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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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但他們永遠不散,任時光須臾,白云蒼狗。 此后大荒新歷… 應(yīng)是正魔之戰(zhàn)后的第一百年,搖光峰上空,藍天白云忽的被黑夜替代,眾修抬眼望去,只見一朵曼珠沙華絢麗綻開,眾修紛紛圍觀。 有人很驚訝,五十年前,六十年前,還有七十年前,搖光峰都會出現(xiàn)這一盛景。 有人打算用筆記下這一壯麗的異兆,卻發(fā)現(xiàn),仍舊無法記載。 這些年來,他們都沒法記錄這些盛景的確切時辰。 黑云下,退隱天樞峰,已為人母的雪云對承歡膝下的大孩子還有小孩子們道:“那是一朵花,生在忘川流畔的花,叫彼岸,也作曼珠沙華……知道為什么你們不能記下來么?” 年紀最小的孩子不明白,轉(zhuǎn)身爬上已為人父的阮蕭玉肩上,軟軟糯糯的問:“爹爹,這是為什么呢?為什么這么多年了,每次出現(xiàn)這樣的盛景,大家都沒法記載下來呢?” 阮蕭玉看著天,緩緩道:“因地府是沒有時間的?!?/br> 搖光峰是鬼修的始途。 很多年后,他們都猜到了,卻沒有挑破。 搖光峰不再隱瞞,想來是已經(jīng)決定正大光明的踏上征程。 一切的開始,其實不過是在結(jié)束之后。 沒有人知道,地下城中,漆黑虛渺的空間內(nèi),帶著斗篷的黑衣男子抬首望著漫天絢麗的紅色,漸漸垂下雙手,再也無力抬起,只留下一句:“差不多都送上去了?!?/br> 便再也無聲無息。 可天上的曼珠沙華越發(fā)的絢爛妖嬈。 作者有話要說: 全文完。 沒有完結(jié)感言。 畢竟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但我們不散。 接下來會有幾個番外,交代阿月和小師叔第一世,還有關(guān)于一些浩然后輩的吧,雅雅自己也不清楚能寫多少,哈哈,不過還望大家支持一下新書《[穿書]反派飼養(yǎng)員》,麻煩大家預(yù)收一下,新的故事,新的篇。 至于鬼修2,可能要存稿半年,因為不想這么拖拖踏踏的寫了。 第418章 番外·無涯篇·君子之約 自顧長月離去之后, 無涯便養(yǎng)成了一個習(xí)慣, 就是負手站在天樞殿臨淵的窗欞邊遙望遠方, 日復(fù)一日。 時光荏苒。 浩然的天依舊蔚藍, 浩然的云依舊潔白,浩然的風(fēng)里依舊夾雜著白露的清香,是很美… 可究竟有何可看? 日日看,月月看,年年看, 難道還看不膩么? 時常往來天樞殿的真人與首座不明白為何, 弟子們更是竊竊私語亦不明白為何。 只有浩然掌門顧長風(fēng)清楚他看的是什么。 那個方向是搖光峰。 搖光峰腳下藏著地下城。 地下城是關(guān)押魔頭的牢籠, 是處以極刑的煉獄, 卻是一個極致簡單, 又極致美麗的女修問道悟道的地方。 無涯看的不是天, 不是云, 不是山水與風(fēng)景。 無涯看的是人。 顧長風(fēng)曾趁著雪靈酒的酒勁問他:“對于阿月,你可是想念?” 想念? 他昂首飲酒, 腦海中浮現(xiàn)出女修的笑靨, 小巧的瓜子臉,微揚的丹鳳眼, 嘴角含笑, 美若三月春風(fēng), 艷若曼珠沙華。 然后直言不諱:“有啊?!?/br> 若是不念,又為何觀望? 顧長風(fēng)似乎沒想到他會如此直接,倒是微微一怔, 隨后失笑:“果然你也……” 無涯知道他的意思,卻不正面回答,只抬起手,緩緩張開五指:“你知曉我為何叫無涯么?天無際,水無涯,寓意包羅世間之萬象萬物。” 他是無涯。 天無際,水無涯。 但他白白活了大把歲數(shù),卻沒能看明白,想透徹。 很久很久以前,他愛過一個劍魂。 劍魂化身為人時清清洌洌,靜若秋水。 人修都叫她凌雪。 凌雪現(xiàn),四方冰凍。 其名聲不輸于開陽首座手中的寒冰。 他亦因此而對她念念不忘。 