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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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冷宮的屋檐上,脫了鞋子,如果不是因為大家都穿著鞋子,不想引起注意,我是決計不會穿的,這種束縛跟衣服不同,衣服是為了遮羞,出于禮,而鞋子,卻只是為了保護腳,對于我這樣可以不用腳走路的人來說,鞋子就成了拖累,夜里沒有風,卻有滿天的星星,聽人說,人間的人死了,天上就會多一顆星星,我當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天上的事自有天上的神仙管著,哪里會為了凡間的生死輪回作更改?都是凡人的美好愿望罷了,讓自己能夠?qū)χ廊サ娜擞邢肽畹孛浇椤?/br> 我好像很久沒有這么安靜的思考了,以前我會思考自己從哪里來,為什么沒有父母親人,又為什么這么特殊,可是想了幾十年都沒有答案,我就是這么特殊,從蘇醒到現(xiàn)在,我一直在人間游走,不會飛,去不了天宮,不會入地,去不了地府,最多就溜到地府半路的望鄉(xiāng)臺,在那里尋找目標,可慢慢的我也發(fā)現(xiàn)了一個規(guī)律,開始我沒有挑選,也不在乎是什么魂魄,只要能讓我吃掉,我就幫他還陽,后來我就一直找的女子,各種各樣的女子,我也從中見識到了各種女人的命運,皇甫曦是我找的第十個女子,直到這一個,我才有了身臨其境的感情,皇甫曦的各種情緒都在感染著我,我竟然也能夠分辨這些情緒的喜憂哀樂,好像我就是皇甫曦,又不全是,她有的我也有,我有的她卻沒有,好奇怪。 “天天,你在想什么呢?!毙∈耙才懒松蟻恚遗ゎ^看了他一眼,總覺得他最近哪里不一樣了,可又說不出來,“我在看星星。”“星星有什么好看的,怎么你們女人都喜歡看?”“什么叫我們女人?”對啊,什么時候開始,我成了女人,好像以前也沒留意自己的性別,難道是女鬼吃多了,自己就也變成女人了? “反正我不是女人……”小拾嘟嘟嘴,也坐了下來,看我光著腳,他也要脫鞋?!鞍?,你干什么?!薄懊撔??!薄安恍?,你不能脫?!薄澳菫槭裁茨隳苊??”“因為,因為我是大人?!薄扒校裁创笕?,你沒發(fā)現(xiàn)我長高了嗎?”小拾這么一說,我終于知道是什么不一樣了,對啊,剛遇到小拾的時候還不到我肩膀,如今已經(jīng)跟我肩膀平齊了,鬼也會長個嗎? “你不用大驚小怪,鬼是不會長個的,不過嘛,因為我跟著你的緣故,也吸收了一些魂絲,所以……”“怪不得我總覺得精神不佳,原來是你跟我搶了糧食啊,你這小鬼不吸收魂絲又沒什么,干嘛跟我搶?”“不吸收魂絲我就一直是個小鬼啦,人家想長大嘛!”“長大了有什么好,煩惱一大堆,你看看皇甫曦就知道了,以后不許你這么做,長大了當心我不要你了!”我威脅他,然后快速的穿上鞋子,從房頂落地,回頭朝著他做了個鬼臉,回去睡覺了。小拾看著我走了,臉上不再是玩笑的表情,而是不屬于他這個年紀的沉穩(wěn),就算我不吸收魂絲也要長大的,只不過那樣的話,你怎么會相信我是普通的鬼呢。 夜色褪去,一縷日光從遙遠的天與地之間暴射而來,皇甫曦一夜無眠,她看著母妃的床榻看了一夜,心里面從不可置信的悲傷到麻木的茫然,她開始懷疑,懷疑自己的選擇,懷疑母妃的愛,懷疑所有所謂的真相,是不是母妃被幻影香弄得神志不清了?對啊,我怎么沒想過這個問題呢,一定是的,一定是幻影香的副作用,才讓母妃以為是她害死了我,可是這種白癡的假設實在無法令人相信。 德妃醒了過來,她仍舊感到疲憊,嘴里的干燥讓她想喝水,“來人啊,給本宮倒茶?!鼻嘀袷諗苛俗兊帽涞那榫w,倒了一杯水給她,德妃喝了一小口,吐了出來:“這什么茶,敢拿涼水糊弄我???”說完她怒目而視,發(fā)現(xiàn)站在面前的是青竹以后,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樣,頓時發(fā)不出了脾氣,原來這不是夢,這都是真的…… 青竹撿起杯子,又倒了一杯遞給她,說:“娘娘,還沒有人送炭來,所以奴婢無法燒熱水,娘娘先將就吧!”德妃面無表情的看了青竹一眼,沒有多說,將水喝了。 德妃突然冷靜下來讓青竹有些意外,昨日她還歇斯底里,今日就竟然這般沉著冷靜了,她是接受現(xiàn)實了嗎。但很快,青竹就知道不是這樣的。 “你去告訴皇甫昊天,本宮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不會在冷宮里了卻殘生!”德妃說完,又重新躺下,她現(xiàn)在需要休息,雖然到了這種鬼地方談什么養(yǎng)身體有些扯,但她知道,如果自己病懨懨的,是絕對不會有出路的。 “娘娘,你放棄吧,奴婢會陪著您在這里過完下半生,雖然冷宮條件差,可遠離世俗爭端,這種日子不是娘娘您以前最向往的嗎?”青竹說的這種向往,是母妃在自己小時候經(jīng)常提起的,那時母妃在自己眼里就和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一樣。 “本宮以前最向往什么,你怎么知道,跟你又有什么關(guān)系?你不過是個奴婢而已,就算本宮如今被打入冷宮,也是你的主子!”德妃轉(zhuǎn)過身看了青竹一眼,內(nèi)心卻被什么東西翻動了一下。 “娘娘,莫要忘了自己最初的追求,名利都是身外之物,我雖然是奴婢,也知道這個道理。”“你有什么資格教訓我???給本宮滾出去,以后不許你跟本宮睡在一個屋子里?!钡洛钢T口,“還有,出去的時候別忘了把你主子的大氅帶走,等你真正飛上枝頭爬到我上面的時候再和我講這些道理,滾!” 青竹這才發(fā)現(xiàn)滑落到地上的大氅,德妃能認出這是誰的,她自然也認出了,皇甫昊天來過了?他給自己留下的嗎,這又是什么意思? “我從一開始進宮就不打算飛上枝頭,以前沒有,現(xiàn)在沒有,以后也不會有?!鼻嘀窨粗洛f。 “都不自稱奴婢了,還說沒有?本宮可記得,當初你是想盡辦法討好本宮,想讓本宮提攜你離開守夜宮女的身份,怎么,鬼門關(guān)走一遭,性子都變了?”“我的確在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本來我可以去投胎,可是我沒有,因為我放不下一個人,她是我唯一的親人,她生我養(yǎng)我十幾年,她是我生命里最美最善良的人,我放不下重病的她一個人面對深宮里的危險,我放不下她沒人照顧,可我沒想到的是,我放不下的竟是一個為了一己之私毒害姐妹,甚至連親生女兒都可以不要的人!”青竹激動的說著,眼眶里漸漸濕潤起來,時至今日,她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你,你在說什么……”德妃滿臉的驚恐,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人,為什么會有種奇怪的感覺涌上心頭,“你不是青竹,你到底是誰?。俊?/br> “我就是青竹,我也是她,你親手葬送的女兒,皇甫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