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丫頭也是個剛來的,年紀(jì)并不大十一二歲的樣子,也跟蔣家祝年紀(jì)相仿,這場面應(yīng)該是給嚇壞了,站在一邊兒捂著臉啜泣。 蔣淵這功夫進了門兒,瞧著自己弟弟還伸腳踹了丫頭,也是看不下去,就拉開了:“倒也是說你脾氣大著呢,這丫頭大你不了一兩歲,一點小事也就罷了,何必惹氣?!?/br> 三姨太不當(dāng)事兒,朝著丫頭揮揮手,又讓婆子帶走了蔣家祝,這才倒開空問了:“聽是說京城那塊兒也是有事兒,不算什么好光景,你說著你先后拿了那么多銀子去投,也不知道到底值不值?!比烫珦芘讣祝劬︻┝艘谎凼Y淵,但見蔣淵一臉都是笑意。 “姨娘這話說的可是見外了,說來你也不知曉我這次為什么趕著回來吧?!?/br> 三姨太哼一聲,轉(zhuǎn)身過去倒茶徑自喝起來:“那你還不快說你是聽到了什么風(fēng)聲回來的,現(xiàn)在老爺是對我心里有著隔閡著呢,都不常來。以前還能動的時候偶爾也過來,現(xiàn)在倒像是長在來鳳屋子里了一樣,倒是不出來了。這不,天兒剛冷的時候犯了毛病,算是給他個跟來鳳長相廝守的機會了,大夫人那里也只曉得裝好人,我這里也不多說什么,就看著唄,誰著急?!?/br> 蔣淵抿嘴一笑道:“姨娘膝下還有家祝倒是怕個什么,再說了,京城的鋪子雖說無大賺,可到底也是糊口不在話下的,等著這次分了家,我之前允你打理的兩家鋪子就是家祝的,你倒是可以無事一身輕的帶著家祝來京城鄉(xiāng)下半輩子福氣了,還在乎我爹是在來鳳還是在誰屋子里不出來?” 三姨太一聽,猛地頓住,訝異問道:“分家?誰分家,分誰的家,怎么分法?” 蔣淵不免得意起來,道:“這事兒我也是碰巧了從一個老朋友那里知道的,我爹還是私下里跟幾個人商量過,沒想到倒是給我打聽出來了,都以為我天高皇帝遠,其實我倒是留著心呢。不過,這也是遲早的事兒,我爹現(xiàn)下的光景也不多了,我大哥的樣子能不能熬過這個冬天也未必,悅?cè)灰簧砉偎境圆煌?,舟曲那里也不是一點銀子,打發(fā)幾個下來辦事兒的官兒就完得了的,聽說受難的家里人死活不松口,這又鬧起來了。我看悅?cè)贿@一次是兇多吉少,多半是背后有人鼓搗的,盯得就是他,只就是想存心壞他的事兒?!?/br> 三姨太聽聞這話,來了勁兒,笑道:“我也聽婆子說了,這些日子大夫人一直往自己娘家哥那里跑的勤著呢,看來是打著陳家那千金的主意給她兒子鋪后路呢?!?/br> 蔣淵冷笑道:“我爹打的不就是這個主意,應(yīng)該也是想著分我們一點薄的,再讓著悅?cè)蝗リ惣易龉脿敚綍r候倒是借著陳家再扶著我們蔣家不倒?!?/br> 三姨太撇嘴,跟著道:“既然二少都是摸得清清楚楚才來的,想來也是心里有底兒的,也不妨說說看?!?/br> 蔣淵眉頭一抬,朝著三姨太招招手,等著她貼過來,蔣淵在她耳邊嘀咕了一陣兒,只見三姨太的 臉上笑容越來越大,應(yīng)該滿意的很。 蔣淵前腳進了三姨太的門兒,后腳大夫人那里,來鳳那里都知曉事兒了。大夫人只笑不說話,劉婆子納罕,總覺得這兩個人湊一起去準(zhǔn)是沒什么好話。 “兩個臭皮匠指不定也能想出諸葛亮的道道兒來,夫人可別馬虎了,倒是給他們占了便宜去?!?/br> 大夫人不緊不慢道:“我若說,你便看著我說的準(zhǔn)不準(zhǔn)便是。” 劉婆子忙道:“夫人怎么說?” 大夫人故作神秘道:“你瞧著吧,那賤蹄子的德行我是最了解不過的,但凡什么大事兒必然找不到她,若是小恩小惠一點便宜,她絕對樂意的很?!?