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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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姮冷冷地看著杜梓,忽地覺得鮮血扎眼,冷哼一聲猛地別開臉。 她走出去,城樓處列甲重重,整個紫禁城都是沉沉的殺氣。 天邊日光初破重云,光芒如寶劍般斬開黑暗,曉霧在霎那間煙消云散。 上蔡城里寂靜一片,原本就肅穆的紫禁城像是一座死去的城池,越發(fā)安靜得駭人。 但是圍城的將士振聲高呼:“殺!” 崔姮孤零零地站在宮殿前的漢白玉圍欄后,莊重而沉穩(wěn)的翟衣被風吹得單薄而脆弱,像是隨時會跌落。 但是她目光堅定地看了城門一會,抓住一個奔逃而過的太監(jiān),厲聲道:“送本宮去城門!” 她是紫禁城的女主人,卻只在大婚時從正門進過一次紫禁城。面前的太監(jiān)倒是總管的模樣,大約比她更熟悉路。 像是被權(quán)力禁錮在了紫禁城里。 那人一見是崔姮,又被她氣勢所迫,身子先過腦子地對著崔姮一跪,反應過來才磕磕巴巴道:“皇后娘娘,皇宮都要破了,您還是自己去吧,奴婢還想撿一條命呢……” 崔姮被氣得笑出來,卻一把提住那人的領(lǐng)子,道:“皇宮還沒破呢,你想撿回這條命?我此刻尚能治你大不敬!” 那太監(jiān)這才苦哈哈地蔫了,道:“皇后娘娘隨奴婢來?!?/br> 四處都是奔散的場景,果然都不把她這個皇后放在眼里了,但是崔姮無心顧忌這些,只趕快朝著城門奔去。 其實走到后來,那太監(jiān)早就一拐角溜了。她只能胡亂摸索著,飛快地朝城樓奔去。 繡著鳳凰朝陽綴東珠的正紅繡鞋早掉了,身上據(jù)說以珍珠銀線金絲繡成的章紋翟衣也蹭的破破爛爛,什么象征著皇后尊榮的鳳冠也掉了一地的鈿子。 但是崔姮出現(xiàn)在城樓上的時候,所有人還是都將目光落到她的身上。 崔姮一顆心猛地穩(wěn)下來,她無法退。便是杜梓民心散盡,仍舊有許多人愿意守護著這一方皇城,愿意護著他們帝后。 “諸位,”她的聲音有點抖,但是竭力穩(wěn)下來了,“若是皇城保住,諸位全都是有功之臣,我崔姮指天為誓,必將籌報功臣!” 她微微一垂眼,看到下面烏壓壓的一片人海,士氣涌動。金甲被日光照耀,亮的幾乎刺眼。 而皇城上的眾人卻稀稀落落,再也不剩幾個人,哪怕竭力支撐,也能看到滿臉的絕望與頹敗。 崔姮的一顆心終于沉到底處,卻也終于沒有了波瀾,目光和聲線也徹底平和了,“今日戰(zhàn)死的,皆是守衛(wèi)皇室的忠義之士。為忠為義,敢拋熱血,無論勝負如何,我崔姮皆欽之佩之!” 那些人倦怠的眸子終于明亮了幾分,有人振聲高護:“護天子!雖死猶榮!” 有時候,即便已經(jīng)知道結(jié)局,但是有一線希望便能堅持。也有的時候,只要堅持,便成了一種希望。 顧遙著了鐵甲,手里是她親自設(shè)計出來的,快而且毫無聲響的機弩。 她將弩箭對準了崔姮,但是崔姮也下意識地察覺過來,看向了顧遙。 “杜杳?!贝迠穆曇艉茌p,隱隱有點恍惚。她明明看到杜杳死在自己面前,可是她還活著。 顧遙唇角勾起一點弧度,弩箭在她手里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刂钢迠K齾s不急著刺出,而是緩緩收手,然后轉(zhuǎn)身揚聲道:“今日取皇后崔姮頭顱者,賞金十萬。” 其實她輕而易舉便能射殺在城樓上的崔姮,但是她偏不。顧遙遠遠地與崔姮對視,看著這個傳說里很像自己的人。 大把大把的箭矢像是雨般撲向皇城之上,云梯直取城樓之上,城樓之下的士兵目光發(fā)紅地盯著崔姮,幾乎不顧自身地往前沖。 人頭像是冬日里的菘菜,被大刀闊斧地砍落,鮮血淋漓四處。 崔姮眼睜睜看著這邊不多的人一個個少下來,城樓下的人也要爬上來,而城樓上的守軍因她親到的士氣也終于耗盡,只能茍延殘喘。 在這時候,她心里才升起巨大的恐懼。崔姮幾乎是下意識的,拔腿就跑,只往身后的城樓而去。 但也不過那么一瞬,守城士兵見她逃跑,腦子幾乎是隨著空了一瞬。爬上來的士兵氣焰囂張,毫不留情地砍死發(fā)懵的守軍,一下子占據(jù)上來。 有了一個突破口,眨眼之間城樓下的士兵飛快突圍出來,開始占據(jù)城樓上。 最先上來的士兵一看到崔姮的背影,雙目就赤紅一片,根本顧不得身邊的刀槍,直奔而去,猛地揮刀。奔跑的身軀猛地一跌,一個尖銳的慘叫聲響起一半,一個漆黑的人頭骨碌一下子滾落下來。 其余的人迅速而有默契地攻占大門,將城門推開,城外士兵飛快進來。 九天之上最后一絲朝霧晨云散去,日光徹底灑下大把明銳的亮光。血紅卯金釘?shù)暮裰貙m墻大門被緩緩推開,大把日光照進古老的宮城里。 得勝的戰(zhàn)士鐵甲錚錚生光,日光下每張臉都顯得朝氣蓬勃,帶著滿是肅殺之氣的激昂感,磅礴之感撲面而來。 顧遙紅衣玄甲,眉眼凜凜而姝好。此刻唇邊終于綻開一個笑,朗聲道:“入城!” 所有人發(fā)生一聲震撼人心的呼應聲,海浪般洶涌澎湃。 等到顧遙行至昭明殿時,杜梓剛剛從一場短暫的眩暈里醒過來。他看了看榻邊,已經(jīng)不曾看到崔姮的影子了。 先前雖然慌亂,但是好歹有幾個宮人還在??墒谴丝?,卻是半個人都沒有。 他沒由來地一陣心慌,極為濃烈的不詳感在心里蔓延開。杜梓看了看窗格外,只覺得屋內(nèi)陰冷黑暗至極。所以他勉強撐著身子起來了,赤足跌跌撞撞走到柜子前,打開暗格。 直到把那圓潤的小瓶子握在掌心里,他才按著胸口大吸幾口氣,半扒在柜子上撐住身子。 安靜的銅鏡照出他如今的模樣,臉色烏青,瘦得整個人成了一把骨頭。 丹毒是無法解的,尤其是還摻雜了其余的毒。但是亡國的君王,大約也不需要活了。 他想要一絲體面,卻也想在走前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