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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進春江小區(qū)后,他注意到對面鄰居是個模樣秀氣的年輕男子,那個年輕男子似乎非常頹廢,常常喝得醉醺醺的,有兩次他偶然在樓道里碰見自己,神色還有些木木呆呆的,自己經常偷他的外賣,他也不怎么管,整個人傻乎乎的。 直到那一天,因為一份炸雞奶茶,那個年輕男子找上了天臺,后來便成了自己的哥哥。 如今想來,所有的時間線都能完全對上,宋然車禍昏迷,哥哥傷心酗酒,偶然碰見了自己,便起了異樣心思,想把自己養(yǎng)成宋然的樣子。 不管是送自己黑鉆手表也好,帶著自己買MH的衣服也好,還是教自己金融投資也好,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自己以為的疼愛憐惜,而是因為哥哥想把自己打造成宋然的樣子,就像他縫的那個棉花娃娃一樣,自己也是一個娃娃,一個贗品娃娃。 再后來,自己越長越像宋然,又喜歡上了哥哥,千方百計地纏著哥哥,哥哥卻不知所措了,一方面,他看著自己的臉,看著那朵玫瑰刺青,就根本拒絕不了自己的求歡;而另一方面,他又想為那個昏迷不醒的宋然守身,為他的男人守身。 所以哥哥才出現(xiàn)了那些極其矛盾的反應,一邊發(fā)著抖忍受自己的粗魯侵犯,在自己面前露出那種脆弱不堪的模樣;一邊又總是忍不住哭,忍不住劇烈掙扎,后來還一直拒絕自己,不肯再讓自己碰。 因為哥哥覺得對不起宋然,他把那個玩弄他的宋然當成了愛人,他覺得他背叛了他的愛人,和自己做了那種事情之后,自己食髓知味日思夜想,而哥哥大概默默難受了好幾天。 至于宋清霜,他其實和哥哥一樣,也喜歡那個該死的宋然,所以一開始的時候,他對哥哥有一種古怪的敵意,總是辱罵哥哥是賤人,而自己那天跟他打了一架之后,就徹底得罪了他,所以宋宅臥室那一幕,宋清霜是故意讓自己看到的,他早就知道哥哥和宋然是那種關系,而自己只是一條可憐蟲。 林飛羽難以自控地回憶著那些亂七八糟的往事,很多原本有些怪異的細節(jié),此時此刻就像一顆顆散落的珠子,而哥哥的日記就是一根線,這根線把所有的珠子都串在了一起,串出了一個完美無缺的真相。 哥哥那么卑微地愛著那個宋然,那個宋然是他的天,是他的神,而自己只是一個廉價的贗品,還成天做一些異想天開的美夢,覺得哥哥對自己千般疼愛、萬般憐惜,甚至幻想兩人有了那種關系之后,哥哥說不定會開竅愛上自己,不是哥哥對弟弟的疼愛,而是妻子對丈夫的那種愛。 其實哥哥也有那種愛的,只是卑微柔順地捧給了別的男人。 林飛羽木然地坐在地板上,金色的夕陽余暉漸漸暗了下去,皎潔柔和的月光投了進來,不知過了多久,東方漸漸泛起了魚肚白,一夜就這么過去了。 兩只早起的小麻雀落在窗臺上,“嘰嘰喳喳”叫了幾聲,好奇地往屋里望來。 林飛羽微微一顫,大夢初醒般抬起了眸子,那雙漂亮的杏仁眼里全是細密的血絲,他看起來憔悴到了極點,仿佛整個人已經被完全擊垮了,但同時又有種奇怪的感覺,仿佛冷酷堅硬得再也無懈可擊。 他忽然輕輕地扯了扯唇角,啞聲道:“那我也不用愧疚了?!?/br> …… 宋家老宅,書房地下室。 宋然瞇著眼睛,仔細翻著手里那疊厚厚的老舊文件,由于頭頂有針孔攝像頭,所以他還是像往常一樣,只要翻到大額發(fā)票就裝模作樣地拍照,假裝自己在尋找偷稅漏稅的證據。 忽然,他的手微微一頓,而后若無其事地翻過了那幾頁,腦子里卻細細回憶著方才看到的內容。 那是一份很簡單的差旅報銷憑證,紙張已經泛黃了,報銷人那一欄寫著自己父親的名字,宋敏,出差地點是蓉城。 蓉城是宋氏集團的重點區(qū)域之一,父親作為高管去一趟也沒什么奇怪的,可是里面那張出租車的行程明細卻十分奇怪,那張行程明細顯示,父親去了一趟蓉城的某家私人銀行。 早期的宋氏集團規(guī)模很小,為了方便管理,有幾個打車的公用賬號,而這張出租車的行程明細,正是細心的出納用公用賬號打出來的,大約沒什么人細看,就混進了老舊資料里。 宋然回憶著方才看到的行程明細,一顆心“砰砰砰”跳了起來,他對一些私人銀行十分熟悉,很多私人銀行都會為客戶提供保險柜業(yè)務,難道那35%股份的相關證明文件,就在那家私人銀行的保險柜里? ……很有可能。 而且時間線也對得上,如果自己父母和宋剛柏文馨夫婦鬧了矛盾,父親感覺到了某種威脅,就把重要文件存進了私人銀行保險柜,然后帶著母親和自己以探親為借口回了柳城老家,結果半路遇到了搶劫殺人案,年幼的自己流落孤兒院,而那份重要文件就此在私人銀行里石沉大海,再也無人過問。 宋然反反復復琢磨著這一切,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是對的,就在這個時候,他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嗡嗡嗡……”地下室里非常安靜,手機震動的動靜也很大,宋然嚇了一大跳,而后一看手機,卻是林飛羽打來的。 “哥哥,你在做什么???今天是周末,我好無聊?!?/br> 這都多大的人了,還是一如既往的撒嬌口吻,宋然一邊暗暗好笑,一邊壓低聲音道:“我在忙,你有什么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