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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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傻了:“不,不是?!?/br> “不是一起?那是前后腳來的?”李老師笑呵呵打斷,“我懂,小檢現(xiàn)在大明星,大明星都要做好保密工作,嗯,放心,老師嘴嚴。就連學校里學生問,我都沒說過你們?!?/br> “老師老師,您誤會了,我們真沒關(guān)系。”初見舌頭打結(jié)。 “那時候是為了你們學習成績,”李老師繼續(xù)揉初見的短發(fā),“你要理解身為一個老師的立場,早戀啊,終歸不好,不好。有多少能像你們兩個到現(xiàn)在還在一起的啊,都是瞎胡鬧?!?/br> “老師您真誤會了。我們真沒在一起,真的,真的?!背跻娕掳謰屄牭?,求助地扯檢邊林衣角。 李老師有些不在狀況,望向旁觀的檢邊林。 檢邊林從初見手里抽出錢包,隨手插回褲子后袋:“分手了。” 老人家恍然,神情從悵然到遺憾,最后仍抱著勸和不勸分的想法,小聲問:“鬧小別扭???”說著就去攥住檢邊林的手腕,“小檢啊,女孩子哄哄就好,可別隨便分手。” 檢邊林表情匱乏:“她不太好哄,我盡量?!?/br> …… 第六章 我的小女孩(3) 這一句話,簡直是定了性。 初見很清楚自己再怎么辯解都沒用了。 不知道為什么,從澳門回來檢邊林就越來越不對勁,這么多年兩人沒越過的雷池,全讓他跨過來了。她找了個借口,留檢邊林在門外應(yīng)付李老師,自己悶不吭聲進門,在船廠領(lǐng)導和眾長輩閑聊的聲音里,站在窗邊,低頭玩手機。 算了不和他計較,檢叔叔還要做手術(shù)。 檢邊林沒多久跟進來,在她身邊站了會兒,不知道該和她說什么。 他拿出手機,微信置頂就是初見的小頭像、 這二十幾年他放不下的,是他以為屬于自己的小女孩。 明知道初見不喜歡自己,還要讓全年級誤會兩人早戀的是自己,在渡輪強行親她的也是自己,還有那年冬天……直到剛才,他還是存著不切實際的幻想,想讓她默認真的和自己在一起過。 包括現(xiàn)在,他也是篤定她不會在父親生病的時候和自己生氣。 一切自私的篤定都讓他想起,經(jīng)紀人謝斌的話。 “算了吧,檢邊林,”那晚和謝斌喝酒,兩個人在陽臺上吹風,對方一個大男人都開始站在初見立場勸他,“你也就仗著你們兩家的關(guān)系,把她從小到大能有的姻緣都給掐了,人都二十六了連正經(jīng)戀愛都沒談過。說到底,不就是人家倒霉和你從小做了鄰居嗎?” 說得沒錯,被他喜歡上是挺倒霉的。 初見還在和公司里的小助理溝通日本美甲老師來上課的行程,順便問問展覽會展位的問題,檢邊林的微信出現(xiàn):抱歉。 她想了想,沒回。 沒想到的是,這兩個字成為了兩人整個白天最后的對話。 晚上,檢邊林在vip病房陪床,初見和父母回到杭州的家。 順便老媽還拿了檢家的鑰匙,去收拾收拾東西,去醫(yī)院比較急,都沒來得及收拾住院要用的東西。初見幫著mama收拾了會兒,把陽臺上晾著的衣服收了,疊好,放在主臥床上。 發(fā)現(xiàn)床頭還放著照片,是初見和檢邊林高中畢業(yè)時的合照。 照片里的兩個人穿著校服,是拿錄取通知書那天,在校門口被檢爸爸要求站在正門口合照一張。 藍色校服,很中國特色。