/br> “夫人意思是?” “這次賤蹄子必定要給蔣淵那無能的小子騙個底兒掉?!?/br> 劉婆子斜眼兒瞇了一瞇,冷笑道:“那夫人就讓他們兩個演一出好戲唄,左右我們?nèi)俚幕槭聝核闶嵌ㄏ聛砹?,有點什么風(fēng)吹草動也不在意,倒是他們,除了想分家還能作出什么幺蛾子出來?!?/br> 大夫人坐上軟榻,窩成一個舒服的姿勢,笑道:“不就是分家嗎,他們要分就讓他們分?!?/br> 等到掌燈時候,大夫人去了來鳳的院子,蔣茽剛好喝完藥,倚在床邊兒跟來鳳說著什么。見大夫人進了門兒,蔣茽倒是坐起來,讓來鳳先行出去了。 等著來鳳出了門兒,蔣茽開了口:“我聽說老二回來了,倒是不來我這里,看來心里也沒我這個爹了。” 大夫人淡淡一笑,無謂道:“他若是去,你就讓他去,不過就是京城的兩間鋪子,就算是給了老二和老四也沒什么說的出的,只是好答兌好了她們娘幾個,能安安穩(wěn)穩(wěn)不鬧事兒也就算值了?!?/br> 蔣茽不屑,道:“老四有這樣愚蠢的娘也必定好不到哪去,也成不了氣候了。他要就給,給了可別來再鬧了?!?/br> 大夫人點點頭,又道:“悅?cè)坏娜兆游叶歼x好了,我那侄女可是等了好多年了,這下子就等他回來,等回來就辦了,也免得夜長夢多。” 蔣茽點頭,道:“這事兒就你來掌握,至于璟熙那頭兒,怕是悅?cè)粵]那么容易放下方沉碧,到時候再跟煦兒鬧不和,也倒是不好了,尤其新媳婦進門兒,這也不是好臉面兒不是?!?/br> “這個你只管放心,便是方沉碧也決不允許悅?cè)话循Z熙這事兒捅出去,再說,到底璟熙能活到哪一日倒還是個問題?!贝蠓蛉藢に剂讼拢值溃骸斑@是個死局,就算他們各個心里頭兒都跟明鏡 兒一樣又如何,還不是得忍?” 蔣茽嗯了一聲,尋思道:“倒也說著方家的丫頭命苦了,左右從那家徒四壁的窮山溝逃出來也不見得就過的舒坦了,現(xiàn)在寶珠懷上了,璟熙又病的嚴(yán)重,對于她來說,也許下場還真的就尷尬了?!?/br> 大夫人不以為然,擺弄自己的衣擺,好似無關(guān)的語氣道:“也怪不得別人,要怪,只能怪自己命不好吧?!?/br> 房間里方沉碧和蔣悅?cè)幌鄬o語,面對面坐在床上,燭光閃閃,微弱的好像就要熄滅,孩子睡在床上,闔著眼,呼吸很淺。 “沉碧,我不知曉我還能對你說什么,我想這么十多年過來,我的心思你明白的?!?/br> 方沉碧略略點頭,眼睛有些迷離的看著床上的蔣璟熙,看不出表情。 “孩子的病......”蔣悅?cè)煌蝗徽f不出什么來,他微微抬頭,看見方沉碧漂亮的眼睛里蓄滿了眼淚兒。 蔣悅?cè)灰粫r心急,忙道:“但這也不是板上釘釘?shù)氖聝?,完事總有個萬一,璟熙不會有事兒,你也不要太難過?!?/br> 方沉碧抬頭,瀲滟雙眸早是朦朧一片,道:“孩子的病我比誰都清楚,與其說是擔(dān)心受怕,倒不如說我早就接受了這樣的事實,從他開始發(fā)病的那一刻起,我就每天練習(xí)學(xué)著接受,我每日痛一次,以為總有一天會習(xí)慣,就算是接受了他可能會離開我也不會再感覺好像是天崩地裂了一樣,可這么久過去了,我還是學(xué)不會,沒了璟熙我就什么都沒了,悅?cè)?,沒了孩子,我就完了?!毖蹨I就那么掉下來,滴答滴答,一顆顆落在緞面兒的被子上,在紫紅色的被面兒上洇出一朵朵水花兒出來。 她看著他,任憑眼淚怎么滴落,始終看不清對面那個深愛男人的臉,他的面容始終是模糊的,看不真切。 