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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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6章 初冬時,京城里忽然開了一家極大的玻璃鋪子,專賣這樣的大玻璃以及各樣玻璃器皿,比西洋玻璃更加晶瑩剔透,價格卻又不如西洋玻璃那么昂貴,短短數日便即風靡京城,許多大戶人家紛紛去這家鋪子里買玻璃做窗戶,買玻璃器皿、屏風等物使用。 寒冬臘月許多人都不想出門迎風吃雪,隔著透明的玻璃窗賞花確是一件樂事,因此,導致玻璃很快就供不應求,非權貴豪富之家極難買得到。 以賈府之勢,本該同這些人家一樣,早些定下玻璃來取代窗紙,或是建造玻璃房才是,偏生府里今年的進項不足,準備過年用的幾千兩銀子都是典當了府內的金銀器皿所得,便是這家的玻璃比西洋玻璃便宜一倍,他們也沒有錢買下那么多的玻璃給各處房舍裝窗。 賈家不缺玻璃窗和玻璃器皿,黛玉所居東廂房便是玻璃窗,不過這些玻璃都不如新出來的玻璃透明,新玻璃平整光滑,隔著新玻璃可以清晰地看到對面的人物器具。 黛玉對這些倒是不看重,于她而言,透明的玻璃窗也好,不甚透明的玻璃窗或者紙窗也罷,都只是一扇窗戶而已,賞梅賞雪終究是開窗更好,雖冷了些,但是不僅目中視物,而且鼻端蘊香,方是人生之美事。 不想,衛(wèi)若蘭忽然打發(fā)人送了一套玻璃器皿和東西,又有幾塊大玻璃來給她作窗戶。 旁人如何艷羨自不必提,黛玉想起衛(wèi)若蘭曾經說過他進獻過幾張方子給長泰帝,其中就有制造玻璃的方子,他覺得自己手底下沒有能人做不出來,方進獻上去,等做出了好東西他不必出錢就能拿到手。如此想來,那家玻璃鋪子應該就是長泰帝手下的商賈所開了。 黛玉看了尚未劃開的幾塊大玻璃一眼,裝窗之前忙命先孝敬給賈母,倒將其他之物都命人收了,除了玻璃器皿與人言,余者皆不提起。 賈母近來正為寶玉的親事感到煩悶,無論是史鼐夫婦的書信來人,還是南安太妃的親自保媒,都不能說動王夫人,如今也不能繼續(xù)下去了,以免名聲不好聽,聽了黛玉的話,含笑道:“蘭哥兒特特叫人來給你裝窗戶,給我這個老婆子作甚?我屋里本來就是玻璃窗,竟不必更改了,裝你屋里的窗戶上,你們都愛隔窗賞花逗鳥,用著正好?!?/br> 黛玉紅著臉道:“憑是什么東西,都該先孝敬外祖母才是。我瞧著玻璃倒好,尺寸又寬又大,夠裝好幾個窗戶的呢,我那臥室定然用不了?!?/br> 賈母笑道:“臥室用不完,就裝在書房的窗戶上,瞧著透亮?!?/br> 賈母見多識廣,雖知這樣玻璃罕見,卻也不會據為己有,黛玉無法,只得用在自己東廂房三間的窗戶上,更換之后,屋里十分亮堂。 鳳姐探春等姑嫂姊妹聽說后,都來看稀罕。 巧姐兒裹著大紅猩猩氈的斗篷,罩著雪帽,原本蹲在窗外廊下看臺階上開得正好的臘梅,忽一時站起身,轉過頭朝里面正往外看的惜春吐了吐舌頭,嚇得貼窗望景的惜春一個倒仰,險些跌倒,忍不住罵道:“好你個巧姐兒,難道忘記我是你二先生了?在這里嚇唬我!” 惜春精通丹青,守孝后一味清閑,黛玉不忍她單孤單寂寞,又恐她走了原路,遂教巧姐兒跟她學畫,雖未正式拜師,但惜春常以二先生自居。 巧姐兒跑進屋,笑嘻嘻地賠罪,道:“二先生,我不知道玻璃竟這樣清楚地看到人?!?/br> 惜春哼道:“你天天跟你大先生讀書,不知道才怪!”說著,雙手合攏,攏著巧姐兒冰涼的小手,引得巧姐兒一陣笑。