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鄔記的訂單一夜暴增，固然有這家店自己本身的品質(zhì)過硬的緣故，另外一方面，在當(dāng)時，這種軟廣告的影響力之大，也可見一斑。畢竟當(dāng)時的人比較實誠，很少會有人看出來，這種新聞報道的形式本身，就是以一種植入式廣告。

    正因為上一期的“口紅有毒”，很多貴婦人回家去按照報紙上的拿戒指試了毒，發(fā)現(xiàn)果如報紙所言，所以引起了一片恐慌，這一點驗證了并非虛言，又有人回家試做了脫毛蠟，發(fā)覺效果的確不錯，這才導(dǎo)致了第二期知音的美容版，介紹口紅的代替產(chǎn)品，介紹另外的美容知識，直接被瘋搶，繼而被讀者們奉為圭臬。

    這是國內(nèi)的情況，而在國外，自愛麗絲她們狀告pv的案子開庭之后，就是一波三折。

    最開始，pv死不承認(rèn)它們的口紅毒性超標(biāo)，而是認(rèn)為，只要不是大量的涂抹口紅，又繼而自己把口紅吞入肚中，并不會導(dǎo)致重金屬中毒的問題。

    直到愛麗絲她們拿出了證據(jù)，驗出公使體內(nèi)的重金屬導(dǎo)致禿頭脫發(fā)，而重金屬的來源跟口紅當(dāng)中的完全一致，pv這才迫于輿論，不得已，在庭上供出，口紅的重金屬問題，是整個行業(yè)的共識。

    也就是說，所有的口紅，都是一樣的標(biāo)準(zhǔn)，而他們pv，完全是按照行業(yè)的這個潛規(guī)則標(biāo)準(zhǔn)來制造的。

    只要消費者們選擇口紅，那么這種毒性，就是他們必須得接受的代價。

    而這樣的聲明，則是引起了軒然大波，這件事越演越烈，最后導(dǎo)致了整個行業(yè)如今的停頓。

    瞿凝想起這些，目中冷芒一閃：“如果唐克斯先生你是問我知不知道你們在跟pv談收購并購的話，那么我的回答是，我不知道，但我能猜得到?！?/br>
    唐克斯旁邊的那個外國男子一驚，嘴里立時嘰里呱啦的說了一堆，瞿凝凝神細(xì)聽，最后冷笑了一聲，看向唐克斯道：“看起來唐克斯你也是做不了主的，既然你們家族內(nèi)部連你這個自己人也不信，那又何必要來跟我談這樁交易？”她語畢已經(jīng)一甩袖子起身就要離開。

    方才那人大概以為她不懂英文，嘰里呱啦的橫眉豎目說了一串，卻是在指責(zé)唐克斯，問他為什么要把家族內(nèi)部的商業(yè)機密泄露給外人。

    這話，顯然是針對她的“我不知道但我能猜到”而來，而那人顯然也聽得懂華語，但后頭指責(zé)的態(tài)度很不友好，語意一點兒也不客氣，甚至帶著幾分“黃種人怎么可能那么聰明”的意思。

    瞿凝心里怫然不悅，便哪怕是壞了自己的計劃，當(dāng)即也不欲再談下去了。

    唐克斯連忙擋了她一擋，苦笑道：“少夫人切莫見怪，這一次的事情，正是因為家族看重，所以才多叫了兩個人來跟我一起處理。他們兩個卻是不了解少夫人你的，所以才會口出這樣的狂言……”

    瞿凝冷笑起來，腳步略略一頓：“你們家族想要進軍輕工業(yè)，很難猜測？需要你泄密給我？”她冷笑著開始扳手指，看著方才開口那人的眼眸里，帶著隱約的挑釁和憤慨，“你們杜克家族，最開始起家靠的是商業(yè)銀行，做的是借貸的生意，也就是靠著這個吸取了巨大的資金。如果我沒有記錯，pv公司，你們本就是它們最大的債主。但五年之前，你們只持有它們4%的股份，而兩年之前，你們卻擁有pv超過15%的股份，到現(xiàn)在你們手里有多少？30%的以上？你們手里的流動資金溢出了，自然就要選擇實業(yè)入股，讓錢生錢，用錢去控制那些公司的策略和計劃，控制它們的經(jīng)營方針，改變它們的人事結(jié)構(gòu)，就這么簡單的道理，難道需要你泄密？”

    那男人一震，起身的時候一句話已經(jīng)脫口而出：“家族的策略，你為什么會知道的這么清楚！”

