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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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機(jī)械木訥的語氣里竟有一絲顯而易見的憂傷。 男子微微一怔,回頭望向前方深不見底的黑暗,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許久之后才回過神來,冷幽幽地開口道:“沒曾回來的豈止是寒兒,還好尋到了那丫頭,只是要辛苦那丫頭了?!?/br> 說罷,提步便往黑暗中行去。 鬼魂望著他的背影,依舊波瀾不驚地道:“您要上去了?” 男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抬手指向虛無黑暗的某處,那里竟坐著一個與他一模一樣的人,修長挺拔的黑色身影,臉龐籠罩在風(fēng)帽之下,微垂著頭,只露出妖艷的紅唇… 根本就是他本人。 他盯著自己看了一眼道:“不得不上去了,看好我的魂體……” 說到此處頓了頓,仿佛想到了什么,覺得沒有必要,便道:“也無甚必要看好它,這世間還沒有幾個人能進(jìn)入我地下城第十八層,況且它壞了可以重新塑造,你們兩個,守好你們主人的魂息,盡管現(xiàn)下仿佛憑空消失,無法感應(yīng)……或許很就能出現(xiàn),屆時他的生死你們也能盡快知曉,記得盡快稟告于我?!?/br> 也不再看兩只魂魄一眼,他的腳步堅(jiān)定沒有停頓地行入黑暗中,而他每走一步,仿佛都有無形的光芒幽幽地點(diǎn)亮,他腳邊的黑暗都會漸顯清晰,沿路望去,空濛虛無的黑色天地間,是層層而上的石階。 男子就這么一步一步踏上石階。 “蹬、蹬、蹬……”平緩的腳步聲響起,仿佛從神秘的黑霧之中走出,漸漸走進(jìn)另一片虛無。 且說另一片虛無之中,被無形的大手扔到此處的顧長月慢慢回過頭來,眸光之中倒映著那抹熟悉卻陌生的身影。 一襲黑衣,身形挺拔,整個人被包裹在寬大的斗篷下,冥冥之中燃燒著沉郁陰森的地獄之氣,即便就那么站在那里,也能將人淹沒于無形的黑暗中,永遠(yuǎn)不見天日。 如果說葉釋寒是來自地獄的死神,那么他便是整個地獄的打造者,身畔的風(fēng)中亦席卷著無邊無際的死沉氣息,一切都預(yù)示著死亡,以及紅色曼珠沙華般渲染的妖異與邪氣,那種在毀滅中放肆不羈的艷麗。 不知是因?yàn)榧泳o張還是因?yàn)楦袆?,望著緩步靠近的身影,她的雙手止不住顫栗,好不容易平緩下來,然而半響之后,卻是低低地問:“刑老前輩,是您么?” 第340章 危局 木紓曾經(jīng)說過,刑老前輩因利用鬼道之術(shù)以靈魂?duì)顟B(tài)強(qiáng)行存活,再加上力量太過強(qiáng)大,根本無法離開地下城第十八層,尋常除了算卦占卜,運(yùn)籌帷幄,與古洲莫遺策隔空對陣,根本無法出手干預(yù)別的事情。 到了這個時候,顧長月卻有些不確定起來,她分明身處西邊的安寧縣城,怎么可能一眨眼便回到東海附近的浮蚩山?只怕自己已落入血鳳歌之手,一切不過是幻覺而已。 況且斂光母子亦不知去向,不定已經(jīng)被血鳳歌控制。 看著眼前的黑色身影,她反倒不敢靠近了。 眼前的人同樣停住腳步,遠(yuǎn)遠(yuǎn)地瞅著她,片刻之后忽地開口,用極為尋常的語氣道:“小花,別裝死。” 話音剛落,立刻便聽到小花難以置信的喊叫:“刑……刑……刑無悔,怎么是你?你怎么……等等,我恢復(fù)了?我恢復(fù)了,不對,你怎么出來了?你不是應(yīng)該在地下城十八層?不可能出來,難道是我老眼昏花?我被困這么久,到底發(fā)生了何事?阿月,到底發(fā)生了何事?” 經(jīng)小花這么一喊,顧長月這才感覺到丹田處緩緩流淌的涼意,四肢百骸亦是暢通無阻,原來自己的力量竟已在與靈浮對峙的那一瞬沖開枷鎖,恢復(fù)并得以突破。 精神或許可以被人cao控,體內(nèi)最真切的感知卻是無法左右的,況且主人與器魂心神相通,器魂若是陷入沉睡,主人是感覺不到它的存在的。 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 原來刑老前輩僅憑一根絲線就將她從安寧城帶回了地下城? 原來眼前的人的的確確是她既陌生又熟悉的刑老前輩? 