蔣悅?cè)活D覺眼眶一酸,想到這四年來,方沉碧一人在蔣府將璟熙一手帶大,蔣煦的刁難,一個人的孤苦,這些都是他虧欠她的。這世上唯一一個屬于她的安慰,此時此刻也是成了半條線的紙鳶,稍不留神,可能就斷了線,再也回不來了,這讓如何能受得了。蔣悅?cè)煌蝗挥X得不詳,若是真的有朝一日璟熙不在了,方沉碧會如何,誰也不知道。也許,也會跟著瘋了,然后跟璟熙一并去了。 他突然不敢多想,見不到方沉碧的思念是煎熬,是無盡的想念,若是她不在了,那自己怎么辦,該何去何從?是不是也跟著一道走了,倒是干凈了,一了百了。 “你還有我,沉碧,你知道么?” 方沉碧不做聲,不反應(yīng),癡癡的看著熟睡的孩子,好像沒聽見一樣。 “沉碧......” 蔣悅?cè)话逯狈匠帘痰纳碜?,看見她一臉波瀾不見的表情,已?jīng)沒什么神采黯然的眼睛,一時間語塞,說什么?說什么都是多余,方沉碧聽不進了。 “你還有我?!?/br> 方沉碧懨懨的扭過頭,看向孩子的一瞬,眼淚決堤而下,再沒有人,不管前生今世,不會再有這樣一個人,讓方沉碧寧可舍棄自己的生命也要留全的人,除了璟熙。 這一夜,兩個人都沒再說一句話,從天黑到天亮,相對而坐,蔣悅?cè)豢粗匠帘?,方沉碧看著蔣璟熙。難熬,第一次,不管是蔣悅?cè)贿€是方沉碧都覺得,這樣一夜光景,竟比兩個人被迫分開,比璟熙的降世到如今這四年時間還要難熬。 清晨第一縷陽光剛至,馬婆子打了水進門兒準(zhǔn)備給方沉碧凈臉,可也沒想到蔣悅?cè)痪尤灰苍?,兩個人衣裝完好,精神倦怠,一看便知道一夜未曾闔眼。 馬婆子嘆了一聲,接著道:“這樣熬下去非是把你們兩個也要熬倒了的,趕緊洗把臉吃點東西,白天我來瞧著孩子好了,你們?nèi)バ菹⑿菹??!?/br> 這話兒音兒剛落下,門外又來了人,三人一同扭頭去看,卻見一身兒絳紫秀金菊紋袍子的裴非進了門兒。蔣悅?cè)划?dāng)下便有不爽,只覺得這個裴非似乎好心過了頭兒,但凡是正常不過的人都不會這樣殷勤,沒聽他要求什么,倒是做的應(yīng)盡應(yīng)分的,實在可疑。 裴非倒也自然而然,走過來便問:“孩子怎么樣了?” 言語間,已是一雙眼把方沉碧從頭到腳看了個遍,也順帶著捎過了蔣悅?cè)唬妰蓚€人的衣裝尚好,臉色憔悴,便知道這一夜他們在一起過的。 心里的不快之感瞬間迸發(fā),原本也只是讓人私下里查過蔣家的事兒,知道了蔣家的兒子除了這一個沒一個有樣兒的,病癆一個,廢物一個,驕縱的一個還有一個小時候便橫死了,唯獨這個蔣悅?cè)坏挂彩鞘Y家唯一還能指望得上的。而這個方沉碧來路就比較復(fù)雜了,查得出是蔣家大管家遠方的一個親戚,說是抱養(yǎng)的,或者說過繼的,之后便再也查不到什么了。 但毫無疑問的是,方沉碧壓根兒就不是方家的孩子,但方沉碧到底是怎么去的方家,誰也不知道,也更查不到,她的身世兒一瞬間成了謎,他接連在蔣家查了那么久,無人再說得出她的來歷,所有的線索只能停在方家撫養(yǎng)方沉碧那里,但裴非總覺得,方沉碧絕對是個復(fù)雜的故事,故事本事也一定不簡單。 “叨擾裴兄了?!笔Y悅?cè)唤辛艘宦暎岱翘ь^,看著蔣悅?cè)怀读顺蹲旖?,道:“今天御醫(yī)還會再過來瞧瞧,你且先不要著急?!边@話分明是對著方沉碧說的,馬婆子聽得出這話里的不屑,也轉(zhuǎn)頭去看裴非。 裴非說完這一句這才回了蔣悅?cè)坏脑?,無足輕重的說了一句:“叨擾一句實在是無從說起,還是盡早給孩子瞧病最重要?!?/br> 這正沒說上幾句,裴福推門兒也進來了,弓著身子道:“少爺,御醫(yī)已經(jīng)到了?!?