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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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嬤嬤受過陳皇后囑咐,這會兒見魏籮跟天璣公主攀談,倒也不阻攔,頗有些樂見其成的意思。 魏籮一心想回新雁樓,她和梁玉蓉出來太久,沒人支會四伯母一聲,四伯母這會兒肯定著急了。她問道:“你能帶我們過去嗎?” 趙琉璃受寵若驚,小臉隱隱透出一絲驚喜,點點頭說好。她很少接觸外人,旁人礙于她的身份,從來不敢主動跟她搭話,見到她不是恭敬便是疏離。如今有人對她態(tài)度自然,還請她幫忙帶路,她自然高興,紅著臉說:“我正好也要去那里?!?/br> * 天璣公主身體弱,不是生來帶出的毛病,而是宮中勾心斗角的結(jié)果。 她一歲時被淑妃身邊的人下了藥,當(dāng)時險些沒有救過來,十幾個太醫(yī)圍著她,聽說整整救了一天一夜。雖然后來淑妃被賜死,可是她的身體卻好不了了,從此體弱多病,每天都要喝藥。她很討厭那些腥苦的藥汁,連續(xù)喝了五六年,如今一聞到那個味道就想吐。 然而也正是因為那些藥,她才能活到現(xiàn)在。 沒走幾步,趙琉璃便小臉蒼白,扶著一旁秋嬤嬤的手臂微微喘氣,“嬤嬤,我有點累……” 秋嬤嬤神色緊張,慌忙把她抱起來,“殿下怎么了?可是喘不上氣兒?”末了悔恨道:“定是因為早晨沒喝藥的緣故,都怪奴才,不該縱著您的性子……” 這時候說什么趙琉璃都聽不進(jìn)去,她蜷縮著身子,模樣痛苦。 好在這里距離新雁樓已經(jīng)不遠(yuǎn),秋嬤嬤趕忙抱著她往閣樓走去,一壁走一壁吩咐宮女:“快,快去把六公主的藥端上來!” 魏籮和梁玉蓉跟在身后,這才知道她是六公主趙琉璃。 新雁樓一層有幾位穿金戴銀的命婦,正在談笑風(fēng)生,一抬眼看見一個嬤嬤抱著小姑娘往這邊趕來,形色匆忙,口中還念叨著“殿下再堅持一會兒”。她們一驚,紛紛站起來行禮,秋嬤嬤顧不得同她們打招呼,把趙琉璃放到八寶琉璃榻上,輕撫她的后背為她順氣兒,“殿下好些了么?可還喘得上氣兒?” 好半響,趙琉璃的臉色才有所好轉(zhuǎn),雖然小臉依舊蒼白,但已不如剛才那般嚇人。她輕輕頷首,這才注意到身邊圍著許多人,各個都欠著身子看向她。她們的眼神既有好奇,也有探究,更多的是同情……她身子一縮,往秋嬤嬤懷里鉆去。 秋嬤嬤沒注意她的情緒,不多時一個穿秋香色襦裙的丫鬟端著藥碗走來,“嬤嬤,六公主的藥來了?!?/br> 秋嬤嬤接過托盤里的掐銅絲琺瑯番蓮花大碗,輕輕扶起趙琉璃倚靠在羅茵大迎枕上,舀起一勺藥喂她:“殿下,來,喝完這碗藥咱們就不難受了?!?/br> 面前的藥既腥又苦,趙琉璃喝了五六年,比誰都清楚它的滋味兒。她下意識一陣反胃,固執(zhí)地?fù)u頭:“我不喝,苦?!?/br> 說完便閉緊嘴巴,無論秋嬤嬤說什么都不肯張開。 這可把秋嬤嬤急壞了,不喝藥怎么行?剛才病發(fā)得這么厲害,就是因為沒喝藥的緣故,眼下再不喝,萬一一會兒又出事,那可怎么辦?這么多年全憑這碗藥,才能保住公主的性命,如今她不肯喝藥,是不想要自己的命了嗎?