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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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喃喃道:“也難怪他那般栽培顧長風(fēng),我原以為顧長風(fēng)是他在山外的私生子。” 也只有小花才有這些個不靠譜的想法。 顧長月更擔(dān)心顧長風(fēng)。 自小家族被滅,寄人籬下,長大成人,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傳道恩師竟然就是自己殺父弒母的仇人。 他應(yīng)是承受了極大的痛苦的。 無涯道:“我在想暗影門門主與子昭君當(dāng)時是如何逃脫的。” 小花道:“奇怪,暗影門門主不早死了么?” 它作為地府神器,自然看得出暗影門門主早已非人。 無涯看著顧長月道:“真人在最后說過還差三個人,想來就是顧長風(fēng)、子昭君及暗影門門主三人,既然如此,天樞真人是沒曾對他們動過手的,暗影門門主即便死,也不是死在徐家滅門之日。” 這些事情,也就不得而知了。 無涯又道:“往后頭看看?!?/br> 用手點開另一面幻壁。 畫面是一片模糊的蒼白,倒是一陣狗吠以及小孩的笑聲異常響亮,接著是個女子溫婉的聲音道:“慢些慢些,懷兮你跑慢些?!?/br> 隨后有個青年的聲音道:“師姐,我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 女子笑道:“你就是小孩子?!?/br> 青年不滿:“我比你還高了。” 女子道:“但你就是小孩子啊。” 青年不說話。 女子又道:“你說你不是小孩,怎么還和小白追來追去?” 提到小白,那聲狗吠又響起來。 青年道:“小白不是普通的狗,所以我不是小孩,師姐,我長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你不要總拿小孩的目光看我?!?/br> 女子繼續(xù)笑:“好好都依你好了,我們懷兮長大了,是個大孩子了,哈哈哈?!?/br> 青年喊道:“師姐?!?/br> 女子止住笑:“好了好了,懷兮別惱,我問你,你師兄呢?” 青年的語氣忽然低沉下來:“我沒有師兄?!?/br> 女子糾正他:“林師兄是師尊的大弟子,你是師尊的小弟子,你是他是不是你師兄?” 青年道:“不是,他不是。” 女子道:“懷兮,你不能老是與師兄過不去?!?/br> 青年不開心了:“我要他過不去?我只是看不慣他人品低劣罷了,也就只有你覺得他好,也不知道他怎么把你給迷惑了……你就是傻,以后若被他欺負了我才不管你?!?/br> 女子愣怔:“懷兮?!?/br> 青年冷聲道:“我再說一遍,他不是我?guī)熜?,我也再提醒你一遍,若以后他對不起你,可別來尋我替你出頭?!?/br> 女子仿佛還沒曾回過神來:“懷兮,你胡說什么?” 青年道:“我沒有胡說,林修竹那種人不會對你一心一意,總之你好自為之?!?/br> 幻壁外頭,顧長月怔了怔。 林修竹自然是那背叛三師伯的男修。 莫非那女修是三師伯? 畫面中蒼白的霧色散去,身著青衣的美貌女修立在竹林中,神色茫然,不是年少的崔二娘是誰? 而竹林盡頭,布衣少年負了手緩緩行去,很快沒入翠竹林后,不見形影。 顧長月沒能看清他的模樣,但是崔二娘身邊蹲了胖狗,雖然名喚小白,卻黑得通透,倒與大肥狗雕塑一模一樣。 大胖狗舍不得青年,沖著他汪汪的叫。 小花道:“那青年像是暗影門門主?” 無涯點頭:“徐懷兮是名門徐家唯一一個跟隨散修修煉的子弟,那時徐家還沒曾被真人滅族,徐懷兮也不過還只是個筑基修士?!?/br> 小花奇道:“沒曾想搖光峰弟子與魔道門主竟有如此淵源,如此說來,這暗影門門主雖是已死之身,卻依然能夠修煉自如,莫不是與你三師伯有關(guān)?” 顧長月點頭,否則便也說不通了。 無涯道:“最好不要如此,勾結(jié)魔道的罵名搖光峰背負不起。” 顧長月沉默,許多事情,已經(jīng)不僅僅只是正魔之間的牽扯了,至于三師伯與暗影門門主,她其實并不了解。 倒是沉默不語的葉釋寒道:“只是暗中指點,師姐下過一次山,徐家滅門之后?!?/br> 顧長月明白葉釋寒的意思,徐家滅門后三師伯下山過一次,應(yīng)當(dāng)就是徐懷兮死時,特意下山指點了一二,再有尋常三師伯幾乎很難踏出浮蚩山一步,即便下山,亦是走不遠的。 思及此處,狗吠之聲變得響亮,竟不是來自幻壁當(dāng)中。 緊接著,她感覺到頭頂嗡嗡的響。 小花道:“古洲尋進來了,不過那只死狗好像也追進來了?!?/br> 無涯淡淡的道:“他們進不來?!?/br> 果不其然,頭頂?shù)膭屿o又漸漸遠去,應(yīng)當(dāng)打著打著往別的地方去了。 