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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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高城退離翻身而下時,有那么一瞬的空虛鉆入心底,使我微慌,但見他只是側(cè)躺在身側(cè),手依舊攬著我,心又安定下來。只聽耳旁愜意的低笑,我抬起眼眸,看著那雙彎起滿含笑意的眼,移轉(zhuǎn)不開目光。 高城是好看的,這在第一面見他時就認知到了。但他很少笑。不是說他平時不笑,而是總嘴角上揚弧度,帶著淺淺的譏嘲,笑意不達眼底,給人一種疏離感。盡管我與他走得近,也是不喜他用那樣的神情對我。而這時,那雙黑眸就像染了艷色般,笑意深觸,我的手指又開始發(fā)癢,想將他畫下來。 心隨念動,脫口而出時我自己都在詫異:“讓我畫你吧?!?/br> 他眸光掠動,轉(zhuǎn)而變得深邃,似笑非笑地問:“現(xiàn)在?”我點頭:“現(xiàn)在。”他似想了下,才緩緩道:“一個吻。”我只一蹙眉,就把唇湊了上去,蜻蜓點水而過就想退開,但被他攫住,且大掌扣住了我后腦,迫使我啟開唇納入他的唇舌。 是我天真,這時候的他如狼似虎,怎可能就這么輕易放過我。 一番攻城略地地侵亂,我的呼吸又變得急促,終于等他肯退開時卻是一個翻身又壓在了身上,那處蠢蠢欲動太過明顯,我驚愕地問:“你……”未等我話說完,他就抵住我唇說:“想畫我,先負責(zé)把這火滅了再說?!?/br> “……” 等安坐下來手中執(zhí)筆開始作畫時,已是很久之后。我?guī)锥忍а劭茨莻?cè)靠在那的人,終于忍不?。骸澳隳懿荒軇e笑得……”像只剛剛偷腥后的狐貍,一臉的春風(fēng)蕩漾,眼眸還勾人。 他卻慵懶地道:“要求可多啊,不知道我這是由心的表情嗎?” 我咬了咬牙,決定忽視。紙筆是問賓館總臺要的,不是專門的畫筆與畫紙,打算等回頭把底稿畫出來了,再用專業(yè)筆紙重新臨摹。沉默了片刻,那頭“模特”按耐不住了開口:“小竹子,你不會打算讓我這樣一動不動幾小時吧,不說點什么嗎?” 默了下,我輕聲開口:“給你講一個故事吧,故事的主人公是個剛剛女兒從產(chǎn)房出生的父親。他第一眼看到護士手中抱來的孩子時不是驚喜,而是驚恐,他問護士‘是不是孩子拿錯了?為什么長得那么丑?’,護士告訴他說女兒都隨父親的。轉(zhuǎn)而他釋然,卻仍有倉惶的感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做好了父親的準(zhǔn)備。而他也無處去問,因為他已經(jīng)很多年沒跟他父親說話了?!?/br> 我在這處頓了下來,抬起眼看高城,輕詢:“還想聽嗎?” “繼續(xù)。” 斂了眉眼手上涂抹勾畫,等臉型大致出來后,我才道:“他不是不想與他父親交流,而是根本見不到人,他父親是一名警察,四十多年的老警察。在隱蔽的戰(zhàn)線工作,意味著他不僅很少回家,而且在他不回家的時候他在哪兒他在干什么,家人都不可能知道,也絕不能去問。父親十八歲那年第一次穿上了警服,成為了一名光榮的人民警察。很帥,可是做警察這件事顏值是沒有用的,要看本事。 他敢一人走進團伙頭目聚集點,在對方拔槍之前快狠準(zhǔn)地鎖住那老大的喉嚨,并用警槍指著頭目的頭讓其余人放下武器。沒人聽他的,頭目的手下該掏槍的還是掏槍,七把槍都指著他的頭。