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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穿越之童養(yǎng)媳在線閱讀 - 第62節(jié)

第62節(jié)

    蔣茽很是尷尬,忙道:“沒事,沒事?!?/br>
    大夫人見他這么說,也不作多問。

    蔣茽著實是從骨子里怕這個女人,她也從不曾大哭小叫過一次,任憑什么時候,多惱火的事兒,也都是不動生氣,了不起就是蹙蹙眉,便不做聲了。

    起初,蔣茽覺得這女人倒是溫婉的,不似其他女人那么尖銳,反而覺得她是好欺負的角色,自從娶她進門兒,也沒怎么寵過疼過的,只當是她自己貌不如人,也不懂撒嬌討好,就是一個很稱職的主家母便是了,他也沒什么心思在她身上??伤挂矤帤獾模瑑纱螒烟?,都誕下兒子,后來還是雙生子,就這么她的地位在蔣家是無人能及的。

    直到后來,其他夫人陸續(xù)進了門兒,他才從各個人嘴里知曉,這個女人并不尋常,更不一般。下人怕,姨太們更怕,家里井井有條,蔣茽這才對她另眼相待。 可不喜歡就是不喜歡,縱然有千般好萬般好也是沒用,遠不及,三姨太和來鳳來的討他歡心。

    但你若問真要選一個跟他過下去,蔣茽也許連想都不想,就只選大夫人。這是什么道理,蔣茽自己也說不清楚,可能就是根深蒂固的夫妻二字而已,沒那么多激情與沖動,很簡單,很平凡,甚至是跟自己的手摸自己的腿一樣,不到真正時刻,不是真正取舍的時候,那就是再尋常不過的一種感覺,甚至有些略略厭惡與倦怠。但到了真正時刻,才知道夫妻二字絕不是任何糊七八糟的關系能比的,心底那份認同早替他作了最不經(jīng)思考的抉擇了。

    大夫人起身給蔣茽倒了杯茶,面色沉穩(wěn)而祥和,淡聲道:“老爺這是怎了,有事?”

    蔣茽干咳了幾下,有些不自然的把東西放在兩人中間的小桌上,就不說話了。

    大夫人瞧他一眼,伸手打開了包裹,里頭凌亂的裹著一堆首飾,還有兩張沾了血的銀票,大夫人立馬明白意思了,她見過那些東西,都是蔣茽當初送了三姨太討好的東西,大夫人抬了眼,輕聲問:“你拿了她的東西作何?不饒著她又要鬧了,現(xiàn)下有客人在府里,不容這事兒,多丟臉。”

    蔣茽哎了一聲,道:“我這是不跟你繞彎子了,賬房的銀子不夠給悅?cè)皇聝憾档變旱?,當初京城的鋪子接連虧,藥材地的東西也沒人要,爛的所剩無幾,我這是都支出去墊底兒了,你也知我不易,這蔣家的家業(yè)萬萬不能毀在我手里的,當初想著你事確實太多,也不好讓你跟我一起煩心,以為多說虧上幾個月總能好起來,但誰能想到這期間出了這事兒,我也是實在沒了主意了,你若是不再幫我,誰還幫我?”

    蔣茽說的可憐巴巴的,大夫人一直眼色調(diào)轉(zhuǎn)其他處看著,并不接話。蔣茽見了更是愧疚,也覺得自己當初是做的實在過了頭兒了,出事兒了才想起她,又要張嘴求情,可是臉面上掛不住的。

    “我知道你心里必定不舒服,可我也是個凡人,難免會犯錯,可我現(xiàn)在知道自己錯了。說來說去,都比不得我們夫妻兩人的情份,其他人不過只是暖床的東西,就似養(yǎng)的狼,餓得時候總會反過來咬人的,現(xiàn)下我是真的懂了,知錯了?!?/br>
    這番話蔣茽說的是實心實意的,大夫人卻是聽的一點感動也沒有,可還是扭了頭,看了看蔣茽,半晌,道:“賬房里的銀子還余了多少?”

    蔣茽沮喪道:“約莫只有萬余兩。”

    大夫人嘆道:“這話兒我是等了三十多年,方才從老爺?shù)淖炖锫牭剑瑫r候是晚了不知多少了,可到底在閉上眼睛之前聽到了。大家大戶雜事兒本來就多,女人多了事情也復雜多了,你我三十多年的夫妻做下來,我也知你今日所說是真心話兒。三姨太畢竟只是個偏方妾室,我不與她一般見識,老爺爺不必為了她的事兒惱火,只是這人實在太過不知好歹,怎可動手這么狠?”

