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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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罷,黛玉掩下心中疑惑,說道:“原來如此,我竟不曾聽說過?!?/br> 傅夫人聞言訕笑,心里不覺十分后悔,此時提起兒子,豈不是活打了自己的嘴巴,畢竟歷年來兒子都使人給賈家送禮,卻沒有給黛玉送禮。 見黛玉恍然未覺,傅夫人暗地里松了一口氣,復(fù)又笑道:“此次我們老爺回京,全賴政老爺周旋,由王大人保本,就是不知有什么好缺兒,我們老爺哪怕是平調(diào),回京也能得三品的官職呢。聽聞縣主和衛(wèi)將軍的二舅舅陳麟陳大人如今是吏部侍郎?陳麒陳大人仍舊總管戶部事務(wù)?不知能否求得縣主憐憫,請衛(wèi)將軍修書一封,給我們老爺在戶部謀個職缺?!?/br> 傅夫人覺得兩邊都得求一求,一邊是貴妃嫡親的父親,又有好些個位高權(quán)重的姻親,一邊是御封的縣主,聽說夫婦兩個既得帝后恩寵,兩邊都苦求,說不定能求個更好的官職。想到這里,傅夫人十分后悔這幾年覺得黛玉徒有縣主封號沒有娘家勢力而做出的舉動。 當時自己夫婦想著,林如海仙逝,整個林家風流云散,縱使黛玉仍有封號,卻沒了財物,僅剩那么些嫁妝封存在戶部,也有被戶部官員動手腳的風險,故一直遠著黛玉,親近賈府。 林黛玉已至絕路,誰能想她如今竟翻了身,嫁給長泰帝的心腹侍衛(wèi),端的體面尊貴。 黛玉淡淡一笑,輕聲說道:“夫人之請原不應(yīng)辭,然而事關(guān)重大,又不敢答應(yīng)。夫人且容我細說,別說我一個女人家不能左右朝廷任命,就是外子也沒有這份本事,若有,就不至于外放到平安州剿匪了。平安州是什么地界?想必夫人聽說過,最是賊匪橫行民不聊生之地。我出閣至今才一個月出頭,只去外子舅父家一趟,再沒來得及往來,若在此時開口,外子豈不嫌我?舅父大人接了信,得知根由,豈不說我輕狂?況且,傅大人才干優(yōu)長,此次進京必是左遷,何須旁人使力?知道傅大人本事的人倒罷了,知道的人指不定會說傅大人的不是?!?/br> 她的言辭極是婉轉(zhuǎn),前頭字字句句皆是無奈之意,后面一言一句都贊傅全之能,饒是傅夫人沒達到目的,心里也覺得十分受用,只好道:“我也是白說說,其實我們已得了王大人的保本,就是以防萬一才想求一求大小陳大人,怕老爺?shù)骄┏菦]了好職缺?!?/br> 黛玉含笑道:“陳家的兩位舅舅向來沒有王大人和我舅舅的本事,怕是他們應(yīng)了,也沒什么好法子安排傅大人的職位,三品以上,都得當今圣人過目查看呢?!?/br> 傅夫人連聲稱是,滿嘴里都是歌功頌德之詞。 見她們言談略略停歇,年紀最輕模樣兒最標致的傅小姐開口笑道:“縣主大人天仙似的人物,和這樣精致通透的綠翡翠首飾十分相配,在我們住的地方,一千兩銀子都買不來?!?/br> 黛玉未曾言語,就聽傅夫人毫無疼惜地呵斥了她一聲,向黛玉賠笑道:“家里的小丫頭不懂事,隨了她姨娘,這會子說話不當,叫縣主見笑了。不過,她說縣主天仙似的這句話倒是屬實,再沒見過縣主這樣標致的人物!” 黛玉微微一笑,道:“哪里當?shù)闷鹛煜啥??傅夫人和傅小姐實在時過譽了?!惫值纼蓚€傅小姐和傅夫人沒有一絲相似之處,只怕都不是嫡親的母女。 傅小姐一聲兒都不敢言語了,另一個見狀,亦不敢開口。 