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護送
這個案子初初定下,調任的消息已經傳來了。 如顧遙所猜測的,果然是調任到上蔡,任的卻是左監(jiān)督御史一職。 仍舊是正四品,表面上仍然是平調。但京官的正四品和地方官的正四品,卻又不可同日而語。 在京城,一個四品官,算是勉強可以入眼。 地方的一個四四品官,算是頂頂了不得的一個職務了。 但京官有一個好處就是,離權力中心近。 雖說貴州養(yǎng)私兵一事是經由傅兼之手抖出來的,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必然是傅兼的得意門生顧遙查出來的,也就一個顧遙待在了貴州,除了他還有誰。 偏生調任的官職又是在督察院,實在不能不叫人玩味。 京都眾人的一干想法,顧遙倒是無心去打探。 于她而言,去京都絕對不是好事。無論是林修,或是阿梓,絕對沒有一個人不盯著她。 先前祁陽公主死而復生的傳言,更是一顆指不定什么時候就爆炸的炸彈。 時間實在被規(guī)定得太過緊迫,顧遙只得修書孟辭,告知此事,自己便在極快的時間內收拾了東西,要往上蔡去。 這些日子雙龍客的表現(xiàn)極好,雖然顧遙并沒有見過他什么。 林修的人不是善茬,狐貍面人也難纏極了。不過這些日子,卻是半點都沒有干擾她。 顧遙滿意極了,走之前,顧遙決定見他一面。 她交代了五月,五月便將正廳收拾了,插上春日里開得最是爛漫的迎春花,花觚也被擦洗得锃亮。茶水用了頂好的明前龍井,尋常人家會重要客人才用的五色干果盒子五色軟糖五色蜜餞。 顧遙穿了件沙紫的提花羅道袍,端端地坐在主位上,一面喝茶一面等他。 九龍客一走進來,就看到大白的日光大把傾瀉進去,只見主廳像是被布置得要會客。 他迷惑了一回會,步子微頓。 穿著高貴典雅的清俊少年便放下手里的茶盞,站起來,微笑道:“坐?!?/br> 他不知顧遙的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只是微微皺眉走進來,作揖道:“不敢。” 但顧遙顯然不以為意,只道:“我今日以客禮來待你,你便是我的客人,不消拘禮?!?/br> 他像是猶豫了一瞬,這才從善如流地坐下來。幾天都待在顧家,整個人倒是齊整了不少。 這樣看來,眉宇堂堂,有磊落凜冽之氣。 顧遙心下暗自滿意,面上仍舊不動如山。 “不知郎君有何事?”這樣的派頭,自然是有事要找他。只是這派頭是用來禮遇還是用來壓迫他,倒是還不得而知。 這個人不是凡物,顧遙一早便知道。先前算是試探磨練過一回,如今倒是直接些就好。 于是露齒一笑道:“我今次找你,實乃有求于你。” “郎君但說無妨?!彼裆q自平靜。 顧遙就不繼續(xù)客氣,只道:“你有這樣的底氣,原本是不該留在我這里的。既然留在我這里,必然是有需要權勢才能辦到的事情。你如今但說無妨,我只要能做到,便不會吝嗇?!?/br> 有本事的人,走到哪里都不會吃虧。何必要來她這里坐一個護院呢?那必然是有目的的。 對方神色沉郁了一些,道:“我曾失手殺過人,但卻不想亡命天涯。我所殺之人,乃是魚rou一方的惡霸,便是叫我為這樣一個人抵命,我是不愿意的?!?/br> 說到這里,他才來看顧遙的臉色。雖然臉色仍舊坦蕩,但若是真的毫無波瀾,也不至于要來看她的神色。 顧遙心知如此,但是也是平靜的神色,像是沒有聽到面前的人是個殺人的逃犯似的。 “我曉得你的意思了,你是要一個干凈清白的戶籍?!鳖欉b微微一笑,重新端起了桌上的茶盞,吹了吹茶沫。 他沒有否認,繼續(xù)道:“一個清白的戶籍不算極難,但我想要去軍中,還請郎君助我!” 眨眼之間,動作快如風。便只見他半跪在她面前,神色堅毅。 顧遙卻是皺著眉,半天都不言語,是在斟酌。 作為四品的府君,想要給他以流民的名頭加一個戶籍倒是不難。難的是,流民的戶籍在參加科舉或者參軍上頭,得作保。 作保倒也罷了,只要他不做俘虜或者做jian細,也沒什么事。 可按照他的本事,日后絕對會建功立業(yè),有了權勢就要被所有人都盯著,指不定就被揭出來他的真身份。 不說他自己,顧遙是絕對會受到大牽連的。 就說顧遙自己,當初寧可費盡心思頂替別人,也不直接賄賂長官來買戶籍,也是怕入仕之后被人捅出來。 但如今看著,只要有人足夠盯著她,再穩(wěn)妥也沒什么用。 “好,我給你補一個戶籍。再給你作保參軍?!?/br> 他便二話不說,一頭磕下去,“郎君有什么要求,盡管提,我絕不推脫!” 顧遙這才道:“要求不難,還是和之前一樣,保護好我的安危就是?!鳖D了頓,道:“怕是你一個人不成,一來是路上疏忽多。二是,路上叫我暴斃的由頭很是自然,那些人怕是要傾巢出動了。” 他倒是神色如常,疏疏朗朗道:“我便是舍了這條命,也要保郎君安全。我在江湖上闖蕩已久,認識不少講義氣有智謀的朋友,只要郎君不介意,我只消寫信請他們都來幫我這一回,便能保郎君無虞。只消郎君如對我一般禮遇,事成之后再以酒菜厚慰即可?!?/br> 聽他說完這些,顧遙臉上才露出微笑來,像是如釋重負。 “禮遇和厚慰是不消說的,我自會如待你一般。到京城之后,你那些朋友需得多留一些日子,想來京中要比在此處更加危險,若是安穩(wěn)下來,再叫你那些朋友走。但你得耗費些時日,到底要到幾時,我如今是無法拿定主意的,你以為如何?” 面前的人眼都不眨,只道:“隨郎君的意思來。” 顧遙終于心安起來,同時遺憾,這人若是能完全由自己所用,該有多好。 只是人各有志,能同行一陣,已經是極好的利益了,顧遙便不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