    說罷,大夫人起身去架上拿了藥盒過來,小心翼翼的給蔣茽臉上的傷口敷藥,便道:“那便算了,只當是花了錢買了教訓了,也算不虧。老爺不如從長計議,想想怎么解決這事兒的好。幾位官爺都在前院,銀子可是不能耽擱,不然我兒的事兒豈不是要急死我了?!?/br>
    蔣茽見大夫人竟如此通情達理,忙道:“你可放心,這話兒我先與你交個底兒,這蔣家的家業(yè),務必是要交給悅?cè)坏?,算作是我對你這么多年的愧疚作了補償,令則悅?cè)灰彩俏易钐蹛鄣膬鹤?,不給他還能給誰。只是有時候那小子的性子著實是有些野的,不會那么乖乖聽話,倒是個麻煩?!?/br>
    大夫人文言,笑容不自覺地爬上她嘴角,只是蔣茽閉著眼看不見,大夫人接話道:“這等大事兒老爺還是多思量思量才是,到時候定了事兒了可就要白紙黑字上寫的清楚,不然到時候渾身上下全是嘴也不見得說的明白?!?/br>
    蔣茽應道:“你可不用擔心這事兒,回頭晚上我讓曹方過來 ,先把這東西寫好,就放在你這里保存,我可放心。若是他日我有了不測,你也不會落下口舌被他人詬諱,只當是我的心愿就此了了吧?!?/br>
    大夫人的心算是終于放回肚子里,這么多年,蔣家的男丁一個又一個的落了地,她的心就一直懸在腦袋頂上,直到這一日,方才算有了眉目方向。

    蔣茽接著道:“李家大小姐與悅?cè)坏幕槭聝旱故俏液苤幸獾模皇乾F(xiàn)下人家?guī)鸵r了這么多次,如今又是要人出手,著實是不夠厚道??晌覀円灿挟斚轮保闱七@這事兒怎么樣才好?我可說不動那倔小子,他那脾氣九頭驢都拉不回的?!?/br>
    大夫人道:“放心,沉碧那里是沒活動話兒的,當初她進了煦兒的屋子,就注定跟悅?cè)粵]可能了,一時差,叔嫂之分,就算他們不怕別人閑人閑語,總要為了璟熙著想,鬧出丑事去可讓孩子長大了怎么抬起這個頭來?沉碧是個剔透兒性子的人,不管當初是多不甘心,現(xiàn)下有了孩子也必定會轉(zhuǎn)了心性,他們兩個是絕對不成的。而悅?cè)灰恍倪€想著能做出一番事業(yè)來拯救沉碧和璟熙,怕是他的速度是來不及了。”

    蔣茽聽了這話,心里倒不是個滋味,只覺得自己也是心里喜歡來鳳的,估摸跟自己兒子對方沉碧的感情有點像,可說到底,他和來鳳還是成了的,大夫人也沒做太多阻攔,只是苦了自己兒子,為了這么多事兒失去了這么多。

    蔣茽深深嘆了口氣兒,道:“苦了我兒了。”

    大夫人神色略略寂寥,道:“誰不盼著自己兒子日日過得舒坦,可生在這蔣家有什么法子,煦兒已經(jīng)不中用了,若是他不替自己哥哥把這個家頂起來還能有什么法子?老爺莫怪我心狠手辣,我見了璟熙和悅?cè)辉谝黄鸬臉幼右彩请y過的要命,可為了蔣家的以后,誰人都要付出,這是跟使命一樣的,從他生下來就一直要背負的?!?/br>
    蔣茽點頭,道:“我明白你意思,你可不要多想什么?!?/br>
    大夫人垂了眼,淡淡道:“我終究也只是個做母親的?!?/br>
    蔣茽轉(zhuǎn)而又問:“既然你對悅?cè)坏氖聝阂咽谴蛩愫玫模潜阌赡阕鲋骶褪?,我也不反對。只是現(xiàn)下我們怎么打發(fā)那幾個官爺兒才好?”

    大夫人想了想,反問:“老爺有何好主意?”