送走傅夫人等人,黛玉命人去找衛(wèi)若蘭回來,夫妻對坐于里間,說起傅夫人的來意,不禁一陣冷笑,向衛(wèi)若蘭抱怨道:“我最看不得這樣的人物,九年沒見,我父親出殯時亦無蹤影,如今才見就想著走咱們舅舅的門路求職,虧她張得開這張嘴,沒的叫人惡心?!?/br> 衛(wèi)若蘭安慰道:“世上許多人都如此,或是趨炎附勢,或是見風使舵,所謂世態(tài)炎涼也。這樣的人物遠著即可,不必放在心里,倒是沒想到他家的兒子就是書稿里說的那個傅試?!?/br> 說完,又問黛玉為何事不喜,細想竟不似因傅家在林如海仙逝后避而遠之的行為。 黛玉細細思索片刻,道:“小時候的許多事情我都不記得了,但是對于傅家卻常聽母親說起。我家雖是姑蘇人氏,但父母皆在京城長成并成婚,概因祖父亦在京城為官,又得先帝隆恩,多襲了一代爵位,只我不在京城出世罷了。父親少年進學(xué),進學(xué)前和進學(xué)后和傅大人都是同窗,又是同一年考中秀才,不過各在原籍考試,連同鄉(xiāng)試一起。傅家雖然殷實,但非富貴,倒是傅大人極有才氣,父親常說比自己都高些,奇的是,比父親晚了兩科考中進士。” 衛(wèi)若蘭接口道:“正常得很,世間多少滿腹經(jīng)綸之士都考不中功名,也不能說他們沒有才氣,況且岳父大人探花風流,才氣縱橫,定是自謙而已。” 聽了這番話,黛玉臉上泛笑,眼神愈加柔情似水,繼續(xù)道:“傅大人高中進士后,一年多都不得朝廷的任命,那時父親已經(jīng)官居五品,又在吏部為官,傅大人求到了父親跟前,父親輕輕地替他謀了一個外放的縣令之職?!?/br> 衛(wèi)若蘭恍然大悟,道:“怪道你厭他極狠,岳父大人如此待他,他卻在岳父大人仙逝后了無蹤跡,其心之狠其情之薄可見一斑?!?/br> 黛玉搖頭道:“若僅是因此,倒也不會厭惡他們家,母親出殯時車轎頻頻,水泄不通,父親出殯時來吊唁的人不足前者十之二三,這些人情世故我心里都明白,憎恨又能奈何?正如你說的,世人多是如此。我所厭者,乃是他飛黃騰達之后,退掉了長子原先定下的婚事,另娶富貴人家的千金小姐,當然是比起他們家來堪稱富貴,在咱們眼里也只是暴發(fā)之家。若不是傅全傅大人考中進士時年近不惑,相貌又十分平平,只怕也會休妻下堂呢。如今我才知道,退了親另娶的傅家長子竟是傅試,怪道想倚仗妹子和豪門貴族聯(lián)姻?!?/br> 衛(wèi)若蘭奇道:“竟有這樣的事情?果然忘恩負義,不可結(jié)交?!?/br> 黛玉嘆道:“我也是幼時聽母親和父親閑聊時說的,依稀記得他們家為人性情陰狠,心里想退親,又怕退親后落得不好的名聲,便設(shè)計那寒門人家小姐失足,憑此退親,自己反而落得一身清白無辜。父親在時,傅家雖十分趨附,父親待他們卻是平平,若不是怕小人難防,早就遠著他們了。故而,父親仙逝后,不見他們家,我不覺如何,倒松了一口氣。至于那些和我父親生前交好,在我父親故后遠離的人才叫我齒冷心寒?!?/br> 衛(wèi)若蘭拉著她的手,笑道:“也算由此看透了人情冷暖,你別記在心上了,在岳父大人仙逝后和你來往的人家咱們和他們多多來往便是?!?/br> 黛玉含笑點頭,父親臨終前幾日分送了書信禮物往各個友人處,近則作重陽節(jié)禮,遠則為年禮,得知父親仙逝的消息后,鄭重回禮且來吊唁的,哪怕自己來不得也遣家人來的,黛玉后來送禮都加厚三分,至于那些沒有消息的則再無來往。 傅家,不值得她放在心里,或憎或恨。 午后雨歇,暑氣散了好些,夫妻二人眉頭舒展。 誰知接下來幾日又下了兩場大雨,官路愈加難行,他們只得仍舊住在驛館內(nèi),打算等雨停路干之后再上路,耽擱至此,亦無可奈何。