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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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風(fēng)潛入夜,潤物細(xì)無聲。 第一期的知音報,就是以這樣一種輕緩的,春風(fēng)化雨一般的方式,走進了京都的千家萬戶。 *** 一直等到報童那邊的消息反饋回來,知道了大部分女人當(dāng)場就沒忍住打開報紙閱讀起來,幾乎是徹夜未眠,一直在等到消息的瞿凝這才大大松了一口氣。 她看似鎮(zhèn)定,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手心里早就已經(jīng)捏的滿是汗水到現(xiàn)在為止,耗費的資金已經(jīng)幾乎讓她的小金庫干涸了,雖然唐少帥對她說過,她要是缺錢盡管對他開口,唐家的中饋和家用也都掌握在她手里,但這一筆啟動資金,已經(jīng)是她平生花出去的最大一筆流水了。 而成敗,在于無數(shù)個細(xì)節(jié)。就比如說這一萬份報紙都要鋪開送到哪些人手里,也是經(jīng)過了分析的。 要有錢有閑的大戶人家是必然的,家里本身要有征訂報紙的習(xí)慣,代表著家中有人識字,但又不能是純粹的舊式家庭,那種家庭女人只知道三從四德,雖然是可以被爭取的客戶,但最開始,并不是她的主要目標(biāo)。中產(chǎn)階級小家庭也可以,只有年輕夫妻的家庭最合適,這些她一早就吩咐了小報童們,而現(xiàn)在,就是確定她的這些分析,是否正確的時刻。 就目前的反饋來看,女人們對這份報紙還有很有興趣的,盡管暫時還不能肯定,這種興趣是因著免費而來的,還是會能長久的延續(xù)下去,瞿凝卻已經(jīng)很有幾分把握了:萬事開頭難,現(xiàn)在有個好的開始,成功還會遠(yuǎn)么?在這個沒有網(wǎng)絡(luò)的時代,報紙的需求量是很大的,而對于報紙這種刊物來說,閱讀是會產(chǎn)生依賴性的,只要能夠充分吊起這些女人們的依賴性,那么之后的征訂,肯定也就不成問題了。更何況,她日后的收益,大頭應(yīng)該是來自于廣告和與店家的合作,反而是征訂的費用,不過是象征性的收上一點點,肯定不會叫她的潛在客戶們心痛為難的。 她微微一笑,招人來叫人賞了那些來報喜的小報童,旋即定了定心:眼看著已經(jīng)日上三竿,再過不多久晚宴就要開始了。賓客們這時候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的到了,她現(xiàn)在更需要專心致志的,反而是晚宴才對。 宴會設(shè)在唐家大宅的一處正廳里,裝飾到擺設(shè),都是全部按照她的意思改過了的:設(shè)置成了自助餐的模式,來賓們進了門就可以三三兩兩的自選位置和食物了。 廳堂正中擺著一架三角鋼琴,旁邊是已經(jīng)打好了高光背景的舞臺,賽金花正在后臺試音,而唐鑰正在鋼琴旁邊試著手感。 看到瞿凝進來,穿著純白色晚禮服的女孩子怯生生的抬起頭來,在燈光底下,那張一直帶著怯懦表情的臉孔,卻也顯出了內(nèi)斂的美色。 她顯然為著腳上的高跟鞋和身上的晚禮服還不太適應(yīng),停了手喊了一聲“嫂嫂”,就有些不安的一直低頭看著黑白色的琴鍵。 瞿凝知道她心慌,走過去將手搭在她肩膀上,柔聲微微一笑安撫道:“三meimei是害怕?” “我……”唐鑰低了頭,“我沒在這么多人面前表演過。” 瞿凝“噗嗤”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第一次站在許多人面前講話的時候……”她的目光因為回憶而微微的空茫起來,距離那一次,已經(jīng)是隔世的記憶了,但哪怕身體不一樣,靈魂總是不變的,那時候的記憶,到現(xiàn)在也一樣通用,“我也會手抖,會手心冒汗,甚至不停的想去凈房,但那時候有人對我說,別怕,你記得,臺下的所有人,都不過是一只只大冬瓜。