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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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曉將來想做什么?” “想像mama一樣!” “像我一樣?” “嗯!”小小的女孩重重點(diǎn)頭,看著母親的目光滿是濡慕之色——雖然她可能根本不知道“濡慕”這個詞是什么意思,但卻已經(jīng)身體力行地表達(dá)了出來。 而且,也許是因?yàn)榕c原主“一體”的緣故,凌曉覺得自己能感知到她的全部情緒:想成為和mama一樣的人,想嫁給和爸爸一樣的人,然后,一直這樣幸福下去,一直一直…… 純真卻又對很多人來說足夠奢侈的愿望,對這個時候的她來說,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 坐在鋼琴邊的女子愣了下,隨即抱拳輕笑了起來,她的聲音很好聽,即使是笑,也像泉水流過山澗。毫無疑問,即使沒有“共鳴”屬性,她也絕對會成為紅極一時的歌唱家。 而后,她朝自己的女兒伸出手:“曉曉,到這里來?!?/br> 女孩于是向她跑去。 “想像我一樣,可是很辛苦的哦,有很多東西要練習(xí)?!?/br> “我不怕!” “這樣啊……唔,那mama教你唱一首歌好了。” “好!” 女子朝旁邊挪了挪,拍了拍身下的琴凳:“坐這里?!贝畠鹤潞?,她伸出手捂住前者的眼睛,“那么,開始想象吧?!?/br> “想象?” “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了——mama我在正式出道之前,緊張極了,也害怕極了,總想著如果出了紕漏該怎么辦。每當(dāng)這種時候,我就閉上眼睛,幻想自己已經(jīng)站在臺中央,燈光全部打在我的身上,所有人都看著我。能想象得出這種情景嗎?曉曉?!?/br> 女孩輕輕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有、有點(diǎn)可怕?!?/br> “別怕。”女子揉了揉女孩的腦袋,“mama在你身邊呢?!?/br> “嗯?!?/br> “好,接下來,和我一起唱吧,就那一首你最喜歡的《風(fēng)之言》好了?!?/br> “嗯?!?/br> 悠揚(yáng)的鋼琴聲隨之響起。 女子的聲音亦然。 窗紗被微風(fēng)撩地飛起,靜靜擺放在鋼琴蓋上的一瓶藍(lán)色鮮花,在風(fēng)的吹拂下,緩緩地拋落了一片花瓣。它在空中轉(zhuǎn)了個圈,優(yōu)雅地落在潔白的琴身上,用生命譜寫下了最后一抹濃艷的色彩。 女孩隨之張開口,和mama一起唱起了這首歌。 她真的在想象,有一天,自己在萬眾矚目下唱出這首歌。 到那時,該是怎樣的情景呢? 然后,這一天真的來了。 凌曉也被坑了。 一曲既罷,她身體一個顫抖,從記憶中回過神來,感受著這片鴉雀無聲的氣氛,只感覺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但事情既然發(fā)生了,再后悔也沒用,于是她摸索著站起身,朝所有人鞠了個躬,就打算退下。 就在此時—— 有什么東西落到了她的面前。 她愣住。 緊接著,又是一聲。 凌曉早已知道地上是什么,但為了“逼真”的效果,只能歪歪頭,表情無辜且茫然地站著。 與此同時,老板喊了起來:“傻丫頭,還不快把錢撿起來?” 她“愣”了下,這才緩緩蹲下身。 雖說現(xiàn)在轉(zhuǎn)賬各種方便,真的只是秒秒鐘的事,但是呢,因?yàn)槟承┰?,貨幣還是流通的。原因……比如說用錢打人臉的快感? 或者說,遠(yuǎn)遠(yuǎn)地拿錢砸人。 凌曉從前其實(shí)一直想試一次,可是怎么都不舍得。有一次頭兒看她實(shí)在心動,很是好心地主動貢獻(xiàn)出了一打錢——然后被她給“沒收”了。 沒想到,她如今也能被錢給砸上一次。 感覺…… 嗯,挺復(fù)雜的。 她蹲下身,摸索著拿起地上的兩疊錢,捧在懷里,站起身,朝錢丟過來的方向鞠了個躬——哪怕看不見,聲音卻是完全可以聽到的。 下一秒,那邊傳來一個聲音—— “會唱《日暮之鳥》嗎?” 她愣了下,隨即回答說:“會的。” “唱?!?/br> “……哦?!彼谑敲髦氐首由希瑢㈠X放在膝頭,伸出手抓住話筒,深吸了口氣。 下一秒,音樂再次響起。 凌曉原以為事情已經(jīng)砸鍋了,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 看來,這位盲女在魯爾肯的心中比他們所想的還要重要。 沒錯,這一切都是為魯爾肯設(shè)的一個局。 在發(fā)覺魯爾肯每個月的這天都會來同一個地方的酒吧后,伊澤和凌曉分別查了不少資料,而后發(fā)現(xiàn)了一些頗為有趣的小細(xì)節(jié)。 比如說,這位地頭蛇的性格極為惡劣,一般人哪怕只是碰到他,都可能被毆打。但其中,有個例外——那是一個盲人。 