這時候換了任何一人都會膽懼吧,可他卻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把64手槍放了下來,并與他的警官證一起推到了桌面上。警察的生命就是警槍,任何時候都槍不離手,他把他的生命推了出去。反而所有人都放下了槍,頭目回頭問他是什么意思,他笑著說:你知道這地方我們盯了多久了?現(xiàn)在外邊里三層外三層,軍方警方已經(jīng)全部圍死了,里面只要槍一響,外面立馬開火,一個人都活不下來,肯定的。我今天敢進來,就根本沒想出去,我來是跟你聊天的。你被抓了怎么判都是死刑,我這有條活路。如果今天你放下槍跟我走,我敢用我的命保你這條命不判死刑,你信我把槍放下跟我出去活路,你不信我,開槍,一起死,你選。 后來這位父親在敘述這段時說這是他人生中最漫長的兩分鐘時間,兩分鐘之后,老大放下了手中的槍,伸出了雙手,讓他拷上走出門帶入警車后。他才回頭悄聲對隨行的兩名警員說:‘立即通知軍方過來。’十分鐘之后,才有大批警力與軍力過來,真正里三層外三層將那間屋子包圍,將所有的罪犯給緝拿歸案?!?/br> 故事很長,我講得有些口干,但卻沒有起意去倒水,手中的筆不知何時已經(jīng)停下,心底泛起一陣漣漪。手上一暖,怔然抬頭,卻見高城不知何時已經(jīng)走至了跟前,低凝的眸內(nèi)星光流轉(zhuǎn),他說:“他很勇敢,后來呢?” 后來?我微仰起視角,有絲脆弱溢滿心頭,“后來他因為立了這功就正式進入隱蔽戰(zhàn)線工作,剛才那個故事是……他兒子為數(shù)不多能夠分享給人聽他父親的事跡。在之后的歲月里,臥底、潛伏、槍林彈雨,都已經(jīng)無從知曉了,只能偶爾看到的他身上的槍痕彈眼,無數(shù)次與死神擦肩而過的痕跡,還有你問他的時候他的沉默和微笑。這個偶爾,可能是半年,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三年五載,更可能是十幾年?!?/br> “再沒見過他嗎?”高城坐下來將我攬進懷中。 我怔怔地問:“你知道我在說什么?”他淺笑了下,“如若不懂你,還會在你身旁嗎?”心頭震了震,激越的情緒涌出,瞬間鼻子就酸澀了,我把頭靠在他肩膀上,幽聲說:“他最喜歡一首歌是那電視劇《便衣警察》的主題曲《少年壯志不言愁》:幾度風(fēng)雨幾度春秋,風(fēng)霜雪雨博激流,歷盡苦難癡心不改,少年壯志不言愁,金色盾牌熱血鑄就,危難之處顯身手,為了母親的微笑,為了大地的豐收,崢嶸歲月何懼風(fēng)流。他是他們那級警校的班長,早年他還偶爾回家一次時,常聽他與同學(xué)聊電話。聊著聊著就有一位同學(xué)犧牲了,犧牲在哪不知道,為什么犧牲也不知道,還沒過保密期。聲響都沒有的逝去,連豐碑都沒有的犧牲,就是他們?!?/br> 我講著講著有些哽咽了,眼眶似有濕潤,一轉(zhuǎn)頭把臉埋在了他肩膀上,抑住那酸澀泛濫。感覺到他用雙臂將我輕輕環(huán)繞,掌在后背輕拍,這是至今為止他最溫柔的時候。我知道,因為是他,所以才愿意將這些講出來。 第126章 斷片的記憶 再開口時,聲音有些沙啞,帶了nongnong的鼻音:“曾經(jīng)一度將他當(dāng)作偶像,后來變成了信仰,只要當(dāng)覺得困難走不下去時,就去想想他,然后就又有了方向與力量。” “所以,你去秦南師大當(dāng)了臥底?” 我渾身一震,不敢置信地抬起頭,“你怎么知道?” “當(dāng)一個人成為信仰時,已經(jīng)潛移默化里改變了你的思維。選擇與之相同的路,會是行為邏輯的必然。