    唐克斯臉上也暗暗吃驚。

    實際上，家族的流動資金溢出，也就是這幾年的事情，正因為流動資金的充盈，家族才會漸漸轉(zhuǎn)變了本身只以銀行業(yè)為根基的發(fā)展計劃，開始準(zhǔn)備進軍工業(yè)。

    可是銀行到底是家族的根本，這是不能放棄的，而工業(yè)是個陌生的領(lǐng)域，最開始，家族也怕投資打了個水漂。

    就是在他們這一代家主的引導(dǎo)之下，他們這才定下了這個滲透的發(fā)展計劃，而這種滲透，又叫做借殼。也就是不買廠，不自己經(jīng)營，但控制實業(yè)公司的資金流向，進而讓它們變成自己繩子里的馬匹。

    被面前這個年輕女子一口道破，唐克斯一震之下，竟有些手足無措。

    瞿凝看了他一眼：“我上一次就對你說過，我很清楚你們的游戲規(guī)則。但很可惜，你卻不了解我的游戲規(guī)則，”她微微揚了揚下巴，清秀的臉上顯出了幾分少見的倨傲，“這一次的談判，到此為止。為了懲罰你們這位先生對我的看不起，在下一次談判的時候，我要看到你們家族的誠意。否則，之后的事情，我們就不必往下談了。你們就慢慢玩你們的經(jīng)濟滲透好了，我倒是想知道，你們能不能在股市上收到超過50%的散股？”

    瞿凝拂袖而去。

    唐克斯苦了臉，他旁邊那個男人此時才有些忐忑的看了他一眼：“唐克斯，那女人真這么重要？”

    “她是我們遠東計劃的重要人物之一啊?！碧瓶怂箛@了一口氣，“就算不需要她這次的意見，想要在這個國家做生意獲取利益，我們也需要她的好感。畢竟，這個女人一手牽系著華夏的過去，一手，又牽系著華夏的未來。我們家族，得罪他不起?！?/br>
    唐克斯語畢看了一眼這時候開始坐立不安的男人，無奈的揮了揮手說道：“不過好在，我看出來了，這女人也是借題發(fā)揮，她倒不像個一般的華夏腐朽政客，反倒像個錙銖必較的商人，也不知道以她的身份地位，是怎么培養(yǎng)出這種性子來的。這一次她是看著我們借著她的東風(fēng)，在pv公司的事情上大撈了一把，她看著眼熱，看著不滿了，就非得要分一杯羹。偏生她自己又無力插手我國的股市，所以也只好借助我們這邊的橋，來獲得她想要的利益。所以說，這女人的東風(fēng)，不是這么好借的?！?/br>
    唐克斯沉吟片刻，看了一眼那個男人說道：“你幾句話倒是小事，只是今兒個這一番短暫的接觸看來，她想要的，遠不是我們現(xiàn)在以為的那么簡單的啊?！钡麄兌趴思易?，除了錢之外，就一無所有。沒錯，就是窮的只剩下錢了。

    難道，那位女士竟然是想融資么？可融資這種雙贏的事情，她又為什么要弄的這么復(fù)雜呢？假若她直接提出來融資，他們也肯定不會拒絕的，反而，可以說求之不得??！

    ☆、第66章 嫁妝（1）

    唐克斯他們在商量籌碼的期間,瞿凝卻完全沒時間考慮這件事對她來說，事情太多,時間太少。

    許是擔(dān)心唐大帥那邊再出什么幺蛾子的關(guān)系,在唐少帥的催促之下，唐二小姐的婚事,幾乎是在用一種光速往前推進。

    而把繁瑣的事項擠壓在短短時日里完成最嚴(yán)重的后果就是,經(jīng)手人唐少夫人，完全就覺得自己這個非婚禮當(dāng)事人，被折騰的像是狠狠的瘦了一圈。

    唐少帥這天回來的時候,她正倚靠在床邊上看著耿夫人那邊送過來的聘禮單子,看他回到家里，口氣親昵的沖他招了招手：“謹(jǐn)之，今兒個我接到人陸淵的聘禮單子了，我瞧著，他為了娶夫人回家，這簡直像是要把家底都給折騰空了呢，他一個年輕小伙子，雖說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但這聘禮，你來瞧瞧，是不是也真的太厚了點兒？我琢磨著，二姨娘給二meimei準(zhǔn)備的聘禮，怕是未必壓得住吧？”

