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喝了口茶，道：“為師帶你出來，一則是為了讓你見識歷練，一則便是讓你體會一遍我脈功法?！?/br>
    顧長月道：“師尊的意思是？”

    古道一道：“阻殺暗王之時，為師出一招死魂境域，一招馳騁縱橫，你且看看是怎么回事，往后對你或許有所幫助?！?/br>
    這意思便是，擊殺暗王的時候會帶上她。

    她不過才練氣期弟子，便是筑基期修士間的戰(zhàn)斗她都得躲得遠(yuǎn)遠(yuǎn)兒的，生怕被靈力波動給傷了，更何況魔道暗王的實(shí)力至少也在元嬰期以上。

    話說自己的師尊哪里來的自信能夠讓她不受波及，竟是要帶著她去觀看一番？

    這絕對不是胡鬧。

    古道一看著她的神色，明明很是驚訝，卻要謹(jǐn)記崔二娘的話，臉上的表情倒是沒變，只一雙眼睛咕嚕嚕轉(zhuǎn)，不由一笑，聲音也顯得越發(fā)溫和，“放心，師尊不會給他任何傷到你的機(jī)會，你只管看著師尊的動作，聚精會神，看清楚了。”

    顧長月手中的杯子顫了顫，頭一次想要問起古道一的實(shí)力。

    “師尊如今是何境界？”

    原本修士間談及境界，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左右說了也不會降低一級，更不會晉升一級。

    古道一慢悠悠地道：“再過些年，待你能夠自己保護(hù)自己的時候，為師便閉關(guān)修煉，沖擊化神后期……阿月，北城到了?！?/br>
    說到最后手臂一頓，飛行法器猛然收勢，緩慢降下。

    不知道是法器抖動的緣故還是什么，顧長月杯中之水灑了出來。

    興許驚訝更多吧？

    修真境何其遼闊，修仙之人前赴后繼，卻呈飛蛾撲火之態(tài)，能夠順利飛升的少之又少。

    能夠修煉至化神后期，實(shí)乃不易。

    化神真人在修真境也是為數(shù)不多，浩然派有一名煉虛初期閉關(guān)老祖，至少五百年未曾出世，在其之下，便沒有化神期真人了。

    因?yàn)榕c那老祖平輩的，不是遭了雷劫，就是死于心魔。

    眾人之中，也就只有那老祖一個人撐到了現(xiàn)在，如今默默隱于浮蚩大殿，鎮(zhèn)守浮蚩神劍。

    至于那老祖以下的小輩，便是天樞真人之列，還未有人能夠修得化神。

    實(shí)力最強(qiáng)的天樞真人，也才元嬰后期的修為罷了。

    長生崖和金鈴派倒是各有兩名化神真人，但都不過化神中期境界，如今像是老祖宗般被供在門派中，也是鮮少過問外界之事。

    魔道中且不說，化神真人是有的，不過大多靠修煉魔功得來，邪氣侵體，一個二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不怪顧長月會驚訝。

    即便前世她修得煉虛，比化神境界還高，但那是九百年后。

    話說長江后浪推前浪，一個時代過了，便是另一個時代。

    前世九百年后的她修得煉虛，卻亦有顧長樂暮云埃陳輕舞之流已經(jīng)飛升太虛，她那點(diǎn)兒速度，根本就不值一提。

    況且古道一的壽齡還不到三百歲，往后必有大成。

    不自覺地呼吸一口，卻見眼前景色變換，那座位于大陸北部邊緣的城市輪廓慢慢顯影。

    定睛望去，和所有四四方方的城廓一般，北城亦是格局分明，大小院落，街道縱橫。

    民居民宅，有大門大戶的修真世家，亦有柴米油鹽的普通凡人。

    一路急趕，抵達(dá)北城天還未黑。

    四周都還亮堂，大街小巷亦是人來人往。

    顧長月跟隨古道一自城門降下，步行入城。

    古道一道：“魔道暗王的隊(duì)伍會陸陸續(xù)續(xù)在北城聚集，待各方人手來齊之后再一舉遷徙北方，這些日子暗王自會親自過來?！?/br>
    魔道弟子本就如枝葉般失散開來的，此番遷徙自當(dāng)先尋一處城池聚集。

    北城雖是西北第一大正道門派長生崖地界，但卻屬于最邊緣的一處城池，正道力量最為薄弱，魔道自當(dāng)選擇此處。

    顧長月四處打量一番，發(fā)現(xiàn)街道之上竟有不少身著內(nèi)峰弟子服的浩然弟子，除此之外，竟也有身穿長生崖道服以及金鈴派道服的弟子。

    雖說這里正道力量薄弱，但正魔之間原本就摩擦不斷，大大小小的爭端不斷，此番魔道遷徙，正道自然要插上一腳，盡管這并不能動搖魔道根本，亦不算是什么大戰(zhàn)，至少卻能夠搓搓魔道銳氣。

    正道之人便是要魔道知曉，別以為正道領(lǐng)袖是傻的，把握不了魔道行蹤。

    她嘆道：“難怪會有這么多正道弟子。”