是否他最后傳出的消息與這所學(xué)校有關(guān)?” 我感到無力,與他講話基本上前情出來,后續(xù)都被他給推斷出來了。而且,當(dāng)楊曉風(fēng)的記憶漸漸充盈入腦后,該死的明白這些都是心理行為分析后的判斷。也就是說我在無意中將自己的形態(tài)暴露于他了。 他見我悶著聲不語,低笑了聲道:“既然都與我把話挑明了,還有什么是不能說的么?而且,”他頓了頓,“小竹子,我喜歡你向我坦白心事?!?/br> 這是第一次聽他說起“喜歡”二字,盡管后面的定語很多,還是撥動了心弦。突覺胸口被握,我低頭一看,他的大掌蓋在了左胸之上,隨后聽他說:“這里,是終于為我跳動了?!?/br> 我去拉拔他的掌,反被他握住,微惱地嚷:“不是沒有感情神經(jīng)嘛。” 他的反應(yīng)是朝我眨了眨眼,怪腔怪調(diào)地問:“小竹子,你是在向我撒嬌嗎?”隨而未等我開口反駁,他的唇就堵了上來,這次只淺嘗輒止就退開,氣息縈繞了說:“記憶復(fù)蘇就是你情動之時,否則,你怎會主動走近我?” 我抿了抿唇,被他看穿的滋味可好可不好,至少這刻,他說中了我的心思,免去那些尷尬。原來不是我缺失了感情神經(jīng),而是遺忘了。準(zhǔn)確地說,夏竹的記憶強行植入了我腦中,但那就像是一段被復(fù)制的代碼,沒有任何感情基因,以至于回想父親車禍身亡,母親遠嫁這些事時,感慨多過于悲慟。這就是為高城口中的“親情淡薄”,沒有親,何來情呢? 不是親情淡薄,而是我的情都逝在了那些永不回淌的暗河里。大約是到十三四歲以后,父親才再沒有出現(xiàn),那時我已開始寄宿學(xué)校,當(dāng)某一天接到電話說母親開了煤氣自殺時,我有種“終于”的釋然。葬禮上我沒有掉一滴眼淚,周圍旁觀者都指我沒有心,他們不知道的是,母親的悲、母親的哀、母親的憂,我都一一看在眼底,早預(yù)料到終有一日她會熬不下去。這個結(jié)局于她而言是解脫,不用再在永無希望的日子里擔(dān)驚受怕,每一次接起電話都幾乎要窒息,放下電話得知不是父親的死訊時又虛脫地全身無力。 我在母親墳前整整守了三天三夜,沒有等來父親,在起身時滴落唯一一滴眼淚。為了墓碑上的她,mama,你用生命都沒有換來他的一眼,確實不用再等了,他回不來了。 悲慟不足以頂事,我不是母親,不會選擇走極端,熬不下去的路,我來走。 肩膀還很薄削,我已學(xué)會走至父親的關(guān)系人脈前,用堅定的口吻告知對方:我要走父親的路。堅毅的眼神凝定我,只說了一句:考上警校再說吧。于是,十五歲那年,我以最小的年齡最好的成績踏入了警校。練的是傲骨是膽量,學(xué)的是犯罪心理學(xué),但我沒有畢業(yè)。因為那雙堅毅的眼睛對我說:組織安排你參與一次任務(wù),與老楊有關(guān)。 我斂去比實際年齡更早的干練與成熟,蛻變回青澀模樣,這是我在鏡子前練習(xí)了整整一個月的成績。因為臥底,首先必須是個很好的演員,它得融入進那角色里,包括它的姿態(tài)、情感與每一個眼神。同樣修習(xí)犯罪心理學(xué),是不想讓一些已屬于本能的東西引起外在注意,對人的心理分析早在父親還在時就已經(jīng)融入我骨血里了。甚至閉上眼,我都能感知到人外表之后心理呈射的畫面。父親說,這是你的天賦,你要善加利用,但不要讓它成為工具。 腦中能記住父親的警言有限,但這一句時刻銘記于心。 起初很訝異組織為何讓我接近那個叫易楓的男孩子,他給我的感覺是氣息很干凈,眉眼溫和清透,總愛穿素色的襯衣,有種說不出的倜儻與瀟灑。與他相處很舒服,也許是融于了角色,我斂去了心底的黑洞,單純地就與他成為情侶,做每對戀人都會做的事。