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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寵妃使用手冊在線閱讀 - 第34節(jié)

第34節(jié)

    魏籮拿到手心看了看,這才發(fā)現(xiàn)是一只吃松果的小松鼠,疑惑地問:“為什么送我這個(gè)?”

    他彎唇,卻沒有解釋。

    魏籮左右看了看,覺得還挺可愛,因?yàn)椴恢浪瓦@個(gè)是因?yàn)楦芟?,所以仰頭甜甜地跟他道謝。末了終于想起來問道:“聽說靖王哥哥昨天就回京了,你是來見皇后娘娘的么?”

    他不語,少頃慢慢點(diǎn)了下頭。

    他方才確實(shí)去昭陽殿看陳皇后了,不過此次入宮卻不是因?yàn)檫@個(gè)。至于究竟為了誰,沒必要說出來讓她知道,他不想嚇壞她。

    綠松石松鼠腰飾壓在她的櫻色宮錦寬襕裙子上,裙子隨風(fēng)輕輕揚(yáng)起,露出下面一雙沙藍(lán)羊皮鞋兒的鞋尖,小小的,隨著她的走動(dòng)若隱若現(xiàn)。趙玠一低頭便能看到,他眼神捉摸不透,不再看鞋,轉(zhuǎn)而看向小姑娘俏麗的臉龐,掀唇道:“你怎么不問我這兩年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魏籮見他沒有離開的意思,想著他可能辦完事了,順路跟自己一起出宮,便沒有多懷疑。走在青石鋪就的羊腸小徑上,她發(fā)現(xiàn)這條路并非自己經(jīng)常走的那條路。這條路狹窄逼仄,走一個(gè)人還寬綽,走兩個(gè)人便要肩膀貼著肩膀。她不夠高,肩膀只能碰到趙玠的手臂,她想往后錯(cuò)一步,不過趙玠卻偏頭看著她,讓她進(jìn)退兩難。她只好繼續(xù)跟他并排行走,縮了縮肩膀,“大哥哥走的時(shí)候什么都沒跟我說,我是從琉璃那里知道的,那時(shí)候你都走兩個(gè)月了。我知道你要去濱州,那里黃河決堤,百姓受苦,你要去治理水災(zāi)?!?/br>
    慶熹宮門前有兩條路,一條是她走慣的大路,一條便是這條僻靜的小路。這條路只有陳皇后和宮女偶爾行走,可能趙玠跟皇后娘娘一起走這條路,習(xí)慣了吧……她腦子里胡思亂想。

    趙玠眼里露出一絲不著痕跡的笑意,小姑娘烏溜溜的眼珠子亂轉(zhuǎn),讓人如何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他面上不動(dòng)聲色,裝得坦蕩,繼續(xù)道:“我去時(shí)本以為三四個(gè)月便能回來,不值當(dāng)說。未料想一去便是兩年,昨日才能回京?!彼彶角靶校浜纤牟椒?,隨口一道:“昨日是上元節(jié),你是如何過的?”

    魏籮粉唇微微抿起,眼里露出些許笑意,“我去街上看花燈了,街上很熱鬧,有好多人?!?/br>
    他哦一聲,“跟誰一起去?”

    魏籮沒什么好隱瞞的,便悉數(shù)告訴他:“跟常弘,魏箏……”說罷一頓,“還有宋暉哥哥?!?/br>
    他停步,漆黑鳳目定定地看著她,也不說話。那雙眼睛能隱藏太多情緒,看得魏籮沒來由一怵,后退半步道:“大哥哥呢?”

    他移開視線,笑了笑道:“我在馬背上過的。”

    這話倒也不假,距離盛京城還剩下三五天路程時(shí),他幾乎每日都要換四五匹馬,一路緊趕慢趕,可惜最終還是沒趕上。他在馬背上顛簸時(shí),她卻在城內(nèi)跟別的男人逛花燈、猜燈謎,想想委實(shí)有些氣人。

    魏籮不知他心中想法,只覺得他有些可憐。這兩年他在濱州過得應(yīng)該不好,聽說那里瘟疫蔓延,死了成千上百人,別看他現(xiàn)在完好無損,肯定也是受了很多苦的。如今連上元節(jié)都沒法過,她心中一軟,上前拽住他的繡金云紋袖子:“我剛才送給琉璃幾個(gè)河燈,還剩下兩個(gè),大哥哥要不要跟我一起放?”

    趙玠頓足,眼里露出一絲詫異。

    她抿抿唇,以為他不知道,便耐心地解釋:“放河燈可以許愿,你有什么愿望嗎?”