再比如說,他似乎格外喜歡沈雨澤的歌; 再再比如說,夢瑞爾所在的地方十來年前也是一家酒吧。 再再再比如說…… 當(dāng)這些線索一點(diǎn)點(diǎn)被匯聚在一起時,一個若干年前的故事也被漸漸拼接成形。 科技時代的好處就在于,無論多少小的事情,哪怕當(dāng)事人都已經(jīng)忘記,都可能會被冰冷的儀器記錄在案。十來年前,這里有一座名叫“安斯”的酒吧,某一天,一位盲女前來駐唱。憑借不錯的嗓子,她很快就成為了酒吧的紅人。但某一天,她就突然失蹤了。 不是每個人“失蹤”都像沈雨澤的運(yùn)氣那么好。 再聯(lián)想到這位盲女的青梅竹馬魯爾肯如今是這副模樣,無論是伊澤還是凌曉,都不難想象,她的身上大概發(fā)生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但是,如果每個有痛苦過去的人都要報(bào)社,那么這個社會將永無寧日,被他人傷害過不該是自己傷害他人的理由——很多人都這樣說,但很遺憾,伊澤和凌曉并不是在替天行道,他們同樣是在“報(bào)復(fù)”。如果非說有什么相對較好的地方……大概是他們只報(bào)復(fù)人,不報(bào)復(fù)社會? 伊澤他們的思路是這樣的—— 既然他們不能接近魯爾肯,就讓魯爾肯主動來接近他們好了。 而且,這一刀既然要捅,就要戳在他最痛最軟的地方,于是,一個同樣盲眼賣唱的少女應(yīng)運(yùn)而生。 只是,按照預(yù)想,凌曉的第一次歌唱該失敗的,就像那位盲女一樣。憑借這件事更加激發(fā)魯爾肯的回憶,只是,卻出了意外。好在,一切到底又被拉了回來。 現(xiàn)在再一想,完全一樣也未必是什么好事。一點(diǎn)相似也就算了,兩點(diǎn)三點(diǎn)都相似,說不定會更加引發(fā)他的警惕。 這樣一看,現(xiàn)在這樣反倒是最好的。 關(guān)于魯爾肯會選《日暮之鳥》這支歌,凌曉也不意外。資料中,那位盲女很喜歡唱沈雨澤的歌,而其中她最喜歡唱的,就是這首了。 這首歌描述的是一個故事,大意是披散著漂亮羽毛的倦鳥在黃昏時間回巢,它又疲又累,一路上不斷地想起溫暖的巢xue和同樣出外覓食的愛人,這給予了它極大的希望與勇氣。天邊的夕陽沉沉落下,橘紅色的霞光讓它的羽翼更加鮮艷閃耀,這美麗的色彩宛若天邊的有一道晚霞,卻為它招致了殺生之禍。最終,它死了。 仿若一個預(yù)示。 因?yàn)闆]有記憶加成的緣故,凌曉這首歌唱地不如之前那首好,她有些遺憾自己不知道該如何利用歌曲引發(fā)共鳴了,但是,她其實(shí)也覺得對方大概也沒心情思考這些了。 一曲既罷。 她站起身,再次鞠了個躬,而后,“眼巴巴”地朝魯爾肯在的包間“看”去,就像渴求著表揚(yáng)的孩子。 回應(yīng)她的,是一片沉默。 凌曉微微低下頭,表現(xiàn)出失望的樣子。 她想,那位盲女肯定不是突然想去酒吧駐唱就去了,在那之前,想必經(jīng)過長久的練習(xí)。而在那練習(xí)的過程中,唯一能充當(dāng)觀眾的,除了魯爾肯還能有誰嗎? 她抓著錢,一步步地朝臺下走去。 就在此時,酒吧中突然傳來巨大的爆炸聲,短暫的沉寂后,尖叫聲隨之響起。 不少人從座位上跳坐起身,朝門口跑去,一些喝高了的人歪歪扭扭,沒跑幾步就摔倒在地,一邊努力想站起來一邊被人踩踏了起來。 “轟?。?!” 又是一聲爆響,這一次,爆炸的位置是門口。 酒吧中的氣氛瞬間變得更加恐慌了。 而凌曉扮演的盲女慌亂中,原本握在手中的錢掉了滿地,而后一把抱住頭,蹲在了原地,好像完全被嚇住了。 這場爆炸,當(dāng)然是凌曉和伊澤安排的。 才剛“見面”,就做出這種事,其實(shí)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現(xiàn)在氣氛到了,情緒也到了,雖說“放長線釣大魚”是不錯的策略,但魯爾肯并不是沖動的人,現(xiàn)在都可能心生疑慮。一旦離開酒吧,就可能就會更加懷疑了,還有可能派人調(diào)查她的背景。與其這樣,倒不如在他剛心生感觸的時候就來個大沖擊! 而且…… 抱頭蹲地的凌曉微勾起嘴角,更有趣的還沒玩呢。 事實(shí)正如她所想,魯爾肯此刻略微正在怔忪,眼前所見的一切的確給他造成了極大的沖擊。他沒想到,時隔多年,還能再看到一個類似于她的人。但同時他又情不自禁地在想,真的是巧合?還是命運(yùn)的安排? 如果不是巧合,未免太過相像了。 但仔細(xì)一想,除去都是盲女和來唱歌這點(diǎn),兩者間似乎又沒多少相同之處。 麗絲性格開朗,遠(yuǎn)不像眼前這女孩一樣膽怯。唯一看到她哭,是因?yàn)樗驗(yàn)樘^緊張而唱砸了,被人起哄咒罵。事后,她躲在房里蒙著被子偷偷地哭,但第二天就恢復(fù)如常,并且勇敢地再次登上了臺。 如果是這個女孩,一旦失敗,恐怕很難有勇氣來第二次吧? 這到底是陷阱?還是說…… “老板,要離開嗎?” 他身旁的一位保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