    她這些日子忙的腳不沾地，兩個人雖還是照常有敦倫，但次數(shù)較之新婚之時，卻見得稀疏了。

    有時候知她辛苦，曉得她疲累，唐終也不欲去繼續(xù)折騰她，畢竟一世夫妻，這么點包容和默契，總該是有的。今兒個看她笑顏如花在床邊朝他招手，雖說她嘴里還念叨著另外一個男人的名字有些礙耳，但唐少帥依舊是不動聲色的走了過去，拿起她手里的單子看了一眼。

    “想要娶我的meimei，總得有點兒誠意?！宾哪康煽诖舻穆犞@貨平平淡淡的這么說道，十分理直氣壯的樣子，就好像他說的不是什么能把陸淵的所有積蓄全部掏空搞得家徒四壁的聘禮，而是簡薄的拿不出的真是輕輕飄飄的素紙一張。

    她都被他這反應(yīng)給逗的氣笑了，愣了片刻方才說道：“到底是結(jié)兩姓之好，不是賣咱們家二meimei給別人做童養(yǎng)媳，咱們這種人家，終究也得講個有來有往。你倒是一推二五六，說的簡單，這二姨奶奶還不知道得怎么犯愁呢，到時候出門的嫁妝要是少了，怕二meimei臉上殊不好看?！?/br>
    陸淵的聘禮給的厚，一則倒是說明他在乎這樁婚事，二來，怕也有表態(tài)給旁人看的意思。

    這點，瞿凝不是不明白。

    不過現(xiàn)如今瞧著陸淵為了娶個媳婦簡直快要傾家蕩產(chǎn)，瞿凝卻心生憂煩：但要說她這個做嫂嫂的給個庶出的小姑子添妝，給的多了，她自己要心疼不說，情理上也是說不過去的。

    只是二姨娘那邊，怕是的確拿不出來這么多的嫁妝的……畢竟那單子上頭的樣樣?xùn)|西，看的出來，都是陸淵這些年軍旅生涯積攢下來的戰(zhàn)利品，很是有幾件價值連城的古董和珍寶，壓得住陣，也配得起少帥meimei的身份。

    但嫁妝……相對的，也就讓人為難了。

    唐少帥瞥了她一眼，正瞧見她面上淡淡的愁色，心里一動，想著她這些日子本就已經(jīng)極忙了，如今還要為了他的親人絞盡腦汁，便不忍再賣關(guān)子，罕見的不逗弄她，而是直接的開口安慰她說道：“別愁了，母親在世的時候，在她當(dāng)初的嫁妝里，給每一位姑娘們都是分了一份的。去世了的那幾位自然是用不著了，三meimei的是特意留出來的，這人數(shù)少了，二meimei也就能分的多一些，二姨奶奶手里應(yīng)該自己也有準(zhǔn)備，到時候湊一湊，應(yīng)該也就差不離了?！?/br>
    瞿凝一愕，抬頭去看唐少帥的時候，就多了幾分掩飾不住的驚訝：“你是說，我那沒緣分見面的婆婆，給二meimei也留了嫁妝？”

    這么大方的嫡母，說明了兩件事：其一她對后院的掌控力，讓她根本不擔(dān)心姨太太和庶女們翻了天，其二就是也從側(cè)面證明了二小姐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當(dāng)年唐夫人還活著的時候，她們的確孝敬她，對她尊奉有加。但這么一來，她猜測的那個兇手的可能性，也就大大增加了啊。

    唐少帥不知她心里的想法，只是點了點頭：“具體的我雖沒見過，但就依照母親一貫做事的風(fēng)格，她不是個小氣的。何況以母親的出身，她本身的嫁妝就格外豐厚，哪怕是指縫里漏一點，如今拿出去，也是足夠給二meimei撐場面了?！?/br>
    瞿凝低低“唔”了一聲，一顆心卻愈發(fā)的狂跳起來：到底要不要問？該不該直說？

    這樣悲傷的往事，再直接的揭開他心里的傷口，真的好嗎？

    只是稍稍一頓的時間，她到底還是沒把到了嘴邊的疑惑問出來，而是笑吟吟的偏頭看著他俊美的側(cè)顏道：“謹(jǐn)之，那就帶我看看，婆婆都留給了二meimei哪些好東西吧？也好叫我開開眼界?！?/br>
    唐終點了點頭：“不過東西不在我手里，當(dāng)年起義的時候，那些古董地契之類，為了保險起見，都被留在了老宅保管。后來我們舉家先隨軍搬入了京都，而老宅的老管事，是等我們安定了下來才沿著水路運河入京的。他年紀(jì)大了，去年就已經(jīng)住在兒子那邊頤養(yǎng)天年，不過那些東西因著常年都是他在管著的，有些字畫古董，有特別的保管要求，也就繼續(xù)在他的主要監(jiān)管之下了。如今二meimei的婚事既然定了，那也就是時候，去找他要這份東西了?！?/br>
    瞿凝輕輕頷首，忽然想起一事：“那當(dāng)年大meimei出嫁的時候，也有這么一份嗎？”