    他微微一笑,終于明白過來小姑娘是在變著法子安慰他,看著她的眼睛,徐徐道:“有。”

    *

    這時(shí)候魏籮即便著急回家調(diào)制月季香露,也只能暫時(shí)擱一擱了。

    她跟趙玠一起來到太液池湖畔,此時(shí)正值初春,湖面上的冰已經(jīng)消融。只不過仍舊有些冷,她剛一走近,畫面上拂來一陣涼風(fēng),冷得她掩唇打了個(gè)噴嚏。

    趙玠見狀,脫下身上的天青纻絲貂鼠氅衣披到她身上。

    她連忙拒絕,脫下來要還給他。先不說男女有別,光是讓人看見她穿靖王的衣裳,她就說不清了……可是趙玠卻用手壓住她的肩膀,他的手掌寬大有力,帶著不容拒絕的壓迫,她一瞬間就沒了反抗的余地,只能乖乖地披上,不大安心地問:“大哥哥不冷么?你穿得也少?!?/br>
    他低笑,告訴她:“我是個(gè)男人。”

    魏籮哦一聲,不再同他爭執(zhí)這個(gè)問題。四周看了看,這時(shí)候太液池沒有別人,天氣太冷,大家都不愿意到湖邊來,只有他們兩個(gè)頗有閑情雅致地來放河燈。

    魏籮從金縷手中接過兩盞河燈,展開,一個(gè)遞給趙玠,一個(gè)留在自己手中。向他解釋道:“你用火折子點(diǎn)燃里面的燈芯,放到湖面上,許一個(gè)愿,如果河燈飄得很遠(yuǎn),愿望就能實(shí)現(xiàn)了。”

    她自己是不信這些的,都是騙無知小姑娘的東西,她早就過了那個(gè)年紀(jì)。昨天跟常弘一起上街,魏箏提議說去放河燈,她都沒有去。最后魏箏敗興而歸,看她的眼神冷得跟冰碴子似的。

    魏籮沒想到昨天剛拒絕魏箏,今天就自個(gè)兒提議放河燈了。世事真是無常。

    趙玠拿著河燈,接過她手里的火折子點(diǎn)燃中間的燈芯,燈芯燃起微弱的光,搖搖曳曳,在冷風(fēng)中忽明忽滅。

    魏箏放完自己的河燈后,扭頭一看他還在那里站著,便問道:“靖王哥哥怎么不過來?”

    他上前,蹲在湖畔邊沿,學(xué)著她的樣子將河燈放入水中。正要松手,魏籮突然打斷他,忙道:“不是這樣放的,這樣放一會兒燈就沉進(jìn)水里了。”

    他微微勾著唇,醇厚悅耳的聲音不疾不徐問:“那該怎么放?”

    魏籮便教他怎么放,可惜他怎么都學(xué)不會,眼瞅著河燈里的一截蠟燭都要燃盡了,她只好上前,親自扶著他的手,手把手地教他。兩只手疊在一起,她輕輕一推,河燈便慢慢地往前飄去?!熬拖襁@樣,輕輕的放……”

    趙玠的眼睛沒有看花燈,而是落在她和他的手上。她的手又白又小,跟他的手放在一起,形成明顯的差別。那只小手軟軟的,掌心帶著溫溫的熱度,透過手背傳到他體內(nèi),一直蔓延到他的心扉。他手指動(dòng)了動(dòng),幾乎忍不住想反手將她握住。

    好在她自己先離開了,把手縮回袖筒里,仿佛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么,眺望湖面,視線隨著那兩只河燈漸漸遠(yuǎn)去。半響才回頭笑著問他:“靖王哥哥剛才許了什么愿望?”

    趙玠噙著笑,手背上還殘留著她的余溫,讓人流連回味。他道:“家國太平,山河穩(wěn)固?!?/br>
    其實(shí)河燈放下去時(shí),他什么都沒想,眼前是她嬌俏的小臉,想什么都是多余。不過這八個(gè)字倒也不假,確實(shí)是他最終的抱負(fù)。真要追究起來,前面應(yīng)該加上一個(gè)條件——在他的治理之下。

    魏籮沒有接話。他如果想爭,做皇帝是完全沒有問題,就是不知道為什么,上輩子甘愿做攝政王?彼時(shí)他把持朝政,趙璋的權(quán)利被他架空,完完全全受他擺置,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他完全可以取代趙璋登上大寶,為什么又沒有做?還是說后面他確實(shí)這么做了,只不過她沒等到那一天?