/br> 老御醫(yī)也不知是第幾次光顧裴府了,上次對蔣悅?cè)煌辛说?,也跟裴非道了句實話,可說什么裴非就是不同意放棄,還依舊招他來府上給蔣璟熙看病。他也早已是黔驢技窮,就算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也別想再救活那個孩子了。 老御醫(yī)照舊沒說出什么,看了看,瞧了瞧,再開了單子。 這一翻下來,幾個人都沒說話,孩子半睡半醒,哼哼唧唧,一看就知道很虛弱。蔣悅?cè)桓t(yī)出去拿方子,裴非朝馬婆子,道:“舅媽且先出去一下,我與方小姐有話要說?!?/br> 馬婆子應(yīng)是,忙出去做事兒,把地方騰出來。等著馬婆子走了,裴非這才道:“許是你也早就聽說了,璟熙的病實在是很棘手。” 方沉碧點頭,沒說話。 “但我也不愿放棄,我不想你難過,不愿看,也不忍心看?!?/br> 話音落下,方沉碧懵懂的抬頭,看著裴非的臉色淡淡的蒙了一層紅暈,似乎有些難為情。她不曾想那么多,當(dāng)初也只以為裴家愿肯幫忙必然是借了蔣家的光了,如今這么一遭,到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裴公子......” 裴非不等方沉碧把話說完,便又接著道:“方沉碧,我就是讓你欠我一個人情。” 說罷,裴非轉(zhuǎn)身離開,留方沉碧有些愣的坐在原處。 第七十二章 蔣悅?cè)粚に剂税肷?也覺得似乎能回去一趟便是更好,畢竟孩子的藥錢總歸是得籌得出,也不知道是為什么,總覺得那裴非對方沉碧不是一副多好的心腸,他即便是再不樂意,聽了蔣茽重病也得回去了。 等著藥熬好了,蔣悅?cè)凰偷胶⒆臃坷?,蔣璟熙乖巧的喝了藥,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盯著蔣悅?cè)豢?道:“三叔,最近的天不好,怎么一會兒黑的看不見人,一會兒又模模糊糊的。娘說我眼睛不好,要多休息,不給我房里點燈?!?/br> 蔣悅?cè)幻嗣⒆宇^,回:“給你瞧病的爺爺都說了,要好好休息你這眼睛才好的快?!?/br> 蔣璟熙顯然知曉自己身子有些毛病的,癟了嘴巴,道:“三叔騙人,娘說你給了我這塊玉我就不再生病,能活到一百歲,現(xiàn)在我才四歲,可我天天喝藥,像是藥罐子,我也不能跟三叔出門看燈,也不能出去跟別人出去玩,我只能躺在房里養(yǎng)病。”說著,蔣璟熙摸向自己脖子上的紅繩,抻出了那塊玉。 蔣悅?cè)宦勓?,垂眼看了看孩子戴的玉牌,那原本羊脂白玉上淡淡的抹了一層紅暈,那是方沉碧難產(chǎn)血崩的時候浸上去的,時過境遷,他想到那時候的此時此景,仍舊心猛的給揪緊了一般,讓他窒息的快喘不過來氣了。 方沉碧也望向那塊玉,一聲不響,蔣悅?cè)还A艘还#首鬏p松哄道:“分明是璟熙不聽話,吃飯喝藥都要你娘跟你費工夫,這會兒身子不舒服還要怪一塊玉,真不是個男子漢所為?!?/br> 璟熙聞言,頓時表情不自然起來,抬頭看蔣悅?cè)唬坪跛床徽媲?,遂使勁兒張大眼睛,急道:“三叔,你娶我娘,日后跟我和我娘住在一起,我就什么都聽話?!?/br> 當(dāng)真是童言無忌,房里也沒有他人,方沉碧跟蔣悅?cè)怀聊舜丝戳艘谎郏念^眼角都是苦澀,在一起,似乎很簡單,但又似乎太難。 “好,璟熙聽你娘的話,早日好起來,我就以后日日陪你和你娘?!?