傅夫人和陳蕊兩家亦然,陳蕊還罷了,黛玉喜與她來往,那傅夫人卻慕權(quán)勢,常來找黛玉說話,黛玉心里煩不勝煩。 這日又下了一點雨,尚未干的路不免又濕透了,黛玉覺得耽誤行程,正急躁間,聞得傅夫人又帶兩個女兒過來,衛(wèi)若蘭避無所避,索性進了里間。 傅夫人渾然不覺,才坐下就笑道:“衛(wèi)將軍怎么不在家?來了幾回都沒見到?!?/br> 黛玉淡淡地道:“外子自有事務(wù)料理,不知夫人今日過來有何要事?” 等到傅夫人開口時,黛玉目瞪口呆。 第100章 據(jù)黛玉近幾日所知,傅夫人膝下共有四子五女,可謂兒女滿堂,然而除了長子傅試和長女傅秋芳外,獨幼子傅桂亦是她親生,年方十七歲,用傅夫人自己的話來說,就是他生得聰明伶俐,一肚子詩詞文章,且生得風姿出眾,儀容秀美。 傅夫人上回來時,說起兒女之事,自夸到興奮時,還想讓傅桂過來給黛玉請安,被黛玉以男女有別為由斷然拒絕,越發(fā)覺得傅家行事不堪。 今日傅夫人過來,竟是向黛玉打聽京城豪門貴族家的小姐,然后托黛玉給傅桂說親! 黛玉既覺得好氣,又覺好笑,淡淡地道:“舊時在閨閣內(nèi)不常出門,出閣后又匆匆離京,對于各家小姐之事一無所知。如果淑人有意,不妨進京后再行打聽,許多事情我都說不上來?!痹隗A館初見時她口呼傅夫人為夫人,今知傅全身具三品之職,隨后便改口了,稱為柏淑人。 傅夫人忙道:“我們多少年都沒進京了,對京城里的事情一無所知,想著縣主自小長于京城,知道的必然比我們多些,哪幾家千金尚未許人,說給我們知道好心里有數(shù)?!?/br> 紫鵑進來打斷道:“姑娘,陳姑娘過來了。” 傅夫人聽了,忙止住話語,抬頭便見小丫頭打起簾子,一個鮮艷明媚的美人兒裊裊婷婷地走進來,其容貌風度雖不如黛玉,卻遠較自己那才出了嫁的長女。 她雖來黛玉這里幾次,卻沒見過陳蕊,今見這等絕色,不覺開口問道:“縣主,這位是誰家姑娘?如此不俗,看得我心動神搖,不敢相信人世間竟有這等人物。”這樣的舉止必然受過富貴熏陶,比自己的長媳氣勢還勝些,若是京城富貴人家,倒可一看。 黛玉如何不知傅夫人心里的想法?忽然促狹心起,也不說陳蕊已許配人家,道:“陳姑娘是外子好友陳公子的堂妹,也被風雨阻路,暫住于驛館。” 傅夫人眼中精光一閃,忙道:“可是頭一回下大雨那一日住進驛館的陳公子?” 倘若她沒記錯的話,那位陳也俊陳公子和榮國府是世交,乃是京城中鼎鼎有名的王孫公子,他的堂妹自然也是王孫之家的千金了。想到這里,忙起身拉著陳蕊,又是夸獎,又是贊嘆,又褪下腕上的金鐲子作表禮。 陳蕊連忙推辭不受。 她和黛玉已熟,頗知黛玉本性,也知傅家曾做的無情之事,縱使不知傅夫人剛剛跟黛玉說了什么,但這般殷勤必無好事,無奈地看了黛玉一眼,陳蕊含笑道:“家父不過是一個落魄的舉子,昔年因腿傷而難出仕,素日全靠嫡支伯叔照應(yīng),方有養(yǎng)家糊口之差事,我這般寒薄人家的女子,不通詩書,不懂禮儀,哪里有淑人夸贊的這般好?” 聽見陳蕊之父僅是陳家旁支,又是不能出仕的落魄舉子,傅夫人心頭的熱情頓時消退了十之八九,如果不是當著黛玉的面送出金鐲子,她恨不得一把搶回來,只得強笑道:“我說姑娘好,姑娘就是好得很,送出去的禮哪有收回來的道理?若不收,就是嫌棄我了?!?/br> 黛玉看到傅夫人神色之變幻,肚子里暗暗好笑,勸道:“柏淑人一番好意,蕊兒你就收下罷,你這般推辭,柏淑人定然當你嫌棄了?!?/br> 陳蕊只得收下,再三拜謝。 傅夫人弄錯了陳蕊的身份,又送出去一個二兩重的金鐲子,心里好生沒趣,不好意思再留下來看黛玉和陳蕊說話,急急忙忙地開口告辭,以躲避羞恥。