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節(jié)
只見一團黑霧攜著嗡鳴闖入殿們,密密麻麻,令人心顫,定眼看去,竟是一大團蚊子,化作凌厲霧風劈頭蓋臉撲向那一眾黑衣殺手,頓將十絕軍團陣腳打亂。 “好!”展昭清嘯一聲,巨闕冷光烈閃,如火身影融為旋風,席卷沖入黑殺軍團,霎時間,血漿噴涌,腐rou飛濺,竟是在瞬間就殺出一條血路。 白玉堂手腕一抖,手中捆龍金索嘯鳴成環(huán),拉住包大人,金虔喚來一團蚊蟲,拽住公孫先生,二人同時提氣狂奔而出,順著展昭殺出的血路沖出大殿。 可剛出殿門,就覺眼前火光大亮,定眼一看,竟是無數(shù)士兵手持火把將整座大殿層層圍住,而士兵身后,竟是數(shù)百名弓箭手,個個手持火箭,嚴陣以待。 “射!” 王焱厲令一下,火箭便如流星一般密密射來,避無可避。 展昭紅影急退,手中寶劍閃舞如風,堪堪擋下一波攻擊。 白玉堂手中金索狂舞而起,飛沙走石,勉強護住幾人身形。 金虔大驚失色,不為別的,只因自己那些血蠱蚊蟲在火箭攻擊之下,全部被焚成了灰燼。 “停?!?/br> 隨著王焱一聲喊,所有火箭攻擊驟然停止。 陰沉夜色重壓籠罩,壓迫心肺,院內死寂一片。 開封五人被林立士兵層層圍困其中,插翅難逃。 “王爺盛情,請包大人莫要推辭?!蓖蹯蜕锨耙徊剑渎暤?。 “放你的狗屁!”白玉堂喝罵。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金虔紅著眼睛叫出一句。 王焱卻是看也不看白、金二人一眼,只是面無表情看著包大人,平聲道:“包大人,你若肯降于王爺,王爺定保你手下性命無憂,否則,死無全尸!” 包大人身形一顫,望向身側幾人,利目頻閃,面沉不語。 “大人!”展昭急聲道,“不可信他!” “大人……”公孫先生上前一步,鳳眸微微閃動。 包大人利目一閃,定然頷首。 公孫先生面色一整,壓低嗓音道:“展護衛(wèi)、白少俠、金校尉,稍后大人與那王焱談判,你三人瞅準時機,莫要管我們,只管突圍出去!” 展、白、金驟然扭頭,一臉不可置信。 公孫先生面色沉凝,聲音又急又快:“包大人與在下對襄陽王尚有可利之處,他斷不會傷了我二人性命。但你三人與襄陽王多次交手,積怨頗深,若是被擒,恐怕兇多吉少,尤其是金校尉,若是落入那木使蒼暮手中,只怕是生不如死?!?/br> 此言一出,展昭和白玉堂身形同時一震,不約而同望向金虔。 金虔一個哆嗦,連忙表決心道:“屬下不怕……” “本府心意已決!”包大人赫然邁出一步,直直瞪向那王焱,“本府留下?!?/br> “大人!”展、白、金焦聲大喝。 “王侍衛(wèi),”公孫先生上前一步,提聲道,“若是我等降于王爺,王爺可否保我們所有人安然無恙?” “自該如此?!蓖蹯忘c頭。 “好!”包大人定聲道,“本府就信王爺一次……” “不可信他!” 突然,一聲厲喝從王焱身后傳出,無數(shù)月色光華璀然暴起,化作凌厲鋼絲將王焱死死纏繞其中。 一個黑色魅影從王焱身后探出,火光之下,青澀容顏染血,半面美艷,半顏丑陋,竟然是雨墨! “雨墨?!”開封五人頓時驚喜過望。 “雨墨,你沒死!太好了!”金虔幾乎是熱淚盈眶。 “別、別信他……”雨墨渾身發(fā)抖,面色慘白,額角口鼻處血漿漫流不止,拼命控制的滅月弦的雙手劇烈抖動,聲嘶如泣,“雨墨裝死、聽到他們說、要、要廢了包大人,挑斷手筋腳筋,還要殺展大哥,殺金虔,別信……” 此言一出,開封五人無不驚駭失色。 王焱面色一沉,眸光一閃,衣衫忽然無風鼓起,就聽砰砰砰幾聲,纏在身上的滅月弦盡數(shù)崩斷。下一瞬,就見王焱反手揮出一掌,正擊在雨墨胸口。 雨墨哇一口噴出鮮血,身形猶如斷線紙鳶一般,輕飄飄越過重重士兵,飛到了開封五人前方,直線墜地。 “雨墨!”開封五人大驚,同時奔上前,將雨墨圍住。 展昭慌忙蹲身抱起雨墨,金虔急忙摸向懷中,卻摸了個空,這才想起自己的藥袋已經(jīng)被王焱沒收了,“雨墨、你沒事的,你會沒事的!”金虔手腳發(fā)抖,眼眶泛紅,緊緊拽著雨墨手腕,“咱給你診脈,咱給你施針,咱……” 冰涼手指抓住了金虔的手腕,漆黑無光的美眸慢慢掃過金虔,望向金虔身后的包大人:“包大人……顏大人……有話、有話……” “……你說……”包大人忙蹲在雨墨身側,啞聲問道。 “顏大人說……”雨墨氣若游絲,出口的話幾乎無法聽清。 包大人虎目含淚,慢慢低頭,湊耳至雨墨嘴邊。 雨墨口中所言猶如低吟,雙瞳光芒渙散,眼皮慢慢閉合。 金虔好似看見冰姬臨終那一幕,心頭劇痛,細眼模糊一片;展昭微微側頭,不忍再看;白玉堂面色帶悲,垂下眼皮;公孫先生默默轉頭,衣角拭目…… 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吱啦”一聲異驚響直沖眾人耳膜。 眾人悚然一驚,只覺眼前白光一閃,無數(shù)燦銀鋼弦猶如繚亂月光,平地旋飛而起,刺眼光芒瞬令眾人雙瞳失焦,反射閉眼。 不過一息之瞬,再睜眼之時,被眾人圍在中央的包大人和雨墨居然憑空消失了。 “大人!”四人大驚失色,豁然抬頭,然后,看到了難以置信的一幕。 雨墨身形猶如暗夜蝙蝠,翩翩飛過士兵人墻,穩(wěn)落王焱身側。雨墨手中,是燦光閃動的滅月弦,鋼弦的另一端,則捆著已經(jīng)昏迷的包大人。 滿庭死寂。 展昭眸光如火,慢慢起身;白玉堂瞠目結舌;公孫先生鳳眸一瞇,儒面顯出狠色;金虔圓瞪細眼,淚痕尚掛眼角,愣愣看著王焱身側的少年—— “火使大人,屬下幸不辱命。”那熟悉又陌生的少年一臉冷漠,出口的話卻不再結巴,而是順暢得與常人無異。 “冰羽,你做的很好,比你jiejie強很多?!蓖蹯兔鏌o表情夸贊道。 “多謝火使大人?!庇昴?,是冰羽,抱拳施禮,一派恭敬模樣。 “雨墨,你竟然是jian細——?。 卑子裉锰一ㄑ鄯撼鲂苄芘?。 展昭渾身寒氣飛旋,黑眸中溢出懾人煞氣,慢慢舉起手中染血寶劍。 “雨……墨……”金虔神色恍惚,不覺上前一步。 “金校尉,你在作甚?!”公孫先生豁然提聲。 金虔猛然停下腳步,愣愣回望三人:“雨墨是jian細?!” “那還用問,這個臭小子居然騙我們這么久!”白玉堂憤咬銀牙。 金虔再轉頭望向展昭,細眼中水光泛濫。 展昭定定望著金虔,聲線微沉:“他不是雨墨,他是冰羽?!?/br> 金虔心口一縮,一道水痕從眼角一閃而逝,豁然瞪向對面敵軍:“對,他是冰羽!不是雨墨!” “包大人已擒,余下的,生死不論?!蓖蹯鸵荒樒降铰暶?。 一聲令下,周遭士兵嘶聲大吼,如潮水一般沖向四人。 展昭紅衣一閃,劍影如電,血rou橫飛滿眼。 白玉堂雪衣染紅,金索浸血,所到之處,筋骨盡斷。 金虔一手護住公孫先生,一邊頻頻咬破血rou,撒血半空,邊灑邊罵:“你丫的個臭小子,居然是個無間道,還是個反派無間道,睡開封府的屋子,吃開封府的飯,還不給銀子,你給咱等著啊啊啊?。?!” 口水血霧之間,蚊蟲嗡嗡飛舞而來,可還未成型就被遠處弓箭手以火箭驅散。 茫茫兵浪連綿攻擊之下,三人孤掌之力,難撐大局。不過一盞茶功夫,就已力不從心。 展昭頻頻后退,紅衣凌破,劍意發(fā)澀。 白玉堂俊臉隱隱發(fā)黑,每運用一次捆龍索,便有黑血從嘴角溢出,顯然是適才與王焱對陣之時受了內傷。 金虔整只手掌傷口破碎,慘不忍睹,換來的蠱蟲卻無大用,只能干瞪眼干著急。 公孫先生站在三人身后,靜靜看著三人,慢慢闔眼,突然啟開鳳眸,提聲呼道:“展護衛(wèi)!” 展昭猛一扭頭。 公孫先生定定望著展昭,眸光堅毅。 展昭神色一緊,微微搖頭。 公孫先生眉頭一皺,目光移向旁邊還在使勁兒咬破手指的細瘦身形。 展昭順著公孫先生視線望去,黑眸中涌出濃稠苦澀。 “白兄!”清朗嗓音略顯嘶啞。 “干嘛?!”白玉堂扭頭問道。 展昭黑眸清亮,定定望著白玉堂,看得白玉堂一陣心慌。 然后就見展昭薄唇輕啟,做出口型: 走! 白玉堂桃花眼豁然繃大。 展昭眸光閃動,薄唇再動: 帶金虔走…… 白玉堂桃花眼瞬時迸出血絲:“臭貓,你胡說八道些什么……” 金虔被白玉堂喊聲喚得豁然轉頭,正欲詢問,不料突覺一股勁風呼嘯而至,眼前紅衣一閃,自己手臂被緊緊抓住,只覺眼前一花,眨眼之間,自己竟是被甩到了白玉堂懷中。 “展——誒?!” 金虔一臉震驚,還未回過神來,就聽耳邊傳來一聲厲嘯,眼前的如火紅衣無風驟起,如云浪翻滾。 巨闕寶劍爆出雷霆之怒,劍氣激出電光滋然大漲,震地驚天。 如松紅影豁然飛空,擎天劍鋒轟然劈下,通天貫地,有如神魔,將劍意斬成萬條光絲,流云瀉電般四散飆出,形成層層劍浪,勢不可擋。 展昭豁然回首,俊容蒼白,雙瞳赤如滴血,溢血薄唇輕啟,吐出一個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