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節(jié)
“你又是何人?!”展昭沉喝。 可嘆那丁月華,不愧是系出名門、江湖上鼎鼎有名丁氏雙俠的妹子,面對展昭的凜冽煞氣,一臉厲色回瞪,不但氣勢未被壓下半分,還能分神向身側(cè)之人低聲詢問:“金兄弟,此人是何人?為何對你如此兇悍?” 兇、兇悍?!如此形容溫潤如玉人見人愛花見花開開封府展大人的,丁小姐您可算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了。 若不是此時被展昭澎湃殺氣壓的喘不過氣來,金虔真的很想吐槽啊! “難道是金兄弟的仇家?” 丁月華一臉戒備望著渾身凜凜殺氣的藍衣男子,秀美緊蹙道。 “不是!絕對不是!”金虔驚得幾乎跳起身,嗓音都變了調(diào),“此、此人是……是……嘎!” 金虔一向引以為豪利落無比的嘴皮子粘住了。 此人是誰? 是堂堂開封府御前四品護衛(wèi)展昭展大人——可、可這能說嗎?這可是青樓妓院正兒八經(jīng)的紅燈區(qū),咱若是這么一吆喝,展大人冰清玉潔守身如玉……咳咳……那個正統(tǒng)清直的良好形象豈不是毀于一旦? 要么就說——這位就是丁小姐您的未來夫婿…… 可貌似這二位還不認識吧—— 嗯?慢著!這么一想—— 嘖嘖,咱真是被貓兒的殺氣嚇傻了,怎么竟忘了現(xiàn)在貓兒根本還不認識丁月華,什么和頂頭上司老婆私奔的罪名根本就是子虛烏有不存在! 那咱還緊張個什么勁兒??? 想通了這一點,金虔頓時呼吸也順暢了,舌頭也輕巧了,眼前暴怒貓兒的殺氣似乎也沒那么駭人了,幾番斟酌字句后,道:“這位是咱的——咱的一位朋友?!?/br> “朋友?”丁月華一臉狐疑。 “泛泛之交!”想到丁月華的未來身份,金虔趕忙又補上一句。 不料這句話一出口,某只貓科動物周身突然繞起一圈詭異的環(huán)狀氣流,藍衫揚起狂舞,四周座椅板凳茶碟碗筷咔咔作響。 “我的乖乖,這是什么功夫?” “太、太嚇人了!” 周遭圍觀兩位俊美公子的姑娘嫖客迅速抱頭撤離三丈之外。 “原來金兄和我們不過是泛泛之交??!”一道不咸不淡的聲線飄了過來,只見白玉堂折扇輕擊手掌,斜挑劍眉,微勾唇角,緩緩走到展昭身側(cè),一身無暇雪衣呼啦啦無風鼓起,竟與身側(cè)那一襲舞動藍衣呈左右呼應之勢。 怎、怎么回事?為啥這貓兒炸毛炸得更厲害了?為啥這白耗子也一副被踩了尾巴的不爽模樣? 金虔被貓鼠合璧牌煞氣鎮(zhèn)在原地,臉色慘白如金紙,渾身上下好似篩糠一般哆嗦個不停,百思不得其解。 “果然是仇人!”丁月華面色微變,后撤一步,抬手握住包裹中的寶劍,身形緊繃,眸光中隱隱射出凌厲之色,壓低聲線交待道,“金兄弟莫慌,一會兒若是打起來,你不必管我,只需先趕回莊里向二位哥哥報信!” “誒?”金虔一愣,驚望向一臉正色的丁月華。 丁月華望了一眼嘴里好似塞了八個rou包子的金虔,勾出一個清麗笑顏,若清澈朝露,似凈水畫荷,“金兄弟放心,月華武藝雖是不濟,但護你離開還是綽綽有余?!?/br> 金虔被丁月華一記笑靨晃得兩眼直冒粉紅泡泡,半晌才回過味兒來這丁大小姐說了什么。 “那、那個,小姐是不是誤會了,這二位真的不是咱的仇人……”金虔咽了咽口水,解釋道。 