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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雪真也看著熒徽劍尊。從懷疑戒備到心懷崇敬,再到如今的親近,他已經(jīng)全然信賴這位師兄,只覺得自己何其幸運(yùn),能遇到這樣一位情同手足的師兄,對他關(guān)愛護(hù)持,如兄如父。 賀雪真吃了幾粒糖丸,夜間睡覺時便覺得不太踏實(shí),丹田有如火燒,更教他難受的,是走馬燈般破碎混亂的夢境。 “師尊,我將來要做仙門第一劍修!” “師尊,我喜歡你,這不是什么丟人的事?!?/br> “師尊,穆長老不是我殺的!我沒有勾結(jié)妖族!” “師尊,你不相信我嗎……” 第100章 世界五 山麓間下了一夜的雨。 賀雪真被捆仙鎖套著, 拖行至天衍宗議事廳內(nèi)。 一行人自議事廳后走出來,個個面孔模糊,走在第三的是個白衣人, 賀雪真的目光一直追著他,目不轉(zhuǎn)睛, 心口升起強(qiáng)烈而復(fù)雜的情緒, 似歡喜,似酸澀, 似絕望。 宗主落座,看著他, 問道:“賀雪真, 你認(rèn)錯了嗎?” 那白衣人聲音冷肅:“沒什么好說的, 這孽徒出自我門下,今日便由我清理門戶!” 賀雪真立刻為自己辯駁:“師尊, 穆長老不是我殺的!我沒有勾結(jié)妖族!旁人不信我,難道連你也不信我嗎?” 一旁的人冷嘲熱諷:“呵, 人證物證具在,竟還敢嘴硬!想必是玄雷之刑還不夠狠!” “聽聽他這話說的, 難道劍尊會為他做偽證不成?” “嗤, 癩蛤蟆想吃天鵝rou,還在肖想劍尊呢?就憑他那個下賤出身, 若不是劍尊破格收了他做徒弟, 他早不知死在什么地方了。沒想到他反而恩將仇報!” 那些嘲諷, 賀雪真聽在耳朵里, 心上如針扎。這些話,早在他向師尊剖白心跡之后,便聽了無數(shù)遍, 但他始終相信,師尊對他絕非無情,他只是困囿于禮數(shù),不肯承認(rèn)罷了。 剖白心意之后,師尊便對他一直避而不見,失去了師尊的庇護(hù),那些平素眼紅妒忌他的人對他明里暗里編排詆毀,惡意如潮水,打得他幾乎天旋地轉(zhuǎn),站不住腳。 那其中跳得最高的,便是穆長老的兒子穆□□。他忍無可忍,跟穆□□動起了手來,狠狠教訓(xùn)了他一頓,沒想到穆長老為了護(hù)短,公私不分,竟讓人把他帶到洞府,聲稱要替師尊教訓(xùn)他。 他的確與穆長老動了手,眼看打不過,便伺機(jī)逃走,可穆長老和穆□□竟都死在了洞府。 查驗(yàn)死因,那些人竟都是死在他的斗雪劍之下,一切的證據(jù)都指向了他。 甚至,宗主動用門派秘寶前塵鏡查看,那在洞府內(nèi)大開殺戒之人,的確是賀雪真沒錯。 賀雪真無可辯白,這世界上只有兩個人知道,他是無辜的,一是他自己,另一人,便是那個真兇。 師尊顯然不是這兩人之一,他說:“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賀雪真,我后悔收你做徒弟?!?/br> 比師尊眼中的痛恨更為沉重的,是賀雪真內(nèi)心的絕望痛苦。哪怕被千夫所指,也比不上被喜歡的人誤會指責(zé)。 三長老咳嗽一聲,問道:“賀雪真,你為什么要?dú)⑺滥麻L老?你是否當(dāng)真與妖族勾結(jié)?” 賀雪真心如死灰,只剩下一句:“我沒有?!?/br> “哼,你說沒有便沒有么?人證物證具在,你還想狡辯!當(dāng)真不知悔改!” 師尊怒不可遏,拔出劍來,欺身上前:“沒什么好說了,從今往后,我沒你這個徒弟!你也不配再使斗雪劍!” 說罷一劍刺出,賀雪真右手一跳,火辣辣被鞭子抽了似的,那疼痛簡直痛到了骨子里,讓他心尖尖都跟著顫抖。 師尊這一劍,用了十成功力,他承受不住,當(dāng)即跪在地上,吃痛地捂住右手傷處。他抬起頭,看著師尊,恍惚間回到了剛被師尊帶回天衍宗的那一天。 師尊看著天際垂云,說:“賀雪真,我可不收草包做徒弟。” 小小的他抬起頭,看著那面容英俊冷肅的男人,捏緊小拳頭,挺起胸膛:“我不是草包!我將來要做仙門第一劍修!” 男人低下頭,看了他一眼,翹起嘴角:“既然這般有志氣,那就讓我看看吧。未來的仙門第一劍修?!?/br> 賀雪真眼前一片恍惚,看著血流如注的右手。 他再也做不成仙門第一劍修了。 賀雪真沉入夢魘之中,眼珠子在眼皮底下不停轉(zhuǎn)動,淚珠子順著太陽xue往下直掉。他一直沒有起床,莫還陵與熒徽劍尊找來,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異狀。 “真兒?!”熒徽劍尊手足無措,扶著他小心躺在自己懷里,一只手搭上他的手腕:“真兒!” “他在做噩夢,這是怎么的?”莫還陵眼尖,看到桌上裝“糖丸”的布袋子,連忙拿起來一看,里頭的糖丸只剩下三四粒了。 他捉出一丸,放在鼻子下看看,又舔了一舔。熒徽劍尊注意到,向他解釋:“這是我從靈妙閣弄來的養(yǎng)心益神丹?!?/br> “你弄了多少來?” “十五顆。” “嚯,養(yǎng)心益神丹一爐得煉十年,十年所出不出二十之?dāng)?shù),你這是把人家大半的丹藥都搶來了啊?!蹦€陵晃晃袋子:“這養(yǎng)心益神丹雖然是好東西,但雪真仍是□□凡胎,這玩意兒是能多吃的么?” 熒徽劍尊皺起眉,手忙腳亂:“我怎知道!怎么辦?他為何一直不醒?要不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