巧姐兒跟黛玉學了幾個月,精怪異常,比起剛來看新玻璃的眾人,巧姐兒早知新玻璃的好處,還問黛玉要了剩下的玻璃給弟弟裝窗戶,好叫他隔窗看景。 鳳姐在旁邊抿著嘴笑,心里越發(fā)對黛玉感激不盡,比之幼時,巧姐兒性情活潑了許多。 惜春低頭對巧姐兒道:“巧姐兒,看你娘,是不是在笑話我?我記在心里。下回你不聽話,或者惹惱了我,我就找你娘算賬!” 鳳姐急忙擺手,道:“和我不相干,快別找我?!?/br> 巧姐兒也跟著搖頭,道:“和我不相干,快別找我?!?/br> 母女兩個一般的眉毛眼睛,說話腔調一致,逗得眾人都是一陣失笑,他們終于看完新玻璃的好處,寶玉忍不住道:“真真是好,我那怡紅院的玻璃窗都不如meimei這里的?!?/br> 探春笑道:“你想要新玻璃,跟太太說去?!?/br> 若論以往,寶玉必定已經點頭稱是了,不想聽了這話卻是搖了搖頭,笑道:“我這么一個俗人,竟是別作踐了好東西。姊妹們都沒有,單我一人要來何用?終究無趣。林meimei這里的不算,原是衛(wèi)若蘭特地給meimei裝的?!?/br> 眾人聽了,瞅著黛玉笑,各自感慨,心下艷羨。 尤其是湘云和寶釵二人近來因史家來信一事,雖未交惡,心底卻是漸行漸遠。 賈母和王夫人到底心疼寶玉,尤其是賈母,次日拿出梯己,命人給寶玉換玻璃,只可惜新玻璃供不應求,縱使是賈母打發(fā)人去,亦未曾買到,等到開春時才得。 因老太妃之薨,凡有爵之家皆不敢筵宴音樂,賈家又因賈敬之死,年亦不曾好過。 這幾個月因為寶玉的親事,賈母和王夫人都不大歡喜,府里又是眾說紛紜,偏生李紈探春料理家務不得閑暇,諸多雜事層出不窮,姊妹們接連幾個月都不曾起社,如今到了仲春天氣,黛玉便做了幾首桃花詩,而非書稿中自己早已讀過的桃花行。 鳳姐倒是忙碌起來,一年期滿,迎春便可出嫁了。 保寧侯府和賈家心意相通,迫不及待地過大禮,定了四月初六的日子為婚期,幸而嫁妝皆已齊備,保寧侯府給的約莫三四萬兩聘金東西等都給迎春帶回,賈赦想著前景不妙不敢留下來,鳳姐賈璉又從梯己里拿了一個莊子和幾套首飾給迎春做嫁妝,倒也不忙不亂。 偏生王子騰之女許給保寧侯幼子,定五月初十過門,兩處湊在一起,鳳姐忙得腳不沾地。 二月下旬,皇后忽然打發(fā)人來接黛玉進宮說話,吃了沒一盞茶,就命人將一摞清單遞給黛玉,瞧著黛玉疑惑的目光看過來,笑道:“傻孩子,明年你就及笄了,衛(wèi)若蘭又急得慌,恨不得早早成親,難道此時不該打點嫁妝?” 黛玉面上一紅,賈家沒提,她竟真的忘記此事了。 皇后手指點著清單,道:“這些都是你父親給你留下來的嫁妝,封存在戶部,都是你們祖上幾代主母的陪嫁,雖有缺失,所幸皆剩大半,都是家具、古董、首飾、莊田和鋪子,至于綾羅綢緞胭脂花粉手巾藥材等瑣碎之物都不在此列,若在,也都糟爛不能用了。我看了一回,莊田商鋪古董都不必費心,戶部派人打理得十分妥當,古董也保存完好,家具首飾我都叫人重新收拾去了,都是好料子,很有些紫檀黃花梨和珠寶等東西現在拿了錢都沒處買?!?/br> 黛玉感激不盡,道:“我林家子孫凋零,歷年來皆是一脈單傳,至我一代,雖有姐弟二人,偏生兄弟又沒養(yǎng)活,因此百年來只進不出,賞人的東西里也沒這些大家伙,故此這些東西一代又一代地傳下來?!笔莻鞒校彩悄钕雰?。 皇后笑道:“這樣才好,留下來都是你的了?!?/br> 隨后,又拿出兩份清單給黛玉,道:“上頭那一份是禮部奉旨給你準備的嫁妝清單,按各王府嫁縣主的規(guī)格,你瞧瞧。放心,我都叫人看著,沒人在其中做手腳。