秋嬤嬤想起這些年陳皇后為她費的心,忍不住就要掉下淚來。 “殿下,求求您把藥喝了吧……您不喝藥,娘娘知道又要擔(dān)心……”她苦口婆心,恨不得親自替趙琉璃把這碗藥喝下去。 可惜任憑她怎么說,趙琉璃就是不聽,搖著頭說“不喝不喝”。秋嬤嬤把藥送到她嘴邊,她一揮手把藥勺打碎,眼眶紅紅:“我不喝藥,為什么別人都不喝藥,只有我要喝?嬤嬤,我想像她們一樣……我也想放風(fēng)箏踢毽子,我不想天天喝藥……藥苦……”她越說哭得越兇,最后哭得岔氣兒,一抽一抽地倒在秋嬤嬤懷里。 秋嬤嬤聽她說完這番話,心疼得無以復(fù)加,把當(dāng)年的兇手在心里罵了個遍兒,“殿下……” 兩人情緒悲痛,一旁的命婦夫人們總算看出點門道,知道陳皇后最寵愛這位天璣公主,懷著各種各樣的心思,紛紛上前勸慰。 這個說喝藥才會身體好,那個說公主別哭別哭,但是都沒什么用。趙琉璃依舊很傷心,誰的話都不聽。 正當(dāng)一群人束手無策時,忽聽一個清脆的聲音在人群外面響起:“一個,兩個,三個……” 眾人被這聲吸引,齊齊往閣樓外看去。 只見一個穿櫻色輕煙羅裙子小姑娘正在垂柳下踢毽子,另一個小姑娘在幫她數(shù)數(shù)。命婦們紛紛皺眉,認(rèn)為這兩個孩子太不懂事,沒見公主哭得正傷心么?她們不安慰就算了,反而還踢起毽子來,實在不知禮數(shù)。 可是漸漸的,眾人便被踢毽子的小姑娘吸引住目光。她身輕如燕,花樣百出,抬腳一跳,胭脂紅繡花鞋穩(wěn)穩(wěn)地接住空中掉下來的毽子。再輕輕一挑,重新把毽子踢向空中,等毽子下落時,她左腳一勾,跳起來用另一種姿勢接住……單飛燕、雙飛燕、鴛鴦拐、雙鴛鴦拐,每一個動作都做得靈活又輕巧,賞心悅目,讓人拍手稱贊。不知不覺所有人都被她吸引住,停下手邊兒的事看她,就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天璣公主,這會兒也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她看,好不羨慕。 她花苞頭上系著紅絲絳,紅絲絳上各綴四個金鈴鐺,鈴鐺隨著她的跳動,每踢一下發(fā)出清脆的鈴聲。 伴隨著這聲音,魏籮踢完整整一百個,停了下來。她兩腿發(fā)酸,好久沒踢這么多下,猛一踢有些吃不消。她上輩子在農(nóng)家小院,閑著沒事就跟鄰居家的小姑娘一起踢毽子,比誰踢得多,她最多能踢三百多個。 她當(dāng)時肯定沒想過,有朝一日會用這個來逗一個七歲的小丫頭。 她拾起毽子走向閣樓,來到八寶琉璃榻前,含笑看向趙琉璃:“六公主,我剛才踢得好嗎?” 趙琉璃看得呆呆的,很快回神,看她的眼神都是崇敬,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好!” 豈止是好,簡直是太好了!她就沒見過比她踢得更好的。 魏籮抿起嘴角,小奶音綿綿的:“你想不想學(xué)?” 趙琉璃把頭點得更厲害,對她一下子親近不少:“想!”說完停了一下,不確定地問:“你會教我嗎?” “會呀。”魏籮笑容可愛,剛才踢得太多,鼻尖兒冒出細(xì)細(xì)的汗珠,在陽光下潤潤發(fā)光,更襯得她小臉晶瑩剔透。