她霎時放松下來,亦不擔(dān)心斂光母子的安危了,想來他們眼下已經(jīng)在安全的地方。 正當(dāng)這時,刑無悔慢悠悠地道:“小花,你的迷惑其后讓這丫頭替你解答?!?/br> 說到此處,目光落在顧長月的身上。 不知為何,顧長月的心里忽地升起一股不好的預(yù)感,她發(fā)現(xiàn),以前總是似笑非笑,與小花斗嘴玩笑的刑老前輩,此番退掉了滿身的狂傲,退掉了所有的不羈,變得異常認(rèn)真鄭重,盡管那滿身邪戾從未有絲毫動搖。 刑無悔似乎能看出她心中所想,對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以我魂體狀態(tài)我是初步得十八層的,但此局我不得不現(xiàn)身,這是我的神識,或許能堅(jiān)持到那個時候?!?/br> 仿佛能夠感受到什么,小花果然不吵不鬧了,只愣愣地問:“發(fā)生了何事?” 顧長月則忍不住道:“刑老前輩,小師叔他們……” 刑無悔也不避諱,一字一句地道:“一個也不曾回來,你小師叔,你師伯們,還有沉曦木紓,不曾有一個回來?!?/br> 他每說一個字,顧長月的心臟便重重地下沉一寸,云隱島上,東海深處,為助她順利逃脫,不僅小師叔直接對陣古洲,三位師伯以及師兄師姐也都參與其中,她哪里不知道其間兇險?她一直抱著僥幸的心理,以為他們會安全回來,但事實(shí)上,她只是不敢去想另一個結(jié)果罷了。 此番刑無悔道出那個她不敢去料想的結(jié)果,她只覺天空蒙了一層陰霾,仿佛永遠(yuǎn)也看不到晴天了。 艱難地,她必須確認(rèn)一件事情,于是努力穩(wěn)定自己的情緒,問道:“那么,他們的魂息,魂息都還在吧?” 他們與別的修士不同,別的修士以魂燈確定生死,他們卻只靠那一抹氣息,若是氣息消散,證明人也不在了。 刑無悔靜靜地看著她,許久之后才點(diǎn)頭:“魂息很弱,你師伯他們,魂息太弱,又不穩(wěn)定,我無法測出他們身在何處,若是我過度卜卦,或許打亂他們的命理,一切只能看他們的造化,而你小師叔,不見了?!?/br> 顧長月感覺自己快要站立不穩(wěn)。 生死未卜,這才是真正的生死未卜。 小花感應(yīng)到她情緒的巨大起伏,忙對她道:“阿月,你剛晉級,切莫打亂氣息,冷靜下來?!?/br> 顧長月深呼吸一口,是的,現(xiàn)在她更不能倒下,她現(xiàn)在絕對不能倒下。 她竭力控制住內(nèi)心深處涌動的情緒,筆直地站著,同時告訴自己,現(xiàn)在只剩下自己了,只有自己好好的,才有機(jī)會去尋他們,不管面對什么樣的結(jié)果,一定要找到他們。 對了,還有師尊。 她道:“師尊呢?” 刑無悔似乎幽幽地嘆了口氣,繼續(xù):“你師尊去西邊追擊魔道的時候,為救天樞真人……現(xiàn)下天樞真人正帶著弟子在西邊搜尋。” 一重一重打擊如同九九八十一道巨雷迎頭劈下,她努力站直身子,衣袖之下卻浸出一滴一滴鮮血。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皮rou的疼痛卻那樣微不足道,她顫巍巍地問:“師尊他,也沒曾回來嗎?師尊遇到古洲了嗎?師尊他在哪里?是不是連他也生死未卜?” 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她立在那里,纖瘦的身體微微顫抖,卻竭力控制住自己,讓自己冷靜下來,模樣就像是一只面對未知的小獸,說不出的讓人心疼。 刑無悔看在眼里,似乎有所動容,身形一晃便立在她的身邊,只是他正欲說話,小花卻忍不住大喊:“刑無悔,你讓阿月緩一緩,她剛剛才晉級元嬰,你知曉這些對她打擊很大,你行行好行么?” 刑無悔一怔,抬手拂過顧長月的頭頂,放緩聲音對她道:“你是個懂事的好孩子,但是莫要擔(dān)憂,勿需害怕,你師尊,你小師叔,你師伯他們只是暫且回不來而已,他們自小在地下城長大,在地下城遇到過的麻煩不比外面少,盡管每一次面對死局他們都能解開,所以相信他們一定會回來,況且,這里不是你一個人,你只需堅(jiān)強(qiáng)一些,站在我的身后,若是我在,便是天塌下來,你亦可以安然無恙?!?/br> 顧長月感受到頭頂微涼的氣息,愣了愣神,抬頭看著刑無悔,他的臉龐依舊被遮蓋在黑色的風(fēng)帽下,紅唇上挑,妖嬈艷麗,卻被染上了一絲溫柔的味道。 這更不像尋常的刑無悔了。 小花愣愣地說出了顧長月地想法:“你一定是假的刑無悔,我看到了假的刑無悔。” 