牽手、逛街、看電影、擁抱,只到這里。他欲再進一步親近,但不會強求,察覺我的抵觸就放棄了。 這么好的一個男孩子,為何后來我會與他拉遠距離,然后放手呢? 記憶到這處,如斷了片一般,也像是老的影碟機在這處卡帶了。再晃神就是之后零碎的片段,如被高城心理暗示后的夢中一般,漫天大火焚燒圖書館,我在人群里看到易楓漠離的眼神,然后背轉(zhuǎn)身就沖進了火中,可在最后一刻身陷下去時,頭頂是他倉惶驚急的臉,以及伸出卻來不及抓住我的手,痛意浸滿他雙眸。 我把額頭抵在高城的肩膀上,卻被他給強行抬起了頭,目光搜刮我臉色,他危險地瞇起眼聲音涼了幾度問:“你在為他難過?” “我不知道?!蔽艺\實地坦言,“就是腦中想起這幕時會覺得心口發(fā)堵,因為當(dāng)時甚至火光已在他身背灼燒燃起?!?/br> “你覺得他是為了你才沖進火中的?” 我一怔忡就見高城冷笑了道:“別忘了你是為了什么去秦南師大的!小竹子,你太入戲了,再好的演員都明白一件事,在戲中可以恣意妄為,但到戲外就得跳脫出來。他是你臥底的目標(biāo)人,這就意味著他絕不像你表面所看到那般純粹!” “但假如……”我固執(zhí)而倔強地與他對視,“他可能只是我達到真正目的的一個跳板呢?他何其無辜?”高城笑了,是那種帶了諷嘲的笑容,“小竹子,即使你記憶還不完整,你的心中對他已經(jīng)有了定位,已經(jīng)偏向性地將他安置在了那個安全范圍內(nèi)。但你要知道,如果他真的是跳板,那也與你進入秦南師大的目的脫不了干系。否則跳板的資格何在?” 我被堵得啞口無言。 高城繼續(xù)冷言:“收起你那點同情與內(nèi)疚,是黑是白還不能論定呢?!北徽f中心思后別扭地轉(zhuǎn)過臉,但很快又被他給扳了回來,“那個老警察是誰?怎么找你這么嫩的菜鳥當(dāng)臥底?還差點把自己給賠進去了。” 我暗了眸色,“他死了?!?/br> 高城微揚起眉,面露肅色:“怎么死的?”我朝他咧了咧嘴,立即被他手指抹過唇角,低斥:“不想笑就別笑,很難看?!痹瓉硭部闯隽宋疫@笑容里的酸澀,本不想談這件事的,但還是忍不住心底的悲意:“那是我進秦南師大后鮮少一次與他碰頭。在約定的老地方見面,但那天因為一些事而晚了幾分鐘,等我趕到時他躺在了地上,氣息全無,一顆子彈貫穿他太陽xue,現(xiàn)場沒有一絲可疑痕跡,我閉上眼也感受不到任何外流氣息?!?/br> “你們約定的地方是在哪?”高城突然問。 我輕嘆了口氣:“一個漁場的河邊。是的,后來我也想到了,那是遠程距離射擊,來自狙擊手。我不能暴露,只能消去自己到過的痕跡沉默的離開。甚至都不能打聽那件案子?!?/br> 高城淺嘲地搖頭:“愚昧!這時你就該撤了,接線人死,意味著什么你不懂嗎?” 垂了眸子,心里苦澀,怎么會不懂呢?他死了,代表知道我真正身份的人沒有了,很可能我永遠回不去警隊;另外,意味著極可能我臥底的身份已經(jīng)暴露。但我沒有選擇就此撤離,因為關(guān)于父親的行蹤已經(jīng)有了眉目,因為劉警官不能白死,因為我既決定走這條路就要一門子黑走到底。所以高城罵我愚昧,我無從反駁。 能理清的都已經(jīng)理清了,其余斷層的一時間也想不起來,一下就靜默了。 隔了片刻才聽高城問:“現(xiàn)在能接受是她了嗎?” “我說不想接受也不能啊,滿腦都是她的思維了。時間久了我都怕……”澀然在嘴里,心頭沉沉。高城追問了句:“怕什么?”我的目光劃向眼前的畫紙,上面仍然只有他的面部輪廓,“我怕屬于夏竹的一切都被抹去,包括這手執(zhí)畫筆的能力,以及,畫影?!?