    也不是沒可能,誰叫她死得太早呢。

    *

    來到宮外,魏籮站在馬車前,準(zhǔn)備跟趙玠辭別,回英國公府。

    朱耿牽來一匹棗紅色高頭駿馬,趙玠翻身上馬,手握韁繩,含笑對她道:“走吧,本王送你回去。”

    她下意識拒絕:“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大哥哥有自己的事,不用管我?!?/br>
    他低頭凝睇她片刻,目光落在她身后翠蓋朱纓的華車上,“這輛馬車是靖王府的,琉璃今日說要請你入宮,我便讓人親自去接你了。”

    魏籮總算恍然大悟,難怪她出門時(shí)疑惑了一下,以前趙琉璃哪有這么周全的心思,原來是他的主意。既然馬車是他的,再拒絕也不太好意思,她只得再次道一聲謝,低身坐進(jìn)馬車?yán)铩?/br>
    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哪兒不對勁,他怎么知道她今天入宮?還特地讓人接她?

    剛才她走出慶熹宮,他就在門口站著,一看便是在等人的模樣,是在等她么?他等著她,只是為了給她送這個(gè)松鼠腰飾?魏籮低頭擺弄那只綠松石小松鼠,越看越覺得有點(diǎn)眼熟,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馬車緩緩行駛在盛京城的街道上,窗簾偶爾被風(fēng)吹起,露出一角,可以看見旁邊的人物。

    趙玠騎馬走在馬車旁邊,目視前方,烏瞳深邃,眉峰英挺。他身軀挺拔,不是那種儒生的清癯瘦弱,而是經(jīng)過打磨的肩寬背闊、挺拔蒼勁??粗粗?,他仿佛也察覺到她的視線,偏頭往馬車?yán)锟磥恚劾锾N(yùn)藏著淡淡的笑意。似乎知道她在看他,但是他很樂意被偷看一樣。

    魏籮臉蛋一凝,微微有些不自在。幸虧此時(shí)窗簾落下,阻絕了他的視線,讓她松一口氣。

    不多時(shí)馬車停到英國公府門口,她踩著腳蹬下馬車。趙玠下馬,來到她跟前:“回去吧?!?/br>
    她點(diǎn)點(diǎn)頭,脫下身上的氅衣還給他,兩靨含笑,“多謝靖王哥哥?!?/br>
    他彎唇,忍了一路,還是沒忍住,抬手摸向她眉心的小紅痣,輕輕揉了揉道:“怎么不留劉海兒了?”

    她額前的頭發(fā)去年全掀了上去,四伯母說她長大了,再留劉海兒顯得稚氣。她額頭光潔,沒了劉海兒以后,露出眉心正中間的紅痣,如點(diǎn)睛之筆。趙玠雖然覺得好看,但是從此以后就不止他一個(gè)人能看到,其他男人也會看到,是以有些悵惘。

    魏籮眨眨眼:“不好看么?”

    他笑道:“好看?!?/br>
    那就行了,只要好看就行。魏籮見他不走,還當(dāng)他有別的事,然而等了一會兒他什么都沒說,便舉步道:“靖王哥哥若是沒事,我就回去了……”

    他叫住她:“阿籮?!?/br>
    魏籮停步,不解其意。

    “昨晚你上街時(shí),遇見李頌了?”

    魏籮詫異地張了張小嘴,不明白他怎么知道的。

    誰知道他下一句話,更是讓她詫異。

    他看著她,眼神很專注,明明眼里帶著笑,但是就是能給人一種他其實(shí)很不高興的感覺,“他抱了你。”

    ☆、第048章

    魏籮睜大眼,他怎么知道的?

    而且哪里抱了?為什么他說得這么嚴(yán)重?她雖不知他為何說這個(gè),但解釋還是要解釋的:“他沒有抱我……是我不小心撞到他身上,被人群擠到一起的?!?/br>
    當(dāng)時(shí)人潮涌動(dòng),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若是可以,她也不想跟李頌撞在一起。偏偏不僅撞了,他還緊緊地將她壓在角落??墒勤w玠為何會知道?他不是昨晚才回來,沒有上街么?

    趙玠看穿她的疑惑,面不改色地解釋:“楊灝提前回京,路上偶然看見你和他。”說罷眉峰一壓,“你們還有聯(lián)系?”

    魏籮搖頭不迭,誰會跟那個(gè)人有聯(lián)系,她巴不得他永遠(yuǎn)別出現(xiàn)?!爸皇窃诮稚吓既挥鲆?,說了幾句話而已?!毖杂櫹肫鹗裁?,沉吟片刻,還是選擇實(shí)話實(shí)說:“他跟五皇子在一起,五皇子還邀請常弘和宋暉哥哥開春參加狩獵大典?!?/br>
    趙玠若有所思,笑了笑問:“老五還說了什么?”

    魏籮搖頭,“沒有了?!?/br>
    他摸摸她的頭,“你也去吧,到時(shí)候本王給你獵一只狐貍。”

    “靖王哥哥也去?”