對冬瓜們說話,還會害怕么?” “……”唐鑰聞言也“噗嗤”笑出了聲,這下子原本的害怕倒是消了三分,她低頭望著黑白色的琴鍵,點頭笑道,“謝謝嫂嫂,我記得了?!?/br> 瞿凝看她的情緒穩(wěn)定了下來,點了點頭又去查看別處的情況了。她的身影如同穿花蝴蝶一般在各處忙碌的飛舞著,唐鑰原本驚慌的情緒,微微顫抖著的手指,終于漸漸轉(zhuǎn)為平穩(wěn)的,堅定的按在了琴鍵上。 瞿凝并不知道的是,她之所以會驚慌,并不只是因為第一次登臺的原因。 而是因為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想起了二jiejie對她說過的話,二jiejie對她說,如果哥哥要再為她娶一位嫂子進門,她將何以自處? 而哥哥和父親的關(guān)系這樣緊繃,他雖然是父親唯一的繼承人,但唐鑰心里清楚,如果真到了關(guān)鍵時刻,父親…… 今天來的那些夫人們里頭,有二jiejie對她說,讓她考慮一下要不要嫁過去的對象。 她是很害怕嫁人的,但假若是為了哥哥,為了嫂嫂,為了這些對她最真誠友善的人,她到底應(yīng)不應(yīng)該認(rèn)真的討好一下對方?她真的幾乎什么也不會,既不夠美貌,又不夠聰穎,還不是最得父親寵愛的,這樣的她,又到底能為她的親人們做些什么呢? 唐鑰的手指幾乎是下意識的輕靈揮舞,一串上行的,旋律激越的琶音從她手中流瀉而出,如精靈一般輕盈起來的音符背后,是她漸漸明晰的心情。 臺下暗處,唐依柔和唐湘琴并肩而立,一對姐妹花對視一眼,彼此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表象底下無法克制的暗涌。 *** 等到日頭西斜,賓客們陸續(xù)到來,瞿凝攜著賽金花,親自站在了內(nèi)門口接待那些重要的來客。她很清楚賽金花的好處:要以妓.女之身成為城中名媛廣受追捧,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賽金花幾乎能清楚喊出每一個來客的名字和身份,在她背后小聲提醒,她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一點沒出錯,叫來人們反而有些詫異她能每一個都認(rèn)出來。 國內(nèi)的賓客和外國友人們被分成兩批入內(nèi),有些外國女人們英文不佳的,賽金花還用當(dāng)時最通用的法文幫瞿凝翻譯了一番,這倒是讓各位前來的婦人們都覺得如沐春風(fēng)。 未嫁的小姐們,瞿凝就讓唐二小姐和唐四小姐去接待了,夫人們她親自陪著,大使夫人們則是三三兩兩聚成了一團,那些外國人暫且不說,最少國內(nèi)的夫人們,都還是第一次看見這種自助餐的形式,瞿凝也給她們專門準(zhǔn)備了四五桌,若是想要飲宴的也可以自便。 宴會廳里頭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氣氛十分松緩,穿著晚禮服和穿著漢服的女人們雖然看似涇渭分明,還各自cao持著不同的語言,但彼此之間的距離,并沒有她本來擔(dān)心的那么明顯。 唐家廚子的手藝自然是不必說的,瞿凝還特意找了一些外國人過來,做了一些國際美食,放在現(xiàn)場以供自取。 有意大利面,有現(xiàn)場表演會冒火的牛排,有培根煎蛋,有墨西哥烤rou,有法式局烤蝸牛,南洋咖喱,甚至是日本的那些壽司冷食總之種種東西薈萃,在當(dāng)時十分新奇,這種程度的世界美食,簡直是開了時代的先河。假若不是因為瞿凝前世本來是個吃貨的關(guān)系,大概她根本收集不齊這么多的種類。