丁月華淡笑搖頭,猛然瞪向?qū)γ嫠{白二人,唰一下連鞘抽出包袱中的寶劍,音線仿若風擊銅鈴,脆音激蕩:“二位,不管金兄弟之前與二位有何仇怨,我愿替他一戰(zhàn)!” 這下不僅是金虔,連對面的展昭、白玉堂都愣住了。 金虔一把握住丁月華寶劍劍鞘,哭喪著臉:“咱和這二人真的是朋友!” 丁月華回望一眼,撥開金虔雙手,正色道,“金兄弟,你莫要怕連累月華,丁家人向來不是貪生怕死膽小怕事之輩!何況——” 說到這,丁月華垂眼,長長眼睫翹起,燦然一笑:“若是金兄弟出了事,我再到何處去尋一個可幫月華隱瞞裝病、替月華走遍杭州大街小巷買小吃甜點、愿意和月華一起‘私奔’的‘良人’?” 金虔頓時淚流滿面,心中喜悲參半。 喜的是,自己一直以來的努力沒有白費,頂頭上司的未來老婆牢牢記住了自己恩情;悲的是,頂頭上司本尊的殺氣溫度頗有向北極冰川貼近之勢。 “好一個郎有情、妾有意!”白玉堂桃花眼角噗噗直冒火星。 這下就算跳進雅魯藏布江也洗不清了!!金虔心中哀嚎。 “二位哪位先來?我丁月華奉陪到底!”丁月華一舉手中寶劍,秀姿颯爽。 此言一出,瓊玉閣內(nèi)頓時一片混亂。 “哎呀呀,她就是丁家莊的丁大小姐!” “不是說這丁小姐和一個大夫私奔了嗎?” “嘿,瞧見了沒,旁邊那個瘦不拉幾的小子,八成就是那個和丁小姐私奔的大夫!” “哎呦,這丁小姐模樣不錯,眼光可不咋地!那瘦小子怎么能和這邊的兩個公子比?” “你知道什么?聽說這丁小姐和那個瘦大夫那是一見鐘情,情有獨鐘,因為丁家兄弟不同意才私奔的。” “這么一說,丁家兄弟不是在找meimei嗎?咱也去報個信,沒準還有賞金呢!” “還等你去?那邊的龜奴一早就跑出去報信了!” “可惜了……” “還是留下看熱鬧吧!” “對對對,看熱鬧!” 這邊眾人一番評論,雖說聲音混做一團,亂成一氣,但在展昭、白、丁這等身懷內(nèi)功之人聽來,卻是字字清晰可辨。 丁月華暗松一口氣,神態(tài)卻是半絲破綻也不露。 展昭越聽,黑眸越發(fā)暗淡,爍爍眸光漸弱無神,周身殺氣悄然弱下,隱沒無息。 而白玉堂卻是神色詭異瞪著丁月華,俊臉扭曲,“你是茉花村丁氏雙俠的meimei丁月華?” 丁月華聞言一愣,杏目微瞇盯著白玉堂,俏臉冷森,神色也有些奇怪。 周圍眾人也被這二人的詭異氣場波及,莫名安靜下來,一時間,瓊玉閣內(nèi)又恢復成一片死寂。 突然,只見二人手指同時直指對方,大喝道: “你是大胃???!” “你是鼻涕白?!” 一片沉寂—— 除了神色凝滯的展昭,眾人包括金虔皆是一臉莫名其妙。 再看那丁月華與白玉堂,一個峨眉跳動,一個太陽xue亂蹦,眸光碰撞,火光四射。 突然,緊繃氣息霎時消散,二人相視而笑。 “原來是白五哥,數(shù)年不見,五哥如今可真是瀟灑倜儻,人中龍鳳??!”丁月華露出一個溫婉笑意,向白玉堂飄飄福身。 “數(shù)年不見,月華也是出落的亭亭玉立,嬌美賢淑??!”白玉堂抱拳回禮,一副翩翩貴公子模樣。 二人一個俊一個美,站在一處,此時又是滿臉耀眼燦爛笑意,怎么看都是一副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天生一對地造一雙的經(jīng)典造型。 金虔兩下一望,頓時大驚失色,暗道: 什、什么情況?