    “大meimei嫁得早，”唐終回答，“母親去世的時候，她的婚事就已經(jīng)訂好了，后來熱孝里就急急嫁了出去，是以嫁妝，是在母親病中就已經(jīng)給她了的?！?/br>
    瞿凝心里不知怎的就“咯噔”了一下，隱約的皺了皺眉。

    不過她當(dāng)時沒說，只笑瞇瞇的說了些閑事兒，岔開了話題。

    ***

    唐少帥自然是說話算話，第二日就帶著她去找那個現(xiàn)在和他兒子一起住在莊子上的那位老管家了。

    那莊子在京都城郊，倒是依山傍水，山明水秀，的確是個養(yǎng)老的好地方。

    那老管家姓汪，他們找到這兒的時候正是正午，快近六十歲的老人還跟兒子下了田，直到鄉(xiāng)鄰去找了，兩個人這才急急忙忙的回來。

    只是瞧見唐少帥他們出現(xiàn)，那位老管家看似鎮(zhèn)定，但在瞿凝特意多加了注意的眼光之中，她卻還是感覺到了，在他看似平靜的表情底下，分明藏著無法掩蓋的驚懼。

    唐少帥這人做事直接爽快，幾個人坐下來說了沒幾句閑話，他就單刀直入直奔主題：“老汪，二meimei的婚事如今定下了，我記得，母親當(dāng)年有留一些嫁妝給她，你今兒個就把箱子當(dāng)著我們開了，把那幾樣?xùn)|西給拿出來吧?！?/br>
    管家姓汪，他幾乎是就瞬間屏住了呼吸，像是雕像一樣的滯了一滯。

    這會兒連唐少帥都發(fā)覺不對了，他銳利像刀子一樣的目光在老管家發(fā)白的頭發(fā)上稍稍一剮，然后補充了一句：“老汪，這么多年過去了，多年戰(zhàn)亂顛沛流離，要說一件不漏，一件不少，我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你在咱們唐家，也干了這么多年了，就是看在這么多年的情分上，我也會盡量全了咱們主仆的情誼?！?/br>
    這話在他來說，已經(jīng)是一種極難得的柔和婉轉(zhuǎn)了：這就是一種保證，只要大面上錯漏不多，你要是真的起了貪心少了那么一件兩件的，我唐少帥做主了，就當(dāng)你這么多年苦心的補償，就此抹掉就算。

    但就是唐少帥這么說了，瞿凝卻看著那老管家呼吸一滯，臉上愧色和絕望交替閃過，最后卻定格在了麻木。

    那老頭微微一躬身，菊花臉上堆滿了笑：“少帥您說哪里話，老仆當(dāng)年是夫人最信得過的，要是丟了一件半件，那也當(dāng)不起夫人的這份信任啊！只是如今想來，那些老物，每一件都是夫人親手反復(fù)把玩撫摸過的，每一件都飽含了回憶，哪怕知道是傳給二小姐，老仆這心里，卻也還是割的難受……”

    唐少帥被他一番話說的臉上也露出了幾分感嘆之色，他點了點頭：“我知你忠心。這么多年，苦了你了?！?/br>
    老頭兒顫巍巍的搖了搖頭，轉(zhuǎn)身對兒子吩咐道：“好好伺候少帥和夫人，我去后堂整理一下那些東西，一會就出來。”又轉(zhuǎn)頭對唐少帥他們說道，“少帥，恕老仆失陪了，您和少夫人稍作一會兒，老仆一會就帶著它們出來?！?/br>
    唐少帥點了點頭。

    汪老管家就一顛一顛的去了后堂。

    唐少帥和瞿凝坐在前廳，瞿凝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心里不安的緊，眼前反復(fù)的就是閃過那老仆方才的神色，她想了想，問那健壯的中年人道：“你們這個莊子的生活很苦么？你和你父親是莊頭，還得自己下地？”

    那中年人顯然性子憨厚，笑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腦勺：“父親早年吃苦多，在家里閑不住，要是不去侍弄莊稼，他就覺得渾身的骨頭都得變脆了。雖說家里不差父親那一口飯，但他老人家非得要下地，咱們這些為人子的，也不能硬攔著不是？”