周圍忽地安靜下來。 片刻之后,刑無悔輕笑一聲,對顧長月道:“你師尊離開時讓我好好照顧你,我見他平常便是這般與你說話?!?/br> 顧長月和小花同時覺得氣氛變得莫名詭異,不約而同地脫口:“?。俊?/br> 敢情刑無悔方才那席話是替古道一說的。 刑無悔倒也毫不避諱,直截了當(dāng)?shù)氐溃骸叭绻悄銕熥?,他便會如此安慰于你,其他的事情無甚重要,他只望你能堅(jiān)強(qiáng),你已渡入元嬰,一些事情自是能夠明白?!?/br> 顧長月聞言,長長地吐了口氣。 的確如此,無論現(xiàn)下面臨多大的危機(jī),饒是局面已經(jīng)無法控制,但至少她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緒,至少她不會被情緒左右,至少她能在最危急的時候做好應(yīng)該做的事情。 其實(shí)聽聞刑無悔一席安慰,她已經(jīng)放松了不少,此間情緒漸漸平復(fù),人也冷靜清醒了不少。 今后或許還有很多事情等著她去完成。 刑無悔收回放在她頭頂?shù)氖?,對她道:“接下來便是我們現(xiàn)下所面臨的危局?!?/br> 顧長月咬了咬牙道:“刑老前輩請說?!?/br> 刑無悔道:“一方面,行刑獄長與刑法總堂執(zhí)掌者久不歸位,總會引起閑言碎語,只怕再不現(xiàn)身,搖光峰都將被他們除名,曾經(jīng)覬覦刑法總堂那些人,亦是蠢蠢欲動,天樞雖向著我等,卻必以大局為重;另一方面,無涯劍出世,古洲自是看在眼里,我又將你從血鳳歌手中救出,想必他們的目光會落在我搖光峰地下城之上,況且莫遺策也并非等閑之輩。” 他看著顧長月,靜靜地道:“是以這一局甚危。” 顧長月聽他徐徐道來,鄭重地問:“那么,老前輩當(dāng)如何安排?” 刑無悔滿意地點(diǎn)頭,抬手在她臉龐上輕輕一劃,語氣有些飄渺:“從此刻開始,你要堂堂正正站起來,作為古道一的親傳弟子,作為刑法總堂繼任者,站在人們面前,讓他們信服,壓下所有的聲音,你怕么?” 顧長月感覺到臉龐上奇異的感覺,抬手一摸,疤痕竟不知何時已經(jīng)全數(shù)消散,臉龐平滑如初,想來是由于修為恢復(fù),凝滯的氣息和血脈被打通,臉上的疤痕便徹底消散。 對此,她倒也沒有太大的波動,更沒有多想,只是認(rèn)真地回答刑無悔的問題:“不怕。” 活了兩世,她嘗試過死亡的滋味,感受過支離破碎的折磨,正在經(jīng)歷生離的痛苦,除了這些,已經(jīng)沒有什么好害怕的。 她又問:“那么,地下城行刑獄長?” 刑無悔道:“是我,葉釋寒?!?/br> 話落,他緩緩扯開頭上的風(fēng)帽。 顧長月的呼吸一滯,盯著黑色的布料被一寸一寸撩起,完美無瑕的下顎,高挺的鼻梁,精致絕倫的眉眼,比女子還要美麗無瑕的五官。 ——一模一樣的臉龐。 ——與葉釋寒一模一樣的臉龐。 然而此刻,這張臉龐面對著她,嘴角上揚(yáng),挑起一抹嬌艷奪目的邪笑,明明是相同的模樣,卻有著不一樣的感覺。 不,其實(shí)并不是葉釋寒的模樣。 這是控神。 最高境界的控神,無需外物的改變,無需丹藥輔助,直接了當(dāng)改變對方看、聽、聞三觀,控制對方神識,事實(shí)上他本人并無任何變化。。 刑無悔直接用了控神,導(dǎo)致她看到的他是小師叔的模樣。 顧長月驚訝的是,控神對一個兩個人有效并不奇怪,但往后若面對成千上萬的修士,亦或許還要面對古洲強(qiáng)者,他亦單憑控神來改變?nèi)思已壑械乃?/br> 這究竟要多大的力量和自信? 小花驚呆了,愣愣地道:“瘋了吧刑無悔?” 刑無悔嘴角的笑意擴(kuò)大:“偶爾任性一回。” 小花頓時語塞,一口老血梗在心頭。 刑無悔也不理它,衣袍一甩,手臂上便纏了一根形如三生輪回索的鐵鏈,其后對顧長月道:“走吧,出去,你師弟他在,莫讓一個孩子承受本應(yīng)該由你承受的一切?!?/br> 這一句話甚至連語氣也一模一樣了。 一邊說著,他已經(jīng)轉(zhuǎn)身踏上身后不知何時顯現(xiàn)出的黑色臺階,一步一步向上。 顧長月回過神來,作為古道一的弟子,受搖光峰庇佑數(shù)十年,現(xiàn)在是換她為它守住安寧的時候,這些都是她應(yīng)該承受的。 腳步不自覺地跟上,一步一步踏上臺階,踏上即將面臨的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