或許是出于某種執(zhí)念,他認為上古仙劍自當(dāng)要配上古仙劍,上古劍魂自當(dāng)要配上古劍魂,卻忽略了劍魂亦有心,凌雪愛上的是弒神刀。 一個是清冷高潔的仙劍,一個是邪惡殘酷的魔刀。 不應(yīng)當(dāng)走在一起。 于是他開始想盡方法阻攔,卻不料為自己種下更深的執(zhí)念,到頭來便再也放不下了。 后來凌雪因弒神而斷劍,他為凌雪肝腸寸斷。 他以為此生再也無望,甚至不欲在求仙問道,自甘墮落,直到有一天,顧長月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他還記得自己記憶恢復(fù)的瞬間,他看著顧長月,腦子里唯一的反應(yīng)就是,不像凌雪。 所以他木訥的開口:“不像她?!?/br> 他不知道那時顧長月作何感想,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感慨沒有錯。 凌雪外表剛毅,內(nèi)心脆弱。 顧長月則恰恰相反。 一襲紅衣,容貌精致的絕美女修,求仙問道的日子比不修邊幅隨心所欲的男修過得更加粗糙。 他見過她強忍剜rou之痛打坐修煉,見過她全身浴血咬牙奔逃,見過她與虎謀皮言不由衷,也見過她果斷狠辣一招制敵。 她有過傷,有過痛,有過不為人知的過往。 某些不經(jīng)意的瞬間,他能看到她低下頭,蓋住眸子里劃過不易察覺的傷感,但那些傷感很快便盡數(shù)收斂。 她依舊是那個笑吟吟的女修。 不提往事,云淡風(fēng)輕。 而后日日夜夜相伴,他跟隨她踏過山山水水,看日月星辰,他們并肩作戰(zhàn),論道悟道… 漸漸的,他竟忘了凌雪帶來的傷痛,忘了那一份不該擁有的執(zhí)念。 一時心如明鏡。 她的聲音猶在他的耳邊:“這是大愛。” 什么是大愛? 不要將拳頭握得太緊,攤開掌心,任霧色與暖陽游離,任細碎的塵埃盤桓,任落葉飄過… 包羅世間萬象萬物。 這才是無涯——天無際,水無涯。 是他的道。 無涯想,自己應(yīng)當(dāng)是感激顧長月的吧?故而他望她平順,望她無憂。 當(dāng)她與葉釋寒親近時,他擔(dān)憂葉釋寒傷她負她,便時時對葉釋寒做出一副冷冰冰的姿態(tài),仿若情敵。 他只想讓葉釋寒知道,她身邊還有很多對她念念不忘的人,哪怕只是個劍魂。 唯望葉釋寒好好珍惜。 所有的思緒不過瞬間,他很快回過神來,對顧長風(fēng)道:“答案和結(jié)果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一直記得,我要守君子之約,于上境與她再見。” 顧長風(fēng)微怔,隨后釋然。 無涯揚了揚嘴角,輕笑一聲:“留一點念想,倒也無妨?!?/br> 他知道顧長風(fēng)不會糾結(jié)于此,但他也知道顧長風(fēng)心中為她留了一個位置。 多少個日夜,顧長風(fēng)不也立在窗邊遠望么? 看的不是山水,是人。 無涯搖了搖頭,最后對顧長風(fēng)道:“將我送進神兵庫吧,我要繼續(xù)沉睡,等待下一個契機。” 那個契機,他不知道何時到來,但他相信一定會到來。 其實,除去上古仙劍的身份,除去曾經(jīng)與浩然第二人并肩大戰(zhàn)魔王祭天的豐功偉績,無涯的一生非常簡單。 與凌雪與弒神的一段前塵往事過后,便是與顧長月的一段相知相惜,而往后余生,惟愿留一點念想,守君子之約,等待下一個契機,然后于上境與她相見。 第419章 番外·傾絡(luò)篇·此道何道 風(fēng)過無聲, 歲月無痕。 自那年獨闖幻滅平原后至今, 已不知歷經(jīng)了多少個子鼠年八月, 長夜漫漫, 堆滿尸骸的府邸暗無天日。 長空圓月清透,卻漸漸被一層云翳遮蓋,快要看不見了。 透過最后一縷光華,爬滿青藤的黑色墻角,一株巨樹悄然伸展, 茂盛的枝葉中點綴密密麻麻幽藍色的小花, 沉寂的夜色下, 裹著nongnong的血腥, 似乎甜得發(fā)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