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節(jié)
“咚”金虔腦門磕在了桌邊上。 同時,衣柜里也傳出“咚”的一聲。 “什么聲音?”小逸皺眉。 “沒、沒什么,可能是老鼠。”金虔忙擺手道,“你剛剛說要拜一枝梅為師?為何?” 小逸的注意力立刻被轉(zhuǎn)移:“自然是要做天下第一的大盜!” “咳咳,小逸,大盜似乎是作jian犯科之徒,沒什么好下場的!” “你懂什么?!”小逸一挺身,“我要做的是懲惡揚善劫富濟貧的義盜!” 金虔再接再厲:“懲惡揚善劫富濟貧可以去做官……” 小逸頓時蔫了下來:“我可不是念書的料,那些之乎者也一個字也記不住,可不比哥哥只看一遍就能倒背如流的本事,若說顏家能當官的,定是哥哥了!” 說到這,小逸又突然來了精神,“不過,并非只有當官才能幫百姓做事!你看這次,醫(yī)仙毒圣兩個怪老頭,還有一枝梅、白玉堂,不都是江湖人?!還有展大哥和金虔你,雖然身在官府,可真論起來,也是半個江湖人!可再看那個什么黃干,雖然官居高位,但簡直就是個雜碎!” “這個……所言有理……”金虔立場開始動搖。 “能否為百姓做事,做不做官沒關(guān)系,是不是盜賊也沒關(guān)系,僅是真心為之、問心無愧、唯心而已!”小逸一臉慷慨做了總結(jié)性陳詞。 “說得好!”金虔幾乎拍手歡呼。 衣柜里又傳來“咚”的一聲。 兩人同時望向頻頻發(fā)出異聲的衣柜。 “你這的老鼠可夠大的!”小逸一皺眉,起身朝衣柜走去,“這么大的老鼠,晚上鬧起來怎么睡啊?我?guī)湍阕匠鰜恚 ?/br> “誒??!不、不用了!”金虔趕忙沖過去,堵在小逸身前。 “怎么?瞧不起我?”小逸挽起袖子,“別看我個子沒你高,可若說抓耗子,在我們村我可是第一好手?!?/br> “真、真的不用了!”金虔死死擋在衣柜門前,拼命搖頭道。 “不用擔心,這耗子我一定手到擒來!” “真、真的不用了……” “咚咚” 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 小逸驚得跳起身:“這么晚了是誰???!該不會是我哥吧?!對了,白天好似聽他說要來給你送什么信的!啊呀,若是讓他看見我在你這,一定會猜到我是來干什么的!糟了!糟了!我趕緊要找個地方躲起來,不能讓我哥看見!” 說到這,小逸一掃死死護住衣柜決不妥協(xié)狀的金虔,目光一瞥,突然就地臥倒,一個滾身,躲到了床底下。 “……” 金虔默然望著床鋪半晌,又看了一眼衣柜,最后望了一眼房梁,十分淡定的走到門前打開了房門。 一陣勁風撲面而來,一抹黑影從眼前一晃而過,在一眨眼,屋中已經(jīng)多了一位自斟自飲茶水,悠然自得,頭頂一撮銀毛的天下第一神偷。 金虔默然關(guān)好房門,走到一枝梅對面坐好,等候這位不請自來的家伙說話。 “金兄,一個人啊。”一枝梅懶懶道。 金虔抽了抽臉皮。 一個人?都能湊成一桌麻將了! “梅兄這么晚有事嗎?” “無事、無事,只是到你這尋個清靜?!币恢γ返馈?/br> “誒?” “白兄今日也不知是為何,非要拉著在下和展大人喝酒,這一喝就喝了八九壇的上好女兒紅,展大人倒是聰明,自己先尋個借口遁走,害得白兄又拉著在下喝了三壇,在下實在是熬不住了,這才趁白兄如廁之時溜走,想來想去,還是到金兄這里避一避的好。”說完這句,一枝梅打了個嗝,頓時一股酒臭味撲面而來。 金虔掩口遮鼻,雙眼恨恨放光。 好你個白耗子,這才入住開封府的第一晚,就塑造了兩個酒鬼,其中一個還是平時滴酒不沾的模范員工貓兒大人,真是功勞不小啊! 