/br> 但聽高城道:“你會忘了怎么吃飯嗎?” 我被噎住,“這與那些不一樣吧?!彼麉s反問:“怎么不一樣?人從出生開始,小到一個笑容,一個手指彎動,都是需要經(jīng)過反復(fù)學(xué)習(xí)才能練就的。日積月累下來,就變成了人身體的一種本能,你會將本能丟了嗎?倒是有件事說不通,你這繪畫的能力從何而來?” 我愣住,糾結(jié)會否失去這能力,卻沒有想能力從何而來。 第127章 釣魚 回歸到我腦中關(guān)于楊曉風(fēng)的記憶里,并沒有學(xué)過畫,少年入警校,全年無休的訓(xùn)練,摸得最多的是警槍。十八歲進入秦南師大,開始臥底生涯,學(xué)的也都是犯罪心理學(xué)方面書籍,甚至連繪畫興趣班都不曾上過。然后火災(zāi)發(fā)生在兩年半前,我在兩年前就到h市開畫廊了,難道我“天賦異稟”到在這半年時間里自學(xué)成才? 高城見我不作聲,又問:“假如在學(xué)期間沒有過學(xué)畫經(jīng)歷,會否是童年練過?” 童年?我再次怔愣住,翻索腦中,竟找不到屬于楊曉風(fēng)的童年,只有關(guān)于夏竹的那個與父母在海邊嬉戲的畫面。楊曉風(fēng)的記憶分界點就是在那模糊的十三四歲時,關(guān)于父親的故事,他對我說的話。我臉上的茫然已經(jīng)道明了一切,高城的眸色變得深幽。 隔了半響,將我攬進懷中,“行了,別想了。既然一些事還不能被記起,一定是有一些別的原因,不要刻意去強求。它們會在該來的時候來?!?/br> “不,”我一把扯住他胳膊,急切地說:“高城,再對我進行一次催眠也好,心理暗示也好,讓我將那些殘余片段想起來,我有預(yù)感那一定很重要?!?/br> 高城的眸光變冷,表情沉鶩了下來,“不允許你再有這種念頭,這事到此為止。心魔的源起就在于放不下,其次是強求,當(dāng)你一旦這兩點并存時,魔念就此滋生。越求不得越想求,偏執(zhí)的欲念會然你瘋狂,而遁入心魔境地后,你要想再走出來,難于上青天?!?/br> “你還不是靠那人走出來了!”我腦中一熱,想也沒想吼了出來。但在那一瞬,清晰看到高城眼神中懾人的寒光掠過,悔意不禁涌來。 腰間的手驟然而抽離,他從椅子里站起,以寡淡而冰涼的聲音:“我是我,你是你,不能相提并論?!痹谒D(zhuǎn)身之際,又用寒厲的目光凝定我:“夏竹,千萬不要嘗試,否則遁入心魔,沒人能救得了你。” 我張了張嘴,沒出得聲來,因為他沉眸凝眉,戾氣滿載。到嘴邊的那句“不是有你在”,終究還是縮了回去。在我驚愕的目光下,高城留了一個陰沉的背影走出了門。 怔頓半響,依舊不太明白為何他突然動怒,關(guān)于“那個人”的話題并非沒談過,前兩次他都很平靜,不,不是,我猛然想起第二次提及那個人是不是離開了時,他也似曾有戾氣隱現(xiàn),狠狠地盯了我好一會才恢復(fù)常態(tài)。所以,問題不在我這,而是在……那個人身上? 當(dāng)年他到底是怎么從心魔的世界走出來的? 答案無解。我輕嘆了口氣,原本還好好的,轉(zhuǎn)眼就惹惱了他走人了,但知道他不可能就此撇下我不管,所以把注意力放在了畫上。有形的形態(tài)在于現(xiàn)實,無形的存于腦中,其實我閉上眼都能將他剛才側(cè)躺之姿臨摹,也算是畫影吧,用心去畫他的影。 全神貫注之下,我的手一直都沒有停,等到最后一筆落下收手時,心中有一種無可比擬的暢意。喜歡畫,不是因為成果,而是這過程,就像是奔騰的野馬肆無忌憚地在廣闊空間里,一切都是隨心而動。 身后傳來輕盈的低語:“畫得還不錯?!?