下面這一份是我和陛下給你準備的嫁妝,因禮部拿了好木頭給你打整套家具,這一份里多是藥材首飾綢緞脂粉字畫玩意兒等物,只有幾件紫檀、黃花梨、烏木的古董家具,最要緊的是陛下給了你兩處莊田,原是皇莊,每處萬畝,和給衛(wèi)若蘭的相鄰,以后好打理?!?/br> 黛玉掩下心中的驚訝和感激,忙道:“先父留下來的嫁妝足矣,朝廷所備已甚是感激,如何還能再受陛下和娘娘給的東西?倒不如留作他用?!?/br> 皇后擺擺手,道:“我無兒無女,留著何用?你得了我的心意,我就多給你些,旁人就是羨慕也不中用。你就更不用替陛下節(jié)省了,他如今財源廣進,不缺錢,而且手里沒錢的時候東西多,并未花錢。咱們女人家,手里多些嫁妝才好過日子,到了夫家用不著受氣。這些都是你的,料想你外祖母也會給你備一份東西,衛(wèi)家的聘禮大約叫你帶回去,等出閣時各人再給你添妝,勉強也算得上是十里紅妝了?!?/br> 黛玉失笑道:“聽娘娘說的這些,何止十里,便是二十里三十里也有了?!眴问且环菥鸵咽鞘锛t妝了,何況三四份湊在一處?她手里那些字畫書籍,不知道得裝多少箱子,別的都可不要,唯獨這些必然得帶出閣。 皇后不以為意,只說等她出閣一個月將嫁妝送至榮國府,道:“我倒是想讓你從我身邊發(fā)嫁,不過想著你在那里長大,從那里發(fā)嫁才說得過去,而且跟著我,未必就得清凈。” 黛玉道:“多謝娘娘勞心,原該如此?!彼辉甘褜櫠湥Z家發(fā)嫁最好。 皇后又叮囑道:“除了古玩字畫書籍等物,出閣時嫁妝不許帶舊東西,素日家常穿戴使用的舊首飾舊衣服舊茶碗硯臺等都不能帶進門,等回門后走親戚,再慢慢叫人運過去。一會子我吩咐劉丫頭一聲,叫她盯著,別裝進箱子里了?!?/br> 黛玉疑惑不解,料想是風俗所致,口內卻道:“知道了,二jiejie備嫁,我見二嫂子也說過這事,從前的舊首飾都熔了打新的,或者叫工匠炸一炸,一色鮮艷奪目?!?/br> 皇后點頭道:“理當如此,記著就好?!?/br> 黛玉翻看了一回嫁妝清單,目不暇接,不可勝記。 皇后喝了一杯茶,問黛玉道:“玉兒,我常聽陛下說要重用衛(wèi)若蘭,若是陛下打發(fā)他遠遠地去辦差,你怎么辦?” 黛玉霞飛雙頰,不覺想起衛(wèi)若蘭平常透露給自己知道的意思,低聲道:“且看時長時短,若長就一起,哪怕是去窮山惡水的地方,我也跟著,若短我就在京城里等著他。陛下和娘娘總不會不許我跟著罷?”衛(wèi)若蘭有衛(wèi)若蘭的心氣本事,她不會阻攔衛(wèi)若蘭建功立業(yè),更不會出現“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的情況。 皇后撫掌一笑,點頭道:“自然不會。這樣就好,這樣我就放心了?!?/br> 長泰帝得到消息后,笑對衛(wèi)若蘭道:“如此你可放心了?朕早說靜孝這丫頭和旁人不同,旁人以為苦,她卻未必。下剩一年,你除了當差并教導弟子外,好生跟朕與你安排的人學習如何行軍打仗,明年你成親后,朕就派你出去?!?/br> 衛(wèi)若蘭忙稱遵命,明年他就十八歲了,娶親從軍都是極好的年紀。 卻說黛玉不知君臣二人之語,她陪著皇后說笑了一回,又就著春景作畫,傍晚出宮時帶著這幾份嫁妝清單,回明賈母。 賈母一呆,隨即一嘆,拉她坐在身邊,道:“皇后娘娘想得極周全,聽衛(wèi)家的意思想定在你及笄后就成親,嫁妝東西原該預備起來了,我想等你二jiejie出門子后叫你二嫂子料理?!?