初見站在他身邊,頭頂將將到他肩膀,他眼睛黑亮,鼻梁上還有一副無框眼鏡。初見大眼睛小鼻子,在笑著,有顆歪出來的小虎牙,漆黑短發(fā),齊劉海。 因為檢爸的要求,檢邊林還攬著她的肩。 她還記得,那時候,他在高中重點班,成績特別好,不愛搭理人,戴著眼鏡,總被外班女生描述成一班的那個“斯文敗類”。為什么會有“敗類”兩個字呢?她實在好奇,私下追問過,回答純粹是因為長得太好看了,不像好人…… “發(fā)什么呆呢?”初見mama拎著包,里邊塞滿了換洗衣服和洗漱用品,走進來,看到照片也笑了,“這照片是你爸爸給他洗出來,特地買了相框放這里的。你倆小時候關(guān)系多好啊,可惜大學沒在一起,要不然更好?!?/br> 初見嗯了聲,轉(zhuǎn)身出了房間。 原本安排是第二天手術(shù),晚上睡到三點多,初見突然被叫起來,說是狀況不好,要趕緊去醫(yī)院。她摸到衣服穿上,就跟著爸媽去了醫(yī)院,頂著亂糟糟的頭發(fā),跑到手術(shù)室外。 人已經(jīng)進去手術(shù)了,只能等著。 檢邊林獨自一個人坐在手術(shù)室外,因為怕這時候還被人圍觀,他也沒戴醒目的黑色口罩,而是把帽衫帽子戴上,遮住了自己大半張臉。 初見走過去,猶豫了幾秒時間,彎腰,輕聲問:“你到現(xiàn)在一直沒睡?餓不餓?” 這是從他說抱歉兩個字后,兩個人的第一句對話。 檢邊林抬起眼睛,看面前在睡衣外穿著運動外衣的初見,過了好一會兒,低聲說:“讓我抱抱你?!?/br> 初見啞然,被他抓住手腕拉到身前,右肩重重撞上他的額頭。從腰到后背都被他的手臂環(huán)住,緊緊地,一動也不能動,被手臂勒得太緊,有些喘不上氣…… 樓道里冷清清的,沒有幾個人。 爸媽還坐著在低聲交流,看到這一幕,頓了頓。然后mama給了她一個眼神,讓她好好安撫檢邊林。畢竟他從小是跟著爸爸從廣東北上來到杭州,檢爸從小帶他到大,現(xiàn)在這狀況,挺可憐的。 初見感覺得到他的不安,很濃郁。 她伸出手,輕輕摟住他的肩,低聲說:“沒事的,沒事的?!边@還是她這么多年第一次充當“安慰保護”他的角色,有些……不知所措。因為離得太近,鼻端都是他的味道,混雜著醫(yī)院的,讓她越來越不知所措,可是不能推開,這時候肯定不能推開。 最后還是檢邊林放開她:“抱歉?!?/br> 還是抱歉。 初見懵懵的,不知該繼續(xù)安慰,還是做些什么。最后給自己找借口買宵夜,下了樓。她實在慌,就給童菲發(fā)了個微信:睡了嗎? 這時候最有可能沒睡的就是這個勞模經(jīng)紀人。 很快,童菲回過來語音:“沒呢,陪我家藝人拍夜戲呢。干嘛半夜不睡?被非禮了?” 初見:……檢邊林爸爸情況忽然不好,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童菲:用你的身體啊。 初見:…… 童菲繼續(xù)丟了一條語音,很是感慨:“哎怎么這么可憐啊他,我本來還想等你回來時候和你說呢,謝斌今天和我談合同時候提起來的,說檢邊林體檢報告不好,回來就要開刀呢。真是事趕事啊,你好好安慰人家吧,沒有愛情也有整整二十二年的友情啊?!?/br> 要開刀?初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趕緊重復聽了遍。 兩輛救護車停在樓門外,幾個醫(yī)院工作人員站在那兒聊天。很快,又有一輛開進來,初見就在救護車的藍色燈光里,腦子空白地呆站著,直到人家說快讓開,她才從忙退后兩步,撞上了墻壁。 