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顧遙不大懂驗尸,但還是道:“可能看得出來是什么時候死的?” 老張又瞇眼對顧遙道:“約莫是天被拋的尸,在水里至少泡了八個時辰?!?/br> 顧遙便抿唇不語,昨天,她昨天可不就是看到了那紅衣影子。 果然是一出來就要作怪,可整整一年了,怎么就半點頭緒都沒有被查出來? 就算真是鬼神,也該有點應對之法。 庾縣令站在顧遙身邊,面色不虞。盯著燈火,陰沉沉道:“這個小娘子,就是去年中元日從家里不見的?!?/br> 還不等顧遙說話,庾縣令便對著仵作老張道:“你快些查探,這小娘子可還是處子之身?!?/br> 老張有些為難地看著庾縣令和顧遙。 “通知了嘉柔再做打算。”顧遙淡淡道,黑燈瞎火的,就是外傷都檢查得不甚仔細。 還急著探查是否為處子之身,萬一這位小娘子家里人不同意呢?屆時又要大鬧一場。 這位庾縣令,似乎有些獨斷專行。 意見不合,庾縣令有些不喜地看了顧遙一眼,但是面上無甚變化。 顧遙是他的頂頭上司。 顧遙退出驗尸房,站在檐下,“去年死的那位寡婦,可有什么來歷?家中可還有人?親戚又有哪些。此時夜雖深了,但將卷宗找出來應該是不難的。” 庾縣令點點頭,沒有異議。 “知府大人可要先回去,卷宗這就給您找來,可以一并給大人查閱?!?/br> 看來新來的府君大人愿意接手這樁案子,那他倒是輕松些了。只是,不曉得這位新來的府君大人是要草草結(jié)案免得生是非,還是真的用心調(diào)查。 顧遙點點頭,果然見庾縣令手底下的小吏走開了,是要去拿卷宗了。 而庾縣令則領著顧遙往另外的房間而去,里面也是一片晦暗,但是案上已經(jīng)擺了兩盞茶。 還升起裊裊的熱氣。 七月的夜里已經(jīng)涼意侵衣了。 顧遙見了,笑得眉眼微彎,擺擺手接過已經(jīng)拿過來的卷宗,走了。 顧遙又是一路走回去,李謙跟在后面嘀咕:“我從來沒見過有不坐車馬轎子的官,還要大半夜地趕去驗尸?!?/br> 走在前頭的顧遙也啞然失笑。 * 第二日顧遙才正式任職,官府官印都在,算是可以正式管理事情了。 而她第一件事便是將去年死去的寡婦陳氏的卷宗給看了。 陳氏的夫君族中有人,所以陳氏的日子不算太難過。當然,也算不上好過。 夫君是個獨苗,族中人沒有太過親近的,有了大事才有人出面幫一幫。 陳氏也沒有孩子。 顧遙干脆合上了卷宗,對李謙微微一笑,道:“李謙,你的一技之長又有用處了?!?/br> 李謙的臉往下一拉,不情愿。 我的郎君??!這是銅仁府!不是上蔡東市,不是上蔡東市?。?! 他人生地不熟,走出去就會被懷疑,還打聽消息?!旁人一看到他就警惕地看著他好嗎? 而且貴州民風彪悍,不像上蔡百姓溫馴,動不動要抄菜刀打人的好嗎?! 李謙心里苦,但是李謙不敢說。 “……我試試?!崩钪t郁悶道。 顧遙的笑容越發(fā)親切起來了,“好,一定要試成功?!?/br> 李謙肩膀一垮,“好!”像是牙縫里擠出來的。 然后顧遙就細節(jié)交代了李謙,要將陳寡婦生前交好或是有矛盾的人都找出來,最好是要摸出來,比如誰和陳寡婦關系親密。 李謙有些不明白顧遙做什么要去查陳寡婦,反而不去查是誰將先前那具尸體拋入河里的。 但是如今他已經(jīng)被五月調(diào)教得乖巧了許多,就沒問,反而是唉聲嘆氣地出去了,一面想要怎么才能與陳寡婦的鄰居攀上關系。 顧遙在等庾縣令調(diào)查來的消息。 好在庾縣令動作很快,一整日都帶著捕快在外,就是夜里更是蹲在橋邊等著紅衣女鬼。 可惜并沒有見到,接連幾日都沒帶來什么有用的消息。 顧遙尚且不著急。 因為李謙開始帶消息回來了。 如顧遙所猜測的,陳寡婦未嫁之前,當真有一個青梅竹馬。 陳寡婦未嫁之前,和隔壁劉家郎君感情頗好。不止兩家人,街坊鄰居都以為兩家人會結(jié)親。 陳家小娘子生得模樣俊俏,又聰明又勤快,一手刺繡也做得精巧極了,乃是媒人眼里頂頂緊俏的未嫁娘子。 但是隔壁劉家郎君的父親是秀才,所以劉家郎君自幼便跟著父親習字,年紀稍大些便讀書治學,不多時就考上了秀才。 緊接著的舉人,竟然也考了不錯的名次。劉家便想著,要考出個少年進士來,何其有幸! 但是奔赴京城趕考的時候,還是出了點意外。全天下人都想考進士,可進士哪有這樣容易考。 一年沒考上,就要在京都上蔡待上三年,等下一次。 家里人都瞞住了隔壁陳家小娘子嫁人且喪夫的消息,劉家郎君一回來,便深受打擊。 據(jù)說也考了個不錯的名次,但是心灰意冷之下,竟然留在家鄉(xiāng)不去追名逐利了,日日借酒消愁,如今已經(jīng)成了時人眼里的爛泥。 顧遙決定自己去看看那個劉姓的郎君。 為了低調(diào),她仍舊只帶了李謙??v然李謙臉色不好看,顧遙選擇性忽略了。 整個銅仁都極其的落后貧困,路也修得不好。顧遙坐著騾子過去,一路搖晃得昏昏欲睡。 “到了?!?/br> 顧遙睜了眼,掀開簾子推了李謙一把,便扶著李謙下了車,李謙也跟著顧揉著眼睛跟過去。 兩人順著窄小的路走了一陣子,路邊是一顆歪脖子的香樟樹,地上滿是落葉。 風一吹,便簌颯作響。 顧遙正要經(jīng)過,余光瞥見什么蠕動一下子。她被嚇得一悚,再看過去,并不是她以為的大蛇。 而是一個人,一個半靠半躺在地上的一個人。身上的衣裳漆黑,破破爛爛的,臉也臟得看不出來眉眼。 顧遙一愣,不由自主地打量了一下那個人。 然后就看到了邊上胡亂滾開的一地酒壇子,空氣里的酸臭味,確實夾雜著酒精味。 顧遙回過頭看李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