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中包含的信息雖說不多，卻也足夠驚人。

    起碼有一點毋庸置疑——“潘和凌曉存在著某種關(guān)系”。

    凌曉覺得，潘是故意的，故意想讓她陷入這種局面。然而這目的又實在太過“離奇”——就為如此，付出了那樣大的代價？

    實在是有些腦殘。

    她覺得事實肯定不止如此，而突破點……大約就是那時候他說的那幾句莫名其妙的話。雖說聽不太明白，但她依舊直覺性地認(rèn)為其中關(guān)聯(lián)甚廣，所以她什么都沒有說。

    但顯然，調(diào)查人員顯然也不可能就此放過她。

    事實上，若她不是凌淵的女兒，林家的客人，恐怕已經(jīng)被強制性訊問了。

    但即便如此，她也依舊被隔離了三天，且這三天的時間內(nèi)，她幾乎是不間斷地接受詢問，反反復(fù)復(fù)地回答一些同樣的問題。凌曉知道，任何一個地方出現(xiàn)紕漏，結(jié)果都會是悲劇。好在她如今的精神力足夠強大，再加上凌泉也會不斷地發(fā)出提醒，所以總算是沒有出什么岔子。

    而在第四天的清晨，這種詢問突然中斷了。

    準(zhǔn)時從看守所的床上醒來的凌曉覺得很詫異，卻也沒有輕舉妄動。

    而她所不知道的是，一場有關(guān)于她的爭論正在展開。

    更早一點的凌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

    林家書房中。

    林老爺子對林爸說：“去接人?！?/br>
    “好的。”林爸點頭。

    兩人都是很重視儀表的人，哪怕晚睡又早起，臉上也看不出半點痕跡。

    相較于此，程家父子在這方面就沒有太多的堅持——程家爺爺有一把大胡子，程家爸爸也是一樣。唯一相同的是，這父子倆也正坐在書房中；不同的是，程睿也在。

    作為“非直接參與”人員，他、林麟以及姜糖在昨天就被允許回家。當(dāng)然，如若有問題，他們必須隨時再次接受詢問——無條件的。

    別看條件苛刻，也已經(jīng)算是難得的優(yōu)遇了。

    三人同樣面色嚴(yán)肅，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不久后，消息來了。

    程睿由衷地松了口氣，緊縮的眉頭舒展開來，再次恢復(fù)成了平時的模樣。雖說知道不太可能會出什么事，然而知道是一回事，擔(dān)心又是另外一回事。

    “阿睿。”

    “老爺子？”程?？聪蜃约覡敔敚⑻羝鹈?，“什么事？”

    “怎么？不擔(dān)心了？”

    “不真的見到他們出來，就沒辦法完全放下心?！彼痔故幍鼗卮鹫f。

    “……怪我和你爸嗎？”

    程睿搖頭：“你們想太多了?！钡拇_，他知道在這件事上自家爺爺和老爸表面看來并未出什么力，然而，換一種說法，也正是看在他們和林家的面子上，他們才沒有受什么磋磨。

    而相對的，這件事牽連甚廣，又恰好發(fā)生在炎黃國內(nèi)，所以向來護短的林家老爺子也不敢大包大攬——沒看小麟、姜糖昨天才和他一起出來，阿麒還陷在里面嗎？

    這種情況下，他們程家就更不好出手了。

    或者說，在大多數(shù)情況下，他們家和林家都不能夠同時做出同樣的選擇，因為它會觸動某些人的一些神經(jīng)。

    更別提，他也覺得目前的水有些混，貿(mào)然把手伸進去并不是明智的決定。

    只是……

    雖說聽說他們的情形還不錯，但若是他們真的受到了什么傷害……

    程睿垂下眸，赤色的雙眸中翻涌著某種與這色澤完全相反的情緒。

    程家爺爺與程家爸爸對視了眼，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這孩子和他們不同，心思太深，所以也格外讓人擔(dān)心。做人，簡單一點未必不快活，復(fù)雜一些未必會獲得更多。

    且不論兩家人在同一時刻做的不同事情，他們所接到的消息卻是一樣的——

    凌淵來了。

    在得到那個消息后，日夜兼程地趕到了這里。

    而林爸去接的人，就是他。

    但這并不意味著林家更厚道程家更冷漠，這只是個表面態(tài)度而已。誰讓現(xiàn)在和凌曉一起依舊陷在局子里出不來的人是林麒，而不是程睿呢？

    否則，恐怕現(xiàn)在的一切就要掉一個個了。

    而得到消息的人并非只有他們知曉，比如說——

    “凌淵來了?！?/br>
    “他來了又怎么樣？他的女兒既然涉案，就應(yīng)該……”

    “這話你別對我說，對他說吧。”

    “……”

