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節(jié)
再看對面三人,孟氏父女臉色泛綠,捂鼻掩口,一臉難耐,而那蒼直,卻是不慌不忙掏出一個厚實面巾蒙住口鼻,沉悶嗓音從蒙布后傳出。 “果然是醫(yī)仙毒圣的關(guān)門弟子,這藥彈當(dāng)真是厲害?!?/br> 此言一出,展昭身形一顫,金虔更嚇出了一頭冷汗。 買糕的!原來咱醫(yī)仙毒圣弟子的身份早就暴露了?。?! “難怪主人對金校尉如此看重,就連蒼某見到金校尉這等本事,也不免有些動心啊?!?/br> 蒼直慢條斯理道。 而展昭和金虔則是同時抓住了話中的關(guān)鍵字: 主人?! “你口中的主人是誰?” 展昭厲聲問道。 “誰?”蒼直笑了起來,“展護衛(wèi)又何必裝傻,你們與前任水使相熟,也早已猜到水使主人為何人,蒼某適才道出自己金使身份,蒼某的主人是誰——還需蒼某明言嗎?” 一滴冷汗從金虔額頭滑下。 莫不是咱們這邊的底細人家早就都調(diào)查得清清楚楚?這還搞個毛?。?! 金虔暗暗抹汗,瞥見眼前巨闕寒光森然,冽風(fēng)凜凜,心頭一動,暗道:待顏大人、白耗子他們看到信號彈趕來還需一段時間,唯今之計,咱還是先拖延一陣再說。 想到這,金虔前邁一步,和展昭并排而立。 展昭一驚,幾乎在同一時間欲將金虔攬到身后,卻在看到金虔一雙灼灼發(fā)亮細眼后止了動作。 “蒼總管?!苯痱蚧翼凶右槐?,“金某有一事不明,還望閣下解惑。” “哦?金校尉想問什么?”蒼直解下蒙面巾笑道。 “閣下是何時識破金某身份的?” “從白玉堂出現(xiàn)在孟秋蘭面前那日開始?!鄙n直勾出一個自信笑意,“說起來,這還多虧金校尉呢?!?/br> 蒼直向前探了探身,望著金虔一臉興致:“金校尉將錦毛鼠大戰(zhàn)御貓的段子編的實在太妙,凡是聽過之人無不將白玉堂穿戴樣貌牢記于心,而蒼某又恰好多聽了幾遍……” 說到這,蒼直又是意味深長一笑。 所以是因為咱評書塑造的白耗子偶像效應(yīng)才導(dǎo)致露餡了嗎? 金虔現(xiàn)在只想捶胸頓足吐血三升。 “不過蒼某剛開始只是懷疑,并不十分確定?!鄙n直看著金虔的臉色,笑容更勝,“所以蒼某便設(shè)陷送白玉堂入牢,卻不害他性命,讓你等產(chǎn)生孟氏父女未覺察白玉堂身份的錯覺,又處處設(shè)伏暗示孟氏父女來歷神秘,以誘你等再出后招。”說到這,蒼直輕嘆一聲,“未曾想蒼某這一小小計謀居然請來了金校尉和展護衛(wèi)二位大駕,實在是蒼某始料未及??!” 聽到此處,金虔是徹底明白了。 顏書生以白玉堂為餌騙孟氏父女入局,可實際卻是這姓蒼的以白玉堂為餌誘我等入局。 本以為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豈料黃雀后面還蹲了一只鷹! 這姓蒼的好可怕的心機。 金虔但覺身后冷汗浸透。 “不過蒼某卻是萬萬沒料到你等居然能想出‘仙人會’一計來請君入甕?!鄙n直眼角橫紋深皺,笑意深深,“這‘仙人會’之計當(dāng)真是神來之筆,令蒼某刮目相看,若不是蒼某早有懷疑,定會被此計所惑,然后將金校尉引為知己……” 雖然是夸贊之語,可金虔聽后卻絲毫未有被夸獎的感覺。 此人處處說咱計謀如何厲害,卻又處處暗示他比咱們棋高一著,明里暗里顯擺自己如何聰明,明目張膽嘚瑟自己如何將我們當(dāng)成耗子?!瓏K!果然這些反派對解說自己罪行、釋放變態(tài)欲望都有種特殊的喜好…… 慢著! 