金虔冷哼一聲:“梅兄過謙了吧。想梅兄在臨風樓敢擺下三道酒關(guān)試探來人,這酒量想必是不錯的!” “非也!非也!”一枝梅晃晃悠悠搖頭道,“這酒啊,淺嘗輒飲細品其味自是風雅,但若是喝多了,定會醉酒誤事的……” “醉酒誤事?”金虔一下來了精神,八卦之火熊熊燃起,“莫不是梅兄因為醉酒做過什么錯事?” 難道這是今晚的第二大爆料? “誤事?在下天下第一神偷,怎么可能因為醉酒誤事?”一枝梅自豪一笑,軟塌塌的胳膊晃了晃,“什么……一年前…教了一個小孩兩手功夫,騙他說要收他為徒做天下第一高手什么的……這種事是絕對不會有的……哈哈哈……” 金虔可憐的腦門今晚第二次磕在了桌沿上。 感情小逸一年前萌發(fā)的神偷夢想的源頭在這里。 慢著,難怪咱總覺著小逸的步法身形還有甩繩索的手法和一枝梅有些相似,想不到竟真是這個家伙教的! 衣柜里和床底下一前一后發(fā)出兩個怪聲。 “什、什么聲音?”一枝梅突然站起身,瞇著兩只眼睛努力尋找焦距。 “無事!梅兄你安心坐著吧!”金虔按住一枝梅肩膀又把他壓回座位,想了想衣柜內(nèi)床底下的兩位旁聽人士,問了一句,“不知梅兄可有收徒的打算?” “收徒?!”一枝梅好似聽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話,撫掌大笑道,“在下一個人多逍遙自在,怎會做收徒這等麻煩的蠢事?!?/br> 衣柜里和床底下又同時發(fā)出怪聲。 “金兄,你這屋里怎么總有種怪聲?”一枝梅豎著耳朵莫名道。 金虔卻是直接忽略這個問題:“梅兄,你大小也算個‘梅門’的掌門,難道就不想尋一位稱心的徒兒為你端茶倒水捶腿按肩?” “這么一說,好似有個徒兒也是不錯……”一枝梅瞇眼想了想,點頭道,突然,又使勁兒搖了搖頭,“可惜不行?。 烽T’開山祖師有訓,本門秘笈只可傳于本門首席弟子,也就是未來的掌門人,若私自傳他人,就……就這輩子偷不到半錢銀子!” 果然是神偷門派立下的規(guī)矩,很務(wù)實嘛! 金虔挑眉:“不知這條門規(guī)和梅兄是否收徒有何干系?” 一枝梅長嘆一口氣,幽幽道:“一年前在下醉酒之時教給一個孩童一種輕功步法,雖然只是皮毛,但那輕功步法卻是……” “是你們‘梅門’的秘笈?!”金虔合理猜測道。 一枝梅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道:“依照本門門規(guī),這秘笈只可教給掌門首席弟子,所以,那個孩童應(yīng)該就算是在下的首席弟子了……” “……梅兄收那孩童為徒不就行了?” “麻煩的是……嗝!”一枝梅打了個酒嗝,無意識晃了晃手指,“那時在下易了容,醉的又太過厲害,事后想起,除了依稀記得自己一時興起教了兩招步法外,根本不記得自己易容成了何種相貌,又是在哪里遇見的孩童,那孩童又長得何種模樣……” 金虔滿頭黑線,目光瞥向自己的床鋪。 小逸啊,你確定要拜這種人為師? “所以說醉酒誤事啊……”一枝梅撲通一聲趴在桌上,“在下的好徒兒,你在哪里啊?” 金虔扶額,長嘆一口氣,決定將據(jù)實以告:“梅兄,其實……” “咚咚!” 敲門聲再一次十分不識相的響起,還夾雜了一聲呼喊:“一枝梅,你是不是在里面?” “白玉堂?!”一枝梅猛地從桌上爬起身,驚道,“他竟尋到這兒來?不成、不成,在下絕不能再喝了!” 相比之下,金虔可稱得上是從容不迫泰然處之,淡然掃了大門一眼,不緊不慢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嘖,依照這個劇情發(fā)展,輪也該輪到這只小白鼠了。 