童菲見她沒回話,繼續(xù)補充:“本來人家都沒打算告訴我,因為要和他們簽合同確定我們家演員和編劇的工期,本來要明年年初開拍,可說是要等檢邊林的時間,后來謝斌看我是自己人,才被我套出話來實際情況。我也不知道什么問題,說不定是小手術(shù)?!?/br> 她聽完,心仍舊懸著。 語音又丟過來:“也不對,說是至少要休息三四個月,應(yīng)該也不是小手術(shù)吧?” 初見只覺得手軟,險些握不住手機。 難怪一直覺得他不對勁…… 他又不說,誰都不說,這次因為檢爸爸的事,更不可能說了。 初見心亂糟糟的,繞著醫(yī)院大樓走了好幾圈,從有燈光的地方走到陰暗處,如此反復了數(shù)次終于上樓。 這次她沒有躲開他,直接坐在他身邊,因為是連著的椅子,連著他身下的那把也有動靜,本來閉著眼睛強迫自己靜心的男人睜開眼。 “樓下沒東西吃了?!背跻娦÷曊f。 他沒應(yīng)聲。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沒告訴我?”初見聲音更輕了。 檢邊林在略顯蒼白的燈光下,凝視她。 初見還是覺得要問清楚:“你怎么不說話?” “沒有,”他下意識轉(zhuǎn)著自己的那個小尾戒,輕搖搖頭,“沒有想告訴你的事?!?/br> 初見蹙眉,看著他站起身,走到手術(shù)室外背對著自己。 完全是一副避開她,不想讓她再問的樣子。 第七章 我的小女孩(4) 到天大亮,手術(shù)室的燈終于熄滅。 醫(yī)生走出來的同時,檢邊林迎了上去,和醫(yī)生短暫交流。對方告訴他,檢爸已經(jīng)從手術(shù)室直接被推進了重癥監(jiān)護。手術(shù)很成功,只是因為年紀大了,身體里有十幾個鋼釘,遲早也需要新手術(shù),胯骨要換成人工的。 這算是讓人暫時安心的好消息,初見和父母也都松了口氣。 二十四小時后,檢爸爸順利從重癥監(jiān)護室轉(zhuǎn)入普通病房,這期間,檢邊林都一直和她避開直接交流的機會。只有在他想要給檢爸換干凈病服時:“出去問問護士,醫(yī)生什么時候來檢查?!?/br> 初見哦了聲,走出去兩步。 不對,醫(yī)生不是剛走嗎? 身后床帳被拉上的聲響,解釋了他的“謊言”。 到第三天,讓她擺脫這種無交流尷尬的人,竟然是拎著一袋水果再次來探望的李老師。李老師和檢爸說了會兒話,慈祥地攥住初見的手,放在手心揉搓:“你們要不要回學校去看看?!?/br> 學校? 初見無法想象檢邊林出現(xiàn)在校園的畫面:“他不太方便吧?” “今天是星期六啊,只有初三在補課,沒關(guān)系的?!崩罾蠋熓⑶檠s,估計是想用往昔少年回憶,緩和她和檢邊林的關(guān)系。 初見不笨,老師心里的小九九,她想得明白。 雖然,她不是為了“和好”,但也想找個缺口,讓檢邊林能主動說出要做手術(shù)的事。于是,她頗為爽快地答應(yīng)下來。 初中距離這個醫(yī)院只有十分鐘路程,很快就能回來。 她想,檢邊林從小就很尊重老師,一定不會拒絕??伤阌嫷介_頭,卻沒算計到結(jié)果。 這個男人要是不想搭理人,誰都不可能撬開他的嘴。 初見懸著腿,坐在跑道看臺的欄桿上,盯著他。 檢邊林在兩級臺階之上,安靜坐著,看著遠處空無一人的跑道。 “檢邊林?!彼诮兴拿?。 檢邊林。 這是他最開始能用普通話念出來的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