金虔突然覺出有些不對勁兒。 咱在這扯東扯西是為了拖延時間,可為啥這蒼直竟如此配合,也在這磨磨唧唧說了半天? 莫不是有什么陰謀?! “金校尉莫要多想?!鄙n直好似聽見金虔心中所想一般,灰色眸子迸出一抹精光,“金校尉醫(yī)術(shù)毒術(shù)舉世無雙,又能想出‘仙人會’如此妙法,實乃世間不可多得之奇人。蒼某在此費盡唇舌向金校尉解釋,不過是以誠相待,望金校尉能歸主人麾下,做一番經(jīng)天緯地的大事!” 一席話說得金虔臉皮抽搐,展昭殺氣四溢。 圈了個叉叉的! 以誠相待?!根本就是坑爹吧! 經(jīng)天緯地的大事?!說白了不就是謀朝篡位嘛! 暫且不論襄陽王改朝換代的成功率為零,就沖咱堂堂一個現(xiàn)代人崇高的自我覺悟和高尚修養(yǎng),再加咱堂堂開封府從六品校尉的愛國主義情cao,咱也堅決不能答應(yīng)! 想到這,金虔挺胸抬頭立正瞪眼,一臉正色道:“人生在世,無非是忠孝仁義四字,可你那主人所行之事——以毒煉藥禍害百姓實乃不仁,控制朝中命官后又殺人滅口實乃不義,身為人臣卻懷不軌之心實乃不忠,出身高貴卻不知感恩只為一己之私妄圖顛覆朝野實乃不孝,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輩,咱金虔不屑與之為伍??!” 一席話說罷,屋內(nèi)一片死寂。 蒼直臉皮隱隱抽搐,孟氏父女面色慘白汗滴如豆。 展昭眸光燦若星辰,定定望向身側(cè)之人。 金虔細眼凝光,身形筆直,消瘦身形堪比八尺金剛。 哼哼哼,咱在老包身邊果然沒白混啊,看咱這一席話說的,那真是:排比工整、氣勢磅礴,堪比包青天駕到,文曲星臨世! 想到這,金虔不由眼梢?guī)?,望向展昭?/br> 貓兒您可千萬要把咱今日的超常發(fā)揮演講記清楚,回去好好向老包大人大力贊揚一番??! 展昭觸及金虔目光,沉肅俊容竟是浮起一抹欣然笑意,宛若春風(fēng)化雨,晴風(fēng)送暖。 “金虔乃是忠君忠國之人,你的如意算盤怕是要落空了?!?/br> 向蒼直說這句話的時候,展昭甚至是帶著笑意的。 “好、好、好!!”蒼直冷笑陣陣,“好一個忠君忠國之人!看來金校尉是不愿將蒼某的一番苦心放在心上了!” 說到這,蒼直挺直身形,雙手插袖,面色陰沉冷徹:“活捉金虔,展昭——殺無赦!” 瞬時間,詭異簫聲如魔咒回蕩暖閣之內(nèi),一眾黑衣殺手眸中血光大勝,驟然向展、金二人圍攻沖來。 刃光如冰,赤眸如血,殺氣如刺骨寒風(fēng),割得臉頰生疼。 金虔大駭,不覺倒退一步,但見眼見一花,展昭如松身形已然護在身前,尖銳嘶鳴突然從巨闕劍尖迸發(fā)而出,寒光大盛間,展昭身劍合一,劍芒飆射而出,與眾黑衣人劍刃相擊,刃鳴劍顫,精光四射,下一刻,眾黑衣殺手頻退數(shù)步,竟是展昭僅憑一己之力攔下第一陣攻擊。 “展大人,屬下幫你!” 金虔猛吸一口氣,從懷中掏出一個藥袋,抓出一把五顏六色的藥彈就拋了出去。 轟轟轟! 霎時間,但見大廳之內(nèi)七彩煙霧呼嘯升騰,酸臭辣苦味道摻雜融合,當(dāng)真是刺鼻刺眼熏rou熏心。 “走!”展昭一把拽住金虔向門口急沖突圍。 豈料還未奔出半丈,就聽數(shù)聲破空風(fēng)響,展昭身形一滯,手中巨闕順勢環(huán)舞,光華耀眼,但聽鏘鏘鏘數(shù)聲器響墜地,金虔費力從煙霧中辨認(rèn),發(fā)現(xiàn)竟是數(shù)根羽箭被展昭擊落。 nongnong煙霧之中,蒼姓總管張狂大笑: “金校尉,你不會以為你的藥彈當(dāng)真是天下無敵吧?!” 