倒是兩個傅小姐,長名傅冬芳、幼者傅中芳,姊妹兩人羨慕黛玉的儀容妝飾,舍不得離開。 傅夫人板著臉道:“我不在跟前,哪有你們留下的道理?還不隨我回去,你們老爺和哥哥嫂嫂們都在家里,有你們說話的時候?!?/br> 傅冬芳和傅中芳不敢反對,只得忍氣吞聲地跟著嫡母回去。 黛玉只送到廳門口,回來與陳蕊坐下,笑道:“虧得你來了,不然我都不知如何應(yīng)對傅夫人的請求。自從在京城受徒弟之求替他妹子說媒不成,我就暗下決心,再不做這些事。” 陳蕊道:“縣主說的是韓家拒娶姜小姐之事罷?” 黛玉奇道:“你如何知道?我并不曾說起此事,外子因事關(guān)女兒家的名聲,也沒往外說過,更別說華哥兒了?!绷嫔徍托l(wèi)若蘭年紀相仿,向來都是胡亂叫兄弟,也沒仔細分個大小,故陳蕊雖比黛玉大幾歲,黛玉仍喚她名字,也叫她喚自己的名字,只是陳蕊不敢。 陳蕊笑道:“我們比縣主和衛(wèi)將軍晚了兩天離京,聽說了這件事。大哥哥很是氣憤,找韓公子打了一架,指責他不仁義,既然拒絕了親事,就不該叫外人知道。” 黛玉皺眉道:“是錦鄉(xiāng)侯府傳出來的?韓公子和華哥兒頗有交情,不至于此。” 陳蕊點了點頭,眼里露出盈盈笑意,道:“大哥哥和衛(wèi)將軍他們這些人的情分深厚異常,都沒做過有違仁義之事,有了好事都沒忘記其他兄弟,韓公子自然也如此。聽大哥哥說,此事雖然和韓公子不相干,但是他父母為奉承大皇子殿下、為了向吳貴妃和大皇子殿下表白忠心而為之,亦得算在韓公子的頭上?!?/br> 聽到錦鄉(xiāng)侯府做出的舉動,黛玉眉蹙春深,沉聲道:“錦鄉(xiāng)侯府竟做了這樣的事情?難怪陳公子和韓公子打一架。我們想著你們比我們就晚兩日啟程,倒忘記問你們這兩日發(fā)生的事情了,直到此時才知,就不知道姜家如何了?!?/br> 陳蕊笑道:“行程匆匆,哪里想得到這么許多?縣主不必過于自責。至于姜家小姐,縣主別擔心,已經(jīng)定了陳麟陳叔父的公子,乃是當今圣上做媒,算得是縣主的表弟媳婦了?!?/br> 黛玉一呆,隨即喜道:“竟是如此?哎喲,我們一點兒消息都不知?!?/br> 陳蕊道:“聽說是姜公爺在御前哭訴孫女之苦,求得圣上做媒,然而圣上并未下旨賜婚,自無縣主和衛(wèi)將軍的體面,但親自做媒也和賜婚無異。大小兩位陳叔父并兩位嬸娘私下打探了一日,次日答應(yīng)結(jié)親,也就是我們啟程那日,當天就打發(fā)鄭官媒去提親。想起這件事,難免就得提另一件事,在圣上做媒的前一日,縣主和衛(wèi)將軍啟程當天,錦鄉(xiāng)侯夫人竟托鎮(zhèn)國公誥命去陳家說合,意欲求娶陳大叔父的長女為媳,卻被婉拒了?!?/br> 陳也俊這一支和衛(wèi)若蘭的外祖父那一支五代以前是堂族兄弟,雖然五代前就出了五服,但是兩支都爭氣,傳到如今,來往依舊親密。按輩分,陳蕊該稱陳麒陳麟兄弟為叔父,她父親年紀大些,今已逾花甲,陳也俊則需稱陳麒為伯、陳麟為叔。凡京城官宦人家,許多人家都是聯(lián)絡(luò)有親,兩個陳家之事亦不算出奇。 陳蕊心想錦鄉(xiāng)侯夫人實在是糊涂了,陳家嫡親的外甥媳婦給韓奇說媒被拒,陳家不可能一點兒消息都不知,拒絕黛玉說親后,錦鄉(xiāng)侯府趁著他們出京時來求娶陳家之女,陳家豈會答應(yīng)?答應(yīng)了,外甥夫婦臉上過不去,姜家臉上也過不去。 黛玉卻不覺大快人心,嘆道:“只可惜了韓公子。”錦鄉(xiāng)侯夫婦雖考慮得著實周密了些,但也情有可原,沒人愿意得罪皇長子,而且韓奇這般人物,遇到這些事,終究有傷體面。 