    蔣茽裝模作樣的想了半晌,道:“說了這話我也是臉上臊得慌,你們娘家也是我們縣上大戶大家,可否幫襯著我們一把,先把這事兒平了再說?!?/br>
    “這……”大夫人略略為難。其實她親哥本就是最疼她的,即便是嫁了人也總是派人到蔣家問長問短。只因兩人年紀相差懸殊,直有一輪,當初陳家就是子嗣稀少,老太爺是四十才有兒子,過了五十多才生了大夫人一個女兒,妻房十余人單出兩人,大夫人與其兄都是正室所出,老太爺自是加倍的疼愛。遂才將自己女兒嫁到當初在河源縣最有名望的蔣家來作大夫人的。

    可大夫人萬萬不會輕易開這個頭兒,那幾萬兩對于陳家來說,只是小事兒。

    蔣茽見大夫人還在猶豫,忙道:“這事兒我是想了一段時間了,你兄弟不是養(yǎng)了一個女兒嗎?今年也十**了,雖說有些腿疾,卻是長相極好的,不如就跟你兄弟商量一下,看能否娶過來給悅?cè)蛔鰝€平妻,跟那李家大小姐不分高低。一來本就是姑舅親,親上親,二來,那姑娘過來了也算給你添個伴兒,姑侄總是不系外的,你看這主意如何?”

    大夫人聞言喜出望外,這侄女的事兒本就是她心頭的一個疙瘩,她本是也有這個想法的,但苦于自己兒子不樂意,又則蔣茽和老太太嫌棄侄女毛病不同意?,F(xiàn)下蔣茽自己提出來,絕對是個天大的好事兒了。

    大夫人喜道:“好事,自然是好事,可你也說,悅?cè)坏钠馐蔷蟮煤艿茫灰姷每下?。而因為當初李家的婚事兒,他心里還是別扭著的,你瞧這這事兒……”

    蔣茽道:“放心吧,等著風聲一過,這事兒我就來作主,只是要跟李家說個清楚,兩家都是平起平坐才好,蔣家必是不薄待任何一個?!?/br>
    寶珠在廚房幫著蔣茽熬補藥,心下里還是心如火燒,只是暗自腹誹那蔣煦實在無能,只懂得撩了火,卻沒幾次就不成了。寶珠正是那樣的年紀,對這事兒也是很饞,忍了許久之后竟是這樣結果。寶珠正惱著,廚房的門兒被推開,婆子帶著兩個人送干柴進來,寶珠張望了一眼,便沒有再多看。一個年輕的小伙子扛著一捆柴火走過來,擱在爐子一邊兒,朝婆子道:“這就都放在這了?!?/br>
    婆子敲了一眼,不滿到:“上次也是你們送的,結果粗的粗,細的細,我們女人家家的還要幫你們再重新劈,這次我們可不干了,你自己敲著太粗的就自己劈好了再走人,不然我可不給錢的。”

    那年輕人倒也好說話的,笑呵呵的應道:“這位大嬸兒可是別氣,我?guī)湍闩迷僮呔褪橇?。”說罷蹲在寶珠旁邊,稀里嘩啦的干起活來。

    起初,寶珠沒有注意身邊兒的人,只聽那人問道:“jiejie這里可否賞一碗水喝?”

    寶珠聽這口音兒格外耳熟,扭了頭再看,這小伙子長相很是俊朗,皮膚黝黑,看來就十分舒服,

    她臉上一紅,起身去舀了一碗涼水,遞給青年,問:“你是清北的?”

    年輕人忙道:“jiejie也是?聽口音很像?!?/br>
    寶珠點頭:“是從清北出來的,不過已經(jīng)出來十幾年了,口音也變了很多。”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等到兩捆柴火都劈好那青年也不愿走。寶珠只好勸道:“你反正在前院干活,有空就到這里來,逮個功夫陪我說兩句話也是好的,只是怕人多嘴雜,別人見了嚼舌頭,我這也兩出危難了 。”

    青年名叫李革,同是寶珠老鄉(xiāng),兩人一見如故,相談甚歡,本就是年級相仿,寶珠不過大了他一兩歲的樣子。再加之兩人也都是這個年紀,你看我,我看你,就看對了眼了。