她說完這句話,趁趙琉璃歡喜時話鋒一轉(zhuǎn),繼續(xù)道:“不過踢毽子得身體康健,否則容易出事兒。你若是想學(xué),就先把身體養(yǎng)好,等養(yǎng)好以后我再教你?!?/br> 她也不知道為何要這么做,大抵看她哭得可憐,有些同情罷。 趙琉璃眼睛一亮,抓著她的袖子問道:“如果我把身體養(yǎng)好,你能把剛才的花樣兒都教我嗎?” 魏籮歪頭看她,“當(dāng)然能?!闭f罷她眨眨眼,伸手指向紫檀黑金漆茶幾上的藥,“不過你得先把藥喝了?!?/br> 趙琉璃對她心服口服,言聽計從,忙道:“我喝,我喝,你不要反悔?!?/br> 魏籮托著腮幫子,輕輕一笑,卻沒有說話。 她當(dāng)然不會反悔,因為她的身體可能養(yǎng)不好了。上一世天璣公主纏綿病榻十幾年,身體虛弱,最終沒能撐過十六歲。她在二八年華香消玉殞,讓魏籮想起了自己,她們都一樣可憐,不能走完完整的一生。所以魏籮才會幫她,如果她這輩子好好吃藥,不知道能不能多活幾年? 一旁的秋嬤嬤喜極而泣,對魏籮刮目相看,感激得不知怎么才好,“藥涼了,奴婢讓人拿去熱一熱,公主稍等片刻?!?/br> 趙琉璃說好,耐心等宮女把藥熱好端上來。她不用秋嬤嬤喂,捧著碗乖乖地一口一口喝完。 新雁樓總算恢復(fù)平靜,眾人的目光投向琉璃榻旁的小姑娘身上,眼神各異。魏籮恍若未覺,正準(zhǔn)備上樓找四伯母,便見秦氏慌慌忙忙地從樓梯走下來,神色著急。 魏籮叫住她:“四伯母!” 秦氏偏頭看來,見是她,忙上前把她抱起來,顧不得問她方才去了哪里,一邊往外走一邊急急道:“阿籮,快跟我來。方才有人說常弘與汝陽王世子發(fā)生沖突,被汝陽王世子推進(jìn)太液池了……” 魏籮臉上的笑意凝住,小臉頓時變得很不好看。 常弘那樣的性子,怎么會跟人發(fā)生沖突?除非對方有意找茬兒。 她對汝陽王世子李頌印象深刻,蓋因上一世常弘的落魄,與他有很大干系。甚至可以說,是他跟魏箏母女連手促成的。 她眼梢一冷,原來這時候李頌就出現(xiàn)了。他們?yōu)槭裁雌馉巿?zhí)?他居然敢把常弘推進(jìn)水里,若是常弘出事,她要他死一百次。 魏籮摟著秦氏的脖子,粉唇抿成一條線,表情陰冷。豈料一抬頭,恰好迎上一雙視線。 閣樓對面,太湖池畔,趙玠站在她剛才踢毽子的柳樹下,唇畔噙笑,別有深意地看向她。 秦氏抱著她越走越快,把他遠(yuǎn)遠(yuǎn)地甩在身后。他站立片刻,少頃,閑庭信步般跟了上來。 ☆、第023章 一行人來到太液池畔,那里已經(jīng)站了不少人。有高官重臣,也有世家勛貴,還有趕來救人的宮廷內(nèi)侍……魏籮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岸上躺著一個人,渾身濕透,一動不動。魏昆蹲在他身旁,不停地掐他的虎口和人中,可是他都沒有反應(yīng)。 魏籮臉色一白,從秦氏身上爬下來,邁開小短腿飛快地朝那邊奔去:“常弘!” 這時候已是初夏,湖水不太冰冷,可是太液池水深,如果他沉到底下,救上來難免不會耽誤時間。若是救得太晚……魏籮只覺得心驚膽顫,不敢多想,她緊緊地抓住常弘的手臂,叫他的名字,“常弘你醒醒……” 她心里害怕,明知道這一次常弘不會死,可還是不放心。