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暗渡陳倉珠胎暗結(jié)?莫不是貓兒的老婆要被這小白鼠搶了? 可還未等金虔想出個所以然,就見那丁月華秀臉一沉,峨眉倒豎,唰得一下亮出寶劍,耀著寒光就照著白玉堂的俊臉劈去。 “好你個姓白的,竟敢叫我大胃丁??!” 白玉堂也不是省油的燈,身形旁撤半步,避開這一劍,手中玉骨扇泛著冷森迎上,嘴角冷笑連連,“白爺爺還沒說你這個姓丁的,竟敢呼白爺爺是鼻涕白!” 此時再看二人,哪里還有什么青梅竹馬郎情妾意,干脆就是一個兇神一個惡煞,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你來我往、乒乒乓乓打得好不熱鬧。 “鼻涕白,你十年前偷吃了我的粽子桂花糕芙蓉糕翠玉羹,我記得清楚的很!” “大胃丁,你還好意思說,不過是吃了你幾塊破點心,你就四處造謠說五爺我流鼻涕,白五爺我自小就是風流倜儻,哪里流過什么鼻涕!” “奪食之恨不共戴天!” “辱名之仇天理難容!” 幾句話之間,白玉堂已經(jīng)和丁月華纏斗掠過大半個瓊玉閣,寶劍大劈大砍,寒光道道驚雷閃電,折扇轉(zhuǎn)輪旋風,狠辣一片血雨腥風,劍扇交擊聲中,大片桌椅板凳應聲而爛。 “啊啊,救命??!” “俺的娘誒,怎么說打就打??!” “快、快逃命吧!” 這邊,被一記飛來橫“椅”擊昏的牛大少在高驊、江春南驚呼指揮下,迅速被抬離現(xiàn)場;那邊,老鴇拔著嗓子,招呼一眾鬼奴將擂臺上的花魁團團護住撤離至二層雅間安全地帶。 余下的一眾尋歡客和諸位姑娘,只能自顧自慌亂奔命,一時間,飯菜酒水滿地亂灑,驚叫哀呼四下紛起,整個瓊玉閣混亂一團。 金虔目瞪口呆望了半晌,最后將目光移向展昭:“展大人……這……” 可這一看,不由愕然當場。 只見展昭雙眸凝黑沉滯,宛若無底深淵,唇色青白,整個人仿若石塑一般。 “展大人?!”金虔驚得臉色大變,神手正欲捏住展昭手腕診脈,不料卻被展昭側(cè)身避過。 “不勞費心?!?nbsp;語氣若寂冷死水,無半絲波瀾。 “??!”金虔頓覺心臟涼了半截,好似被人從后腦敲了一記悶棍,整個腦袋中嗡嗡作響,所有思維霎時中斷。 二人就這樣,一個僵、一個硬站在大廳,身側(cè)時不時飛過丁、白二人激戰(zhàn)波及飛出的碗盤碎片。 “展兄,金兄?你們站在這里作甚,還不去阻止白兄?”一個略帶驚奇的聲音從二人背后傳來。 金虔木然回頭,但見一人左躲右閃小心翼翼走到二人身側(cè),一臉詫異。 書生儒衫,容貌儒雅,膚如白玉。 三個特征在金虔腦海里轉(zhuǎn)了幾圈,才匯出一個名字。 “顏查散?” “金兄,你的臉色為何如此之差?”顏查散望著金虔驚呼。 一旁僵硬如石的藍影微微一顫。 “哎?臉色差嗎?哈哈、哈哈——”金虔也不知自己在說什么,只知道干笑。 顏查散一身清亮眸子在二人身上轉(zhuǎn)了一圈,疑惑道:“展兄和金兄這是——吵架了?” “哈、哈,屬下哪有這個膽子……”金虔臉皮僵硬。 “這倒是……”顏查散一臉十分了解點點頭,正欲再說點什么,突然,神色一變,大喝道,“金兄,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