/br> 黛玉不好說府里這些年入不敷出,李紈等都恨不得節(jié)衣縮食,賈母給自己必惹旁人生怨,聽了賈母之言,不假思索地道:“這些東西盡夠了,外祖母的東西將來就留給寶玉和姊妹們罷,不必為我費心。這么些東西都不知道怎么搬過去,哪里再添外祖母的東西?” 賈母笑道:“別人都盼著嫁妝多,你倒好,往外推辭。我手里東西多著呢,夠給你做嫁妝,也夠給你哥哥娶媳婦,別的自有公中出?!?/br> 在座的邢王夫人和薛姨媽等都是一笑,獨探春等眼里閃過一抹羨慕之色。 正說著,有人通報說史家打發(fā)人來了。 賈母一怔,史家年前打發(fā)人來說姻親事,年下才回去,如何才兩個月就又打發(fā)人來了?忙命請進,又命人去叫史湘云過來。 史湘云和寶玉并肩而行,剛踏進房門,便聽自己家來的仆婦對賈母道:“天暖化凍,老爺太太打發(fā)我來接大姑娘,乃因正月里老爺太太給大姑娘看了一戶人家極好,是兩江總督葛輝家嫡出的三公子,今年十六歲,生得好聰明伶俐模樣,已經中了秀才。太太說,大姑娘一年又一年地大了,再過兩年就成老姑娘了,耽擱不起。” 聽了這一番話,湘云如遭雷擊,呆愣半晌,只覺得連腳都邁不動了,寶玉發(fā)現,忙扶著她進去,因未先向來人給史鼐夫婦請安,也不敢扶她坐下。 史家仆婦看著湘云,目中露出一絲不贊同,站起身道:“姑娘好?!?/br> 湘云回過神,應了一聲,隨即向她們給史鼐夫婦請安,迫不及待地問道:“我在這里好好兒的,想著一二年后叔叔就任滿回京了,如何反來接我過去?” 史家打發(fā)來的仆婦是史鼐夫人的心腹,她心底諷刺一笑,嘴里卻道:“老爺太太心里都想著姑娘,舊年是老姑太太舍不得姑娘才將姑娘留下,如今姑娘年紀大了,如何還能繼續(xù)留在老姑太太家里?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都想著大姑娘呢。” 原來史家下人回去,將賈家的回復和南安太妃說媒不成等事都告訴了史鼐夫婦。 彼時史鼐夫婦剛接到賈政第二次回信不到十天,得知后越發(fā)生起氣來,心想難道就憑著你們說等任滿回京再說就由你們做主?那都到幾時了,若是定不下來,豈不是耽誤了大事? 因此,夫婦商議過后,就在任職之地給湘云說親,橫豎外人不知京中消息,史鼐夫人再心冷齒寒也不能不管湘云,打定主意春天接她過來,連同封存在府里的嫁妝一起拉過來,好生打點,明年就發(fā)嫁,橫豎湘云明年就十五了。 坐在下面的王夫人等暗自叫好,在心底稱贊起史家了,這才是大戶人家的氣度,先前那樣像什么?王夫人本以為還得拖延一二年,不曾想,史家反倒先退了。 探春看了湘云一臉的不自在,心想自己巴不得家人如此用心,她倒不情愿。 王夫人看著賈母,笑道:“這是合家團聚的喜事,何況又是分別了一二年,史大姑娘定是歡喜得過了,這才露出這樣的神色來?!?/br> 賈母卻是不舍湘云,湘云亦舍不得離開,含淚道:“我只舍不得老祖宗?!?/br> 史家仆婦笑道:“大姑娘快別如此,叫人知道了怎么想?雖說山高水長,但是姑娘的婆家不是沒回京的時候,等回了京城,自然有相見的時候?!辟Z政夫婦不肯答應結親,賈母又不能做主,湘云繼續(xù)留下來叫人看笑話不成?史家仆婦心里越發(fā)不耐煩了。 湘云低頭不語。 賈母嘆道:“別說云丫頭舍不得,我也舍不得她。她跟在我身邊這么些日子,冷不防地提出要走,心肝兒就似被剜出來似的。” 第077章 雖然賈母舍不得湘云,但是史家吩咐仆從務必接湘云離京,因此,拗不過史家,賈母唯有長嘆一聲,同意了史家之意,道:“初六是她二jiejie大喜的日子,眼瞅著也就一個多月了,叫她們再聚聚,等她二jiejie出了門子再啟程如何?” 