自己都重生了,誰知道會不會改變一些事情,萬一出了什么偏差呢? 她明明說要保護(hù)常弘的,可是卻沒看好他,讓他出事。 思及此,魏籮抬頭惡狠狠地看向?qū)γ嬉粋€穿寶藍(lán)寶相花紋的小男孩。男孩七八歲,模樣俊秀,一雙眼睛卻十分桀驁,頗為不馴。此刻他正抿著粉唇,定定地看向這邊,他一接觸到魏籮的視線,先是一愣,旋即輕輕哼了一聲,扭頭不再看她。 這個就是汝陽王的兒子李頌了,即便他跟長大后不太一樣,魏籮還是一眼就能認(rèn)出他來。因為他臉上有一個明顯的特點,那就是左眼下方有一個小小的胎記,淺粉色,燕尾形狀,嵌在那張臉上頗為醒目。他身邊站著高大魁梧的汝陽王,汝陽王正在板著臉訓(xùn)他,聲音震天,幾乎半個皇宮都能聽見。 汝陽王是武夫出神,一身壯rou,英武不凡,他曾跟著崇貞皇帝出生入死,共同打下江山。是以崇貞皇帝剛一登上大寶,便為他封王加爵,視他為手足兄弟。汝陽王娶的是崇貞皇帝的meimei,高陽長公主趙暄。趙暄是十幾年前名動盛京城的美人兒,身如蒲柳,面如皎月,氣質(zhì)清絕。一個是柳亸花嬌的長公主,一個是出身軍營的糙漢子,怎么看怎么都不是一對良配。彼時盛京城的百姓都不看好這門親事,高陽公主自己也不例外,她不喜歡李知良這樣的武夫,喜歡的是溫潤柔和的俊朗少年。聽說她曾向崇貞皇帝反抗過,可惜效果不大,最終還是要依從兄命嫁過去。 好在成親后李知良待她不錯,對她寵愛有加。他們不久便生下一兒一女,李頌今年八歲,女兒李襄今年五歲。 上輩子李頌為什么跟常弘過不去呢?又為什么毀了他的前途,害他身敗名裂? 魏籮是知道原因的。 彼時英國公府和汝陽王府一番商議,定下了常弘和李襄的親事。十四歲的李襄心有所屬,她不喜歡常弘,喜歡的是英姿勃發(fā)的武狀元。為了退掉這門親事,而不毀壞自己的名聲,李襄央求哥哥李頌想辦法讓常弘名聲敗壞,到時候不用她出面,爹娘自會退掉這門親事。所以李頌誘騙常弘吸食五石散,使得他整日渾渾噩噩,神志不清,荒唐度日。魏籮一想起這兄妹倆干的齷齪事,就恨得咬牙切齒。 李襄自己心術(shù)不正,還要把常弘拉下水,常弘哪里對不起她?她跟人不清不白,卻要把污水都潑到常弘身上,真是典型的當(dāng)了婊子還要立牌坊,魏籮就沒見過這么下作的人。 一想到那些事,她就氣憤得渾身發(fā)抖,常弘目下生死不明,他們憑什么好好的活著?他們的命就比常弘值錢么? 她低著頭,瘦小的肩膀劇烈顫抖,旁人或許以為她在哭,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恨。 恨不得現(xiàn)在就讓他們都死,恨不得他們立即遭到報應(yīng)。 她咬著粉唇,不知不覺就咬出血來,卻一點兒也不覺得疼。殷紅的血滴滴在常弘的手背上,紅得刺眼。她用拇指一點點認(rèn)真地抹去,喉嚨仿佛被堵住,帶著哭音,這輩子和上輩子的記憶重疊,她說:“常弘,不要死……你不要死。” 話剛說完,她就被一雙手從后面抱起來。趙玠的聲音鎮(zhèn)定而緩慢:“他不會死,本王會讓人救他的?!?/br> 他說罷,朱耿上前,取代魏昆的位子,疊起雙手按在常弘的胸口上,一下一下有規(guī)律地擠壓常弘的胸腔。