    他頷首。

    狩獵大典天潢貴胄們顯示自己能力的機(jī)會,崇貞皇帝雖然不會到場,但是每一年的結(jié)果都會上報(bào)給他知曉?;实勖磕甓冀o前三甲賞賜獎(jiǎng)勵(lì),若是能一舉得魁,因此入了皇帝的眼中,倒也不失為一個(gè)出人頭地的好機(jī)會。

    少年們熱血沸騰,迫不及待地展示自己血?dú)夥絼偟囊幻?。他們狩獵的同時(shí),還喜歡邀請世家貴女前去觀看。畢竟有姑娘家在場,才能激發(fā)狩獵的熱情。否則只有一群男人揮汗?fàn)帄Z,卻沒有姑娘家欣賞,委實(shí)太過遺憾。

    這不是什么稀罕事兒,長潯山有一個(gè)景和山莊,是皇室專門供狩獵的少年和貴女們居住的地方。彼時(shí)兩天一夜,不愁沒地方住。

    魏籮沒有立即答應(yīng),而是道:“若是常弘去的話,我就去?!?/br>
    她不大愛湊這種熱鬧,比起看一群男人爭搶一只獵物,她更喜歡坐在自己屋里擺弄香露。而且她不喜歡狐貍……她對所有長毛的動(dòng)物都畏懼,小時(shí)候趙玠養(yǎng)了三只小貓她都怕得要命,更別說狐貍了。她清楚常弘是不會去的,所以這句話也有拒絕的意思。

    在外面站了太久,難免會引起路人的注目。她向他告辭,“靖王哥哥若是沒事,我就回去了?!?/br>
    他這回沒有再叫住她,目送她走入府邸。在門口站了片刻,直至她的身影消失不見,才轉(zhuǎn)身上馬。

    *

    魏籮到花房摘了半竹籃月季花瓣,拿到韓氏的蘭橈院中,請韓氏幫她調(diào)制一種新的香露。

    韓氏答應(yīng)下來,讓她三日后來取。

    交代完自己的事情后,魏籮還是沒走,坐在美人榻上支支吾吾,頗有些難為情?!绊n姨,胸口疼有什么法子么?”

    正因?yàn)樗陷呑咏?jīng)歷過,所以才忍受不了經(jīng)歷第二次。胸脯那兩團(tuán)又疼又漲,走路時(shí)也不能例外,如果能有法子不疼就好了,或者讓它長得快一點(diǎn)……她也不用每日這么痛苦。韓氏懂得這么多,應(yīng)該也知道這種問題如何解決吧?她沒有母親,又不好意思問四伯母這些東西,只好來問韓氏了。

    韓氏聽罷,果真有辦法,轉(zhuǎn)身從多寶閣上取出一個(gè)掐絲琺瑯小彩瓶,遞到她手中道:“將這個(gè)藥倒一些在手心,搓熱以后揉到痛處,每天晚上用一次。這藥膏只能幫助你長得快一些,并不能真正消除疼痛,不過效果是一樣的。長好了就不疼了,你堅(jiān)持用上幾個(gè)月試一試?!?/br>
    她說得直白,魏籮臉上一熱,接過來應(yīng)了一聲。捧在手里有如捧著燙手山芋,沒在蘭橈院多待,她很快就告辭了。

    晚上洗漱完畢后,坐在床上,她放下銷金帷幔,拿出韓氏給的瓷瓶試了試。她繞著圈兒揉了一遍,揉完以后感覺皮膚熱熱燙燙的,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頭幾天效果不明顯,該怎么疼還是怎么疼。約莫半個(gè)月以后,那種漲漲的疼痛雖然還在,但是比之前輕了一點(diǎn)點(diǎn)。非但如此,她穿肚兜的時(shí)候也覺得比以前緊了,看來還是有效果的,起碼開始長大了。

    她只好讓金縷照著自己的尺寸重新縫了幾件肚兜,每天繼續(xù)使用韓氏給的藥膏,把自己一個(gè)人關(guān)在銷金幔帳里,誰都不準(zhǔn)看。

    這日魏籮正在花棚里給薔薇澆水,便見白嵐急急忙忙地走過來道:“小姐,大事不好了!”

    魏籮放在手中的水壺,偏頭看去,“什么事這么汲汲皇皇的?”

    她定了定神,組織好語言道:“老爺跟五少爺發(fā)生爭執(zhí),老爺一怒之下罰少爺跪祠堂了?!?/br>
    魏籮頓住,實(shí)在有些不敢相信,常弘會跟爹爹發(fā)生爭執(zhí)?究竟出了什么事?她蹙了蹙眉,舉步往祠堂的方向走,一壁走一壁問白嵐:“究竟怎么回事?你詳細(xì)跟我說說?!?/br>