    李革走時候還念念不舍,向?qū)氈楸WC日后有空就會過來看看她。人走以后,寶珠也開始魂不守舍了,只覺得眼前總晃著李革的影子,讓她沒辦法集中精神來。

    方沉碧從外面急急往自己院子里趕,回到屋子里,馬婆子和翠紅仍舊急的團團轉(zhuǎn)。“沉碧,這可怎么辦才好,孩子喝了藥約莫半個時辰過去了,可摸上去還是熱的很,并沒退下去?!?/br>
    方沉碧急忙過去摸孩子額頭,是真的還是發(fā)熱的厲害,方沉碧也不由得擔心起來,去年老太太死的時候孩子也發(fā)了一趟熱 ,足足燒了兩日,藥石罔效。方沉碧是現(xiàn)代人,自然知曉在古代,很多幼兒都會死在肺炎上頭,而燒的久了即便不死也會燒壞腦袋,可偏古代并沒有抗生素,中藥藥性很慢。方沉碧急得不行,她這輩子就只能有這個一個孩子了,如果蔣璟熙也不在了,她不知道應該怎么活下去。

    現(xiàn)下時節(jié)已是秋中段,水井里的水著實發(fā)涼,馬婆子跟翠紅便不間斷的給蔣璟熙換涼帕子降溫,雖然他們不是現(xiàn)代人可也知曉發(fā)燒會燒壞孩子的。

    方沉碧沉不住氣,又讓方梁出去找大夫過來瞧,方梁這才出去一會兒,大夫人就到了。見了自己親孫燒紅了小臉兒,大夫人的心不比方沉碧輕松哪去,她現(xiàn)下沒有心思多管別的,只是想起當初劉婆子叫來的那個道姑還是有點用的,便道:“趕緊去庵里頭把那神姑子請過來,去去這屋子里頭的穢氣兒,快點兒讓我孫遠離那些臟東西,早點好起來才是?!?/br>
    方沉碧眼下沒光景管大夫人找什么姑子和尚做法算命的,只是受在孩子一邊兒,看著他,蔣璟熙已經(jīng)是燒得昏沉沉的,完全沒了意識,睡的不知道云里霧里去了??闪硪活^兒卻是一只小手緊緊攥住自己娘親的手,像是生怕他娘離他而去一樣。

    大夫來了,神姑也來了,大夫瞧了瞧也是沒了法子,只道:“我是實在不懂小少爺?shù)牟“Y,去年也是這么一遭,不管喝什么方子也都不見丁點兒好,現(xiàn)下又是這般,實在是太奇怪了?!?/br>
    神姑神經(jīng)兮兮的拿著手里的桃樹枝兒,在房間的每個角落里比比劃劃,像是給什么東西上了身子一樣,嘴里念念有詞,東揮一下子,西揮一下子 ,搖搖晃晃的走到床前,指著床上睡者的蔣璟熙就是拍過去,樹條兒輕輕的落在孩子身上,然后神婆子突然閉了眼睛,張了嘴,陰陽怪氣兒的道:“小少爺給東西纏住了,是個小孩,小男孩,渾身都是水,嘀嗒嘀嗒的落了一床。他的臉上還纏著水草,他丟了鞋子,泥巴堵住了他的鼻子,嘴巴,有血從他的眼睛里冒出來,耳朵里也有。放過小少爺,快安分的走,快走。”

    神姑這么一說,第一個怕起來的就是大夫人,聽了這一番話,簡直就是蔣家福在作祟,纏著自己孫子。大夫人面色突兀如死灰,朝著馬婆子,叫道:“快去,快讓馬文德弄些紙錢元寶來給那孩子燒去,快,快?!?/br>
    馬婆子聞言急急得沖出去了,方沉碧蹙眉看著那神姑,那神姑還不肯作罷,又朝著大夫人道:“蔣宅有難,人人難逃,小少爺跑不掉的,他是第一個,緊接著每個人都要遭災,誰都躲不掉的。來了,來了,他來了,躲不掉了,來了……”

    那神姑突然瞠目,仿若給人卡住了脖子,表情格外駭人。

    話音兒剛落,只見床上的蔣璟熙猛地開始扭曲起來,渾身抽搐,手腳勾成奇怪的姿勢,仿若是一條被扎了一下的青蟲,在床上開始翻攪起來。

    大夫人一瞧孫子如此媽呀一聲哭開了,幾乎是跟方沉碧一起撲向床邊,可神姑卻是急忙攔住兩人,大喊:“不要碰他,讓小少爺遭會兒罪才能解脫……”方沉碧聞言徹底惱了,揚手就給了神姑一記耳光,這一巴掌著實用盡了氣力,神婆被打得栽倒在一邊兒,半晌才醒過味兒來。