顧長月將目光落在第三個幻壁上頭。 幻壁上所有的記錄,應(yīng)當(dāng)都與暗影門門主徐懷兮有關(guān)。 她伸手點開第三面幻壁,畫面當(dāng)中有一條長河,長河蜿蜒曲折,涓涓流淌,此外什么都沒有,直到畫面漸漸消失。 這倒是叫人不明所以了。 顧長月看了眼葉釋寒與無涯,發(fā)現(xiàn)二人亦不太清楚,倒也沒怎么糾結(jié)。 小花道:“還剩最后一面啦,這上頭又會是什么?” 顧長月默了默,沉吟道:“其實我擔(dān)心的還有另一件事?!?/br> 她走到第四面幻壁前頭,抬起頭來,壓低聲音道:“若徐懷兮在月滿之夜攻上浩然,那時的天樞真人不可能迎敵,更不可能在浩然陷入危機之時喚醒浮蚩劍,不僅如此,天樞真人還會被心魔cao控,屆時浩然派面臨的不僅僅只有外患,還有內(nèi)憂?!?/br> 無涯順著她的意思道:“后院起火?!?/br> 顧長月又搖了搖頭,“或許亦不會那么糟糕?!?/br> 畢竟古道一在。 畢竟正道還有幾名化神真人。 畢竟正道弟子大多熱血正義,不畏生死。 葉釋寒沒有說話,點開第四道幻壁。 第398章 魔來 當(dāng)最后一抹紅霞從西邊天際沉下, 黑暗席卷大地, 死寂的霧色從地平線上緩緩升起, 彌漫一整片山澤河川, 夜色中山朦朧,樹朦朧,水亦朦朧,放眼望去,整個浩瀚大陸都被籠罩在暗夜的霧色之下, 仿佛綿亙?nèi)f里的死地, 竟覺察不出絲毫生機。 錦逸塵御劍立在青云城上空, 一手執(zhí)了大狼毫筆, 一手拿了竹簡, 一筆一劃的記載:“……子鼠年八月, 自浩然肅清走尸安頓百姓后, 極夜異兆連續(xù)三日,不見天光……” 筆尖在竹簡上微微一頓, 他抬頭望了一眼。 雖是修士, 卻亦不得不遵從自然,極夜異兆原應(yīng)是遠在極南一帶的浮空島嶼飄渺虛常見的自然現(xiàn)象, 只因夏日太陽移至北方, 光芒無法照耀到極南邊兒的那一處, 是以有極夜的現(xiàn)象存在。 浩瀚大陸日月輪轉(zhuǎn)素來井井有條,頗有秩序,卯時日升, 未時日落,并無關(guān)照不到的時刻,尤其是浩然派所在的浮蚩山,乃離太陽最近的靈脈,更不應(yīng)當(dāng)有極夜出現(xiàn)。 分明就是不詳之兆。 興許是擔(dān)憂百姓惶恐,是以才用上了這個理兒,只后頭的字他是一個也寫不下去了。 黑暗中數(shù)十道光芒閃爍,分成行列遠去,很快又沒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中,緊接著又見另數(shù)十道光芒從四面匯集,再由遠接近。 浩然派夜巡的修士又出動了一批,回來了一批。 大難來臨,整個正道哪敢掉以輕心。 三天前好不容易壓制了滿地亂跑的尸體,收容從西邊被趕往東邊的百姓,浩然派不管內(nèi)峰還是外峰修士皆沒曾歇上半口氣兒,便迎來了不見天光的不祥之兆,因而立刻擔(dān)當(dāng)起守城護城的重任。 事到如今,正道之間即便有過某些過節(jié),此番也都默默的達成某種共識,便是自行守住自己的家門以及周邊城池。 別的城鎮(zhèn)由別的正道門派守護,浩然派腳下自然少不得浩然修士來鎮(zhèn)守。 只是錦逸塵心里還是有些不安,總覺著正道的布控看似嚴(yán)防死守,但實際上卻存在著看不見的憂患。 他曾有意向搖光真人提過心中的憂慮,搖光真人卻反是問他:“可知何為因果?” 因果? 因果與正魔之事有什么關(guān)系? 他不明白搖光真人的意圖,便如實道:“今生種因,來生得國,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是為因果?!?/br> 搖光真人笑吟吟的看了他一眼:“不對,太絕對。” 錦逸塵越發(fā)不明所以,便道:“望真人指點?!?/br> 搖光真人卻搖了搖頭,對他道:“不急,月圓之日,許多事情你都會明白的,所謂的因果亦并不是常人所理解的那般,這世間之事,你就是想得過于絕對?!?/br> 錦逸塵一怔,這幾十年來,他的修為一直停留在結(jié)丹后期,不得絲毫寸進,倒不是他不夠勤奮,而是始終沒曾頓悟,搖光真人此言,意在點撥于他。 他抬起頭來,感激的看著搖光真人。 搖光真人昂頭喝盡杯中的茶,擺了擺手,“去外頭守著吧,再提點你一下,這世間,亦沒有絕對糟糕的事情。” 錦逸塵鄭重的躬身,轉(zhuǎn)身行去。 那一日搖光峰的云氣里,他覺得這位身穿紫衣,帶著半邊面具的真人像是鏡中花水中月般,絲毫也不真實。 他甚至有種錯覺,搖光真人其實從來就不曾存在過,但這個荒唐的想法很快被他自己否定。 事實上搖光真人于劍道一途造詣非凡,不僅如此,其心思縝密,即便有時行事作風(fēng)異于常人,但卻只有手段,不容小覷。 即便沒曾得到他的指點,錦逸塵亦對他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