史家仆婦想到自己奉命進京,得看人收拾史湘云的嫁妝東西,還得往幾家世交老親家走動,本就打算一個多月后啟程,聽了賈母的話卻假裝為難,半日后方點頭答應。 湘云聽在耳中,暗暗松了一口氣。 黛玉晚間入睡時明白史家為何挑中葛輝之子了,若能結成兩姓之好,倒是湘云的福氣。 在許多勛貴世家眼里,葛輝根基淺薄,人物窮酸,但葛輝很有本事,寒門子弟,進士出身,如今卻已經是執(zhí)政一方的封疆大吏,即使是達官顯貴在葛輝跟前也都不敢說背地里評價葛輝以及葛家的那些話,由此可見葛輝之能。 葛家因葛輝平步青云后而發(fā)跡,未經三代富貴,在葛輝高升前家里房舍狹窄,父祖母親、姊妹兄弟等人皆處一院而居,當家主母性情豁達,沒有時下許多人奉為真理的那些繁文縟節(jié)。 史家約莫是考慮到這一點與葛家結親,以免來日消息走漏倒成了仇。 許多大戶人家府邸闊朗,講究不是本家的姊妹兄弟,七歲后皆是另門別院,以區(qū)男女之別,這也是韓家退親之因。但是,葛家這樣的人家不同,他們是寒門出身,一家人住一個院落,哪怕來親戚同住也是常事,并不在乎同住一院的事情。 黛玉所料不錯,史家和葛家議親之前,的確就相中了葛家的出身和規(guī)矩,他們雖然想給侄女說個好人家,但也怕落得親家埋怨,最終反目成仇。 葛輝的妻母都是寒門小戶的女子,粗手大腳,只字不識,皆因葛輝之故方成誥命夫人,享受榮華富貴。雖然這些年婆媳二人的見識隨著品級略有增長,也曾請了教導禮儀的女先生來指點自己和家中的兒女,出門應酬時不至于鬧了笑話,到底不如勛貴史家那般講究。 葛輝的老父也還在世,葛輝和上下三個兄長、一個弟弟都沒有分家,五房皆有妻兒,不算仆從便有四五六十人、葛家起先在京城時買不起軒然闊朗的大院落,彼時葛輝官居四品,二老五房住著三進的宅子,除了二老和葛輝一房住主院,余下四房都是兩房合住一院,一家人住一屋南北炕,來親戚了就打掃出一間房舍供其居住,倒也沒人不滿。 史鼐夫人和葛輝之妻提起湘云時,含含混混地說起湘云住在親戚家和姊妹們頑,住在同一個園子里,別的都罷了,只是一個表兄也奉娘娘諭旨住在園子里,雖是姊妹兄弟,到底不是一家,不過并沒有同院,而是各自有單獨的院落,就是高門顯貴覺得不妥,總說不上親事。 葛輝之母和葛輝之妻聽了,都不在意,齊聲對史鼐夫人道:“什么事都是世人嘴里說出來的,又不是住在一個屋子里,怕什么?我們家就不在意這些?!?/br> 史鼐夫人再三確認,終于放下心來。 如今葛輝掌管兩江,位高權重,在江南呼風喝雨,財源廣進,端的威風八面。他們家比先前不同了,姊妹兄弟每人都有一個大院落,身邊配著金奴銀婢,但是葛輝的妻母對這些依舊不在意,也不像時下一些酸腐文人,一旦魚躍龍門,就比大戶人家更講究繁文縟節(jié)。 而且,葛輝三個兒子都非天縱之才,勝在讀書用功,都早早憑著父蔭讀書考試,各有功名,比京里那些紈绔子弟強十倍,就是兄弟三人相貌平平,不及衛(wèi)若蘭韓奇之流俊美。 史鼐夫人實在無法給湘云挑一個四角俱全的夫婿,史鼐心里明白,覺得葛家極好。 賈母沒向史家仆婦打聽,不知詳細,史家仆婦也不會在賈母跟前說這些,一旦談及此事,豈不是指責賈府治家不嚴?上下沒有體統(tǒng)? 因此,只有黛玉根據從前知道的消息猜測出幾分。 黛玉恍惚記起葛家和賈家也有一點子瓜葛,只是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