而在自助餐區(qū),不僅僅是國際友人們滿意他們重新嘗到自己國家的味道,就連另外一些年輕的小姐們,也都去嘗了嘗其他的國際美食雖說她們的反應(yīng)大部分是微微皺了皺眉覺得“呸呸呸沒想象的那么好吃”,但也總算是吃了個新鮮,日后也多了點談資,總之,大部分來客的滿意度都很高。 瞿凝此時正被一群人圍在中心,她旁邊站著手里持著一杯雞尾酒的正是法國公使夫人愛麗絲。愛麗絲先是贊嘆了一下她今天的奇思妙想和盛宴,瞿凝謙虛的謝過,愛麗絲忽然問她:“夫人的皮膚真是像牛奶一般的細(xì)滑,我知道你們遠(yuǎn)東皇族,有些特殊的秘方用于保養(yǎng)身體的,不知道少夫人有沒有愿意跟我們分享的?” 一聽這話,旁邊的女人們立時sao動起來:果然,不管在什么時候,女人對美麗的追求,都是沒有止境的呀。 ☆、第50章 咬鉤(2) 瞿凝當(dāng)然沒有就這種女性話題推辭或者怯場。 今日為了宴會的關(guān)系,她是好好做了裝扮的,無論是臉上的妝容,還是身上的衣衫,都是特別精心打造,絕對完全符合當(dāng)時的潮流。 比如說身上和其他夫人們乍眼一看差不多的漢服,一般的交領(lǐng)右衽,繁帶寬袖,但偏生在瞿凝身上就有種特別的風(fēng)流氣度,格外的好看又引人注目。 若是仔細(xì)觀察一下,就能發(fā)覺她身上這件漢服,是在細(xì)處特意做了功夫的,比如腰身提的略高,顯得下半身格外的修長,腰間的系帶是寬版的,上頭還有著細(xì)密的暗紋,格外華麗卻又襯得那小腰盈盈一握,叫人忍不住就想多看幾眼。 一般漢服寬大,穿了就不太看得清體態(tài),瞿凝卻像是反其道而行之,明明是寬大的衣衫,卻比貼身的晚禮服更加顯露身材,在那些外國女人們眼里看來,這種漢服,若是以她們比之東亞人更加凹凸有致的身材來穿,也會愈發(fā)的相得益彰,和之前讓她們穿上就顯得不倫不類的服飾,完全是兩回事。 瞿凝跟來討教的愛麗絲她們簡單說了一說,瞧著她們一副求知若渴還恨不得拿個小本子記下來的樣子,忍不住彎唇笑了一笑,招手叫了賽金花帶了今天出版的《知音》過來,英文版的小刊物,往幾位外夷賓客們手里人手一份:“各位夫人們別著急,我今兒個說的這些,這上頭都有寫,英文稿件,是我自己親手翻譯的,你們瞧瞧,細(xì)節(jié)什么的,可還能看得懂?” 愛麗絲頭一個響應(yīng),饒有興味的翻到了她指的第三版,也就是專門的化妝服飾美容版本,一眼看進去,她就愕然了一下:這一期第三版,化妝篇講的是口紅,服飾篇講的是如何穿出纖細(xì)腰身,而美容篇,赫然講的是關(guān)于如何去除身上過重的體毛! 實際上在當(dāng)時,在遙遠(yuǎn)的歐洲,已經(jīng)有女子在使用刮胡刀剔除身上的毛發(fā)了,但對愛麗絲這樣愛美的女人來說,刮胡刀不但容易刮出傷口,還會留下小小的刺根,看上去依舊不雅,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的毛發(fā)本就濃密而且生長的極快,使用男性刮胡刀,往往幾乎導(dǎo)致她兩三天就得忍著小傷口再去“雪上加霜”一次!但這份報紙上說到的“如何用蜂蜜,砂糖,檸檬汁自制蜜蠟蜜蠟來脫毛”的方式,則成為了愛麗絲心里癢癢的恨不得立刻回家去試一試的“魔法”。 但旋即,當(dāng)愛麗絲的眼光落到了口紅篇上的時候,她的臉色隨著閱讀而漸漸蒼白起來,原本涂得鮮紅色的嘴唇,則是幾乎抿成了一條線。 當(dāng)她抬起頭來的時候,看著瞿凝的眼光已經(jīng)帶上了些微的恐懼。 “少夫人,口紅的害處,都是真的么?”她顫抖著聲音問道。 “重金屬中毒?”瞿凝明知故問,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愛麗絲涂成艷色的嘴唇,“我聽說夫人您兩年以前流產(chǎn)過一個孩子,敢問,當(dāng)時您是不是懷了孕,卻依舊每天都涂口紅呢?” “……”愛麗絲回想起了自己看過的,那個流掉的孩子的模樣,眼光落在了那一行“警惕重金屬中毒”的字上,又看過后方的“如何鑒定你的口紅是否帶毒”的驗證方式,幾乎是急急忙忙的從纖長的手指上褪下了一枚白金戒指,將口紅涂在了她自己的手背上,然后用戒指在口紅的顏色上方反復(fù)的擦拭。 