再看那一枝梅,驚慌過后,便開始尋找藏身之地,第一選擇就是腳尖點地往房梁上飛。 幸好金虔手疾眼快,一把揪住了一枝梅的腰帶,疾呼道:“這、這房梁不結(jié)實……” 一枝梅眼角一掃,又沖衣柜奔去。 “啊?。。 苯痱涣餆煕_到了一枝梅前面,死死拽住柜門,“這柜子、柜子里面滿了!” 一枝梅慌了神,一彎腰就要鉆床底。 “梅兄!”金虔死命拽住一枝梅衣領(lǐng)往外拖,“床底下全是耗子,鉆不得鉆不得!” “那該如何是好?”一枝梅跳腳。 “這、這……”金虔細眼余光環(huán)顧屋內(nèi),剛搬家入住,屋內(nèi)就只有衣柜一個、床鋪一張、干巴木桌標配四張木凳幾件家當,可這衣柜、床底已經(jīng)人滿為患,房梁也被某只貓兒占領(lǐng),哪里還有藏人的地方? “桌子底下、對,桌子底下!”一枝梅突然驚喜喊道,一溜煙鉆到了放置茶碗的木桌下。 金虔望著那毫無遮擋效果光禿禿的四條木腿,又看了看桌下一覽無遺一枝梅的烏龜造型,頂著滿頭黑線,抓起一張床單蓋在了木桌上,將木桌上下遮了個嚴嚴實實。 “一枝梅,這回還捉不到你?!”白玉堂一腳踹開房門,十分囂張沖了進來。 “白五爺,這半夜三更的為何擅闖民居?。俊苯痱┲槅柕?。 “小金子?你在這里作甚?”白玉堂雙頰桃紅,桃花眼迷離,腳步不穩(wěn),一看就是酒精超標的造型,“啊,對了,這里是小金子的屋子!”又環(huán)視屋內(nèi)一周,“奇怪,剛剛在外面明明聽到一枝梅的聲音,怎么沒有?” 金虔翻了個白眼,一邊將這個醉老鼠往門外推一邊道,“白五爺若是要找人,還是去別處吧!” “別處?”白玉堂一扭身,避開金虔,嗖得一下坐到鋪著大張床單的木桌前,嘿嘿笑道,“五爺我偏不去別處。尋不到那一直霉,找小金子喝酒也不錯!” 說到這,不知從哪變出一壺酒,放在了桌上:“小金子,陪白、白五爺喝酒!” 金虔只覺頭痛欲裂,坐在白玉堂對面,捂著鼻子道:“白五爺,聽咱一句勸,醉酒傷身,瞧您今個兒喝得著實已經(jīng)不少了,還是回屋早點洗洗睡吧!” “睡?睡什么睡?”白玉堂晃著酒杯,瞇著桃花眼,突然貼近金虔,一臉朦朧笑意,害得金虔心跳頓時七上八下,“白五爺最近心煩的緊,睡不著……” 霎時間,一股熟悉氣息從背后猛烈席卷而來,金虔全身汗毛一哆嗦,當下立斷掉轉(zhuǎn)屁股換了個離白玉堂較遠的位置,“白五爺,所謂借酒消愁愁更愁……” 有沒有搞錯?!梁上的那只貓兒怎么又突然飚殺氣了?! “借酒消愁愁更愁……”白玉堂桃花眼迷離,雙唇吐酒香,拍著桌面喝道,“好!說得~好~小金子說得好!這~不喝酒還好,一喝酒,五爺心里想得都是那人……” “哦——”金虔無意識應(yīng)了一聲,忽又意識到白玉堂剛剛說了什么,細眼頓時繃得又圓又大,一串驚呼脫口而出,“誒?!誒!誒???!” 剛剛這小白鼠說啥?什么“心里想的都是那人?! 買糕的!莫不是這是今晚最勁爆的消息——江湖上鼎鼎大名風流俠客錦毛鼠白玉堂的緋聞爆料吧?! “咳咳……”金虔此時是細眼放光,雙頰緋紅,聲音都變了調(diào),就差手里沒端個隱藏攝像機了,“五爺,你剛剛說的那個人是誰?。俊?/br> 白玉堂卻是不理金虔,自顧自端著酒杯仰脖灌下一口,緊蹙劍眉道:“五爺我實在不明白,見不到那人,心里總是惦記,見到那人,又多半被氣個半死……” 金虔渾身的八卦之血都沸騰了:“嗯嗯!然后呢?” 白玉堂搖頭:“可又偏偏聽不得別人說那人的壞話……” “接著呢?!”金虔全身細胞都激動得扭起了秧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