陳蕊道:“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總不可能萬事如意?!?/br> 衛(wèi)若蘭在里間聽見,暗暗皺眉,既擔心韓奇,又擔心舅父,擔心韓奇因此事大失顏面后一蹶不振,擔心舅父家和姜家結(jié)親后為皇長子所不容。 這么一想,衛(wèi)若蘭就沒仔細聽黛玉和陳蕊所聊之事,不知過了多久,見到黛玉進來,忙起身扶著黛玉坐下,道:“陳姑娘走了?除了姜姑娘這件事,還說了一些什么?我想到京城的形勢,一時沒留意細聽?!?/br> 黛玉道:“別的就沒有了,他們就比咱們晚兩天出城,能知道多少事?若不是韓公子和陳公子打架,只怕陳姑娘都不知道?!?/br> 衛(wèi)若蘭默然片刻,道:“等天晴了能上路,打發(fā)人快馬加鞭回京城詢問詳細。” 黛玉十分贊同,道:“你也不用擔憂,兩位舅父都是什么樣的人物?宦海沉浮數(shù)十載,遇到的事情不知凡幾,既然是兩位舅父和兩位舅母都答應(yīng)了的婚事,想來早有應(yīng)付之法,也對蓉姐兒滿意非常,并非是因陛下做媒的緣故。再說,不管皇長子如何尊貴,他終究不是天下之主,拉攏兩位舅舅和你都來不及,豈會因此事而交惡?畢竟皇后娘娘對他的另眼相待雖好,到底娘娘身處深宮,向來一視同仁,而姜家又確實沒有什么正經(jīng)本事,在朝中的實權(quán)遠不如兩位舅舅,一掌戶部,總管天下錢糧,一掌吏部,總管滿朝官員升遷?!?/br> 黛玉說這些話來寬慰衛(wèi)若蘭,不曾想竟都叫她說中了,皇長子果然沒有對陳家生惱,一是因為長泰帝做媒,二是皇長子早有意圖拉攏陳麒兄弟和衛(wèi)若蘭,求娶姜蓉為正妃,并不僅僅因為她是皇后的內(nèi)侄女,還是因為她是姜華之妹,而姜華卻是衛(wèi)若蘭之徒,在御前行走。 衛(wèi)若蘭深覺有理,暫放下一顆心,只擔憂韓奇了。 他們夫婦談?wù)摯耸聲r,情分更深一層,傅夫人回到住處后卻面對丈夫的一陣數(shù)落,指著她的鼻子道:“你怎么就不多用點兒心思?我吩咐你的話你都當耳旁風了是不是?我叫你提出把一個丫頭送給衛(wèi)將軍使喚,你怎么沒提,反而詢問靜孝縣主關(guān)于京城千金之事?難道咱們回了京城就不能自己打聽?靜孝縣主縱使尊貴,也都是從衛(wèi)將軍而來,得了衛(wèi)將軍的青睞,借衛(wèi)將軍兩位舅父之權(quán),有什么事情做不得?” 傅夫人辯駁道:“老爺只想著嬌妻美妾其樂融融,哪里知道女人家的心思?妾在妻眼里就是眼中釘rou中刺!林縣主何等人物?那真是世上有一無二的天仙,老爺這兩個女兒連人家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送了給衛(wèi)將軍又如何?衛(wèi)將軍看不中,反會惹新婚不到兩個月的林縣主生氣!何況,送給衛(wèi)將軍能得什么好處?哪里比得上兩個丫頭進宮,哪怕做不得嬪妃,只做諸位皇子的庶妃呢,也都能帶來天下的體面!林縣主在京城里來往走動的必定都是第一等人物,求得她的準話,或者求得她寫信說合,不怕桂哥兒找不到富貴雙全的好媳婦?!?/br> 傅夫人洋洋灑灑一番話說將下來,傅全臉上的怒色漸漸減輕,很快就化作虛無,拉著傅夫人的手,道:“夫人說的極是,憑衛(wèi)將軍如何好,都不如諸位皇子的尊貴。我這兩日在驛館里見到衛(wèi)將軍的人物風流,只想拉攏到手,倒忘記了朝中聘選嬪妃一事。” 聽丈夫再無怪罪自己的意思,傅夫人心中塊石放下,嘆道:“可惜了,錯過今日,下回再見就不好開口了。桂哥兒生得那樣好,又有才氣,須得找個富貴人家才配得上。