    與因為本身就是炎黃國人而略有些被限制的林家程家不同，凌淵他壓根就不是這里的人，自然也就不會顧慮太多。而他的身份地位也決定了，不會有太多人敢攔在他面前。尤其誰都知道他不久前剛失去了一個孩子，眼下若是誰再扣住他的另一個孩子不放，簡直就是作死。負傷的猛獸比安然無恙的猛獸要兇狠地多，這道理誰都明白。

    也就是說，“凌曉被帶走”這件事幾乎已經(jīng)成為了定局。

    而她一旦離開，和他一起被送進來的林麒自然也就能出去了——沒理由厚此薄彼，而且林家也不是那么好欺負的。

    有人惱怒地說：“就算是凌淵，也不能罔顧法紀(jì)！”

    “他罔顧什么法紀(jì)了？”

    “他那女兒顯然與這件事有關(guān)聯(lián)，憑我多年調(diào)查案件的經(jīng)驗，我可以肯定地說——她絕對隱瞞了什么！”

    “頂多有證據(jù)證明她是被針對的對象，卻沒有證據(jù)證明她參與了這件事——更別提，在我們的管轄范圍內(nèi)出了這種事，你以為他會放心地把女兒交給我們‘看管’？等著瞧吧，他一定會以此為借口把她帶走！”

    “……”

    短暫的沉默后，有人再次憤憤不平地開口：“就算是這樣，他也不能只手遮天——這件事的關(guān)聯(lián)太大了！”

    “那又如何？我們的調(diào)查結(jié)果出來后，他就是做出最終決策者之一。所以，誰敢不給他幾分薄面？”

    “……可惡！”

    “其實……”就在此時，又有人開口了，“倒也不是沒有辦法?！?/br>
    “什么？”

    “你們還記得那個儀器嗎？”

    “太危險了吧？還只是試驗品而已?！?/br>
    “除此之外還有更好的辦法？”

    “……”

    ……

    于是，正奇怪自己為什么被放過的凌曉，再次被看守們帶走了。

    她被帶到了一個頗為奇怪的房間中——這間房四面透明，她身處其中雖說只能通過玻璃看到自己的身形，卻也能肯定外面正有人在觀察著自己——毫無疑問，這是單向鏡。

    這件房中有一座機器，一座非常類似星網(wǎng)世界連接器的機器。

    隨即，凌曉被推到機器自帶的椅子上坐到，帶她前來的女性看守解開了她雙手雙腳的束縛，并且它們置于機器之中。并在這之后，熟練地將其他觸須裝的連接器“貼”到她身上。

    凌曉一動不動地任由他們擺弄，不是不敢反抗，而是就算這么做也只是白費力氣。

    不過……

    聯(lián)想到今早的“意外”和現(xiàn)在的情況，她察覺到了一件事——這些人慌了。

    而讓這些人慌張的事情恐怕只有一件——她快出去了。

    若非如此，他們也不會“狗急跳墻”。

    想到此，凌曉的心情略好。至于這個機器……大概是測謊儀之類的吧？也許還帶著一點違禁姓氏，否則他們早就給她用了，又何至于等到現(xiàn)在。

    不過，底牌在身的她倒是并不在意它。

    或者說，她還挺好奇這個機器到底是如何運作的。

    于是，當(dāng)女性看守讓她閉上眼睛時，凌曉沒有多少反抗地就這么做了。

    下一秒，她只覺察到一陣眩暈，與此同時，腦中交錯出現(xiàn)著一些包含著文字與圖片的信息。不知過了多久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出現(xiàn)在了一段屬于自己的記憶中。

    時間：四天前

    地點：馬戲團中

    主角：潘，凌曉，林麒，觀眾們

    還有……

    這一次身為旁觀者的真·凌曉。

    凌曉皺起眉頭，這機器居然能翻看人的記憶？這也太可怕了吧？這種東西怎么能夠被允許存在并使用？

    【并非如此。】

    就在此時，凌泉開口了。

    【怎么說？】

    凌曉問道。

    凌泉回答說

    【準(zhǔn)確來說，是記憶回溯?！?/br>
    【記憶回溯？】

    【是的，通過某些固定刺激，來激發(fā)隱藏于測試者腦海中的某些記憶碎片。成功率并非百分百——正常情況下，記憶越清晰，成功幾率也就越高。當(dāng)然，它也會受到其他因素的影響。比如宿主你剛才如果堅決抗拒這種測試的話，碎片是不會出現(xiàn)的?！俊驹瓉砣绱?。】

    凌曉大致明白了些什么，但即便如此——

    【這種東西也不是能隨便使用的吧？】

    【理論上說只有重刑犯或死刑犯才會被使用。并且，它目前正處于測試階段，并沒有被徹底大規(guī)模使用?！恐匦谭富蛘咚佬谭该矗?/br>
    她還真是被看中啊。

    不過……

    凌曉覺得這倒是個不錯的機會，也是一條不錯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