一邊來回的擦著,愛麗絲的臉色越發(fā)的難看起來:她手里戒指上粘著的口紅,幾乎是完完全全的變成了黑色!可怕的,讓她觸目驚心的,反復(fù)想到她當(dāng)日四肢蜷縮皮膚青黑的孩子的模樣的那種黑色! 這也是這份報紙上說的,鉛元素過量的口紅才會有的情況! 愛麗絲之所以會選擇跟老公來遙遠(yuǎn)的遠(yuǎn)東“吃苦”,就是因為她怕自己的地位不保。 會在孕期還化妝涂擦口紅,也是因為害怕失寵的關(guān)系。 但流掉的那個孩子,已經(jīng)讓他們的關(guān)系一度降到了冰點公使責(zé)備她非要跟來遠(yuǎn)東,導(dǎo)致她水土不服才會流產(chǎn),而她也只好默默承受,這兩年多以來,誰體諒過她內(nèi)心的自責(zé)和無法克制的壓力? 現(xiàn)在忽然知道了一切的罪魁禍?zhǔn)祝瑦埯惤z簡直恨不得將制造這管口紅的pv日化公司給告到傾家蕩產(chǎn)! 不過愛麗絲旋即慢慢恢復(fù)了理智,她在場中環(huán)顧了一圈,發(fā)現(xiàn)那些中國的夫人們用的大多數(shù)都不是口紅,而是她曾經(jīng)見過的胭脂,那種顏色太暗淡,她是不太喜歡的。反而是瞿凝唇上的顏色帶一點點粉嫩的桃紅,十分自然又鮮艷,襯得肌膚格外雪白,漂亮的反倒是叫她覺得比純正紅色的口紅更好看一些。 而這個女人,是親手炮制出這篇報道的幕后主使,愛麗絲知道,她用的肯定和她們不同,她索性追問道:“少夫人,您唇上用的又是什么呢?” “這個?”瞿凝笑了一笑,等的就是她這句話,“這個是我自己制的,”她叫人送了一份上來,又讓愛麗絲當(dāng)場驗了毒,笑道,“純天然,雖說制作過程麻煩一些,不過好用得多?!?/br> 愛麗絲他們還待追問,瞿凝笑著敲了敲她手里的報紙:“過程繁復(fù),別說有些名詞我實在記不得要怎么說了,就是我現(xiàn)在勉強記起來了,到時候你們回去想,也未必還記得,不過,下一期報紙,我到時候就會叫那些記者把我的秘方記載上去了,諸位若是有心,記得購買下一期的知音就好?!?/br> 愛麗絲等人一口就應(yīng)了,承諾不迭:“那就多謝少夫人了。” 倒是有人追問:“這英文版,每期都有么?每期都能翻譯的這么好嘛?還有,我們要怎么購買?” 瞿凝這時候把一旁邊一直在靜靜聽著她們說話的金允珠拉了出來,賽金花作陪翻譯,叫她們自己討論“國外銷售渠道去了”:“這是我們的金主編,具體的事兒,你們就得和她談了?!?/br> 除了這第一期的試水版之外,英文版的訂單,今天就談出了上萬份當(dāng)時光光華夏的租界,就有數(shù)以萬計的外國居民,他們當(dāng)中,大約有四五分之一的女性,而這些女性,基本都是看得懂英文的。只是她們這些人,等閑不會購買一份中國人辦的報紙罷了,瞿凝今日能夠獲得成功,倒是一份極大的意外了。以致金允珠拿到了雪片一樣的訂單,還有些暈暈乎乎的,去找瞿凝的時候,簡直是按捺不住她跳的簡直要蹦出胸膛來的一顆心了。 瞿凝回到了那批華夏夫人們中間,她們停了本來的笑語,笑著問瞿凝道:“少夫人,您方才和那些洋人們在說些什么呢?嘰里呱啦的,我們都看不懂,只是她們看你的眼光,倒是叫我們覺得稀奇呢,那批平日里眼高于頂?shù)难蠊碜?,也有那樣看人的時候呀!” 瞿凝對這些夸獎吹捧一笑置之:“雕蟲小技罷了?!?/br> 有人追問:“您還沒說呢,您方才給她們看了什么?可不能厚此薄彼呀,那些洋人們有的,咱們難道沒有這待遇不成?” 這追問倒是正中了瞿凝的下懷,她靦腆的笑了一笑:“諸位夫人大概還不知道吧,今兒個非但是我第一次開宴,同樣,也是我手下的報紙,第一天發(fā)行的日子?!?/br> 有消息靈通的一下子就“啊”了一聲低呼出聲:“難道說今天報業(yè)那邊鬧得沸沸揚揚的,就是少夫人您辦的報紙?” 