    瞿凝“哦”了一聲，眉頭蹙的愈發(fā)緊了。

    他們在前廳坐了一刻鐘有余，一杯茶水都喝得差不多了，那汪老管家還是沒出來。

    唐少帥忽然想到了什么，倏然站了起來，剛拔腿邁出一大步，忽然聽見后堂傳來悲戚的一聲尖叫，卻是女人的聲音，然后又是一聲哭聲，幾乎是瞬間，堂上的氣氛就變了。

    唐少帥和瞿凝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底，看見了無法掩飾的震驚。

    然后他拉了她的手疾步近乎于小跑的往后堂走，三步并做兩步的趕到了后堂門口，兩個人都站在那里頓住了：后堂的廂房房門大敞，燦爛的陽光之下，一眼就能看得見，那在房正中央的房梁上，掛著的一具晃蕩著的干瘦的身體。

    這個人，剛才還和他們在說著話，但只是片刻，只是須臾……就已經(jīng)如此凄涼的，掛在了房梁上。

    瞿凝聽見自己的聲音干巴巴的像是從哪里擠出來的一樣：“汪老他……死了……”

    ☆、第67章 嫁妝（2）

    由于出了命案,巡捕房那邊很快的就派人來了，仵作簡單的驗了尸,證實了汪老管家的確是死于自殺。

    這和瞿凝他們想的一模一樣。

    既然證實了是自殺，他們兩人的地位又不同一般，自然也就沒有人不長眼的上前打擾，瞿凝卻在唐終的眼底,看到了掩藏的很好的一抹深黯。

    遠遠望著方才汪管家懸梁自盡的廂房的方向，唐少帥突兀的開口：“我已經(jīng)允諾了他,若稍有折損,一概不究。”他的嗓音略帶暗啞，情緒壓得很低,“他要以死封口的,到底是什么，是為了誰！”

    瞿凝能感覺到他寬闊胸膛里此時蓬勃無盡的怒意，最初看見那具瘦弱干癟的尸體的時候，他的難過和震驚，此時也許是因為想通了想明白了，全部都化為了對那真正導(dǎo)致汪管家自盡的幕后主使的痛恨。

    她無聲的將手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以一種安慰的姿態(tài)靜默的站在他身畔：是啊，他們來之前，汪老管家還在跟兒子下地耕作，看這莊子的陳設(shè)，他們也就是一般的莊戶人家，并沒什么出格之處。

    汪老管家若是為了他自己的榮華富貴貪墨了唐夫人的嫁妝，也不會甘于清貧，在鄉(xiāng)下親自勞作，一呆就是好幾年。

    唐終的低沉只是片刻，旋即他就重振了精神，站起身來：“我們?nèi)タ纯?，母親的嫁妝，還剩下多少?！?/br>
    儲藏唐夫人鄒氏嫁妝的房間，上著一把上頭已經(jīng)有了斑斑銹跡，一看就已經(jīng)有了好些年頭的大鎖。

    汪老管家的兒子去旁邊找了半天才找著開鎖的鑰匙，又撥弄了半天這才有些笨拙的打開了鎖，他臉上淚痕未干，許是因為知道他們的到來，才導(dǎo)致了父親的死亡，他這時候的話語雖然依舊帶著幾分對主家的客氣，但語速很快，顯然并不想跟他們太多言，顯見得心里依舊是有幾分不滿的：“這房里的幾個箱子，自打抬進來之后，都是老父親自鎖上門保管著的。我們家里的人，從來不進這個房間，這個鎖和鑰匙，也只有父親和我知道放在哪里。我爹既然去了，我們家里也管理不起這些取禍的財貨，還請少帥今日清點了帶回去吧！”

    瞿凝一走進去，四下里打量著，見這雜物房里放著一些雕工精美的檀木制品那應(yīng)該是唐夫人的陪嫁之一。

    她的鼻翼微微扇動了一下，旋即就緊緊蹙起了眉頭，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那候在一旁邊的汪家子，朝唐少帥使了個眼色。

    唐終立時會意，便對那壯實的男人點了點頭道：“你把單子留下來，我和少夫人清點完了，就來叫人抬走。”

    那人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就帶上了門出去了。

    門一關(guān)，室內(nèi)的光線立時暗了下來，滿室登時寂靜，瞿凝環(huán)視一眼室內(nèi)，對唐少帥低聲說道：“謹(jǐn)之，東西不對?！?/br>
    唐終身體瞬間緊繃，瞿凝暗自一嘆，還是拉過了他的手，牽著他走到一把椅子面前：“謹(jǐn)之，你看這把椅子，外觀發(fā)黑，掂一掂入手還很沉重……都說紅木椅子是越重越好，但這把，你嗅一嗅它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