話音未落,就聽暖閣四周窗扇被砰砰砰打開,湖塘夜風(fēng)狂掠而過,不過幾息之間就將屋內(nèi)煙霧氣味吹得干干凈凈。 嘖!難怪非要在這湖面上四處漏風(fēng)的暖閣中設(shè)宴,原來是早有預(yù)謀。 金虔暗道不妙,忙閃目觀望閣內(nèi)境況。 蒼直和孟氏父女皆用面巾蒙住口鼻,雖然面色有些難看,但總體來講受影響不大。 黑衣殺手身形停滯,動作僵硬,顯然還留有凡接觸金虔藥彈便會失控僵硬的后遺癥。 幸虧藥彈對這幫僵尸還算有效! 金虔正在暗自慶幸,不料那蕭聲驟然鳴響,僵直黑衣殺手眸中血光猝閃,霎時抄起兵刃又向展、金二人急攻而來。 咱的姥姥誒!咱的藥彈居然失效了?!難道這僵尸軍團還能進化不成?還真是生化危機啊啊啊啊?。?! 還未等金虔將心中所想哀嚎發(fā)泄出口,眼前一花,自己已被展昭扣在懷中,巨闕寒光如光似電將二人護住。 金虔背后冷汗淋漓,微一抬眼,但見展昭劍眉緊蹙,薄汗覆額,黑爍眸子如嵌入天山寒冰,殺意凜冽。 手指觸及肌rou緊繃如鐵,雙耳聽得是殺氣騰鳴,放眼望去,血色殺眸如影隨形,金虔只覺腦中一片空白,唯有幾個字在盤旋不斷: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 忽然,耳邊“刺”一聲將金虔拽回現(xiàn)實,一道血光從金虔眼前濺起,金虔轉(zhuǎn)目一看,竟是展昭護住自己的手臂被利刃削割,血rou模糊,每動一步,便有刺目鮮紅點點滴落。 金虔只覺心肝脾肺腎同時揪緊,緊的自己幾乎呼吸停滯血脈倒流。 “展大人,他們要抓的是屬下,您先走,屬下斷后!” 待金虔緩神呼吸順暢之時,已將這句豪言壯語喊了出來。 展昭身形一頓,下一瞬反倒更將金虔護緊幾分,萬分熟悉的寒氣憤憤掃過金虔頭頂,可與之相反的卻是展昭近乎輕喃的暗啞嗓音:“放心,有展某在……” “噗??!” 展昭一句話未說完,金虔就覺耳側(cè)一熱,一股赤漿從展昭肩窩噴涌而出—— 竟是一名黑衣殺手從展昭身后刺入展昭肩胛。 “展大人!”金虔眸中紅光迸射,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氣,一個猛子掙脫展昭手臂,掏出兩枚青綠藥彈,口中哇哇大叫,“咱跟你們拼了!” “轟——轟!” 突然,兩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打斷了金虔舉動。 金虔順聲一望,悚然大驚。 但見院墻之外,遙遙南北方向之處,同時騰起兩道赤紅煙霧,直沖天際——竟是金虔特制信號彈才能發(fā)出的紅色預(yù)警煙霧。 而且看那方向位置,儼然就是顏查散所在客棧和白玉堂所囚縣衙牢房。 金虔呆住了,展昭劍光停住了。 “二位想必對這紅色煙霧十分熟悉吧?!鄙n直撣了撣袖子,悠然道,“實不相瞞,蒼某還特意多派兩隊人馬前去招待顏大人和白玉堂,看來時間剛剛好??!” 說到這,又是一副感慨萬千的模樣道:“顏大人行事自是十分縝密,只可惜比起蒼某還是棋差一招?!?/br> 閣內(nèi)一片死寂。 金虔雙眸泛紅,顫顫望向展昭。 展昭面色白中隱青,緊攥巨闕手指骨節(jié)青白。 蒼直將二人神色看在眼中,灰蒙眼球泛出詭異光華:“金校尉可否再考慮一下蒼某的提議?若是金校尉能歸順主人,蒼某自會向主人求情,饒這幾人的性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