    “你這是干什么?”神姑惱火。

    方沉碧臉色發(fā)白,道:“讓你躲開?!?/br>
    方沉碧忙伏□,伸手給兒子掐人中處,這是她僅知的幾個急救的措施之一。這下大夫人也傻了眼,她從沒見過一向老實的方沉碧會有這么大的脾氣。

    那神姑也不示弱,揮著樹條兒指著方沉碧,卻是朝著大夫人道:“夫人,您這媳婦可夫克子,看看大少爺,再看看小少爺。大少奶奶的生辰八字我上次就說過了,太硬了,一般人都沒法壓得住她,這人的魂靈不是我們一起的,也不知道來自什么地方,小少爺本就體弱,禁不起這么克下去了。還有就是,您這媳婦在這府里待不久了,遲早要跟人跑了?!?/br>
    方沉碧這么一掐,蔣璟熙倒是真的漸漸平息起來,可因為抽搐,鬧得孩子一身的汗,連呼吸也急促的不得了,已是上氣不接下氣了。乍看上去,只覺得是進去的氣少,出來的氣多。

    翠紅見了哭得更大聲,朝著那神姑罵去:“你少信口開河,我們小少爺才沒事?!?/br>
    方沉碧等不及了,眼下清河縣的大夫不管用,她要帶著孩子連夜趕到京城去,這么拖下去,怕是蔣璟熙不被燒死也會給燒傻了的。

    方沉碧忙起身,慌張的朝翠紅道:“幫我好生看著他,喂點糖水少許放些鹽進去。記得帕子不要停,一直換下去,我馬上就回來。”

    翠紅哭著應是,也不顧神姑說些什么,大夫人看傻了眼,只是喃喃道:“這可怎么是好,怎么是好。”

    方沉碧扭身拎著裙子往外跑,身后神姑大聲道:“夫人,您這媳婦管不得,管不住的,你看她那樣子,狐媚至極?!闭f罷掐指一算,煞有其事的道:“她這一去必見命中之人,婦人快快隨我去見那人是誰?!?/br>
    大夫人看了孩子一眼,哪里不由得不信這神姑的一番話,被神姑扯著,連掙扎也沒有就跟著出去了。

    方沉碧只覺得自己已經(jīng)六神無主了,腦子里一片空白,那種感覺很怪,好似能預知什么一樣,只覺得這次孩子真的要出事了。她越跑越快,耳邊只有呼呼的風聲,涼得她渾身跟著發(fā)抖,昏天黑地的,只剩下自己胸膛里雷震一般的心跳聲。她一邊跑一邊哭,嘴里喃喃道:“璟熙你沒事的,沒事的,mama在,mama陪你?!?/br>
    穿過一道又一道樹林子,一人多高的桂樹一叢叢的擋住她視線,她要找到蔣悅?cè)?,她帶自己的兒子進京看病。

    可明明看著很近,為什么跑了這么久還是到不了,前方那處燈火通明,好似就在眼前,可她怎么都到不了似的。

    繞過一叢又一叢,她已是氣喘吁吁,只覺得血從身體各處一直沖向她的腦袋,眼前愈來愈黑。再一轉(zhuǎn)彎,眼前一道黑影兒,她已是分不清那是什么人是樹還是鬼,只是再沒力氣穩(wěn)住自己,徑直朝那黑影砸過去。

    不疼,暖的,方沉碧沖了一下倒過去,不住地打惡心,干嘔不止。

    “是你?”那冷調(diào)子又起,聽得方沉碧身上的汗毛又起來了。

    (本章完)

    61第六十一章

    方沉碧掙了掙身子,感覺自己似乎躺在誰人的懷里,再聽那聲音便是跟著后背一涼,汗毛都起來了。急著忙著的起了身子,只覺得格外尷尬。

    裴非不覺如何,倒是攤攤手站在一邊兒,好不淡定的看著她略有慌張的樣子,笑道:“嫂子千萬小心,現(xiàn)下夜里瞧不真切,切莫別傷了自己,那可不好。”

    正說著,遠處急慌慌走過來一個人,朝著裴非輕聲道:“少爺,怎么在這兒?”那人走近,再看方沉碧,饒是驚的一緊,不知道還以為是夜里哪里飄來的女鬼,竟是這么的美,不似真人。