趙玠把魏籮放在一邊,魏籮根本沒空注意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那邊的動靜,直到過了一會兒,常弘張嘴嗆出一口湖水,蜷縮身子咳嗽起來。 “常弘!” 魏籮一喜,心里的大石頭落了地,撒腿就要往那邊跑,卻被趙玠手臂一橫,攔住面前的去路。魏籮來不及剎住,整個人撲進(jìn)趙玠懷里,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刈苍谒男靥派希驳帽亲右惶?。趙玠低笑出聲,把她從懷里撈出來,俯身捏捏她的小鼻子,“急什么?人在那兒,又跑不了?!?/br> 她看見常弘坐起來,魏昆關(guān)切地問他哪里不舒服,他搖了兩下頭,始終不發(fā)一語。他原本就孤僻,如今又被人推下水,心里肯定更加不好受,可是他從來不說,什么都悶在心里,就跟個悶葫蘆一樣。 魏籮越想越著急,推開趙玠的手,“我要找我弟弟……” 趙玠卻打定主意不讓她過去,他們正好站在人群后面,不大引人注目。趙玠伸出拇指在她粉嫩嫩的唇瓣上摩挲兩下,她這才覺得疼,皺著眉頭小貓似的哼了一聲。他松開她,看了看拇指上的血跡,若有所思地問:“你剛剛在恨誰?” 旁人或許沒發(fā)現(xiàn),但是他一直注意著她的動靜,是以比別人看到的都多。小丫頭在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她看李頌的眼神冰冷,蘊(yùn)藏著極大的憤怒的恨意。這跟他認(rèn)識的她又有些不一樣,卻又毫不沖突,這種感覺很奇怪,仿佛她做什么都是正常的——無論她狠狠地咬他,還是甜甜地叫他“大哥哥”,又或是現(xiàn)在的憤怒掙扎,每一樣都叫他覺得新鮮。她有很多不為人知的一面,正被他一一發(fā)現(xiàn)。 魏籮緊緊抿著唇,唇瓣上沾著點點血跡,襯得她就像一只不屈的小野獸,等著人慢慢馴服。 趙玠笑了笑,“讓本王猜猜,是李頌還是魏昆?” 她一頓,漆黑明亮的大眼看向他,不承認(rèn)也不反駁。 她兩個都恨,恨李頌毀了常弘,也恨魏昆沒有保護(hù)好常弘。 然而就目前這件事來說,她還是更憎惡李頌多一些。 趙玠顯然也猜到了她的想法,不疾不徐地問:“為什么恨他?因為他把你弟弟推下水?” 魏籮沉默許久,緩緩開口:“他欺負(fù)常弘?!?/br> 確實如此,李頌可不就是欺負(fù)常弘么?魏籮不想讓趙玠知道太多,也不想讓他發(fā)現(xiàn)自己陰暗的另一面,她現(xiàn)在只要裝成護(hù)短的模樣就可以了。她只是個六歲的小姑娘,哪里懂得那么多深仇大恨? 趙玠彎唇,也不知道信了沒有。他看著她,好半響,摸著她的頭輕輕問:“你想欺負(fù)回來么?” 魏籮詫異地抬頭,迎上他的視線,不明白他為何要這么問。 他什么意思?如果她想呢? 魏籮漂亮的小臉寫滿防備,不回答他的問題。 不遠(yuǎn)處魏昆四處找不到她,撥開人群正好看到她跟趙玠談話,抱拳一禮,問道:“下官見過靖王殿下,不知殿下找小女何事?” 趙玠直起身,收起臉上的笑意,轉(zhuǎn)身時已換做一副從容不迫的表情。他道:“四小姐方才哭了,本王哄哄她?!?/br> 魏昆不疑有他,頗為誠懇道:“多謝殿下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