而且,我想著林縣主貴為縣主,又曾得皇后娘娘的教導(dǎo),身邊又有那年在江南朝廷派去的教養(yǎng)嬤嬤,求她一求,或者可借兩個嬤嬤來教導(dǎo)兩個女兒禮儀,如今看著竟是不好開口了?!?/br> 傅全道:“便是借又能借幾日?天都晴了,馬上就會分離,人家定然舍不得將嬤嬤留給我們使喚。至于桂哥兒的親事,我已想到了一個極妥當?shù)娜诉x?!?/br> 傅夫人忙問是誰,待聽傅全附耳說明,她不禁撫掌道:“真真是極好,再沒有比這更合適的人家了,就是不知道她定了親事沒有?!?/br> 傅全道:“等進了京城打聽打聽,定了只能說咱們無緣,沒定那就是桂哥兒的緣分?!?/br> 傅夫人連連點頭,滿心盼著官路早干,可以上路進京。 這一等就是三四日,天氣熱,驕陽似火,雨停兩日后路面就干了,再一二日就可上路啟程,傅家一干人和衛(wèi)家、陳家一行人喜出望外,立即整治行囊,背道而馳。 一路風塵不消多記,傅家抵達京城后,受過傅試夫婦和一干孫男娣女的禮,傅夫人一面看人收拾東西,一面著人打聽榮國府之事。 傅試之妻甚為納罕,恭恭敬敬地笑道:“太太打聽榮國府作甚?我們常住京城,又常打發(fā)人去榮國府送東西,對于他們家的大概事情,我們都知道,很不必太太再命人去打聽,就是打聽了,只怕也打聽不到什么要緊消息。” 傅夫人素日最喜這個出身富貴的兒媳婦,笑道:“也不打聽別的,就是打聽打聽榮國府的三小姐出閣了沒有。” 傅全相中的姑娘就是賈政次女探春,一是榮國府門第高,乃是京城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家,賈史王薛四大家族聯(lián)絡(luò)有親,二則探春乃是貴妃娘娘的妹子,常聽傅試說,滿府里的姊妹們除了薛家姑娘外,就屬三姑娘探春得賢德妃之青睞,亦得嫡母看重,也和寶玉、黛玉等姊妹情深,娶了她,傅家亦是衛(wèi)家的親戚,將來有事情求到衛(wèi)若蘭跟前,他能不幫忙? 傅試之妻忙道:“沒有呢,前些日子還聽說政老爺?shù)姆蛉嗽诮o女兒相看人家,許是緣分未到,一直不曾聽說定親。” 聽到探春尚未許人時,傅夫人頓時喜出望外,晚間親自告訴傅全知道,道:“可見是緣分了,賈家的三姑娘這么大年紀了竟然沒有許人。就憑咱們兩家的來往,就憑政老爺對大哥兒的看重,讓大哥兒先去政老爺跟前探口風,許會應(yīng)了也未可知?!?/br> 傅全贊同道:“明早大哥兒來請安,我跟他說,叫他請一日假,去給政老爺請安問好,然后提及此事。這樣的好事趕早不趕晚,早些定下來才是正經(jīng)。” 傅夫人不免有些躊躇,道:“就不知道政老爺會不會同意?!?/br> 傅全不以為然地道:“有什么不同意的?可沒這樣的道理。不管怎么說,我得了缺就是三品,三品大員嫡出的哥兒,才貌兼?zhèn)?,哪里配不上榮國府的千金了?” 傅夫人想到自己幼子品貌風流,亦覺得沒有自己兒子配不上的人物,為了將此事吩咐給長子知道,傅全當晚就歇在她的房里,次日早起,傅試等兄弟姊妹來請安,傅全單獨留下傅試,將自己打算一一道出。 不管弟妹,傅試滿心想和豪門貴族聯(lián)姻,聞得父母的打算,自是滿口答應(yīng),打聽賈政歇息的時候,特特請假一日,攜帶傅桂和許多禮物登門拜見。 傅試沒先提起自己的來意,只命兄弟給賈政請安問好,見賈政對傅桂稱贊不已,忙提出叫兄弟去拜見寶玉,好學(xué)些眉眼高低,等賈政允許吩咐小廝帶傅桂前去后,他方向賈政道出自己的請求,誠懇地替兄弟求娶探春為妻。 第10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