/br> 蔣璟熙聞言,非常高興,直直躺□子把被子抻到脖子邊兒,閉緊眼睛:“三叔不準(zhǔn)騙人。” “不會,等三叔從家里再回來,就再也不走了?!笔Y悅?cè)贿@話似乎說給方沉碧聽,他看向方沉碧,方沉碧卻挪開眼睛,輕聲道:“我們出去說。” 天又冷了,天色陰沉,云壓的很低,兩人沿著廊子走,邊走邊道:“卓安找我之前必定先來找過你了,所以你肯定知道?!?/br> 方沉碧點頭:“璟熙這里有我和舅媽在,你安心回去。” 蔣悅?cè)欢ㄗ∩碜?,看向方沉碧,問:“那裴非就是地道商人,他有心幫你也必定是有所求的,?/br> 怕不在的時候你吃了虧。何況,寄人籬下的日子我也不想你過。” 方沉碧嗯了一聲,她沒說,為了璟熙瞧病的事兒原本準(zhǔn)備拿去添置田宅的急需馬文德都掏出來了,現(xiàn)下大夫人那里至今不聞不問,不再提及孩子在京城看病的事兒,她也便明白是怎么回事兒了。如今能依靠的,除了裴非,也便沒什么人了。不管是為了什么,璟熙都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方沉碧在現(xiàn)下完全可以放棄了,包括他自己。 “你先回去看吧?!?/br> 蔣悅?cè)坏攘说?,慢慢道:“沉碧,這一次我再回來,我不會再離開你了,我答應(yīng)璟熙的話,也是承諾你的?!?/br> 方沉碧抬頭望向蔣悅?cè)?,那樣俊美除塵的男子,那樣深情的眼神,她突然心驚起來,她哪個也不想放棄,但冥冥之中似乎預(yù)示,她終究只能放棄一個,留住一個。 “好的?!币呀?jīng)走到這一步,人疲倦的如北歸的候鳥,一落地就動彈不得,方沉碧什么也不愿多說,只是想讓彼此都寬心些。 蔣悅?cè)宦犚姺匠帘踢@一聲,似乎是得了什么約定一樣,心里十分歡喜,風(fēng)冷冷刮過,吹起方沉碧鬢間的發(fā)絲,他伸手撩起青絲,幫她別在耳后,方沉碧嘴角帶了一絲安慰的笑意,越過蔣悅?cè)坏募绨?,卻看見另一道青色身影。 “方沉碧,我就是要你欠我一個人情?!痹捰指∩闲念^,細細品味其中滋味,是不是酸的,是苦的。 蔣悅?cè)粸榱嗽缛ピ鐨w,與方沉碧分別之后便簡單收拾了東西上路了,方沉碧白日里無事可做,孩子昏睡之時,只有馬婆子陪她說話??善匠帘瘫揪筒皇莻€愛說話的人,馬婆子順手做著針線活兒,方沉碧站在桌邊練毛筆字,兩人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沒多久馬婆子就迷糊過去,方沉碧拿了毯子給她蓋上去,轉(zhuǎn)而站在桌邊開始練字,從頭到尾只練了一個字,卻屢屢失敗,這字總是寫不好。沒多久,外面?zhèn)鱽砬瞄T聲,馬婆子睡得沉,方沉碧怕吵醒她,連忙過去開門,門外站著的人她并不意外。 下午光景已經(jīng)開始落雪了,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稀稀拉拉的并不大。兩個人站在屋檐下看雪,誰也不說話。 最后還是裴非打破了沉寂,先開了口:“我知道你跟蔣悅?cè)坏年P(guān)系不一般?!?/br> 方沉碧扭頭看他,并沒有什么訝異神色,只是淡淡道:“不意外。” 因為裴公子做事,相比總是已經(jīng)深思熟慮過了的,都是商賈出身,誰不是一個身子,十個心眼兒,有道是,無jian不商。 裴非聞言,面上微微一緊,又不著痕跡的彎了彎嘴角,似乎不以為然道:“我倒也不求你能為我做些什么,我不圖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