    古道一回頭對她笑了笑，折身進(jìn)入一間茶樓。

    顧長月斂了心神，緊隨其后。

    師徒二人款款行來，氣質(zhì)不凡，饒是酒樓中不少不同凡響的正道弟子，依舊吸引了不少目光。

    一時間倒也無人知曉二人的身份，畢竟古道一從來不干涉正魔之事，便是偶爾出入于外界，暗地里做一兩件大事兒，旁人也想不到他的身上。

    不說別派正道弟子，就算是浩然派內(nèi)峰弟子，真正見過古道一的人也稀指可數(shù)。

    此番，茶樓中的正道弟子倒是既驚艷又疑惑。

    自茶樓大廳行至二樓，古道一倒是泰然自若，絲毫未曾有半點(diǎn)不適。

    顧長月本來有些不適應(yīng)的，但看古道一步伐穩(wěn)重從容，背影挺拔傲然，心中便靜了下來，片刻，臉上亦是露出坦然之色，氣定神凝地上樓。

    師徒二人要了間二樓臨街的包間坐下。

    顧長月的目光不自覺地望向窗外。

    小商小販吆喝聲連綿不絕，孩子們纏著大人要吃糖葫蘆…

    北城的街道和臨海城的街道沒有什么差別，和前世更沒有差別。

    曾經(jīng)為了尋找風(fēng)之凌，她是來過這個城市的，只不過那時根本就沒有心思注意街道究竟是什么模樣，街上的人究竟都是什么神情。

    似乎是見她出神，古道一道：“待殺了暗王后不急著旁的事情，先逛逛吧，你自拜入師尊門下還未曾出來玩耍過，到時候師尊也不管你，你自個兒看到什么好玩的、好看的，想買便買?！?/br>
    顧長月驚訝回頭，卻見古道一的視線落在街道上，那里正有數(shù)名年齡不大的女修結(jié)伴而行，大肆搜刮攤位上的擺件。

    他是以為她也喜歡玩耍么？

    事實(shí)自然便是如此。

    在收顧長月為徒之前，古道一接觸過的女修除了崔二娘就是木紓，因而對女修并不了解。

    不過方才目光一掃，便見著幾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子滿大街地亂瞅，似乎對事事兒都充滿好奇，由此不自覺地想到顧長月。

    他想，阿月同樣是十六歲的少女，定然也是喜歡玩耍的，往常難得出來一次，倒不如任由她四處玩玩。

    為人師尊的，除了傳道解惑而外，保護(hù)弟子安全，讓徒弟舒舒心心地長大未嘗不是一份責(zé)任。

    顧長月在一瞬的驚異后笑的越發(fā)真切，便是眸中的光芒也亮了幾許。

    “阿月多謝師尊?！?/br>
    既然有人愿意縱容，她為什么要裝腔拿喬？

    到時候逛逛也好，去這北城的坊市瞅瞅，看看能不能尋到些有趣的玩意兒，也可給木紓和沉曦帶些回去。

    見著顧長月明媚的笑意，古道一心中甚是舒暢，不自覺抬手揉了揉她的額頭，道：“往后想要什么便于師尊說?！?/br>
    饒是一件天級法寶，他古道一也給得起。

    話說有什么給不起的呢？他手中的法寶還不多么？不僅法寶多，靈晶也很多，若想要買什么都成。

    這些他都拿得出手，除非她要天上的星星。

    其實(shí)摘星星也未嘗不可，待鬼宗重返太虛，再開啟忘川星河，遍地都是星星…

    打住，古道一的眉頭一動。

    都想到哪里去了？鬼宗重返太虛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顧長月哪里知道古道一的思維已經(jīng)飛上了天邊兒。

    嗯…的確是天邊兒…

    天上的星星不就在天邊兒么？

    她的眉頭不自覺地動了動，心里唯有一個想法就是，師尊平日里傳道解惑是行，對于道法也有自我的見解，可是對于弟子，似乎太過縱容了些。

    也是，古道一便是再如何，卻也是有缺點(diǎn)的。

    就是神仙也有不足，何況是人？

    前世若她是他的弟子，只怕要無法無天。

    好在今生她還有那種自覺，知曉自己應(yīng)當(dāng)把握好那個度，絕對不能過分。

    顧長月動了動唇，正想說話，忽聽耳邊傳來一道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首座，都怪弟子無能才讓那叛徒跑了，還望首座責(zé)罰。”

    不是常劍是誰？

    被他稱作首座的人，自是暮云埃無疑。

    顧長月自晉級至練氣七層，又悟出了自我之道，聽力便越發(fā)地敏銳了。

    這廂常劍在隔壁說話，她也能夠聽得清清楚楚。

    原來來北城的人還不少。

    第70章 情況

    顧長月不是故意要聽墻角，但是她分明看到古道一手中揮出一只蜘蛛，那蜘蛛無聲無息地便從木墻的縫隙之中轉(zhuǎn)進(jìn)去，落在了隔壁的房間。

    她抬眼看著古道一。

    古道一面色不變，仿佛什么也未曾發(fā)生過一般，云淡風(fēng)輕地道：“天樞真人未曾親自下山，而將差事交予了開陽真人與玉衡真人，一方面的確是為監(jiān)視魔道而來，另一方面便是來確定暗王是真死還是假死。”

    一般弟子的實(shí)力容易被蒙混，所以便派了暮云埃和歐陽靖堂兩位元嬰真人來坐鎮(zhèn)。

    若是暗王隕落，兩人都能夠感覺到那股靈力的消散。

    天樞真人此等做法雖然沒有直接將古道一擺在明面上，但也的確是不怎么信任古道一的。

    顧長月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