/br> 我睜開眼回轉(zhuǎn)過身,見剛才憤然而離的人又回來了,他就站在我身后一寸距離外,看似依貼,卻還留了空余,以至于我在閉眼作畫時沒有一點感覺他來到。主要還是,他將氣息收斂于無形,是怕會擾亂我在畫影時的心神嗎? 這刻見他已經(jīng)沒了之前的戾氣,也不知上哪換了件淺色襯衣,還戴了副無框眼鏡,顯得……與他氣質(zhì)格格不入。他一向都是看似沉斂,實則霸氣難掩,俊酷于形,這樣一穿后給人一種斯文溫和的外相,卻又總覺得哪里有異樣。 “是我這般穿著太好看以至于讓你目不轉(zhuǎn)睛嗎?”他輕吟而詢,眸底瀲滟笑意。 我不由打了個冷顫,不自在地說:“能不這么說話嗎?一點都不像你?!?/br> “哦?我該是怎樣的?” 我偏頭想了想,坦誠而答:“乖張、酷拽、嘴巴毒、喜怒無常,差不多先這些吧?!?/br> “夏竹!你皮癢了是吧。”某人咬牙切齒。 我抿唇而笑,在他手伸來之前先一個貓身從椅子里跑了出去,等跑到安全距離后才回頭,卻見他并沒追來,而是認真地把我剛畫完的畫給折疊起來。我有些無語地喊:“畫不是用疊的,是曲卷起來的,你那樣會有折痕?!?/br> 高城權(quán)當(dāng)沒聽見,折疊成四方后就放進了口袋。這時才抬起眼看過來,淡淡地說:“這幅歸我?!蔽冶硎緹o奈,剛才畫完后連自己都沒看一眼,就被他轉(zhuǎn)移了注意。倒是之前那話題,兩人都默契地選擇忽略,不再去提。 十分鐘后,我與高城坐在樓下餐廳里,看他優(yōu)雅如紳士般地切著牛排,真心無力吐槽。拿他的話說是,我因為與他親近才會感到不自在,但在別人眼中看來,再合適不過。 面對桌上的食物,我似乎沒太大食欲。這讓我好奇到底那“三天”渾噩黑暗是多長時間,高城平靜地答:“一天一夜,在你以為意識沉入睡眠時,有給你輸入營養(yǎng)液。雖然身體的養(yǎng)分充足,但最好還是攝入一些食物,否則血糖會偏低,到外面陽光底下你會有暈眩感?!?/br> 盡管忠告給了我,但還是沒吃兩口就作罷,以至于餐后隨他走出到外時,首先感到陽光刺眼睜不開眼睛,緊隨著暈眩感就來了。高城環(huán)住我肩膀,蹙了眉道:“讓你多吃點不聽?!睕]好氣地瞥了眼他,懶得搭理,也不說說造成我這樣的罪魁禍?zhǔn)资钦l。 坐上車后就感覺好多了,看著窗外的景致依稀覺得熟悉,沒一會我就知道高城要開去哪。 秦南師大。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高城竟然是開著車直入師大校門的,門崗處保衛(wèi)攔都沒出來攔一下。我忍不住驚異而問:“為什么我們能直接進來?”他一手控著方向盤,一手熟練換擋,“你當(dāng)現(xiàn)在學(xué)校門崗還是人工值守?開車的那么多,全靠門衛(wèi)監(jiān)職估計校門口能堵得水泄不通。” “那靠什么?”剛才他的車開到校門口處,好像就見那移門自動開啟了。 “藍牙掃描機械cao作。只要車輛上有對應(yīng)的藍牙裝置,通過儀器掃描自動鑒別。” 聽他說完我才留意到那車前擋風(fēng)玻璃的下角落里多了一個小金屬器件,“就是那嗎?你從哪里弄來這東西的?” 他輕哼:“假如連這種低技術(shù)的藍牙設(shè)備都破解不了,也可以不用出門了?!?/br> 好吧,我選擇閉嘴。大抵也明白他為何這般穿著了,側(cè)轉(zhuǎn)眼再仔細看他,確實有那么點學(xué)生的書卷味,尤其是眼鏡遮去了他那鋒芒難斂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