樣?高床暖枕又如何?美人環(huán)抱算什么?! 救了太后等于暴露身份,等于引來殺手,等于自己找死! 嘖嘖,混吃等死什么的都是浮云啊浮云!富貴誠可貴,美人價更高,若為生命故,所有皆可拋??! 想到這,金虔打定主意,正欲裝傻充愣混過這關(guān),一個畫面毫無預(yù)兆硬生生闖進(jìn)了金虔腦海。 一抹筆直若松的素藍(lán)背影,一步一步堅定地離開大堂,煢煢孤影,如刀刻心。 壞、壞了!竟然冒出文藝腔了! 金虔臉皮縮了縮,但覺心頭傳來陣陣揪痛: 照這種情況發(fā)展下去,若不把那只貓兒救回來,咱定要留下什么心肌梗塞的后遺癥。唉……想咱自下山以來,一直以“韜光養(yǎng)晦、低調(diào)做人”為指導(dǎo)思想,難道今日竟要為一只貓科動物做這筆壓上身家性命的買賣?! 不、不如還是算了吧……想那貓兒吉人天相……嘖! 金虔猛然倒吸一口涼氣,手掌捂住胸口,心口揪痛突然變作好似刀絞一般。 罷了罷了!所謂成功拼中取,富貴險中求。今日咱就冒一次險、拼一次命,能否拼出一個光明前途,就看今日這一搏了! 想到這,金虔狠心拿定主意,細(xì)眼一瞪,氣鼓丹田,雙手抱拳舉過頭頂,咕咚一聲跪倒在地,嘶聲呼道:“包大人、公孫先生、王朝馬漢張龍趙虎四位大哥,白五爺,其實小人就是那醫(yī)仙毒圣的關(guān)門弟子,之前一直隱瞞諸位,實在是迫不得已逼于無奈,還請諸位大人先生大哥大爺海涵莫要責(zé)怪??!” 屋內(nèi)一片死寂。 驟然,又暴出一陣驚呼。 眾人瞪著金虔,皆是駭?shù)媚康煽诖簟?/br> “小金子是那兩個老家伙的徒弟?!”白玉堂往后跳了一步,好似看著怪物一般瞪著金虔,“怎、怎么可能?!小金子,你莫不是說笑吧?!” 金虔抬頭,一雙細(xì)眼溢滿真誠:“金虔句句大實話,若有半句虛言,天打雷劈!” 包大人與公孫先生又互相對視一眼,包大人威嚴(yán)輕輕頷首,公孫先生淡然輕輕挑眉。 “金虔,你當(dāng)真是那醫(yī)仙、毒圣的弟子?”包大人上前兩步,來到金虔面前,凝聲沉色問道。 金虔望向包大人的一張黑漆漆面孔,面色一整,抱拳跪地:“欺瞞大人,實乃屬下無奈之舉,還望大人恕罪!” 包大人輕嘆一口氣,扶起金虔:“金校尉二位師父來歷非常,金校尉為求自保隱瞞身份無可厚非,如今為救太后和展護(hù)衛(wèi),自報身份,本府感激不盡,又怎會怪罪!” 金虔肩膀一顫,抬首,細(xì)眼晶亮:“多謝大人?!?/br> “醫(yī)仙、毒圣的徒弟身份非比尋常,為太后解毒一事更是驚險非常,金虔,你可想清楚了?”公孫先生也走上前,扶住金虔雙臂,緩聲道。 金虔轉(zhuǎn)頭,只見公孫先生定定瞅著自己,鳳眼中竟透出一絲憂心,不由心頭一動:反正都豁出去了,咱索性來個高格調(diào)! “咱腦袋不甚聰慧,想與不想也無太大分別——只是……”突然,金虔細(xì)眼一瞪,緊握雙拳,提聲道,“咱要讓天下人知道,法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投機(jī)取巧嫁禍他人的敗類,定然不得善果!” “說得好!”包大人高聲贊喝,頗為贊賞瞅了金虔一眼,又道,“王朝、馬漢、張龍、趙虎,備轎,本府這就去八王爺府請八王爺一同進(jìn)宮面圣!” “屬下遵命!”四大校尉抱拳領(lǐng)命,離去之時,不約而同望了一眼金虔,四雙眼中透出一種璀璨光彩,竟與望向展昭時崇拜目光有六成相似。 金虔渾身上下的細(xì)胞頓時一陣亢奮。 嘖嘖,看來咱這一次的美譽(yù)度大大提升啊!升官發(fā)財指日可待啊! * 西山日斜丹云涌,赤霞千里蟬聲涼。 金虔蹲在夫子院石凳之上,一手抓著筷子,一手捧著一碗大米飯,仰著頭,愣愣瞅著漫天霞彩,一臉呆滯。 “小金子,你捧著這晚米飯愣神快半個時辰了!”一道白影飄到了金虔對面的石凳上。 “白五爺……咱是瞅今個兒的米飯十分模樣十分可喜,所以多看了兩眼……”金虔咧嘴一笑,拿起筷子向面前桌子上的炒菜夾去,可那雙筷子,就像秋風(fēng)中的落葉一般,哆哆嗦嗦,戰(zhàn)戰(zhàn)兢兢,好容易到了盤子邊卻吧嗒一聲掉到了桌上。 金虔干笑兩聲,又抓起筷子,顫顫伸向盤子,晃晃悠悠夾起一根菜葉,可剛夾起,吧嗒一聲,筷子和菜葉一起掉到了盤子里。 