    裴非嗯了一聲,背著手淡聲道:“我這么大的人還怕走丟了不成?!?/br>
    那人俯了俯身子,有些緊張道:“小的先行過去了,少爺有事了前院去喚我就是?!?/br>
    裴非眼色一撩,見方沉碧的裙角給樹枝刮破了,里面的襯子上滲出淡淡的紅色血跡,應是受傷了。裴非超身后揮揮手,那人利落走了。

    裴非歪歪腦袋,瞧著方沉碧裙擺,嘴角泛起若有似無的笑意。方沉碧順著他目光看過去,頓覺尷尬十分,但她現(xiàn)在來不及想這么多,蔣璟熙還在燒到抽搐,她等不及,慌慌張張的道了句:“謝謝公子。”抬腳就往前跑,裴非只覺得異常奇怪,一把扯住方沉碧的胳膊,問:“嫂子何事這么急?可否說說,看我是否可幫些什么?”

    方沉碧搖搖頭,掙脫裴非的手,一雙美眸對上另一雙清泠的眼,直有種拒人千里之外的冷。

    “不必了,謝過裴公子好意?!迸岱且姺匠帘痰脑捳f到這跟程度,只肯松了手,禮貌的彎了嘴角,道:“嫂子如若有事只管開口就是。”

    裴非見此,腦筋一轉(zhuǎn),覺得方沉碧似乎有什么隱情,便不好再多加阻攔,等著方沉碧打頭兒跑開了,他也急忙跟著上前兒去了。

    方沉碧就跟瘋了一樣,不管不顧的直往前沖,園子里頭的丫頭婆子也沒見方沉碧什么時候這樣慌過,都知道是出了大事兒了。

    而那頭兒蔣悅?cè)桓鷰讉€人正吃興頭兒上,天南海北的也不知說到哪了,幾壺好酒下肚,早是云里霧里的分不清個東南西北,見了方沉碧氣喘吁吁的扶著門框站在門口,蔣悅?cè)患t著一張俊臉搖搖晃晃的從位置上站起身來,一雙俊眼瞇了瞇,含糊道:“方沉碧,你過來找我?”

    卓安見勢,忙上前扶了蔣悅?cè)桓裢鈸乃謺[什么事出來,道:“大少奶奶,三少是有點多了?!?/br>
    方沉碧現(xiàn)下實在沒有任何心情,只是疾步走到蔣悅?cè)簧砬?,輕聲道:“三少,你且出來一下,這里有些事兒還要你拿主意?!?/br>
    蔣悅?cè)贿€擰上了脾氣,怎么也不肯跟方沉碧出去,搖搖晃晃的扶著桌子,口齒含糊道:“方沉碧,你也喝一杯,我有話跟你說?!闭f罷,一屁股栽倒在軟靠里頭起不來身了。

    方沉碧看著蔣悅?cè)坏哪?,只覺得他是醉的不清,這頭兒看來沒什么商量的余地,本想看那頭李蘭是不是還清醒,可瞧過去時候李蘭比蔣悅?cè)蛔淼倪€要厲害,早似一灘爛泥一般歪倒在一邊兒,睡得打起呼嚕來。而另兩個人也開始東倒西歪起來,一個捏著酒壺嚷嚷再來幾杯,一個用筷子敲著碟子和酒盅,嘴里唱的不知道是什么調(diào)。

    卓安知曉方沉碧這是有事兒的,忙上前,道:“三少怕是醉的不輕,大少奶奶有事的話吩咐小的做就好?!鳖D了頓,巡了一圈,有開了口:“原本三少的酒量也是好的,只是今兒說的太過盡興了,一下子就多了?!?/br>
    方沉碧分明有話要說,卻欲言又止,卓安自然不敢多問,正在這時,裴非進了來,卓安見勢,忙道:“裴公子倒是少有的酒量好,現(xiàn)下算得上清醒的也就只有他一個了?!?/br>
    卓安擺明了不想往自己和蔣悅?cè)簧砩蠑埪闊┦聝?,畢竟這方沉碧實在是招惹不起的主兒,但凡跟她瓜葛上總是沒有好事兒的。卓安深知這道理,恨不得離得八丈遠去。方沉碧也知曉這大半夜的,要是要了車往京城趕去,沒有主事兒的人帶著必定不行,而現(xiàn)下府里能主事兒的人兒已經(jīng)沒了,蔣悅?cè)焕钐m都醉成那副模樣了,想到這,方沉碧忙轉(zhuǎn)了身兒連一句話也沒說,掉頭兒就往門外跑,極快的消失在夜色之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