瞿凝定睛一看,說話的那位是個年紀(jì)比較輕的婦人,她是認(rèn)識的專門分管報業(yè)這件事的林志森的妻子。 在當(dāng)時,報業(yè)是有《臨時新聞通訊法》的傳媒,是一條規(guī)矩很多的高壓線。 報紙上頭,很多事情是不能寫的。 而林志森這個主管,就好像后世的某署一樣,就是專門負(fù)責(zé)將某些不符合規(guī)定的報業(yè)一刀切的。 就好像《臨時新聞通訊法》上頭有這樣的條例:涉及到國體的,對如今的君主立憲制有所詆毀的報紙,一概不予發(fā)行。 所有報紙在發(fā)行之前,必須到報業(yè)共治會報備將會報道的方向,超出大綱的,一律不予發(fā)行。 種種桎梏,十分嚴(yán)格。 瞿凝心里閃過了某個模糊的念頭,面上的笑容卻親切甜蜜起來:“原來是林夫人,怪道消息靈通呢,對了,林夫人看過我手下的報紙嗎?” 林夫人笑得有幾分尷尬:“還沒有,只是外子提過一兩句,說少夫人特別有才。” “呵,這倒是過獎了?!宾哪袷遣缓靡馑嫉牡土说皖^,這時候旁邊另外的夫人們開始七嘴八舌的說了,“少夫人,啥報紙啊,快拿出來咱們一人買一份吶,要是少夫人早說,咱們一早就定個十份八份的,也算是給少夫人捧場了?!?/br> 瞿凝內(nèi)心簡直要“呵呵呵”了:要真是那樣定個十份八份的,拿回去干什么?做草紙還嫌油墨臟呢。那才是浪費了她印刷的心血和成本??! 還好沒有,還好她有先見之明。 瞿凝心里一頓“呵呵呵”,一邊被她們催著,就一人給了一份報紙,笑道:“各位夫人莫急,我辦這個,本來就是興趣,倒也沒想著賺錢,這個月,都是免費的。各位今兒個若是看了覺得有意思,等真正開始征訂了,各自訂上個幾年的份,我也就滿足了?!?/br> 她口氣謙遜,話里的意思卻有種淡淡的自矜的傲然:我的東西,不愁賣不出去。你們要說給我面子,就不必了。賞臉就看看,不賞臉也沒什么。 一圈人面面相覷一番,心倒是愈發(fā)的像百爪撓心了,癢得難受:她這么有信心,難道真是好的天上有地下無? 一時之間,一圈女子都低了頭,去看她們手里捏著的薄薄的刊物。 作者有話要說:宴會這段會比較的長。 因為涉及到的東西比較多。大概有那么三四件事吧。下一章開始虐云師長。大勢之下,直接壓死不解釋。 至于為什么就口紅蜜蠟寫一堆么……這是商戰(zhàn)戲份的開端啊。你們能猜到我要寫哪部分的商戰(zhàn)嗎? ☆、第51章 咬鉤(3) 相比較之于情感更為外露,做事更為直接的外國人們,在場的華夏貴婦們都更擅長掩飾。 所以盡管她們對這薄薄幾頁紙內(nèi)部的內(nèi)容更感興趣,但等真的拿到了報紙,卻是順著版面一版一版的看下去的。 這一看之下,立時就有人放不開手了。 和她們平時看過的《大公報》,《大華夏》之類的報紙相比,這版《知音》,完全切合了女性情感,時尚,娛樂和八卦的需求,從報道的方式到印刷,都讓讀者一看之下就被吸引住了。 不同于一般報紙拿頭版來報道國際時事和國內(nèi)大事,知音的第一版,一眼望去就是兩張比對鮮明的照片:左邊笑容滿滿的女子手撫小腹,容貌嬌美,一身女學(xué)生裝,在孕味之余又有幾分楚楚可憐的清純,一眼就看得出來,春風(fēng)得意,志得意滿。照片上頭畫了個箭頭,別有用心的指向她的小腹,寫了兩個字的批注:新歡。 而右邊則是面無表情的,容色枯黃的女子抿著嘴唇,向前伸出了她的手那雙手,占據(jù)了大概1/5的畫面,上頭全是水泡疤痕和凍瘡。女人身上只穿著一件樸素的不能再樸素的衣服,無論是樣子料子或者做工,都不能跟左邊那張照片里的女人相媲美,不對,應(yīng)該說,兩者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才對。而這張照片上的箭頭,則是直指女人那雙叫人觸目驚心的手,兩個字批注曰:舊愛。 光光這兩張照片的鮮明對比,就叫這些讀著報紙的夫人們,忍不住的唏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