白玉堂嘆了口氣,一把搶過筷子,三下五除二將盤子里的炒菜都夾到了金虔碗里,又把筷子塞到金虔手里:“吃吧。” “謝……白五爺……”金虔悶頭吃飯。 白玉堂翹起二郎腿,一手搖起折扇,一手托著下巴瞅著對面心不在焉把米飯都吃到腮幫子上的金虔,突然笑出聲來。 “白五爺笑什么?”扒飯的人停住了。 “五爺我笑這才過了不過一個時辰,剛剛那位信誓旦旦高頌什么法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醫(yī)仙毒圣二位前輩的高徒,就后怕得連筷子都拿不穩(wěn)了!” “誰、誰怕了?!”金虔猛一抬眼,“咱是想到能為開封府盡一份力、能救太后,能救展大人而激動萬分,是激動、激動!” “對對對,是激動……”白玉堂瞅著對面故作鎮(zhèn)定,可惜那雙不斷顫抖的筷子卻泄露了膽小如鼠本性的某人,桃花眼中的笑意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雙凝重眸色。 “小金子,白某知道,你如今將自己是醫(yī)仙毒圣弟子的身份暴出,無疑是將自己置于重重險境之中……” 金虔動作一僵。 “且不論之前遇到的那些來歷不明的黑衣殺手,就沖醫(yī)仙在江湖上的盛名,就不知要引來多少圖謀不軌包藏禍心之徒,再加上毒圣在江湖上結(jié)下數(shù)量不菲的仇家……”白玉堂閉口不再往下說,有些好笑得看著金虔把筷子上的米飯抖成了煙花。 “唉……”白玉堂輕輕搖頭,抬起手拍掉金虔腮幫子上的米粒,“小金子放心,有白玉堂在一日,定會護(hù)小金子周全!” 金虔聞言猛一抬頭,一雙細(xì)眼內(nèi)瑩光點(diǎn)點(diǎn),流光溢彩,竟讓白玉堂一時看呆了,手指便停在了金虔臉頰旁。 風(fēng)拂柳梢,樹影斑駁,光影輪回間,兩人四目相對,好似過了許久,又好似不過一瞬。 “你這家伙是什么人?!還不把手從小金臉上拿開!”突然,一聲厲喝將這和諧有愛的場景生生撕裂。 只見一人一路狂奔而至,一把打掉了白玉堂的手,好像老母雞護(hù)小雞一般將金虔護(hù)在身后,怒氣沖沖瞪著白玉堂。 白玉堂一時不察,竟被那人打了個正著,手背火辣辣的疼,頓時有些氣惱,也回瞪了回去。 只見來人,身形比金虔高了半頭,錦袍玉帶,墨發(fā)玉冠,黛眉如畫,水眸熒光,櫻唇若染,好一個傾國傾城。 來人也同時瞪著白玉堂,但見這白衣青年,一身風(fēng)流倜儻,滿眼桃花漫飛,正是個禍國殃民。 兩人臉上同時涌上厭惡之色,互相一指,同時扭頭望向金虔吼道:“小金(小金子),這個娘娘腔是誰?!” 金虔臉皮一抽,還沒等開口,就見面前兩個“美人”又同時瞪向?qū)Ψ?,異口同聲怒喝道:“你說誰是娘娘腔?!” 一滴冷汗從金虔額角滑下,趕忙沖到二人中間,陪笑道:“二位、二位稍安勿躁……” 話剛說了半句,就被兩人一邊一個抓住手臂。 “小金,他是什么人,怎么能叫你小金子?”左邊這個水眸一瞪,滿臉委屈。 “五爺我愛叫什么就叫什么,你算哪顆蔥,管得著嗎?”右邊這個一臉囂張。 兩位“美人”的四道火辣辣的目光在半空中噼里啪啦激起燦爛激光火花,直燒得金虔頭發(fā)一股焦糊味兒。 “范小王爺!白少俠!這是?!”一腳邁進(jìn)夫子院的公孫先生一見此景,不由一愣。 公孫竹子救命?。?/br> 金虔瞅著公孫先生心中急呼道。 公孫先生疾步走到三人身側(cè),瞅了一眼三人的造型,頓時了然幾分,趕忙圓場道:“范小王爺,這位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陷空島錦毛鼠白玉堂,乃是展護(hù)衛(wèi)的至交好友?!庇殖子裉玫?,“白少俠,這位是當(dāng)今太后的義子,孝義王范瑢鏵范小王爺?!?/br> “原來是錦毛‘鼠’!”范瑢鏵冷笑道。 “原來是個王爺?!卑子裉脛γ家惶?。 金虔低頭瞅了瞅自己仍被二人死死抓住的手臂,望向公孫先生,一臉苦相。 公孫先生干咳兩聲:“范小王爺可是因太后之事被召回京?” 范瑢鏵點(diǎn)頭:“今日午時入京,剛看望過母后見過皇兄,又聽宮人說開封府出了事,所以才趕到開封府問個究竟……”說到這,范瑢鏵又瞪了白玉堂一眼,示威似的將金虔往自己身側(cè)拉了拉,“不料剛一入院,就見到這人對小金動手動腳,真是世風(fēng)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